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压低声音：“可是我已经和易琛分手了，还分得很不愉快，他那边肯定也不会参加恋爱综艺的，你叫我怎么办？”
“宝贝儿你先别急，我和节目组商量商量，你等我消息就好。”
顾湄只希望这个梦可以尽早结束，以后再也不梦见。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直到第三天的清晨她依旧没能回去，一睁眼仍然看到的是顾莓的房间。
顾湄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剧组拍摄，刚在剧组化妆间坐下，一个工作人员就送来一把钥匙，说是有人请他转交。
顾湄眸光落在钥匙上，那是之前给易琛的车钥匙，看来他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早上开拍的是昨天未拍完的段落，如昨天一样，顾湄的眼神并没有什么长进，依旧NG了数次。
张导实在没办法了，将她叫过来亲自指导：“顾湄，你要是实在演不出来那种情窦初开的感觉，你就将男主的脸想象成你绯闻里的小狼狗，你试下我看看。”
“诶？”
顾湄没想到她的花边新闻竟然闹得全组尽知。
她试图解释道：“导演那个绯闻是假的，是记者在搬弄是非，昨天来剧场的只是我的普通朋友。”
张导笑笑：“你就别糊弄我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前天你眼神对了，是因为你那个‘普通朋友’来了？不管是小狼狗也好，还是你的普通朋友，你把男主想象成他，试一试。要是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顾湄虽然觉得并没有什么用，但抵不过导演的劝说。
她只好点点头，重新站回原本的位置。
场景是在咖啡馆里，她坐在椅子上，低下头看着报纸，轻抿一口咖啡，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一般，将视线转到窗外，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男主。
随着卡板一声“卡”，拍摄开始，顾湄眸光落在报纸上，酝酿着情绪。
可是一想到易琛，她之前所说的伤人话语还回荡在耳畔：“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那些都是你的错觉，是我的谎言。向你告白也不过是骗局——”
顾湄眼前浮现了易琛的面孔，他沉郁冰冷的神情，还有那被“谎言”、“欺骗”字眼刺伤的眼神。
她的心突然揪的生疼，连带着脑壳也一块疼起来，太阳穴腾腾地几乎要炸开。
还好顾湄现在低着头，摄影机拍不到她的神情不对，可这样的情况下是怎么也拍不出来导演想要的眼神。
就在她想喊停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声响，这是该到她抬头看向男主那段，她下意识抬头。
脑海突然闪现过一个零碎的片段。
是在后台走廊里，地面铺着暗红的地毯，灯光将整条走廊照得亮堂堂。
顾湄拦住易琛，笑意浅浅：“易琛，如果没有我，你的演唱会可就砸了，该怎么感谢我呀？”
易琛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声音很稳：“你想怎么做？”
顾湄眼眸一亮，像一只偷腥的猫，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易琛，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今天想和我谈恋爱吗？不想的话，我明天再问你！”
易琛不为所动，岔开话题：“顾湄，刚才的breaking（地板舞）单手旋转，可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
“我冰雪聪颖，看几遍就会了！”
易琛话语淡淡：“这么说，阿萱户头的一百万，是因为你看她扭伤脚，同情她才转给她的？”
顾湄自知瞒不下去，闷声闷气地说：“好吧，都是我做的。你要讨厌我，就讨厌我好了，不管阿萱的事，是我逼她的。”
“顾湄，为什么这么做。”
顾漫扬起脸，漂亮的脸上写满幽怨：“还能是为什么，你明明心知肚明。”
易琛沉默了下，薄唇吐出一个字：“想。”
“诶？想什么？”顾湄没反应过来。
“我在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顾湄惊愕了下，神情一瞬间有些复杂，似乎这并不是她所期待的效果。
她反应迅速，机灵地佯装着惊喜叫出了声：“易琛，你答应和我交往了，是不是？是不是！”
然而她没发现的是，自己的眼眸控制不住一点点亮起来，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女孩清亮欢跃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下，被掩盖住地却是她砰砰砰，愈来愈大的心跳声。
“卡——”
张导的声音打断了顾湄的回忆，他高兴地说：“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顾湄你总算开窍了，我就说我这招果然有用！”
顾湄这段NG太多，工作人员们原以为这条依旧过不了，然而这条她的表现却让他们惊艳异常，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演技突飞猛进，他们看向顾湄的眼神里也是惊喜连连。
顾湄思绪一片混乱，她懵懂地坐在原位上，刚刚那段回忆是什么，究竟是她幻想出来的，还是身体残存的记忆。
还是经由工作人员提醒，她才从场景中走出来。
顾湄看着导演身前的机器，开口道：“导演，刚刚那条我能看一眼吗？”
张导爽快点头：“没问题。你多看几遍也好，以后还能多找找感觉。”
顾湄看着回放里的自己，在看见男主的那一刻，她的眸光微微一颤，随即定定地望着，愈来愈亮像是承纳星辰在其中，溢满了欣喜怡愉。
那时她正想着易琛。
张导在旁边指点着：“你看这样的眼神不就对了？微微错愕、惊艳、到控制不住的欣喜，情绪逐步递进，简直堪称完美。顾湄，你抓紧时间多练几遍，融会贯通了之后就不用再将男主想象成别人了。”
顾湄眸光停留在显示屏上。
昨天她说给易琛的话是错的。
原来就算没有任何记忆，可身体不会说谎，这个身体还本能地喜欢着易琛，为他心动。
这份喜欢从没有变过。
***
最后一场戏杀青，顾湄被珠珠接回家中，她坐在副驾驶上，开口问道：“珠珠，我拍戏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片段，是在演唱会后天的走廊里，易琛答应和我交往。你有印象吗？”
珠珠兴高采烈地道：“当然记得！我太开心了，老板您终于要慢慢恢复记忆了吗？”
顾湄开口：“没有。就只有这么一个片段。”
原来这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而是真实存在在顾莓脑袋里的记忆。
见着珠珠有点失望，顾湄继续问道：“易琛答应和我交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珠珠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老板您为了追易琛下了好大的努力，因为易琛喜欢跳街舞，你就默默地自己请了个街舞老师学习了半年多，终于等到易琛开始准备演唱会时，您将自己练舞房的地板弄坏后，就借口去易琛的练舞房和他们一起练习舞蹈。”
“私下里您买通易琛的舞伴阿萱，让她将她那部分的舞教给你，又让她在演唱会当天故意扭伤脚。您就趁机提出阿萱部分的舞蹈您都会了，顶替了阿萱成为易琛的舞伴。”
从珠珠的话语中可知，顾莓为了追易琛几乎可以说是不折手段。
顾湄微微歪着脑袋，有些奇怪易琛的脑回路。
易琛明明拆穿了顾莓的手段，也都知道了她搞的鬼，为什么还会答应和顾莓交往，难道他就喜欢这一类型的？
在车上闲了没事，顾湄打开手机，在询问珠珠后，成功找到了演唱会上顾莓参与的舞蹈cut。
她将眸光落在易琛身边的女孩儿，她带着羽毛面具，将脸捂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与方才脑海中闪过的片段一致。
顾湄本想利用这段视频来激发脑海里更多的回忆，她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落在顾莓身上，然而她的眸光却忍不住落在易琛身上，舞台的灯光洒落在他冷白的肤上增添暖色，挺直鼻梁落拓下一小片优越的阴影，他的神情专著，沉浸于音乐中。
顾湄不是没有看过易琛跳舞，他的舞蹈精湛她最是了解，他是天生的舞者，可在舞台上却又是不一样。
易琛就像是为舞台而生，散发着无限光彩，耀眼万分。
顾湄根本移不开视线，她也终于明白，易琛粉丝为他痴狂的原因，他有足够吸引人的资本，他配得上书中流量Top1的称号。
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这个身体的本能，还是自己的意愿，她的眸光为易琛停留，不舍得移开。
还是珠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注视：“老板，我们到了。”
顾湄抬起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家楼下，她“嗯”了一声，转过头想要将手机上的视频关掉，而这段舞也到了最尾声，易琛和顾莓的Solo部分。
顾湄指尖移到返回键，却在不经意瞥到了屏幕中央，他们双双单手撑地，跳起了Breaking（地板舞）中的单手旋转，动作熟练干净、身姿漂亮潇洒，整整单手旋转了十数圈。
顾湄突地愣在原地，想起了片段中她所忽视的。
“顾湄，刚才的breaking（地板舞）单手旋转，可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
顾湄眸光紧紧落在屏幕上，这breaking单手旋转与她公演摔倒时，本能跳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听到胸腔内因为太过震惊而愈来愈响的心跳声。
砰砰砰——
第二十七章
顾湄长睫猛地颤抖了下, 突然睁开眼，落入眼际的是D班专属的淡绿色墙纸。
因为太过震惊，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喘息出声。
身后传来钥匙钻进门孔的声音, 元若星瞥见顾湄坐在床上：“你起床啦？前几天训练太辛苦了，我想让你多休息会儿，就没叫你。”
“我给你带早饭了, 还是热得, 趁热吃吧。”
元若星绕过来, 才瞧出顾湄的神色不对：“湄湄,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顾湄平缓了下呼吸，秀眉锁得紧紧。
“不算噩梦, 只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元若星好奇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星星，我跟你老实交代，我公演跳出的breaking，我从来都没学过。可是我刚刚梦见, 梦里的那个我，很早以前就有跳过一段一模一样的breaking。”
“会不会是你以前学过，但是你忘了，所以梦中回忆了起来？”
“可我从来没有忘记……”
顾湄突然停住, 她突然想起医学实验那三个月，她唯一没有记忆的那三个月。
难道这事与医学实验有关联吗？
***
整个艺星集团都察觉易缙的心情不好，早会期间气压低沉, 人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怒易缙。
助理霍明智猜测着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易家家宴，导致易总缺席公演现场，没能看到顾湄的舞蹈而心情不好。
他特地打电话给总编导刘毓要来了，公演现场顾湄录制视频。
霍明智端着咖啡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磁沉的声音：“进。”
他将咖啡放在桌上，又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U盘放在了咖啡边上。
大半个上午过去了，易缙的神色仍旧沉郁，他瞥了眼U盘淡声开口：“这是什么？”
霍明智忙是笑着说：“易总，我知道您有事错过了公演，我特地联系上了刘毓，让他发来了顾小姐公演现场的录制视频，全在这里面。”
易缙眼前浮现昨晚梦中的片段，顾湄明艳的脸庞满是认真，一字一句地陈述着。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那些都是你的错觉，是我的谎言。向你告白也不过是骗局——”
她明明什么都记不得，凭直觉说的那些话却全是真的。
她的喜欢都是谎言、都是骗局。
一步步地接近他，讨好他，让他卸下心房，都是为了唤醒他拿酬劳。
虽然易缙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可再次在梦中遇见顾湄时。
他会暗自猜测，或许她的假意中夹在着丝毫的真情，在没了利益关系后，会再次喜欢上他。
可是昨晚梦中她的那些话，彻底打碎最后一丝奢望。
原来她的真情假意中，有的只有无数的假意和骗局。
意识到这一点，易缙搭在键盘上的手青筋绷紧，神色突然冷淡：“拿走。”
他冷冷补充道：“以后她的事情无需再跟我汇报。”
“好的，易总。”
霍明智马屁拍到马腿上，碰了一鼻子的灰，忙是拿起桌上的U盘，讪讪地就准备离开办公室。
然而就在走到门口，霍明智手指碰到门把时，身后又传来冰冷的声音：“等下。”
他不明所以地转身，就看见易缙微抬了首，勾勒出下颌优越的弧线，轻描淡写地道：“这属于重要物料，交给别人手里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删掉。”
霍明智点点头：“好的，易总。”
他重新走回去，将U盘放在桌上，又将密码报了出来。
待门再次开合起，易缙将U盘插进电脑，看着文件夹里的视频文件，右击光标移到删除选项，他唇线微抿，只不过一瞬的迟疑，随即毫不犹豫地上移打开了视频文件。
视频时常足有半个小时，是所有的顾湄cut合集。
首先是主题曲录制片段，顾湄站在C位，头发用着红色发带高高束起，肌肤嫩得几乎掐出水，清新又元气。
明明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训练营制服，可她尤为得耀眼，一颦一笑都满是魅力。
中间夹在着些许她在休息室看转播的镜头，再接下来是《Flattering》的录制视频。和主题曲录制时的青春元气妆容不同，这时的她微卷长发，肤白红唇，眼眸潋滟，舞蹈动作干净帅气，却是又夹在着性感妩媚。
在看到顾湄Solo那段，她突然跳出那段Breaking（地板舞）单手旋转，她的动作熟练干净、身姿漂亮潇洒，整整单手旋转了十圈。
易缙微微一怔，这段舞蹈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梦中演唱会Solo那段。
他握住鼠标的修长指节突然绷紧，或许她的记忆早就恢复，梦里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