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作死——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0-08-10 09:36:23

  立春摇了摇头:“并无, 谢嫔深居简出, 谢三娘子每三日来一趟, 玲珑殿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每日红豆申时去尚食局取食, 便无人外出。”玲珑殿人员稀少,殿中最忌讳有人喧闹, 连走路都没有脚步声, 加上玲珑殿地处偏僻,常年幽静,圣人从未重新宠幸过谢嫔, 一直放任不理, 是以宫内人人都在背地里称呼玲珑殿为冷宫。
  “红豆乃谢嫔身边第一大丫鬟, 寻常取物哪里轮得到她, 谢嫔也不是大材小用之人,说明这东西必有蹊跷。让人去询问红豆这几日都让尚食局做了些什么东西,别打草惊蛇。”
  立春点头应下。
  屋内只剩下时于归一人,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长长的日光投射到亮堂空旷的殿内,照得屋内所有金银装饰显得极为金贵, 金砖闪着光泽,一切都富丽堂皇,不可直视。
  千秋殿是内宫占地面积最大的宫殿,圣人登基后三次下令扩大千秋殿, 时至今日,它的占地范围竟然比圣人的甘露殿还要大。偌大的宫殿中来往之人皆是轻声细语,脚步轻盈,唯恐惊扰贵人。
  时于归抱着猫盘腿坐在罗汉椅上,摸着大花胖到感觉不出脖颈的脖颈,漫不经心地撸着,柔软的毛发覆盖住时于归纤细的手指。大花舒服地眯着眼,尾巴绕着时于归的手臂,高兴地小声呼噜着。
  “谢柔。”她低声念了一句。她对谢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每次宴会上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却总是带出一丝愁绪,柔软苦闷,与喜庆的宴会格格不入。
  谢家人哪个会是这般模样,骄傲如谢凤云,一向眼高于天,骄傲矜贵,温和如谢书群,同样凌然不可侵犯,只有谢柔这个被谢家寄予厚望又被抛弃的人,一生都禁锢在深宫内,与深宫格格不入,与谢家方枘圆凿,自此孤立无援,性格阴沉令人琢磨不透。不过这个龟缩在玲珑殿的人并没有安分守己,许多內宫秘闻不见得没有她的影子。
  “王家是狼,谢家是蛇,没一个省心的。”年轻的公主抱着猫疲惫地说着。
  顾明朝不知不觉中走到那日谢书华出现的小巷中。今日重走一遍才发现小巷极为偏僻,又非常靠近南城门。南城门附近以商贩走夫为主,商铺最多,往里走是长安城,往外走是千秋长安二县,人流量极大,不少人为了出城进城方便,便都定居在此地,因此不少商贾也都在此处有住所,宵禁之前一直都是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哎哎,让让,挡路了。”有人吆喝着喊着。顾明朝侧身避开,一个挑着珠花的脚夫挤了进来,扁担竹娄内都是目前长安城最为流行的头饰珠花和便宜钗子,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里面篓子里一小格一小格的分布着,看样子已经卖去不少东西。他斜着眼瞄了下顾明朝,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突然说道:“别看了,来晚了一步,早没屋子了,一个月前刚刚被人买走了。我们慕物街也是很畅销的。”
  脚夫得意洋洋地说着。走南闯北的人最是能自来熟,顾明朝穿的又普通,长相斯文,看人的时候嘴角带笑,一看就极好相处。脚夫今日生意不错,开张便赚了不少银子,正在兴头上,谈话兴趣正浓。
  他对着紧闭的门努了努嘴,眨眨眼,八卦地说着:“里面住的人长得可好看了,看人的时候,那双大眼睛比宜春院里的姑娘还要媚。这里有一点小红痣,啧啧,看得人心都化了,好看好看。”
  脚夫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小眼暗光闪动,一看便是想到不入流的东西。
  顾明朝心思一动,故作苦恼地说着:“可我看着院子连衣服都没晒出来,还以为没人呢。”
  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的脚夫哎了一声,舔了舔嘴说着:“谁说不是呢,不过确实有人,还跟我买过珠花呢,说话软软糯糯的,听着调子不太像长安人,平日也不与人来往,想必不晒出衣服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顾明朝垂下眼,心中记下要点,脸上露出无奈地笑:“那真是遗憾了。”
  脚夫装模作样地拍了怕他的手臂,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扫过整条大街无不骄傲地说着:“是挺遗憾的,我家就在隔壁,不是我说我们这条街可是最繁华的,贵人们买东西可不是都来我们南门这边。不是都说东贵西贫,南富北穷嘛,我们南边地段一向好得很呢,没点关系可不行。”
  “不说了,我得卖东西去了。”脚夫谈性淡了许多,便想起正事,挑起担子离开了。
  顾明朝心中一动,视线看向那间安静得近乎没人的屋子。
  “那个屋子啊,之前挂了许久,卖家开价不低,没人愿意买,两个宅子中间的一间屋子,竟然要每年一千钱,一直没人出手,不过一个月前有个男的买了,嗨,一定是外地人急于落户,也是个冤大头。”户部小吏翻着慕物街的房屋登记,顾明朝还没仔细说出那个屋子的具体位置,小吏就主动说了起来。
  长安就没有卖不出的屋子,作为大英国都,多的是人要挤进来,因此哪怕定价再离谱,位置再偏僻,总有外来的人会出手,而且挂卖房子的人一般都是急需要钱的,出售的价格也不会太过分。所以那间屋子一直卖不出,挂了将近一年多可不是格外稀奇,小吏想不记住都难。
  “可否告知是谁买的?”顾明朝问道,他递给小吏一小粒碎银。
  小吏犹豫了好一会,看着那粒碎银,眼底挣扎犹豫,最后推开顾明朝的手,狠心说道:“不是我不帮你,这人没登记,是我们度支姜主事亲自来办的。”
  顾明朝笑容一僵,没想到会牵扯度支姜主事,只不过他还是递过去那粒碎银,笑说着:“不论如何,还是有劳了。”
  惊喜冲天而降,小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好事,一咬牙低声说着:“既然郎君如此客气,那某就再多说一句,当时姜主事人在里面办事,外面有人等着,样貌什么的我都没看到,只看到那人身形颇高,最后离开时看到他袖口绣着金丝,这必定是富贵人家,搞不好金屋藏娇的。”
  顾明朝瞬间想到一人,长安城能袖子上金丝缝边的人不多,谢书华就颇爱此模样,加上度支姜主事乃长平侯嫡子的妻族人,谢书华的母亲便是长平侯唯一的女儿,两人认识并不奇怪。
  “多谢!”他拱手谢道。
  户部小吏格外现实地说着:“不谢不谢,不过是扯平了而已,此事可与我无甚瓜葛。”小吏也是看得清的人,看模样左右两边得罪不起,索性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断的干净才是。
  顾明朝出了户部,这才发现一日又过去了。夕阳西下,人行匆匆,杨柳在晚风中逐渐起舞,一扫白日的颓废萎靡,路上准备打烊的店家不在少数,且第一声闭门鼓在安静的街道上骤然响起。
  ——这事到底谢家知不知道?
  顾明朝走在路上,很快便想道:必定是不知道的,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让谢书华亲自出面,打发一个仆役出来不是更加保险且掩人耳目,岂不完美。
  谢书华可是长安城名人,不说人人皆知,但官场上混的人却是一定都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让度支姜主事出面替他登记房屋造册。
  乐浪公主?谢书华?他们是怎么遇上的。
  消失的高丽句公主竟然比画上模样还要肖似公主,那种相似不仅仅是模样上的一样,眉宇间的英气也极为相似,这样一个人出现又消失又出现,还和谢家纠缠在一起,如何不让顾明朝心中疑窦丛生,甚至升出不祥的预感。
  “谢侍郎。”
  顾明朝抬起头来,只看到一辆湛青色马车停在他面前,车壁上画着一支怒放的寒梅,梅花正是谢家的标记。马车内探出一个脑袋,眉眼轮廓与谢书华极为相似,但更加成熟稳重,也比谢书华的少年气多了几分圆润,未语便带三分笑,此人正是谢家大郎君谢书群。
  “闭门鼓都敲了,这几日宵禁查得极严,可否需要我带你一程。”他笑问着。谢书群一笑便让人心生好感,眉眼嘴角弯弯,稍显圆润的脸庞更加凸显出这一特质,让他温和的像是西落的旭日,温暖不刺眼。不过若是为此而轻视他,那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谢家嫡长子作为下一任家主,温和刚强,矜贵斯文,才智双绝,一双总是含笑弯着的眼睛,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顾明朝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原本想回绝,但猛地思及谢书华,拒绝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再开口时,便听到:“那便有劳谢常卿了。”
  谢书群微微一笑,命奴仆放下踩凳,亲自掀开帘子等顾明朝上车。
  “谢侍郎怎会出现在金桥街,这里距离刑部可有些距离。”谢书群为顾明朝倒上一杯茶水,茶香袅袅,微香扑面。
  顾明朝光明正大去户部,这事瞒不住,所以便直说道:“去了户部。”
  谢书群笑着不去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谢常卿为何也在这里?这几月宫内应该忙碌得很。”顾明朝状似无意地问着。金桥街离慕物街并不远,从慕物街出来是一定会经过这条路的。
  “与顾侍郎相同。”他微微一笑。
  顾明朝笑容一僵,他只与谢书华打过交道,谢书华本人便是极难对付,性格高傲,直觉敏锐,说话犀利,经常让人下不了台阶。没想到这个百闻不如一见,只在东宫有过点头之交的谢书群比他弟弟还要难对付,就像是一拳头扎进棉花内,对方软绵绵的,毫无动静,自己却是万般力气都被卸了出去。
  马车内陷入沉默,两人并不相熟,唯一的交谈点除了东宫便是谢书华,私谈东宫是大罪,剩下的话题只剩下谢书华了。
  “舍弟年轻气盛,痴长顾侍郎几岁,但言行却毫无长进,平日里若是有得罪顾侍郎之处,还请顾侍郎大人有大量。”谢书群侧首看向顾明朝,摇了摇头认真说着。
  顾明朝连忙说道:“谢侍郎少年锐气,行事果断,与某并无冲突。”
  谢书群笑着为他递上一杯茶,含笑说着:“都道顾侍郎性格温和,心胸开阔,今日看来果真如此,怪不得得公主和太子喜欢。道童的性子到处得罪人,若不是谢家只怕今后的路格外难走。”
  顾明朝接过那杯茶,心惊胆战,面上勉强笑着:“谢常卿说笑了。”
  “今日不过是闲聊,顾侍郎不必紧张,我字同光,我知你字方思,顾侍郎年少成名,当年太极殿前那篇策论可谓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却也通俗易懂,同光倾心已久。”
  这话把顾明朝抬到与他相同的地位,平视着与他说话。毕竟两人身份更不同,顾明朝是从四品的刑部侍郎,人家已经是正三品的太常卿,顾明朝是落魄的镇远侯之子,人家是谢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放到平时是怎么也不会扯上关系的两人。
  只是他越这样,顾明朝心中便越是疑惑。
  “别害怕,道童以后还有的是需要方思帮忙的地方,我弟弟从小被家人宠得无法无天,不过是为我弟弟结个善缘罢了。”谢书群主动解释着。
  “谢侍郎能力出众,家世傲人,如何需要我的帮忙。”顾明朝委婉拒绝着。
  谢书群笑着摇了摇头:“好儿郎应当自博前程,靠家世算什么。”
  顾明朝没想到他身为顶级世家子弟竟然是这种想法,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顾侍郎你会答应我的,是吗?”谢书群微微笑着,嘴角无奈勾着,侧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那双沉稳的眼睛涵纳了所有内敛情绪,像他人一样乍一看极为温和,细细看去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是浩海无边的汪洋,宛若一切心思矛盾迟疑都会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底,不论是谁多看一眼都会沉溺进去,答应他所有要求。
  “大郎君,顾府到了。”
  不知不觉,谢书群竟然把顾明朝送到顾府门口。顾明朝手中茶杯一抖,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就被人请下马车,目送马车在夕阳的余韵下逐渐驶离棋盘街。
  棋盘街距离枫桥街可是反方向,谢书群竟然亲自送他回府,这太反常了,和今日莫名其妙的对话一样。
  ——不对?谢书群若是回家,根本不是这个方向,金桥街可是在枫桥街前头。
  ——他是故意碰到他的。
  ——谢家嫡长子到底想做什么?
  顾明朝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停在去往东苑的小道上,惊疑不定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攒几天改错字!困了,晚安
 
第131章 王家事端
 
  顾明朝一大早去刑部时还未进门便和谢书华撞了个正着。谢书华站在门口, 难得没有目不斜视,自顾自地去了司门司,两人在大门口相顾无言对视好几眼。
  “谢侍郎。”顾明朝笑着点头喊着。他与谢书华从未有过大冲突,相反谢书华倒是在他刚入官场时帮过他好几次, 虽然过程不甚美妙, 但也算是解了顾明朝不少为难之处。
  谢书华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跨入刑部大门,谢书华穿着的官袍乍一看与他人毫无区别, 但细细看去会发现领口袖口及各类边缘都绣着金丝银边,衣裳上绣着的三章纹线料都是用是掺杂着金丝, 腰间金宽白钿白玉带銙上挂着银鱼符和三品金饰剑, 整个人矜贵高冷,让人望而却步。
  “你昨日和我哥见面了?”走到通往四司的岔路前,谢书华疑惑地看向顾明朝, 眉眼微微上挑, 语气中带着探究不善。他哥可不像表面一样温和好相处, 他与顾明朝也从未有过交集, 好端端地怎么就牵扯上一起的。
  “你们怎么遇见的?” 谢书华状似不在意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继续咄咄逼人地问着。
  “他与你有什么好说的?”
  顾明朝笑容一僵,谢书华的表情活像顾明朝背着他和他大哥有些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一般, 那目光一点点挑剔着,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敌意,不加掩饰。
  ——看来谢书华此人缘不好是有原因的。
  顾明朝见他这般模样可不敢说你哥让我照顾你之类的话, 只怕谢书华当场就要黑脸,拔剑砍人,因此只好笑说着:“只是路过带我一程罢了。”
  谢书华摸着剑柄的手一动,原本狐疑的眼神瞬间微微眯起, 不高兴地打量着顾明朝。要知道他哥平日里在路上看到他都不会带他一程,怎么会好端端的载一个素未谋面的顾明朝回府。
  顾明朝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见谢书华面色越来越奇怪,越来越不善,脸上笑意逐渐消失。
  “我哥……罢了,你与我哥如何认识的?”谢书华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很快便换了个话题,沉重问道,手指紧紧握住金饰剑。
  顾明朝被他这种多变的情绪弄得一怔,实在是这样的谢书华突然变得亲近起来,明明脸上依旧是目空一切的倨傲,但口气中竟然有些淡淡的哀怨。素闻谢韫道大房里的两位兄弟关系融洽,大哥温和,二弟桀骜,就像是两个极端,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如此看来传言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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