“因为我不想让箐箐有危险,韩大余针对我们母女是我们的事,但是箐箐一旦暴露在他面前,凭那个人的疯狂,他一定不会放过箐箐。”
对于韩大余的了解,韩薇蓝身为女儿自然不会低,也正因此,她更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以身犯险。
“你真的确定箐箐不知道韩大余的身份?”
柏祁玉总觉得这不可能,但韩薇蓝的态度很笃定:“我确定,箐箐从没见过她,而且她虽然知道我被家暴,但并不了解我家的具体情况。”
她当年更不知道韩薇蓝的母亲是陈家千金,毕竟韩薇蓝姓韩,不姓陈。
事情就是这么神奇,顾箐箐亲自送好友父亲入狱,可她至今却仍不知道那个杀人犯就是韩薇蓝的父亲。
至于后来韩家的迅速落败,箐箐也只以为是因为韩父意外身亡,韩母不懂得管理公司,韩薇蓝当年甚至才是个刚刚跳级初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撑起家业。
所以无奈的韩母只能卖掉公司,带着韩薇蓝搬离原本的家。
但其实她们母女只是想逃离这个令人恐惧和痛苦的地方。
韩薇蓝不可能告知箐箐真相。
因为她害怕,觉得一旦箐箐知晓真相,她们之间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就剩下箐箐一个朋友了,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捂住脸,崩溃的泪水不断地沿着指缝滴落,纤薄的肩头不断颤抖。
这件事埋藏在韩薇蓝心底几十年,她早就被压垮双肩。
柏祁玉不知道怎么
安慰人,只能坐在一旁沉默地递纸巾。
等了许久,韩薇蓝的情绪才终于渐渐缓和过来。
她胡乱抹了把脸,也不管妆容是不是花了,继续道:“你们要小心,我接到消息,韩大余其实早在五年前就提前出狱了,而且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派人在暗中骚扰箐箐,甚至好几次都想动手。”
到底是掌握过权势的人物,哪怕锒铛入狱,他手底下还是存在那么几个死忠,或者是那些为了钱不要良心的人。
这些年来韩大余其实不止一次对顾箐箐出手。
只是一来傅家保护严密,要想动它的女主人没那么容易,二来有韩薇蓝在暗地里守护着,大大限制了韩大余的动作。
不过也因此,韩薇蓝的行动也同时被反限制,所以才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提醒傅衡他们要小心。
“韩大余在五年前就出狱了!”柏祁玉瞳孔微缩。
“是。”韩薇蓝点头。
她突然被人紧紧地扣住双肩,生疼不已。
“你为什么突然要借五百万?”柏祁玉几乎是低吼着质问道。
男人突然暴怒的模样极为可怕,韩薇蓝被吓呆了,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心底也紧跟着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因……因为……我妈和弟弟一起被韩大余抓走了,他威胁我要三千万赎金,只给我三天时间,不给就撕票,可我拼来凑去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拿出这笔钱,所以……所以……”
瞳孔睁大,韩薇蓝猛地推开柏祁玉,踉跄着起身飞快冲出包厢。
箐箐……箐箐你不能有事!
隔壁的包厢门紧闭着,韩薇蓝握着门把手疯狂转动,嘶声大喊:“开门,快点开门!”
没用,门被从里面锁上了,根本打不开。
“走开。”一手拉开韩薇蓝,紧随而来的柏祁玉一脚狠踹大门。
嘭地一声,包厢大门被迫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都是箐箐的保镖。
他们晕倒在地,身上甚至有见血,一看就知道受了不轻的伤,有些人甚至不知生死。
桌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不少被吃过的饭菜,年糕小小的身子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全场独独少了一个人——顾箐箐!
“
啊啊啊啊……“韩薇蓝的尖叫响彻耳边,柏祁玉阴沉着脸,猛地转身扣住她的脖颈,没用力,却成功让对方消声:”闭嘴!”
停止尖叫,理智回归的韩薇蓝总算意识到最坏的猜想居然发生了。
“我……我被人利用了。”
她跌坐在地上,突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不够,再打,还不够,再打再打!
高高扬起的手臂被人握住,耳边响起的是柏祁玉冷若冰霜的声音:“你留下,报警和叫救护车,我去追箐箐。”
韩薇蓝呆呆地仰头,看着眼前盛怒中的男人。
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周身气势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极为可怕的重压落在身上,居然连皮肤都泛着生疼。
但却意外地,给了韩薇蓝安全感。
她突然开始相信,如果是眼前的男人的话,也许,他能把箐箐救回来?
“箐箐。”双手反抓住柏祁玉的手,韩薇蓝卑微乞求:“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她。”
她甚至不敢去奢求柏祁玉顺带救出她的母亲和弟弟,只求箐箐能平安无事。
“放心。”低沉的话语还留在耳边,眼前的男人却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
韩薇蓝踉跄起身,无视四周围聚拢上来的人群,掏出手机拨打急救和报警。
等确认全部伤员都被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护送走,她才趁乱离开。
“阿碧,叫几个人过来,帮我照看几位伤员。”
第一个电话拨打出去,是为了完成柏祁玉的嘱托。
“捌,立即定位韩大余的行踪,然后把地址发送到这个号码上。”
那是柏祁玉的手机号码,这是她现在所能为他提供的唯一帮助。
第三个,是打给傅衡等人。
她不知道柏祁玉能不能及时通知到傅衡他们,只能由自己代劳。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尘封多年的神秘号码。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立即接通。
一道清冷克制的男声从对面响起:“有事?”
“是我,韩薇蓝。”深吸口气,韩薇蓝一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一边语速飞快地道:“不要打断我,你安静听我说。”
“你儿子被抓走了,对方威胁要三千万赎金,否则就撕票,不过现在已经崩了,
对方很可能要立刻对他不利,所以……”
顿住脚步,手颤抖地握上车门,拉开:“求你帮帮我。”
“求你帮帮我。”
女人脆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带着哭腔的颤抖,立于高大落地窗前俯瞰地面的男人喉间紧绷,眸色深沉。
“你哭了。”他看似平静的陈述,其实底下隐藏着极为可怕的汹涌暗潮:“当年你离开我的时候,都没哭过。”
印象中的女人强势又坚强,她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死也不肯路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生怕被人伤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个被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人儿,今天居然哭了!
“少废话,你究竟肯不肯救人?”
韩薇蓝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根本不想和男人多磨嘴皮子。
“肯,那不仅是我的儿子,同时也是你的儿子。”
他怎么舍得让他们的孩子受到伤害?而且孩子一旦出事,恐怕受伤最深的还是她。
“你不要冲动,我会尽快救出我们的孩子。”顿了顿,男人又道:“还有你母亲。”
放开手机,韩薇蓝一脚踩下油门,直冲着刚刚柏祁玉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会寻求帮助,但也绝对不会只躲在背后等待他人的拯救。
***
另一边的傅衡同时也接到了箐箐被绑架的消息,同时,还有另一个噩耗传来。
“阿谨……阿谨他被绑架了!刚刚一伙人突然冲过来,抓起他就上车,我追不上,对不起……”
鱼瑜崩溃的哭声透过手机落在傅衡耳边,让他的脸色一寸寸凝结成冰霜。
“你先去医院好好包扎伤口,阿谨的事,我会处理。”
傅司谨被抢走途中,鱼瑜为了救他,被歹徒划伤了好几刀,还被打晕过去。
是好心路人给她拨打了急救电话,所以她刚刚是在医院里给傅衡打的电话。
另一边的顾澜和傅司慎也收到了韩薇蓝的通知,两人立即带人赶去救箐箐。
几番势力一齐出动,惊动了不少人,一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只乞求灾难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傅衡已经火速冲了出去,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消失在逐渐昏暗的夜色下。
第98章 真凶现身
箐箐倒在颠簸的后车座上, 手脚被缚,昏昏沉沉地半昏迷着。
她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知道他们本来在吃饭,结果突然头很晕, 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她就又, 没错是‘又’,被人绑了。
半年被绑架三次, 她是不是可以去申请个什么世界纪录?
当然,这种调侃思想不可能是小箐箐自己的, 而是倒在她旁边的傅司谨。
他也被绑了,还正巧就和箐箐在一辆车上。
这次的绑匪很谨慎,将两人全身搜了个底朝天,全部可能被安装定位仪器的东西全部被丢掉,保证这次不再因为这些电子小产品而翻车。
傅司谨一开始的意识是清醒的, 可能是觉得他们已经毫无反抗能力, 这些绑匪们说起话来就有些随意。
让傅司谨知道了他们原来和之前在博物馆绑架箐箐的那伙人是一起的,准确点说, 是两拨人都受雇于同一个人。
为什么刚刚要用‘一开始’来形容, 因为傅司谨现在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
他腹部中了一刀,血一直往外流, 绑匪又不可能好心帮他止血,所以随着血液流失,他的身体也越加虚弱。
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但傅司谨却不想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他如果死了,箐箐怎么办?
从刚刚短暂的交锋中傅司谨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全部都是亡命之徒。
箐箐还那么小,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如果落在他们手上,恐怕会……
咬紧牙关,傅司谨强行终止自己的猜想。
他得保护箐箐,哪怕拼死,也得熬到父亲他们来救人。
“阿……阿谨。”
随着时间的流逝,箐箐身上的药效也逐渐消退。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颠簸的车上,而是被挪到了一个漆黑的废旧厂房。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人,唯独远处躺着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傅司谨。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看清傅司谨身上伤口的那一刹那,箐箐心脏狠狠一缩,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阿谨……阿谨,呜呜呜……阿谨你理一下箐箐,箐箐害怕……”
血,太多血了。
以腹部为
中心,傅司谨全身都被鲜血浸透,这可怕的画面直击箐箐的心灵,让她疼得不行。
太难受了,要是……要是阿谨死掉了怎么办?
这一刻,箐箐奇异地理解了死亡的恐惧。
“唔唔……呜……”
似乎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箐箐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挣扎的呜咽声。
她下意识地扭头,差点没被吓得大声尖叫。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倒在她背后,旁边还跟着个一动不动的小鬼,正蠕动着向她靠近,这画面极为可怕,特别是在这种阴森黑暗的破旧厂房内。
箐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
正巧这时,紧闭的厂房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全脸都隐藏在一片黑暗里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箐箐的小身子就本能地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
或者说,是对这个人的体型格外熟悉,她似乎,不止一次地见过对方出现在自己周边。
之前去高导演家那个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农家乐电梯里的人影……
每一个,都能和眼前的男人叠加在一起,变成同一个人。
原来,真凶一直潜伏在箐箐身边。
傅司谨虚弱地睁开一条眼缝,绝望地看着真凶的露面。
对面并没有直接走到箐箐身边。
反而率先来到傅司谨面前,单手拎起他的衣领,戴着口罩的脸庞缓缓凑近他,哑声开口:“好久不见啊,小家伙。”
“你是谁?”傅司谨拧眉质问。
“我是谁?”韩大余偏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这个问题,其实你应该问问你母亲。”
话落,他又转口道:“不过其实,你也是认识我的。”
“我想我并没有见过你。”傅司谨冷静回望对方,眼角余光却担心地一直看着箐箐。
“没见过我?”松手丢开傅司谨,任由摔倒后扯到伤口的他疼得冷汗直冒。
韩大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语气冷漠:“也许这个人,你会对他更加熟悉,虎子。”
听到呼唤,一位几乎有两米高,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壮汉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厂房。
一看见他的身影,傅司谨的脸色就逐渐苍白,全身渐渐开始颤抖 起来。
“怎么……你……”
心脏疯狂悦动,熟悉的痛楚如潮水般翻涌而上,瞬间将他淹没,窒息般的痛苦。
“好久不见,小家伙。”
虎子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到有些变态的笑容,脸上的刀疤随之扭曲,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