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着火焰,慢悠悠的跨过那些昏迷不醒的人,走到现场唯一还算保持清醒的打手面前。对方一见到泉栀,就像见了鬼似的,爬着想要逃离。
泉栀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裙子,道:“我伞没带,不想见血,所以麻烦你配合一点...你是哪个赌场的?”
打手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报出一个地名。
在他回答完问题之后,泉栀毫不犹豫的一脚踹晕了他。
09扫描了现场,【很好,一个也没死。不过你问那个赌场地址干什么?那里总不会有伪神的线索吧?】
泉栀没理它,脚步轻盈的往前走,按照那个打手提供的赌场位置前进。09忍不住跟上去碎碎念:【如果是和伪神无关的事情,没必要特地跑一趟吧?反正那两个小孩我们也救下来了.......】
【不是救他们,】泉栀踩着地上的影子,一蹦一跳的走着,声音甜腻:【是救我。】
09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运算程序实在无法解读这句话——它跟在泉栀身边,想了想,道:【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你别翻车就行啦!】
反正它和泉栀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也不是头一次了。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它在考虑第一层的事情,泉栀已经把事情想到第五层了。
09觉得挺好,虽然泉栀自己想得多,但她从来不要求自己也和她想得一样多,偶尔还会给自己解释一下。
不像03,每天看见自己就像妻子看见了性无能的丈夫一样,冷淡,又透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期待。搞得09每次去找03报告进度的时候都怂成狗子。
地下赌场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如果没有门路,就算走到了门口也有可能被‘请走’。
泉栀安安静静的和两个陌生人一起走进去,所有人都像是看不见她一样,门卫也没有盘查她的身份。
09不禁感叹:【幻术真好用,去哪都和自己家一样!】
【别想得太美,】泉栀穿过人流,用现金兑换筹码后,随意停在了一个牌桌面前:【我幻术没学多久,遇到森鸥外那种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被识破的概率会很大。】
【修改赌场的信息网,把我备用的个人信息植入进去。】
09挠了挠头,一边修改地下赌场的信息中心,一边好奇的嘟囔:【为什么要修改这个?你怀疑这个赌场会私下去调查你吗?】
泉栀没有再回复09了。
她停下的地方刚好是.轮.盘,荷官将象牙球放进轮.盘.面,热情的赌徒们正在吆喝着下注。泉栀看了眼荷官的手,将筹码放在了两个数字上。
他们玩的是较为大众化的美式.轮.盘,就概率学而言,两位数字的组合中奖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象牙球咕噜咕噜的滚进金.属.隔.间中——恰好是泉栀下注的数字。
她面无表情的收下筹码,又下了第二次注。09毕竟是硅基生命,天生对数字敏感。它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规则,兴奋道:【要不要我用大数据帮你推算下一盘?系统大数据算这个很准的!】
系统之间私下偶尔也打牌,或者麻将。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大家都默契的不使用大数据推算——如果每个系统都用大数据推算的话,它们一局能打几十年都分不出胜负。
【不用,】泉栀眼皮都不撩一下,半靠着柜台,道:【这个我比你熟。】
果不其然,第二局又是泉栀下注的数字胜出。连续两次压赢,荷官略微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隐晦的给庄家投去一个眼神。
庄家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第三局,泉栀仍旧和前两局一样,等荷官拨动.转.盘之后才下注——但这次她压的是单一数位,周围的人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玩吗?”
这小姑娘才多大?看样子顶多十五...他十五岁的时候连.轮.盘.是什么都未必知道。
整桌只有泉栀一个人压了单一数位,还是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小姑娘,所以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在象牙球滚进她压的数.字.隔.间时,整张桌子的赌徒都沸腾了!
口哨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泉栀淡定的在一片嘈杂中收走了自己赢来的筹码,转身去了下一桌。
那荷官面色略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用通讯器给另外一边发去信息:注意场内灰蓝色长卷发,金色眼睛的小姑娘。
下一桌是.百.家.乐,泉栀把所有的筹码堆上去,成功坐庄。她坐在椅子上,足足比对面的人矮半截,但是在场却并没有人在意这个,他们催促着荷官发牌,八副牌在荷官手里换洗,稳得一张也没有落出来。
第一把压闲家的人明显比庄家多,泉栀也不在乎——翻牌的时候,一张‘K’一张‘9’,活像两个长着讽刺的笑脸。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轮.盘单压赢到.百.家.乐这手好牌,明显已经不是运气的问题了。
如果真的是运气,他们都想建议这小姑娘直接去买彩票。这运气连中头奖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就在这时,一个荷官带着数位打手分开人群走出来:“你好,我们老板想见您,能不能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泉栀指了指自己托盘上堆高筹码,道:“可以啊,但是在见面之前,能否先帮我把这些筹码兑现?”
荷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些筹码价值不菲,如果换在国际上的世界赌场,大约也不过人家一天流水的零头。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底下赌场而言,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如果不是泉栀赢得太夸张,也不会两三局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她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道:“还是先去见见我们老板吧。等见过了老板,我们自然会为您兑换筹码。”
泉栀跳下桌子,“那你带路吧。”
看她如此配合,荷官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们离开大厅,从另外一个通道进入;走过那条通道之后,周围的景色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墙壁都是坚硬的金属,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可以看见端着冲.锋.枪.的武装分子。而那些武装分子的脖子上,都戴着一个黑色的金属项圈。
泉栀的目光在每个人的项圈上扫过,好奇可爱的表情就像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走在她前面的荷官看着她的脸,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她温和了语气,提醒泉栀道:“我们老板其实是个好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不会为难你的。”
泉栀没回答她,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继续好奇的东张西望。
09不禁吐槽:【你是假装被拐的天真纯良未成年上瘾了吗?所以说到底我们来这里有什么意义?既不会有伪神的信息,也没有主线相关的东西。】
【别告诉我你现在幡然醒悟,准备做正义的小伙伴,来惩罚这些违规开设地下赌场的家伙?】
【我看起来很闲吗?】泉栀冷冷道:【你有时间在这说废话,不如帮我看着点时间。】
【中也八点多的时候会回来,所以我要在八点之前把无关紧要的琐事给解决完。】
被训了一顿,09委屈的蹲在一边打开了时间,嘴里还念着你变心了之类的废话。
虽然泉栀并不会理它。
很快泉栀就被带到一个密闭的房间内。
房间四面都是金属做成的墙壁,屋顶有交错的管道。屋子四角都站着武装人员,中间放置了一张长条桌子。
桌子两头各自放了张椅子,门正对方向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西装的年轻男人。
白发,眼瞳很小,在灯光下透出微微的紫色。
他盯着泉栀,失神片刻,很快就露出了笑意:“真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的小姐,居然还拥有这样美丽的外貌。”
“您真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呢~”
荷官低着头不敢直视男人,帮泉栀拉开了椅子。
泉栀跳上椅子做好,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少女懵懂,左右环顾:“听说老板要找我,你就是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可以叫我A先生。”男人双手交叠抵在自己下巴上,微笑:“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连赢的吗?你是异能力者?是会增加好运气的异能力者?”
他伸出一只手,抵住几张打印纸推到泉栀面前:“我让手下稍微打听了一下你,你在你住的那一片区很出名呢。”
出了名的好运气。
少女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她紧张的交握双手:“你调查我?”
“别紧张,”A嘴角的笑容越加深了一些,道:“你是还有一个弟弟,对吗?一个人独自生活,还要照顾弟弟,一定很辛苦吧?”
他并不难理解为什么泉栀会出现在这里;孤身一人的少女带着弟弟在横滨生活,靠着好运气也许中了几笔奖金。
但A深知人性贪婪,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运气足够强大时,难免就会生出一些更大胆的念头。面前的小姑娘明显就是那个大胆的人,只可惜,遇到了他。
他盯着慌张的小姑娘,笑盈盈的拿出一个黑色项圈——和泉栀进来前所看见的那些人脖子上的项圈,明显是同一种。
A将项圈也扔到桌子上,道:“戴上它,跟随我,我可以不计较你利用好运作弊的事情,甚至每个月还会给你一笔高额的工资。”
“但如果你拒绝我,那后果就不是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可以承受的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 18 章
泉栀好奇的看着那条黑色项圈——09将它扫描了一遍,电子屏投放出分析数据:【项圈上附带有异能效果,异能分析中......】
【分析成功——异能搜索中——搜索完毕——】
【对应异能:宝石王的失常。】
A注意到泉栀好奇的目光,他也不着急,微笑着双手交握抵在自己下巴上:“不着急,你可以坐在这里慢慢考虑。”
泉栀抬起头,看了眼A手边的那副扑克牌,问:“A先生,平时也喜欢打牌吗?”
“当然喜欢。”A摸了摸自己手边的扑克牌,温柔道:“我所信任的东西,无非只有宝石,和这副扑克牌而已。”
“所以如你所见,我开了座赌场。”
“你的才能不应该浪费。”
他炙热的看着泉栀,眼底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小姐,你的异能决定了你在赌局上将立于不败之地。如果你肯成为我的属下,为我的赌场工作——”
“你一定会成为这世界上最优秀的赌徒!”
不仅仅是异能。
刚刚泉栀和闲家对赌的时候,A就坐在这里观看监控视频;无论推出多夸张的筹码,少女脸上都是不变的甜美笑容。
她翻牌的手很稳,连眼角眉梢微微挑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的给对面造成心理压力。A只看了一局,就坚信泉栀是天生的赌徒。
她天生就该在赌桌上,做最后的赢家。
泉栀沉吟片刻,暂时没有伪装慌乱的小女孩姿态。她向A提出要求:“我可以看看你的那副牌吗?”
A爽快的把那副牌也推给泉栀:“当然可以。”
泉栀轻轻翻开第一张牌,是红桃1。她捏着那张牌,将它捏成拱桥的形状:“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戴上项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提到项圈,A脸上露出病态的红晕,还有得意。他用大拇指摩挲着黑色项圈,道:“这是象征,臣服于我的象征。你看,这些卑贱的生命,将由我来衡量价值——”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个端着冲.锋.枪.的男人便惨叫着倒在地上。他扔掉了手里的枪,两只手挣扎的抓着自己的脖子,试图把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取下来。
周围的人都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看他们脸上麻木的表情,很明显这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那个男人就咽了气。他的尸体消失,变成了几颗零碎的宝石。
穿着制服的手下把那些宝石捡起来,捧到A面前。A捡起一颗宝石,举到灯光下,微笑:“可怜啊,这就是他生命的价值。只值这几颗瑕疵的劣等宝石。”
泉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用的。”
“不过这样做好像是违法的,”她好心的提醒A:“就算不违背法律,也违背人类的道德标准吧?”
A闻言大笑起来——他笑得直不起腰,手里那几颗瑕疵的宝石滚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扶着椅子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还真是,天真得愚蠢啊。”
“法律?道德标准?你觉得那种东西,又价值多少宝石呢?”
“确实不值。”
泉栀叹了口气,捏着那张红桃1跳下椅子;A勉强止住笑,看着她:“接下来该告诉我你的回复了,小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轻微的破空声!
那声音太轻了,比刚才宝石坠落的声音还要轻。A甚至没能分辨清楚那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就感到喉咙里后知后觉的滚上灼热。
A吃力的低头,视线边缘看见一张染着鲜血和火焰的红桃牌,直直.插.在自己的喉咙里。
泉栀的左手上,红色的火焰逐渐升腾,瞬息蔓延至全身。她拿起桌子上剩下的纸牌,微笑:“虽然它们不值,但是我喜欢标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