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我我我不是你嫂嫂,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都挺入戏的。
柳非羽看看皇上的脸色,又看了看宁姝的脸色,在旁掺和道:“不是说秋昭仪在这儿还开了自己的店面吗?咱们去看看?”
“对对对。”宁姝连忙说道:“旁边就是话本铺子。”
太后和钟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决定去书里寻找“爱要大声说出来”,其他的就暂且先抛在一旁吧。
太后走前还没忘记拍拍宁姝的肩膀:“母亲最喜欢你,上次那话本好看吗?再给你买一本?”
宁姝拼命摇头:那还是算了吧,上次差点玩出火。
太后娘娘带了头,介贵妃哪里愿意皇上当众做这般事儿,以目光押送良嫔先走一步。良嫔旁的不怕,怼起人来也时常不看场合不看情况,但她宫里最怕就是介贵妃,介贵妃一瞪她,立刻老实往后一缩,乖巧的当起自己的家中老六。
有秋昭仪在前面带队,荀翊和宁姝这便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宁姝一手打造的,设计出自乔昼之手,两人商议磨合过好几次。
乔昼做事情麻利,稍稍说出哪儿有些不足就能即刻调整,即便是放在现代那也一定是各个传媒公司包装公司争夺的大佬美工。
宁姝还将自己对乔昼的满意表现的格外明显,终于挑了一日将塞拉同赏给了乔昼。塞拉同釉色干净纯粹,加上又是宁嫔娘娘赏赐,想来乔昼定然会妥善保护。
在这漫漫长河当中,塞拉同在海外生活了几个世纪,主人不停更迭。他在意大利所浸染的艺术气息让他选择了乔昼,就像大黑,每个瓷器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想完成的心愿。
但无论心愿能不能达成,他们仍是竭力完成自己出生以来的任务,从不懈怠。
荀翊一直以为宁姝是按照旧的布庄模型来打造,也未曾放在心上,如今见她将这处弄成个大型夜市,光怪陆离,但确实是星光大道,走进此处好似会忘记尘间烦恼。
周家布庄确实是京城中最为寸金寸土的地方,一家挤得周围店家面积小不说,连店面也没多少个,霸占了许多百姓的生计。毕竟土地、山海、人口税远远不及商业税的收入,倘若能重振商业,民生也定然会越来越好。
而如今宁姝将这处改成这般,倒也是解决了荀翊心头的一处疙瘩。
荀翊抬头向前方看去。
前面太后娘娘皱着眉和话本铺子的人讲价,陈妃一脸同仇敌忾的模样,想来这两个人对商品价格如何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自己究竟能讲下来多少价。
柳非羽跟着秋昭仪跑进店里,一会儿拿了个小礼花出来,兴致勃勃的冲天上防去。
介贵妃一如既往的提防着周围,快乐归快乐,但毕竟此地此处同时出来的便是皇宫里的重要人物,她还是要小心些。
这么想着,介贵妃跑进秋昭仪的店铺里抱了缠着黑布的长枪,前两天她就是用这个揍得苏渊呢。只有这长枪在手,才觉得心里安稳些。
摆摊铺的百姓也都竭力推销自己的商品,一旁宁姝还安排了伙计帮忙,以免老实些的半晌说不出个字儿。
众人身上都充满了生机,那感觉就好像瓷器将自己的生机奉献出来、分给了旁人一般。
“姝姝。”荀翊突然开口道。
“嗯?”宁姝回头,月光下笑的好看:“怎么了,相公?”
“轰隆”一声,不远处的大门开了,静待的百姓涌了进来。为了防止第一晚人数过多,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布庄原本的铺子店面才被改成接待室,根据之前在门口取的号叫号排队。比如现在门口的伙计喊道:“一三二号,星光大道喊你进来成仙啦!今天也是可爱的小仙女呀!”
当初设计这段台词的时候完全是参考了知名餐饮店外婆家的喊号方法,宁姝也没多想,如今却猛然想到,自己这不是可以在面放几个真人展示衣裳的吗?
这样外人排队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无聊,相反的,还会增加他们的购买欲!
“姝姝!”人群当中,荀翊抓住了宁姝的手,将她往自己身旁拉了拉,在她耳旁说道:“朕、心悦……”
“嗯?”宁姝一时没听清,主要是附近吆喝叫卖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
宁姝觉得这样不行,至少不能把星光大道变成杂货铺子吗?
她拉着荀翊的胳膊往一侧人少的角门去了,又问了一遍:“皇上方才说什么?”
“哟!这不是姝儿吗?!”人群里突然有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姝儿!姝儿!是我啊!”
宁姝闻言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别人?正是宁老太太和宁赵氏,而如今满心欢喜叫宁姝的便是宁老太太。兴许是宁赵氏在宁姝面前吃过不少亏,如今脸色有些压抑。
“娘!”宁赵氏小声说道:“咱们不是出来找柔儿吗?”
宁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上下端详宁姝:“嗯,肩膀挺直的,脸也圆润了不少,看这宫里的日子确实是比宁府里强呢。”宁老太太还不知道宁柔如今可能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只想着就算是能沾上一星半点宁姝的光也行啊,不然这日子自己便要先过不下去了。
至于宁柔,那早就是没用的东西了。
她向来如此,捧高踩低。
第97章 (一更)
荀翊垂眸看了一眼宁姝——他之前便隐隐觉得宁姝与自己之间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却总又想不出,如今看宁姝这份架势这份动作他才幡然明白。
从上次在布庄便开始了,宁姝她总是将自己护在身后。
荀翊稍一踟蹰的时候,宁老太太已经开口了,兴许是当真感怀过去宁府荣光尚在的时候;或许是极力想要将自己从如今的艰难生活中解脱出来,如今抓住了救命稻草;又或者两者皆有,掺杂了其他千头万绪的感情混杂在一处。
“姝儿。”宁老太太声音有些哽咽,伸出来的双手颤抖。
宁姝稍打眼看了看,以往宁老太太的手保养的好,细嫩绵软一看就是从未干过什么粗活经历什么磨难,如今这才多少日子便干枯起皮,想来受了不少苦。
宁姝没动,眼神有些审视的意味。
宁老太太顿时有些慌张,她伸手拉着身旁的宁赵氏出来,喝道:“还不快给姝姝道歉?”
宁赵氏哪里肯。
她不是不会审时度势,但以往她就将宁姝生母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延顺到宁姝身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早已经习惯用那般态度对待宁姝,否则也不会上次进宫的时候那么不知分寸。
原本在宁府她处处受到宁老太太压迫,如今却不同了,家中现在用的银子还是因为取消了宁柔的婚事得来的,宁老太太什么都没了,此刻还在自己面前呼喝谁?
既不甘又不愿,她深吸了一口气,冲宁姝行了个礼:“民妇见过宁嫔娘娘,宁嫔娘娘竟然也能出宫逛集市?”语气平淡,甚至还带了一点奇妙的意味。
宁老太太被宁赵氏的表现给惊住了,她偷偷扫了一眼宁姝,见对方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这才稍稍放心。
宁老太太一想,这之前宁赵氏对宁姝可算是不怎么在意,甚至多有为难,自己若想要借宁姝的光,那必然是需要先表个立场的。
于是,她便转身挺直了肩膀,对宁赵氏喝道:“让你与姝儿道歉,你这倒是不乐意了?以往我在宁府当中便总是教导你,未曾想这些年了你竟然半点长进都没有。倘若姝儿生母犹在,宁府何以至此?!”
原本宁赵氏说完是有些想服软的,毕竟为了宁辙她还是得攀附些关系,可宁老太太这句话又将她那软话堵了回去,气的头晕眼花。
宁赵氏冷笑一声:“母亲,宁嫔娘娘可不一定愿意让您叫她姝儿。更何况,如今宁嫔娘娘高高在上,您见了却不知行礼吗?还故意挑起宁嫔娘娘的伤心事儿,是何居心?”
她知道宁姝她动不了惹不起,那收拾个老太婆总是可以的吧。
若不是为了名声好听,为了宁辙将来,她早就不管宁老太太死活了。今日若是能借着挑拨关系送宁老太太一程,那对她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毕竟家里没银子,养不了那么多人,宁老太太如今年纪到了,日后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可怎么办?
更别提现在一家人吃喝的银子都是靠宁柔舍弃了终身大事得来的。可宁柔一不见,宁老太太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怕宁柔不知轻重失了清白。
“何时轮到你在此处大放厥词?”宁老太太听宁赵氏竟然还敢顶嘴,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姝儿是我从小带大的,若不是你这贱妇从中作梗,怎会至此?”
宁赵氏反唇相讥:“从小带大?我可记得母亲在宁嫔娘娘还生着病,就将她叫到自己院子里了。”
宁老太太:“那还不是你催的紧?说什么晋国公府换婚约的事儿,未免夜长梦多!”
原本宁姝都已经做好了“如何干掉且摆脱恶心亲戚”的准备,可谁知这两个人却你一言我一语的爆起料来。
原来蠢是祖传的。
她眨了眨眼,下一刻荀翊已经绕到她身前了。
这些事情荀翊之前知道些许,但并不多,毕竟每日他穿到孔雀蓝釉罐里的时间有限,又都是夜里。如今听着宁赵氏与宁老太太的话,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这些人,就是在这样一日一日当中算计宁姝的。
他拉着宁姝的手,食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抚宁姝一般。
宁老太太自然早就看见宁姝身后站着的男子了,她不知道这便是皇上,只是看这男子跟在宁姝后面,两人之间也不亲昵,便想他应当是个随身侍卫之类。
可如今这两人竟然手都拉到一处了!
宁老太太连忙四周看了看,快速说道:“姝儿,祖母也是为了你好,虽说如今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但……”她眼睛瞟了一眼宁姝和荀翊交握的手,果不其然,宁姝有点想要由他掌心里抽出来的意思,想来是怕被人看见。
于是,宁老太太的声音愈发低了:“如今你做的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今宁府虽然没了,但自己好歹活下来了,且宁家还有个宁辙留后,但倘若宁姝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被发现,那自己基本上就别想活了。
宁姝没理解宁老太太的意思,眉头一皱:“什么事儿?”
她话音方落,柳非羽寻寻觅觅找了过来,往宁姝身旁一凑,拉起宁姝的手臂摇了摇:“姝姝,明日说好了要来我这儿,咱们不是要一起赏花喝酒吗?”
钟妃这时候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她跑的急难免喘的厉害,但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体质显然好些了。“姝姝,我找到一本好好看的话本,明日咱们再在一起读书可好?”
不知何时赶来的良嫔连忙说道:“不若还是一起玩牌?”
刘昭仪一袭干净利落的男袍,说道:“姝姝明日还要与我一同查验货物。”
陈妃带着自己的小心机安抚众人:“还是在一处玩吧,人多有意思些,只有两个人的话也寂寞。”
宁老太太就看着几个男子纷纷走来,将自己和宁姝中间挡了个人墙似的。
这些男子当中有病气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还有明明眉眼疏离却要撒娇的,如今还拉着宁姝胳膊不放手呢;还有温文尔雅的;还有个听上去是伙计?
前一秒钟还以为宁姝与和侍卫不清不楚的宁老太太已经懵了,宁姝这显然不是只有这一个侍卫相好啊,这还有一大堆呢!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能凑在一处?
宁老太太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宁姝拨拉开人群,冲着宁老太太问道:“放心,皇上知道的。”
她以为宁老夫人所说的那件皇上知道就会掉脑袋的事儿是出来游市集,这便如此回道。
宁老太太瞠目结舌——自己好像知道了宫中密辛,还能活下去吗?
第98章 (二更)
宁老太太又看了眼宁姝,干咽了下。
以往,她确实听过外面关于皇上的一些传言,但也就是听一耳朵并没放在心上。
可如今呢?
宁姝盛宠,宁府的事儿也没半分牵连到她,且还升了位份;外面新开的市集宁姝能出宫来逛,身旁还一群类型不同的男人与她拉拉扯扯,看着都有点女气,那说不准就是那些面首宦官内侍之流;最可怕的是,宁姝还说这些皇上都知道。
这啥?
细思极恐啊!
宁老太太不敢细思,竭力按捺自己心里那些念头,不让它们脱缰野马似的狂奔。可这念头一旦有了,那真是不听管教上蹿下跳。
短短一会儿,宁老太太脑袋里已经颠七倒八无数个奇怪的可能解释了。
她再看宁姝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怜悯——宫里不好讨生活啊,眼看着那些嫔妃一个个都端的高贵,却没想到背地里还有这种不能与外人言道的秘辛。
旁人都觉得入宫伺候皇上是一门之荣,却没想到在里面还得干这种事儿?那万一哪天皇上不高兴了,或者闹出混乱皇嗣血脉的大事儿,岂不是要把这些人全都给咔嚓了?
万一不够解气,再想起之前宁府家里人还没死绝,一并咔嚓了解气。
宁老太太打了个哆嗦,连忙给宁姝行了个礼,匆忙说道:“姝儿你在宫里伺候皇上也是颇为不容易,处处危机如履薄冰,宁家原本就对你不好,你心里也应当十分清楚,日后咱们莫得再有来往了。”
说罢,她拉了把宁赵氏,宁赵氏哪里理她,一扭身子将她甩开。
宁老太太也不管宁赵氏了,钻进人群落荒而逃,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好似宁姝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宁姝闻言一脸懵:是什么使宁老夫人有了这样的觉悟?
她抬头看了眼荀翊,见他眉头微微蹙着,便又踮起脚尖伸手揉了下他的眉心,小声道:“可别因为这样的人皱眉,到时候眉间有褶了就熨不平了。”
说罢,她又想起皇上哪儿知道宁府里的那些事儿啊,只是他好似一直都懂一直都明白,这才让自己有了错觉。
宁姝笑笑,又说:“只是臣妾家里的一些小人罢了。”
荀翊见她如此,柔声道:“姝姝不在意才是真的。”
宁姝点头:“是宫里吃的不好还是睡得不好,我要想她们自找不痛快?再说了,今晚原本就开开心心的,大家难得一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