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确定巫楚的记忆是不是百分百正确的,以前不是没有过目击证人因为心理太过恐惧导致记忆混乱的经历,画出来的侧写与犯罪嫌疑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巫楚这边做完侧写,那边在现场采集证据的人也回来了,大半夜的,刑侦队办公室灯火通明,她还在刑侦队蹭了顿夜宵——一桶红烧牛肉味的泡面。
巫楚的证词得到证实,监控查到她口中那个男人,然而只拍到了背影。
死者是隔壁花海区一个手机品牌专卖店的店员,与巫楚素不相识,巫楚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首先被排出在嫌疑人之外,警察把目光放在巫楚口中所说的奇怪的男人身上。
夜深了,已经过了学校门禁时间,巫楚回去已经晚了,在宿舍群里说了声如果查寝就让她们帮忙打掩护,然后在刑侦队里找了个沙发休息。
女警察从值班室里拿出一张被子给巫楚,让她在外面将就一下。
一些办案细节,巫楚是不能够听的。
夜渐渐更深了,几个顶着一对硕大黑眼圈的男人吃着泡面,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每个人桌面上还摆着几副不同角度的年轻男人素描画像,以及两张死者的照片。
一张是步行街公厕的死者,何瑶瑶,
另一张是前几天在南湖公园抛尸案的死者,叫赵秀媚。
两张照片除了背景,其他地方都有令人胆寒的相似点。
年轻又漂亮的女孩,穿着白色的小礼服,双手交握于小腹前,紧闭着眼,神情安详好似睡着了一般。
就连最后姿势都一模一样,只不过何瑶瑶是靠着墙,赵秀媚是靠着树。
胡正凯翻着赵秀媚的卷宗,眉头紧锁,电脑滴滴响了几声,胡正凯打开一个文件,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
他拿着这两个案子的档案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朝外面的人道:“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何瑶瑶的死因与赵秀媚一样,是被从静脉注入大量空气,引起空气栓塞、紧接着心脏呼吸骤停后死亡。”
“而两名死者都是在死后都被人开胸取心,胸腔里的心脏被凶手取走,经过化验证实,何瑶瑶跟赵秀媚胸口上的伤口缝合手法、缝线成分一致,可以断定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两起案件的凶手手段极其恶劣!上级指示,将这两起案子从今天开始并案侦查,由我带领一组进行侦查。”
“是!”屋里的警察铿锵有力地喊道。
胡正凯眉头皱得紧紧的,最让人担心的是,凶手还会不会继续作案。
下个月就要开两会了,现在在他的辖区内发生这样性质恶劣的案子,如果不快点捉到凶手,胡正凯深深觉得不仅他不仅是队长职位不保,可能还会被发配到下级派出所当一名普通民警。
胡正凯叹了口气。
“涛子,监控那里有看出什么线索吗?有没有追踪到嫌疑人往哪走了?”
涛子摇头:“没,步行街人员混杂,那个人似乎有反侦察经验,一直戴着鸭舌帽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看不见正脸。”
涛子顿了顿,道:“而且我用比对了一下,南湖公园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上也没有跟这个男人相似的人出现。”
这是个坏消息,胡正凯把头转组里的其他人,“你们呢?有没有其他发现?”
众人疲惫而又无力地摇头,一筹莫展。
以现有的线索,根本不能锁定嫌疑人。
办公室外待客室的沙发上,巫楚裹着被子,睡得正香,不过在睡梦中,她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
“你好,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梦里有个好听的男声温柔地问她。
巫楚不吭声,她四处望了望,发现她身处一个洁白的空间,肉眼所及之处,除了自己,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色。
那个声音带着引诱的温柔:“小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你想不想变得更高?更漂亮?想不想拿着男生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想不想体会到被万千人瞩目崇拜的感觉?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是吗?”巫楚四处望了几下,没有发现出口,干脆就盘腿原地坐下,用手拖着下巴,高贵冷艳道:“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不够高不够漂亮?!”
“你是不是瞎啊?!”巫楚拍了下地板,掷地有声道:“我这么一个完美的万里挑一的小仙女,这么漂亮,根本用不着改变!还是说你能帮我一夜暴富?!”
那个声音刚想兴奋地说一夜暴富是个小case,只要她说出名字就能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
巫楚摇摇头,沉痛道:“不,你不能!”
有些穷,是天生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
隐藏在幕后的某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细节小修,不影响阅读。
第4章 王翠花与赵二狗
周围的白色慢慢褪去,显露出周围白色典雅后现代主义装饰的客厅,一个面容俊美儒雅,然而却穿着黑色唐装,梳着大背头,打扮复古的青年正温柔地望着巫楚。
他长得像电影明星,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那一款。
他走到巫楚身旁,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嘴角带笑,眼里有情,含情脉脉道:“美丽的小姐,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知晓您的芳名?”
巫楚盯了他半晌,“有没有人说过,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老实人。”
青年嘴角的笑容微僵:???
“你一看就是不老实的,”巫楚抽回手,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名字是吧,好说,我姓王,你叫我王翠花就好了。”
王翠花?
青年完美无缺的温柔表情有一瞬间皲裂,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朝巫楚幽怨地叹了口气,“王小姐,既然您不愿告知在下真名,那便算了。”
他的容貌完美无瑕,挑着女孩子最喜欢的样子长得,就连叹气的样子都让人心动。若是一般女孩,被这么一副长相的男人如此温柔对待,恐怕连银行卡密码都心甘情愿说出来了。
然而巫楚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可谓是将铁石心肠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贫穷让她的眼里除了毛爷爷容不下别的野男人,小白脸注定是得不到垂青的。
她叹了口气,“我就叫张翠花,你不信我?那就算了。”
“是王翠花……”青年忍不住提醒。
“你听错了,”巫楚面不改色,“我姓张,你年纪轻轻听力就出现问题了,这得去医院看看啊,不能讳疾忌医,我跟你说,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耳鼻喉科就挺好的。”
青年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我耳朵没问题……”
“是吗?”巫楚手指头虚点了几下,“也对,假人连耳朵都没有,哪来的听力障碍。”
青年的表情不变:“什么假人?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就没有别人了,王小姐可真爱说笑。”
“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巫楚道,“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
“这……”青年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他的主人并没有给他取名,如巫楚所言,他没有名字。
巫楚看着他,“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什么名字?”
巫楚:“赵二狗这个名字就不错。”
男青年赵二狗,……
“张小姐说笑了。”
“不,我是认真的,”巫楚眼神真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赵二狗这个名字,赵在古代可是皇家姓氏,蕴含龙气,二字是简单地两横,看起来就是一身正气,这狗呢又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也符合你狗腿子的身份。”
她一拍手,“这名字和你多配啊!我真是个天才。”
青年:……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巫楚轻笑了声,无聊地挥了下手,“行了,天亮了,我要起床了,你这个梦境里虚幻的假人散了吧。”
她似乎只是像赶苍蝇一样随意挥挥手,但男青年的身影却在她的动作间,如同风一样消散了,不留半点痕迹。
巫楚在现实中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这个时间点,还是一大清早天刚亮的时候,巫楚窝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宿,又没有枕头,做了个梦有点睡眠不足,脑袋昏昏涨涨的。
MMP!她暗骂了声那个入她梦的人,诅咒他晚上失眠!
从一开始巫楚就看出来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假象,所谓梦里的美男是假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入了她的梦,又打算做什么。
为什么对方执着于知道她的名字?
巫楚沉着脸,眉头微皱,仔细回想这几天遇见的人,觉得那个人想知道的可能不仅仅是她的名字这么简单。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在美色的诱惑下,不仅仅是名字,可能连生辰八字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生辰八字,那能做的手脚可就多了。
是谁盯上了她?是以前跟她抢生意的王二麻子?还是被她打过的刘瘸子?又或者是天桥底下被她砸了摊位的老王?
巫楚以前的仇人有点多,她想了一会也没能锁定嫌疑人,就放弃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没有她巫楚干不掉的敌人。
她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玄士之间的斗法,她还没输过。
跟办案区里的警察说了声之后,巫楚就走出刑侦局准备回学校了。
一天之计在于晨,天微微亮,警局门口的早餐店已经开门了,巫楚花两块钱买了个馒头,边啃边往对面公园旁边的地铁站走去。
“小姑娘,算命吗?”她突然听到一声略带猥琐又有点神秘的老头的声音。
巫楚顿住脚步,转头往下一看。
她看见个满头银发但精神奕奕的老头,戴着个汉奸同款黑色圆镜片的无框墨镜,留着一撮山羊胡,手执一把诸葛亮同款羽扇,嘴角带笑仰头看着她。
好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巫楚看了他一眼,深感无趣,抬脚便走。
“唉!等等,小姑娘,我看你印堂发黑,周身死气萦绕,近日必倒大霉,泛血光之灾啊!”
巫楚停下脚步,转身,指着不远处刑侦总队大楼上的国徽道:“老头,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在共产主义光芒的照耀下你居然搞封建迷信?信不信我立马举报你?”
算命老头:……
他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姑娘,正所谓忠言逆耳,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别不信,我看你这面相,应该是早年丧父丧母,天煞孤星,命硬啊!”
巫楚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来了兴趣,“你继续说。”
老头指着摊位旁边竖起来的牌牌:“算命两百一次。”
巫楚面无表情:“哦,没钱,再见。”
从她口袋里掏钱?不可能的!
“小姑娘,别走啊,我帮你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巫楚有点来了兴趣,蹲下来跟老头平视:“那你算算,我怎么样才能暴富。”
老头故作高深:“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都这么不务实,报上你的生日,我给你算算。”
“你看面相挺厉害的,要什么生日,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巫楚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相面跟卜卦,应该差不了多少。”
老头面带为难,“这……那行吧,但事先说好,如果我算出来了,你可不准赖账,不然你贫困潦倒一辈子!”
巫楚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算命老头端详着巫楚的脸,一开始表情是信心满满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脸色越看越难看,最后干脆摘掉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略带猥琐的眯眯眼,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巫楚:“大师,您算出来我怎么样才能暴富了吗?”
算命老头嘴角一抽,重新戴上眼镜,高贵冷艳地朝巫楚摆手:“算不了,你走吧,不要你钱了。”
真是看走眼了。
巫楚不依不饶:“您都能看出来我是天煞孤星命格,一看就是有真材实料的,怎么就算不出来我怎么样才能暴富?”
算命老头深吸口气,“那能一样吗?我算了七十多年的命,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顽固的破财运,敛财快,破财更快。”
“如果我没看错,你这几天会走一笔小财运,但两天之内你就会破财,一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勉强维持温饱,我实话告诉你吧,想一夜暴富,除非财神爷罩着你,不然你想都别想!”
“走吧走吧,我不收你钱,你再待在我摊子前,没准还会破了我的局,我这几天也不用开张了。”
然而巫楚跟脚下长钉似的,动也不动,饶有兴趣地端详算命老头,“别急着赶我走啊,你做不成我的生意,但我可以做你生意啊。”
“你什么意思?”算命老头警惕地看着她,“我告诉你,你别看我一把年纪,但身子骨硬朗着呢,两万块的治癌床垫还有八万块的太阳陨石保健手表我可用不着!”
“你想买我也不卖这些啊,这是犯法的,”巫楚道,“我看你身上还有一点怨气残留,最近被恶灵缠上了对不对?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一口价五万块,我帮你干掉那家伙!”
巫楚伸出一个手掌,跟老头大眼瞪小眼,“你别说,你算得很准,这不,立马走财运了。”
空气突然安静,老头看了巫楚半天,“杀熟啊?”
巫楚惭愧:“不敢当不敢当。”
老头万万没想到,今天明明是宜开张的好日子,为什么连一笔生意都没做到反而被别人做了一笔生意。
他不是很想应下这次生意,但那恶灵的确非常惹人厌烦,他不是专业的抓鬼师,与恶灵都奈何不了对方,纠缠了好几天,恶灵不需要睡觉,他却被严重影响了睡眠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