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宫女端来一个小碗,道:“请皇后娘娘用。”顾磐磐看了看那白瓷小碗,她已听说了,知道这是一种红枣花生制成的圆子,专给新妇吃的,寓意早生、多生。自然要吃的。
顾磐磐就接了过来,当着隋祉玉和众人的面,小口微张,象征地吃了两颗。
接着才是合卺酒。
第99章
宫人早就做好准备,漆盘里是一对莲叶琥珀合卺杯,杯身相连,意喻夫妻一体,杯底雕刻出颗颗莲米,又意味连生,多子。
宫人便说:“请陛下与娘娘行合卺礼。”
隋祉玉轻带着顾磐磐的腰,与她同喝合卺酒。训练有素的尚衣宫女已帮皇帝已为皇帝褪下衮冕,换了身舒适的红色吉服。
这杯子是连在一起的,喝合卺酒的时候,顾磐磐与隋祉玉几乎靠在一起,就仿佛日月交辉,令周围都忍不住赞叹,实在是一对璧人,赏心悦目,似乎将怎样美好的词语放在这两人身上,都不为过。
隋祉玉放酒杯的时候,又注视顾磐磐片刻,像是要将她今日这灿若朝花的模样好生记下来。
合卺酒以后,便是撒帐,大长公主等女眷,往喜床上掷洒花瓣、金银双色喜钱、花生、桂圆、干枣等物,原本民间还要朝着新人身上抛撒,但因为是帝后,就只是抛掷于喜床上,以示祝福。
至此,合卺礼成,皇帝与一众女眷就先离开。
芡实就道:“娘娘,奴婢先服侍您去更衣沐浴吧?”
芡实从顾磐磐小时就照料着,喊惯了姑娘,以后要喊娘娘,还着实有些不易改口。
默鲤也在一旁,她看看这主仆两人,没有说话。默鲤是准备着服侍皇帝的。今日的熹光殿,顾磐磐的婢女和皇帝的宫女都在,各自服侍自己的主子,因此,难免人要略微多一点。
“好。”顾磐磐颔首,她今日也的确有些累。且这凤冠太沉,礼服也重,虽然好看,穿戴着肯定没有燕居时的轻薄衣物舒服。
顾磐磐任婢女为她取下凤冠,将青丝放下,细细地搓揉清洗,又换了一身简洁舒适的红裙,才从净室出来。
默鲤看了看这位从前的顾女医,如今的皇后,心里复杂难言。外人不知,但默鲤却清楚,皇帝今日将是第一次临幸女子,在她看来,顾磐磐何其幸运。
——
皇帝还是在宫中赐了宴。正是宗室,还有容家,以及闻家人。除了隋姓皇族,闻家和容家都是最正经的国戚。参宴的人不多,也没有人会劝新郎的酒。
这帝后大喜的日子,众人都能看出皇帝的心情颇佳,自都是笑逐颜开,但实际上却是勾心斗角,想法各异了。
隋祉玉只意思一下,略饮两杯,留在宴上的时间也短,不久就回了熹光殿。
顾磐磐也才拾掇好自己,她是完全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快回来的。
乾极殿的龙床比寻常床要造得更大,她正坐在床边等着皇帝,忽地想起她之前在南药房当女医的时候,职责之一,就是要注意提醒皇帝不能纵欲过度。陡然听到外面有内侍唱道:“陛下驾到——”才意识到皇帝竟已返回。
顾磐磐要上前行礼迎驾,隋祉玉握着她的手,道:“磐磐,以后无人时,不必行这些虚礼。”
他的目光也在少女身上掠过,顾磐磐新穿的这身红裙是丝质的,轻薄柔滑,就似水从身上漫过,格外服帖。可见峰峦秀丽,曼妙起伏,将少女傲人的身段突显得极为清晰。
隋祉玉倒不急着圆房,而是又问:“磐磐饿不饿?可要让人送些点心过来。”他还记着这姑娘那晚问他要吃的,饿得小脸忧虑的样子。
顾磐磐道:“不饿。”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吃呢。她始终想着要圆房这件事,心里紧张,没有饿的感觉。陛下终究是陛下,比她的定力强好多,她之前还猜想过陛下是否会急不可耐地扑向她,谁知他看起来根本不着急。
隋祉玉见状,自是也去沐浴。
皇帝从净室出来时,顾磐磐朝他看过去。只见隋祉玉穿着一件朱红色的丝质中袍,与她身上的裙子是一样的质地,都是既轻薄又柔滑。
这时的隋祉玉身上,没有帝王高高在上之感,这红色令他越发容光灼灼,面庞俊美得不可逼视。何谓男色惑人,简直诠释得无比分明,连周围惯常侍奉他的宫女也愣了愣。
顾磐磐就说:“陛下穿红色好看。”
她没见过皇帝穿这样鲜艳的颜色,只觉得他穿这样的艳色,如妖孽般的能动人心,脱口就说出来了。
隋祉玉没想到顾磐磐这时还能夸他,只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
两名司寝这时过来,又为帝后整理了一下床铺,这次还在榻上铺好了元帕。
顾磐磐也知圆房都要铺元帕,就偷偷看一眼被宫人铺上的元帕,白白的一方小帕子,在大红的锦褥上显得格外惹眼,让她心中跳得愈发的急。
而且,顾磐磐知道,宫里妃嫔侍寝,都会有专司天子床帏之事的宫女在旁服侍,还会有人记录。门外的太监则会掐着点,要提醒皇帝不可多沾女色。
这些都是姑姑提前跟她说了的。但就这么听听是一回事,真到这个时候,本就紧张的心,就更是跳如鼓擂。毕竟是脸皮薄的少女,又是第一回 侍寝,本就够羞了,还有人在旁边听着看着,哪能自在。
她看了看那两位司寝的宫女,虽说两人没有直视帝后,都是站在帷帐外听着声,一旦主子有任何需要用水,或是别的需要帮忙,就赶紧上前。但顾磐磐还是觉得格外羞赧,这种羞赧,让她不时就去看看两名司寝,身子也有些僵硬。
隋祉玉观察顾磐磐何其仔细,当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就朝那两名司寝道:“先去门外罢。”
两名司寝愣了片刻,就齐齐垂首退出。
隋祉玉这才转过来,看着顾磐磐,像和她聊天似的:“磐磐是在怕吗?”
顾磐磐点头。
隋祉玉就笑了,道:“不要怕。”
他的语调虽然温柔,手劲却很大,顾磐磐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过身体,天旋地转之下,已被皇帝紧紧按在榻上,凶狠的吻也伴随着他嘴唇的热度袭来。他低头亲着她,几乎是有些忘情地掠夺。他这个动作,让气氛一下就变得暧昧。
随着他的舌开始攻城略地,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嘤咛声比奶猫的声音更娇。这声音像催情般的,让隋祉玉一瞬冲动起来,顾磐磐也感受到他的变化。
她紧紧闭着眼,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听他诱着她:“磐磐,吻朕。”
顾磐磐果然听话地回应,唇舌交缠,似乎与他们往常的亲密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顾磐磐知道今晚是真的会不同。
顾磐磐害怕得浑身轻颤,既是对初次未解的害怕,也是怕疼,她心里也作了些准备,宫里的姑姑说过,陛下甚伟,男子家未必能照顾到姑娘的想法,叫她自己一定不要紧张。越紧张,那事越是难。
因此,顾磐磐就尽量不紧张。
顾磐磐都想到的问题,隋祉玉自然更是想到了,他知道顾磐磐怕疼,但这也没办法,女孩都要走这一遭,今晚洞房花烛夜,顾磐磐多少会遭点儿罪。
因此,隋祉玉也希望顾磐磐不要紧张,尽力让她放松。对于顾磐磐而言,皇帝的身体还是像铜墙铁壁,还是那样沉重又硌人,但那双善于在琴弦上抚弄捻挑的手,却是灵活至极,也温柔至极。
如春风十里,令花蕾挺立,令水泽潺潺。
顾磐磐身体软下来,抵御着全然陌生的一切,她突然又去推皇帝,说:“陛下,屋里会不会太亮?”
真的很亮,琉璃连枝灯一盏又一盏,全是照的红烛,用亮如白昼来形容也不夸张。
隋祉玉见顾磐磐呼吸急促,胸脯也剧烈起伏,知道这小姑娘可真是怕得不轻。他也没觉得被扫了兴,露出微微无奈的笑意,却更多是宠溺,站起身来,道:“朕去熄掉一些。”
隋祉玉起身后,顾磐磐看了他一眼。因为他嫌热,已褪下中袍,上身是赤着的,浑身只有一条薄薄的白色长裤,松松挂在胯间,完全没有他平时身着衣袍时峻洁持礼,天人般不可亵渎的感觉。
顾磐磐的目光便落在皇帝的背影,从她这里看过去,皇帝的皮肤像最上等的瓷釉泛着光泽,宽肩窄腰,脊柱沟挺直漂亮,肌肉线条流畅分明,又不会夸张,散发着一种男子特有的魅力。
顾磐磐其实看过男子的裸背,是她以前义诊时,戴着面具为一个病人施诊。但两人的背差异太大。看病人不会有任何感觉,但看着皇帝此刻的背影,让她看两眼就觉得脸红心跳。
隋祉玉果然熄掉了几盏灯,但屋里的红烛太多,还是很亮。
顾磐磐不满意,让他再熄掉些,隋祉玉可不干了,翘着唇角上下看看她,道:“朕一会儿还要好好看磐磐,不能再少。”
他与她对视时,眼里的温和也少了几分,开始露出血液里的侵略性。
他的目光从顾磐磐脸上挪开,捉住她雪玉似的脚腕子,人也欺得更近,将她完全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里。
跟他的体格一比,顾磐磐就显得太娇小纤细,更何况他的力量与她对比,实在是悬殊。
顾磐磐没有躲开的余地,只能将女孩子最娇嫩柔软之处,完全地呈现在他面前。
第100章
殿内是一片甜蜜温存。殿外的人见两个司寝被赶出来,里面的灯光也暗了一头,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罗移。罗移在门外聚精会神听着殿里的动静,格外的紧张,却是感觉动静不大对?
怎么不像是在圆房,倒像是皇后娘娘命陛下亲自去熄灯?
他的义父罗虚见陛下对女子的兴趣始终不大,生前一直有些担心陛下的子嗣。今晚好不容易圆房,陛下初试锋刃,他实在是担心这两个人里没个晓事的,万一不成怎么办。
若是不成事,陛下受到挫败,以后就不易了。
因此,罗移看看这两个司寝,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两个司寝道:“陛下说不用伺候。”
罗移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别看他是个太监,自己没法办这个事,但为了陛下的大事,可是早就把个中门道了解清楚。
罗移不明白,陛下未娶皇后时,已是在掠取,如何关键时刻,却是跟娘娘悠闲说起话来了?
而同样的月色下,既然有得意人,当然就有失意人。
与立后诏书下来那晚不同,邢燕承今晚滴酒未沾,不过,他眼里的阴霾,明眼人都看得到,他也不想掩饰,因此,托病请了几天假。
另一头嫁女儿的容定濯,不悦的心情更是有史以来的顶点。
女儿就如一朵他精心呵护,过于鲜嫩的花儿,他觉得还只是一枚花骨朵刚开了两三瓣,已经要被人摘采,这心情可想而知。
更何况,花儿今晚要面对狂风暴雨的侵袭,容定濯是过来人,岂会不知。
他也是男人,哪能不知自己女儿的颜色,对于男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皇帝不知会怎样恣意放纵。
为了让相爷的心情舒畅些,容镇就忙建议道:“相爷,您今晚可要去乔夫人那边。或是让乔夫人过来。”
容定濯只是看一眼容镇,并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乔慈衣心里当然也是在牵挂着女儿,她已开始在期待,等着顾磐磐召自己进宫作伴。既能陪伴女儿,又可以躲开容定濯,对她来说实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是她不久就发现,白确竟进了自己的屋子,微微一怔后,乔慈衣道:“白确,你怎的不说一声就进来?”
白确则说:“快,你跟我走,我已让人安排好,现在就送你离开京城,否则,容定濯不会放过你。”
乔慈衣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问:“白确,行刺容相那件事,你就已经莽撞了,现在又来策划这一出?你真不怕容定濯对你下更狠的手?”
白确没立即答话,只是看着乔慈衣。
乔慈衣皱皱眉,觉得此刻的白确有些怪异,想说什么,终究只是道:
“我希望你知道,你不可人还在大允,就迫不及待去跟容定濯对抗。若你坚持如此,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大允都未可知。”
乔慈衣知道,容定濯那样的性格,不会放过她,肯定不会让她逃离京城,就算真走出去了也可能会被抓回来。届时帮她逃离的白确,恐怕就不是这次的受伤这样简单。她其实主要还是担心白确的安危。
白确却是道:“若是连兄长遗命都无法办到,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乔慈衣终于不想再忍,说:“白确,我知道你对我一直不满,认为你哥是为我而死,我这后半生就该为你哥哥活着,不该再想些什么。我但凡过得潇洒些,你就觉得我是薄恩寡义。怎么,现在你还要拿你自己的命来要挟我?”
白歧死了,乔慈衣以前把白确当成弟弟,但白确的性格与他哥哥差得太多,她觉得自己很难跟他好好地相处。
白确说:“我可没有这样说过。”
“你是没有说,但你就是这样想的。”乔慈衣皱眉,总觉得白确越来越有些病态。
白确突然上前,说:“你不要再犹豫,再犹豫就走不掉了,跟我走!妇人就是如此。”
他强行要带走乔慈衣,捏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乔慈衣自是挣扎,两人距离这样近,她观察白确片刻却是道:“你不是白确?你是谁?”
——
熹光殿中,一片春深。
顾磐磐已完全受制于皇帝,这样的姿势让他能够将她一览无余,顾磐磐羞耻又害怕,这和她想象中的圆房不大一样。
她就道:“疼,陛下,我的背后疼。”
隋祉玉将顾磐磐搂过来,看向她的身后,发现有一颗小小的花生,这东西硌着她这身娇嫩皮肉,能不痛吗?
先前两名司寝收拾的时候,是没看到的,不知又从哪里钻出来。隋祉玉发现顾磐磐后背都硌出了印,指腹将那点点红印轻揉了两下,不悦道:“晚些朕罚她们。”
这样粗心,连花生都没注意到。
顾磐磐忙为两名司寝说话:“无事。大喜的日子,还是算了。”
隋祉玉闻言,就没坚持说要罚。他让她又缓了缓,才又伏下身要继续。
顾磐磐慌乱用手抵着隋祉玉的胸膛,又提醒说:“陛下,那帕子都寻不着了。”
她说的是元帕。这是她又找到的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