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谢妙一前一后走进班里的薛燃,猛地打了个哆嗦。
有一个谢妙天天盯着他逼着他学习就够了,要是再加入一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比唐僧都要唠叨的汪老师……薛燃起小到大就没被老师死盯过,反正只要他妈一个电话,什么事儿都能迎刃而解,老师们才不想浪费精力管他呢。
管了人家又不听,只是浪费自己的心血和时间而已。
谢妙回到座位上,薛燃不朝自己座位上去反倒过来问谢妙要吃的,谢妙瞪了他一眼,还是从包里找出了零食跟牛奶,以及谢爸爸做的雪花酥,薛燃还搁那儿跟她贫嘴:“这雪花酥卖相不错啊,看着是自家做的?听说我老丈人还是大厨?”
谢妙举起一本书就要拍他,薛燃拿走吃的长腿一迈,回到自己座位上。
宿怀安全程面无表情,谢妙赶走了薛燃,才悄悄看他一眼,觉得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生怕这孩子一个不如意又开始自闭:“你吃吗?我这里还有。”
说着把剩下的几块雪花酥递过去。
宿怀安心想,凭什么给薛燃就给那么多,偏偏剩下几块才给我?
可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闹脾气的性格,最终还是默默收下了,早知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备注一下,那个叫薛燃的可以不用管,真是失策,当时他只记得谢妙了,把薛燃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谢爸爸的手艺真的很棒,雪花酥做得甜而不腻,哪怕是宿怀安这样口味清淡的人吃起来也觉得美味,谢妙在书包里又扒拉半天,最后还真又扒拉出几块,分开前后的同学。大家都知道班长爸爸是大厨,谢妙也常常带一些家里自制的小零食跟他们分享,也因此,谢妙在班里的人缘更好,更受欢迎。
这下宿怀安更想生气了,她给了薛燃那么多,书包里剩下的还要分给别人!
谢妙分完雪花酥,眼角余光瞥见一脸温和平静实则远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的宿怀安,戳戳他的胳膊,他目不斜视的胳膊往旁边收了下,谢妙笑起来,又戳了一下,他们俩的桌子没有三八线,宿怀安最后躲无可躲,才问她:“又要干什么?”
“别生气嘛。”谢妙又不是傻子,本来警察叔叔跟姐姐要他们叫家长签字的,突然接了个电话就不用了,薛燃又没跟他爸妈说,能帮他们的就只有宿怀安。“谢谢你帮我。”
宿怀安本来不想这么快跟她说话,显得自己很没脾气,可谢妙声音软软的,他看着她满是笑容的脸,最终还是投降:“……下次不要这样莽撞,对方那么多人,如果出了意外,就不是警察到学校找你,而是我去医院看你了。”
谢妙眨眼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三岁的时候就敢跟乡下大鹅干架,还赢了。”
“握草。”路过的体委竖起大拇指,“妙姐牛逼啊!”
那乡下的大鹅堪比生化武器,叼人可疼了,又凶悍,妙姐不愧是妙姐。
周围同学纷纷比起大拇指,谢妙抬起双手压下,清清嗓子道:“低调、低调,基操、基操。”
宿怀安:……
所以说骨子里那种不管什么事先冲上去干了再说的性格,是天生的吗?
就在他以为谢妙把雪花酥不均匀分配已经是很让他不高兴的事之后,更挑战他耐性的事情出现了——第二天早上,宿怀安早早拿了扫帚跟畚斗等谢妙去卫生区打扫卫生,结果就看到薛燃嘴里叼了根棒棒糖晃过来,扛起大扫把,跟在了他俩身后!
得知薛燃也被罚扫卫生区后,宿怀安生平头一次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他昨天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打那通电话处理了事情也就算了,为什么忘记把薛燃丢出去?他是为了薛燃才这么费心费力的吗?!
薛燃还跟谢妙说:“诶我觉得老丈人做的鲜虾烧卖特好吃,明儿个再让老丈人做呗?”
谢妙觉得自己如果再不阻止,高岭之花手里的畚斗就要扣到薛燃这嘴欠的家伙头上了。她抄起扫把揍薛燃:“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薛燃跑起步来可快了,抓着大扫把一溜烟跑远,谢妙不甘示弱地追上去,宿怀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跑那么快,容易摔跤。”
谢妙想说不会,但看着这自闭儿童的脸色,到底把这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三个人扫着卫生区,中间正在训练的孙航还跑过来犯贱,非要往谢妙手上的畚斗扔纸巾团,偏偏准头又不行,掉在地上,还吊儿郎当对谢妙说:“快把它扫进去。”
谢妙眯起眼睛,掏出手机,孙航见状不对,立刻扑过来:“卧槽!你是不是又要告状!谢妙你个告状精!我上个月又挨了一顿揍!”
见他来抢手机,谢妙刷的就把手机塞进了宿怀安校服外套的兜里,得意洋洋道:“挨揍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考那么差!英语那么多选择题你也能考个位数!不仅学习差,还是个衰货!”
孙航气得要抓她,谢妙正要躲呢,孙航面前就多出一根大扫把,薛燃一手用扫把堵住孙航的路,另一手插兜,又痞又帅,歪着脑袋:“干嘛?我们妙姐也是你能动的人?”
谢妙更得意了,冲孙航做鬼脸,孙航作为不学无术热爱闯祸惹事的反面典型,自然听过薛燃的大名,这位哥一转来一中,不到半个月就把各个高中的坏分子给揍得服服帖帖,谁见了不得叫一声燃哥,孙航也作过一回死,结果当然是没打过。现在他看到那头灿烂的金发都有点过敏,不过谁能想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燃哥会这么早来扫卫生区?还穿着校服!
天哪!燃哥他穿校服了!
孙航偷偷瞪谢妙,谢妙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羞愧,“略略略,孙航大笨蛋!”
这时候,体育老师在那儿喊了:“孙航!你又给我偷懒!滚回来再跑两千米!”
孙航一听,顿时如丧考妣,苦着脸回跑道上去,谢妙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啊,再也找不着比她更缺德的人了!
接下来,三人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完成了这次清扫,回了教室宿怀安才说:“他不是从我们罚完一个月才开始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谢妙说:“反正卫生区那么大,他爱扫就让他扫呗。”
系统感慨道:【每当本系统觉得宿主的情商有所上涨时,宿主就会立刻用残酷的现实告知本系统,本系统还是想太多了。】
谢妙:?
她是不懂宿怀安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啦,问他为什么又不说,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谢妙通常会选择抛到脑后不再去想,因为这一刻想不明白,有时候就是缺那么点灵光,到了该想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懂的。
晚自习,谢妙跟一群女生一边聊天一边进教室,宿怀安抬起头,看见每个女生手上都捧着一个小盆栽,谢妙兴冲冲地坐座位上,她手心也捧着一盆多肉,放到宿怀安眼前:“喏,答应送给你的!”
说完还强调了一句:“十块钱呢!”
宿怀安望着那盆丑丑的多肉,用疑问的眼神看她,谢妙眉飞色舞道:“你看你家,就黑白灰三种颜色,上回差点儿把我眼都给看瞎了,这个多肉很好养活的,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也不会死,放到有阳光的地方,你可以放在你房间的窗台上嘛!每天早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这么清新自然的绿色,难道不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看,多有生机!”
本来不觉得这多肉好看的宿怀安,被谢妙这么一说,莫名瞧着也有点顺眼了。
他把多肉拿起来:“送给我?”
“嗯!”谢妙扒拉手指头,“你说你家条件那么好,屋子里弄点绿植多香啊,我妈妈就喜欢倒腾这些东西,我家还有好几盆吊兰,不过自打养了小花弟弟之后,我妈就不再往家里搬这些东西了。”
她家那胖猫整个一绿植杀手,甭管什么玩意儿,只要是绿色的就往嘴里塞,谢妈妈在盆栽里种了蒜苗它也敢啃,都不嫌味呛!
宿怀安很喜欢听她跟自己说这些琐碎的小事,突然对谢妙发出邀请:“这个月放假来我家吗?一起复习功课备战会考。”
谢妙啊了一声,复习功课备战会考?他俩谁需要复习谁需要备战?“我要给人补课,不能去。”
宿怀安一听她说补课就想到讨人嫌的薛燃,让谢妙跟薛燃单独相处,给薛燃补课?不可能!他正要说话,薛燃的头突然从窗口冒出来,把谢妙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起来,这会儿天是灰黑色的,她又坐在窗边,窗户还开着,突然冒出一颗头真的要把人吓死了!哪怕谢妙号称谢大胆,也不带这样吓唬她的!
宿怀安及时扶住她的肩膀,两人贴在一起,看得薛燃瞬间不爽起来:“什么补课?给谁补课?我成绩这么差,你怎么不给我补?天天给我笔记让我自己看?”
谢妙拍着胸口,天气炎热,衣服单薄,她发育的又好,这一拍,两个俊美的少年都红了耳根,“给你的笔记你看完了?你要是不嫌弃,你也来啊。”
她是要给自己的小跟班们补课,对没错,邬倩倩现在也被谢妙正式划入小跟班里。
蔡玲姚子璇刘媛媛三个人底子跟脑子都在那,虽然学得慢,也没什么定性,但胜在听话,邬倩倩就更不用说了,又听话又努力,只是硬件设施差点儿,谢妙认为勤能补拙,现在她俩上下学都不闲着,谢妙随口就出题目考邬倩倩,回答不上来都要被骂。
而薛燃不一样,系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很伤人的话,如果智商有分水岭,那么薛燃跟宿怀安以及谢妙,属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人,小跟班们嘛……金字塔也得需要基石不是?她们就是那最坚固最顽强的基石。
从小跟班们以及薛燃的学习进度就高下立判,谢妙给小跟班们量身打造的基础学习计划,她们吃透用了几个月,薛燃两个星期就全看完了。
“成啊,我当然要去。”薛燃高兴得很,把手上的雪糕从窗口递进来,“吃不吃?”
是谢妙最爱的小布丁,她眼睛一亮,“吃!”
薛燃也不进来,就在窗口跟她说话:“到哪儿学?几点到?我得带什么?”
谢妙道:“到我家啊,我们一直都是在我家补课的,周六上午八点,中午管饭。”
一听说要去谢妙家,宿怀安微微皱眉:“一次性去那么多人,不会很挤吗?中午吃饭也会很麻烦吧?”
谢妙想了想,还真是。他们家餐桌大小有限,要再添个薛燃,还真不一定能坐得开。
“所以。”宿怀安温声说,“到我家来补课吧,我还可以帮你搭把手,两个人讲题,总比你一个人讲轻松。”
薛燃:!
他想说不用,谢妙却已经用那种充满感动的眼神望着宿怀安了,她再一次在心里跟系统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什么病娇,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宿怀安就是世界第一大好人!”
系统懒得理她,这小混蛋已经摸不着北了,敌人的糖衣炮弹威力无穷,谢妙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不过这样也好,宿怀安生出了情感,薛燃有了羁绊,他们都不再是孤独一人,许多悲剧就可以避免。
它家小混蛋是混了点,但魅力是真的大。
第67章
虽然很感动,但谢妙还是拒绝了宿怀安,怕对方又开始胡思乱想,她还一边吃雪糕一边跟他讲道理,为了这些人的身心健康,谢妙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当妈妈的心。“我又不是只给薛燃一个人补,还有四个女生呢,上你家多不好啊,太打扰了。”
最重要的是宿怀安是个对私人领地占有欲非常强的人,别看外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其实洁癖强迫症一样不少,只是他能很好的控制住罢了。
至于谢妙……她在教那四个废柴的时候常常无能狂怒,她真怕吓到宿怀安稚嫩的小心灵。
“没关系,我家很大,而且你一个人带五个,也太难了。”宿怀安道,“还是说你不愿意来?”
谢妙一听,连连摆手:“怎么会呢?我可愿意去了!那你等我问问她们几个愿不愿意,总不好因为我一个人就改变学习地点,怕她们不适应。”
宿怀安又想,怎么多了一个薛燃不算,还有其他多余的人占据她的时间呢?
说是询问,其实就是谢妙的一言堂,她决定的事情,给你选择,你的答案怎么样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妙姐已经决定了,问你就是给你个面子,走个过场,可别给脸不要脸啊!
显然小跟班们都无比了解妙姐的性格,哪有不愿意的?就是有,也不敢说出来。
薛燃对此相当失望,他想去谢妙家,看看她老是挂在嘴边的小花弟弟,还有他那当大厨的老丈人啊!
接下来直到月底都平安度过,周六一早,谢妙准时起床,晨跑完回来洗澡吃早饭,收拾一下准备出门,结果小花弟弟却喵喵喵叫着跟在她身后不肯回去,甚至扒拉门边想跟谢妙一起走,谢妙把它推回去好几次,它都要黏过来。
平时虽然也黏人,但也懂事,难道猫咪真的是有时间观念的?之前谢妙在家里给小跟班们补课的时候,小花弟弟就一定要在她身上睡觉,以前还小的时候,谢妙尚且能容忍它睡在肩膀或是头上,现在这十几斤的胖猫绝对不行!
“我是要出去做正事,不是出去玩,不能带你。”
她还蹲下来跟胖猫讲道理,可这胖猫又听不懂人话,它只是想跟着谢妙,喵嗷喵嗷叫个不停,谢妙叉着腰瞪它,它就来绊谢妙的腿,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啊蹭,谢妙没办法,只好找了个猫包把它塞进去,又带上猫粮猫碗猫罐头,忿忿道:“到底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我是养猫还是养祖宗?!”
今天谢爸爸谢妈妈全天不在家,谢爸爸是酒店订酒席的客人太多,谢妈妈则是加班,留小花弟弟一个人在家估计也要饿一顿,本来是可以多放一顿猫粮的,可这家伙只记得吃,跟金鱼一样给多少吃多少,又胖的不成样子,怕它一顿就把全天的猫粮都给吃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宿怀安说来接她,不然谢妙可不敢带小花弟弟出门,公交车地铁都不能坐,总不能打车吧?她的小金库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时候手机响起,谢妙接起来:“喂?啊,你已经到啦?这么早?”
她看了下时间,才刚刚七点,她是生物钟习惯了睡不着了,宿怀安居然这么早!
顺手把猫包揣起来,身后还背了个包,大包小包的下楼,宿怀安家的车子在小区门口停着,谢妙一下楼就看见了他,宛如看见救星:“快来帮我!救命!这个猪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