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拎起小丑，在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找到她的目的地—— 一个眷养没有自我意识的低阶恶魔的小世界。
站在入口处，她把小丑扔在地上。
一开始她打算揍小丑一顿，但是后来想想对于小丑这种疯子来说揍一顿根本毫无用处，既然小丑的毒素在于混乱和疯狂，他的混乱是无秩序的杀戮，那么没有什么比把他丢进这里更好的了。
让他去体验他想要的混乱。
比起杀掉小丑，从思想上击碎他的理论才是更严重的惩罚。
“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看在我快要被丢进那里的份上。”
小丑往那一片血色土地，充满光秃秃枯枝寸草不生的地方看。
那是一个浮空小岛，站在外围大致可以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怪物影子，这就是低阶恶魔。
“你为什么帮他们？因为小蝙蝠？还是说和你有交情的是他们家的小小鸟？”小丑的目光像是淬了毒，那双眼睛里全是神经质和某些更锋利的东西。
贝塔没有回答，但小丑从微表情上已经得到答案。
“是小蝙蝠对吗？”他充满恶意的咧开嘴哧哧地笑，说不出和往常的狂笑有哪里不一样，他突然停下，狠狠仰头，把脑袋送到贝塔面前，阴冷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注定会分道扬镳。”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再见。”
贝塔面无表情撇嘴，未来有千千万万种可能，一个微小的选择也许就能造成不同的结果，小丑这家伙说的神神叨叨，但即便是造出人类的上帝也没有能够控制可能性的能力。
她要是真的相信了小丑的话才反而容易按照他说的那样发展。
拎着领子把小丑丢进去，她再次打开地狱之门，出去的路和进来时不太一样，面前伫立起一扇真正的门，石雕的门框上雕刻着活灵活现的小恶魔造型，整扇门都是石质的灰褐色，质朴又庄重，贝塔最后看了小岛上开始跟恶魔玩大逃杀的小丑一眼，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出去。
门外还是那个仓库，小丑安装了炸弹，可遥控器在小丑手里，地狱当然没有信号，现在它们失去了用处。
贝塔出来看到杰森已经帮他母亲拆掉身上绑着的
炸弹，他们之间一片尴尬的安静，只有杰森压抑着疼痛的粗重喘息声。
那位中年女士一脸担忧的看着坐在墙边的杰森，伸伸手想帮点忙，却被重伤的少年不动声色的躲过去。
女士尴尬又悲伤，她的手僵在半空，半晌，讷讷的收回。
杰森偏开视线不去看她。
贝塔跨出大门的时候正看到这样的景象。
“杰森！”
看到靠在墙根上穿着罗宾制服脸色惨白的少年，她当即变了脸色，赶紧跑过去。
不能怪她大惊小怪，而是地面上拖拽出来长长的一条血痕实在刺眼又触目惊心。
“你现在什么情况？”
“小丑解决了？肋骨断了几根，腿也断了，还有胳膊、手指，好在要害没事，死不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贝塔注意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瞄不远处的那位女士，大抵是说给她听的。
女人更加愧疚，嘴唇动动，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想是刚认回来一起经历了生死的亲人！
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正常的治疗手段肯定无法让杰森恢复如初，但泽维尔学院有拥有治疗能力的变种人，只要不是陈年旧疾或是伤及神经就都可以治愈。
现在只能庆幸她过来的及时，要是明天就什么都晚了，恐怕到时候她得硬闯地狱才能把人带回来。
贝塔在仓库深处的地上找到杰森母亲的包，手机也在里面，纠结一下，在教授和爸爸之间果断选择联系教授。
一圈地域片刻游下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仓库外面有清新的草香，这是个独立的小山包，远离城市五光十色的灯光，视野的尽头是小小的城市远景，极进又极远，像是伸手便可以触及，又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漆黑的夜空铺满大大小小的星星，闪烁着银白的光辉，汇成一张神秘的画作，洒下的微弱亮光照映出某个在仓库门口来回不安踱步的窈窕倩影，头上的两只角还有背后的骨翼清晰明确的把她和人类划分开。
“不，不，听我说，现在我没有时间解释，请你们千万要快点过来，带着会治疗的变种人，啊，开空间门我们过去
也行，谢谢您教授。”
“爸爸那里我之后会自己去解释的。当然，也会给您一个解释。”
挂掉电话，浑身透露着恶意和邪气的女人松口气，眼神清明，和周身的气息格格不入。
她抬手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非人类的冷血无情，只有仿佛遭遇大劫的心有余悸。
贝塔删除通话记录，紧接着播出第二个电话。
这次是给布鲁斯，看看时间，他怎么也应该已经脱困了，现在包括那位未谋面的第一任罗宾在内他们恐怕都很担心杰森。
“我已经救下杰森了，但他伤的有点重，常规方法肯定不行，我联系了泽维尔学院，拥有治愈能力的变种人应该能行。”
“所以你明天直接去泽维尔学院吧。”
“今天就过来？也行。”
贝塔听得出那边的人真的很担心很着急，他甚至没有心情去问小丑的下场，于是她往开着昏暗灯光的仓库里面看，问
“你要跟杰森说说话吗？”
她注意到不远处突然开出来的蓝色空间门，另一端是熟悉的实验室兼医疗间。
虽然那头人不少，可她一眼就看到抱着手臂站着的爸爸，表情瞬间垮下来。
“不行了，我先带杰森和他母亲回泽维尔学院，有什么想说的等你们到了再说吧。”
她飞快挂掉电话，冲另一端喊一句她回去找伤员，然后不等那边人说什么飞快的跑回仓库里，在杰森徒劳的拒绝下二话不说给他抱起来，还是公主抱）
她简短的交代接下来的目的地，结果杰森和他母亲几乎同时开口。
“不用带她过去。”
“我不一起去，知道杰森没事我就能放心了。”
希拉对贝塔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和她对视，说话语调僵硬，甚至一直在下意识的远离。
她在怕她。
贝塔倒是不怎么介意，她毕竟刚刚在这位面前把小丑丢下地狱，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怎么合乎正常人类的范畴。
倒是他们的话更让贝塔意外，看来之前的僵硬气氛不是错觉。
在她到之前绝对发生了什么。
贝塔没有勉强，只叮嘱希拉注意安全就一震翅骨翼舒展，黑色的翅膀带来的是和天使羽翼截然不同的震撼，完全展开
的时候才会发现它无比巨大，遮住月亮的光辉，好似足以遮天蔽日，强健而有力，锋利而遒劲，它们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恶魔的标志。
她抱着残破的少年从另一端飞过来，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比起作为普通人的希拉，变种人们更能感受得到对面的人有多危险，像是在深渊里的怪兽睁开眼睛，或是被封印的巨龙睁开冷金色的双眼。
变种能力是野兽形态的汉克是对此体会最明显的人，野兽的直觉让他几乎抑制不住本能的变身，克制住那种想要一争高下的战意，他闭上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找回理智。
把杰森交给教授和那位治疗系的变种人，一转身就看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的艾瑞克。
“这也是特殊血脉带来的能力？意识脱离身体恶魔化？”
他没有责问贝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儿现在与众不同的样子无比好奇。
贝塔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整个人都吓傻了。
爸爸不应该很生气吗？
其实刚知道贝塔偷偷溜出去的时候艾瑞克确实很生气，可查尔斯说的也有道理，只要孩子们能保护好自己，作为父亲的他没有看的太紧的道理。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贝塔能够强大一分，安全也更有一分保障，他不但不怪贝塔，反而替她感到高兴。
本质吃软不吃硬的贝塔却有点忐忑，艾瑞克的态度完完全全是戳中她的穴道，她开始思索自己的隐瞒是不是很不好，并开始感到尴尬。
她在单纯的解释能力和连带解释“审判”的身份之间犹豫一秒，最终艰难的选择了向父亲和教授交代“审判”的事。
变种人能早早知道天堂和地狱的态度也是好事，作为赶鸭子上架外交官的她非常确定他们是带着善意而来，如果因为情报的缺失造成什么流血或者对抗，那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医疗室的小隔间里，贝塔、查尔斯、艾瑞克三人相对而坐，在贝塔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全部陈述完之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是说，你现在相当于天堂和地狱在人间共同的外交官？”
艾瑞克更早反应过来，他摸着下巴想到什么东西，短暂的陷入深思。
“任务是重新在人间
唤起人类对天使和恶魔的敬畏之心，简单来讲就是震慑这个简单。”
他就差直接在脸上明晃晃的写上“我有经验”了。
在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前查尔斯赶紧制止
“别，艾瑞克，你想的那些办法带来的不会是建交，而是开战。”
教授那双温润的海洋般的蓝眼睛里闪过无奈，艾瑞克只能遗憾的撇撇嘴，却听话的没有再给什么建议。
贝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为什么她完全发表不了意见？
“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灵魂脱离身体的时候更加强大吗？”
教授把话题引回到贝塔身上。
贝塔皱眉摇头，比起带来方便，她的身体更像是一个束缚住她能力的外壳，就像一个狭小的房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她保持人类形态，每次进去之后能使用的能力总是没有在外面的时候多。
“我怀疑对你来说那真的只是一个用来保持人类形态的躯壳。不是那具躯壳赋予你特殊血脉，而是你本身就是‘审判’——天堂和地狱的外交官。”
在查尔斯堪称温和的语气下，贝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不”
这不可能！
查尔斯摇头“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是被封锁的吗？我想我现在知道那部分是什么了。”
“那是你死亡后去往另一个世界的相关记忆。”
！！
贝塔为这个猜测感到震惊，可这种说法又无比合理。
暗金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极速收缩，像是被按开某个开关，大量的记忆爆炸一样出现在脑子里，她闷哼一声，痛苦的抱头，因为是灵魂形态，整理这些记忆比想象中的轻松，不等飞速过来扶住她的艾瑞克作什么，疼痛就已经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