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自然没有意见,抬眸看向他,歪了歪头:“那我们如今做甚?”
厉晟看向身后的庄延,庄延拱手退下。
不消一会儿,一个脸上尚带着兴色的小僧走过来,难掩喜意,他说:“各位施主,同小僧来。”
容悦有些疑惑地看向厉晟,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跟着他走。
庄延出现,手里拿了两把伞,一把他撑着,刚准备要将另一把交给玖思,忽地被厉晟接了过去。
墨绿色的油纸伞,雨水打在上方,然后炸开,顺着伞沿洒下,男人亲自撑着伞,另一只手牵着佳人,容悦脸颊有些红,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跟着走。
一行人朝寺里后院走去,眼瞧着身边的景色,容悦心底了然,不过片刻,小僧就带着他们进了一个院子。
推开门,小僧站在门外,说:“施主在此歇脚,小僧先告辞了。”
每个香客多的寺庙,都会备些厢房,留给这些香客所用,此时这个小院就是了。
院子不大,却不愧是寺中,只看外面槐树下的石桌,便让人觉得心底宁静。
只是此时容悦没去看院子里景色,一行人进屋之后,她就看向厉晟:“侯爷今日要在这儿留宿?”
“瞧着这雨势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不若留下一晚。”
厉晟随意地弹了下自己的左肩,一把油纸伞遮不住两人,容悦被他护得严严实实,连衣角都未湿,可他半边肩膀却已湿透,成了暗色。
顺着他的动作,容悦顿时睁大了眸子,也顾不得今日是否留宿,忙走上前两步,蹙眉说:“侯爷怎么不降自己遮好?”
“无碍。”厉晟并未在意,容悦身子差,他自然不会让她淋雨。
至于自己,曾在雨下训练,这些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受着佳人的关心,他唇角微勾,眸色沉沉落在女子焦急的脸颊上,心底颇为受用。
玖思等人将屋里收拾好,又上了一壶热茶后,才全部退下。
一会儿后,屋里也有了暖意,容悦忙忙让厉晟脱下衣裳,因着心底担忧,她就欲亲自帮他。
厉晟一顿,弹了弹容悦的额头,略有些不自然:“这是佛门重地,别闹。”
容悦被弹得一愣,听清他的话后,顿时不知是气是羞,脸颊顿时通红,她有些恼地捶了他一下:
“侯爷日日都在想些什么!我是怕你着凉,才让你将湿衣裳脱下来。”
容悦脸颊有些烫,她伸手拭了拭,霎时间不想再管眼前的人了。
厉晟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自是知道自己误会了佳人的意思。
可他觉得并不能怪他,任是谁被心上人叫着脱衣裳,怎能不想岔?
虽是心底为自己辩解着,面上他却是立刻将人拉住:“是本侯想岔了,阿悦别气。”
话说出口,见女子气鼓鼓的模样,他不可避免地轻笑了下。
他忽地想起那句“情人眼底出西施”,他此时倒是信了这话。
容悦每个样子,在他眼底都是好的,即使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也觉得说不出地好看。
见她依旧是没有消气的样子,厉晟立刻拧起眉头,似乎是有些不适:“本侯觉得有些冷。”
说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作伪。
容悦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看过来,心底多了些担忧,也就忘了与他计较,蹙眉说道:“既知道冷,还不将外衫脱下?”
虽是这般,她却是再也不亲自动手了,免得让他以为自己急不可耐!
她虽未说话,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将她心底的想法表示地一清二楚。
厉晟心底轻啧了下,觉得有些可惜。
细细回想了下,好似容悦从未替他宽衣解带过,这般一想,他越发觉得可惜。
若是刚刚没有那句话,此时定是佳人焦急地替他脱衣。
不过,他到底没有去招她,自己解了外衣,挂在一旁。
两人来得匆忙,并未想过会有这一遭,厉晟此时也没有换洗的衣裳,容悦看了一眼,心底不可避免有些担忧。
她近期是不想听到身边有人得了伤寒的消息的。
她想了想说:“我去找寺里的小僧,借一套衣裳。”
可她话音刚落,还未转身,就被男人拉住,厉晟身着里衣,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笑着:“这倒不必,且等一会儿吧。”
他身边的人不会那么没有眼色,此时定是回去取换洗的衣裳了。
容悦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不过思绪一转,她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力道回身,并未坚持。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房门被敲响,容悦去开门,庄延递来一个包袱,容悦轻声道谢之后,才拿着进去。
打开包袱的瞬间,容悦不可避免地脸颊染上红霞。
她有些羞地瞪想厉晟,厉晟挑眉,有些无辜和不解。
容悦咬牙低头,包袱里不止是厉晟的衣裳,还有一套是她的。
从里衣到外衣,一件不差。
容悦根本不敢去想,院子里丫鬟将衣裳交给庄延时的神色。
第53章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厉晟看佳人满脸通红的模样,眉梢轻挑了下,轻步走上前去, 揽着她的腰, 才道:“怎么了?”
容悦将他的衣裳拿出来, 没好气地说了句:“没什么。”
将衣裳递给他,蹙眉说:“快些穿上。”
厉晟心底轻啧了声, 瞧她如今的模样, 看来是自己将她宠坏了。
可是眼前人斜睨了他一眼, 他摸摸鼻子, 将衣裳接过来, 却是没有穿,而是放在一边, 只顾着将人往自己搂紧了些,伏在她耳边,耳鬓厮磨地说:
“抱着阿悦,不冷。”
容悦只轻柔地笑了两声, 伸手将他推开,挑着细眉看向错愕的厉晟,不紧不慢地说:“佛门重地,侯爷收敛些。”
怀里失去了佳人, 瞬间空荡荡的,偏生厉晟看向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人,有些拿她无可奈何。
外面下着雨, 天气是凉了些,他不会在这时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见容悦当真是狠了心不让他抱,他轻啧了一声,只能将衣裳披上,然后就坐在那里,端看着她。
直将容悦看得不自然。
绞着手帕,状似淡定地瞥了他一眼:“侯爷看我做甚?”
厉晟笑了笑:“看阿悦貌美,甚得我心。”
容悦脸颊一红,懒得理他,转身朝里面走去,轻呸了一声:“不知羞。”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正好让厉晟听见。
她已走近床榻,听清她话的厉晟,暗自挑眉,从后面将人抱着,蹭着她的脸颊,只低声问她:“阿悦刚刚说什么?”
两人一翻身,倒在了床榻上。
寺里的床榻不如府上的舒适,只是此时容悦根本无法顾及这一点。
男人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偏生还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从额头到唇角,他吻地细致,最终停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下,笑着低声问她:“嗯?”
容悦白皙的脸颊印上嫣红,眼尾不经意间挑起一抹余媚,让人移不开视线,她有些不安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才羞赧地朝厉晟说:“侯爷,你快些起来……”
终究是在佛寺,怎能这般,若是让人听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厉晟没听她的,依旧磨着她,另一只手禁锢在她腰间,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衣衫顿时散开,容悦睁大了眸子,就听男人在她耳边哑声地说着:
“这才是不知羞。”
上方男人的那处已经抵着她,滚热的掌心贴在她肌肤上,容悦自然知道这时他是不可能下去的。
她有些泄气地,又似羞愤,突然咬在了男人肩膀,闷声问他:“你起不起来?”
“不!”就似无赖般,总之厉晟颇为得意地挑眉,一点没有起来的痕迹。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厉晟吻了吻她,低笑着说:“嘘,小声些。”
在容悦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探了进来,容悦下意识地出声,却被男人全部堵在口中,还似带着埋怨般:“小声些,阿悦不怕被人听见了?”
容悦羞得满身通红,从脖颈间往下,都染上了春色,手指紧紧攥着单薄的被褥,指甲染上粉色,让男人看得眸色微沉,没了调戏的心思。
待房里一切结束,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容悦无力地倒在床榻里面,又羞又怒地看向厉晟,往日娇糯的嗓音已经有些哑,她听着男人吩咐人进来收拾,将自己埋在被里,羞地不敢见人。
厉晟披着外衫,有些失笑地去拉她,只是刚有动作,肩膀处就是一疼。
方才她没忍住,出了声,反应过来,就咬住了他肩膀,因着心底羞愤,她是丝毫没有留情。
便是后背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指甲未修,尖角处划在他身上时,即使是厉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疼,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知晓,容悦最是心软。
果不其然,他刚表现出疼意,将自己埋在被里的人就探出头,眸子里透彻地似是被水洗过一般,揽着被子将自己遮住,羞意还未降下,就染了几分担忧:
“……你没事吧?”
厉晟伸手按了按,轻吸了口气,余光瞥见女子急地坐起了身子,他才拧着眉头,说:“好似出血了。”
容悦脸色一变,忙伸手将他拉坐下,掀开他的外衣,就见一排牙印,的确是出了血。
她顿时有些心虚,不自然地轻颤了下眼睫,底气不足地辩解:
“是侯爷先招我的。”
厉晟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人搂在怀里,说:“那瞧本侯成这样,阿悦就别生气了,可好?”
容悦脸颊微红,虽未说话,态度却是明显软了下来,靠在他怀里,不似之前,丝毫不搭理他。
厉晟抱着佳人,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
外间的雨下了许久,隔日容悦走出房间时,外面的地上依旧带着积水。
不过到底是雨停了,一行人自然是回了府邸。
刚到府上,厉晟还未离开,下人就禀告说,昨日容大人又来了。
不过因着府上没人,待了片刻,就脸色不好地离开了。
厉晟靠在软榻上,容悦正替他换着肩膀上的药膏。
闻言,容悦的动作一顿,厉晟握住她的手,冷笑一声:“脸色不好?”
那下人停顿了下,才迟疑道:“若奴才没有看错,容大人的确是拂袖而去的。”
厉晟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好大的威风。”
下人吓得头一低,最后在厉晟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下,连忙退了下去。
容悦仿若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只轻轻拍了下厉晟的肩膀,说:“抬手。”
厉晟一噎,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容悦手上的白布,却依旧是听话地抬起了手臂,让容悦更方便地为他包扎伤口,不过,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半大点伤口,哪里需要这般?”
容悦扯着唇角笑了下,同厉晟刚刚的表情十分相似,斜眼瞥向他,她说:“昨日侯爷不是说疼吗?”
昨日一时担忧,才落了他的圈套。
现在一回想,自然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
厉晟讪笑了下,却是不再开口嫌弃,任由她为那一点的牙印包上,几乎裹了大半的肩膀。
他闲着的一只手,随意敲点在案桌上,想起那日容祜说的话,他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不动声色地问着:
“阿悦曾经在容府时,可有交好的人?”
“交好?”容悦眉眼不抬,并未发现不对劲,只随意地回着:“我连容府都甚少出,自然是没有的。”
“那你母亲的那方人,对你可好?”
话音刚落,厉晟就察觉到旁边的人动作一顿,虽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可厉晟心底却仍是一沉。
容悦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侯爷今日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
厉晟笑了笑:“只是好奇罢了,阿悦不想说,本侯便不问了。”
容悦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捧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才敛着眼睑说:“只是不知该才哪儿说起。”
厉晟眉梢轻挑,握着她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那阿悦可喜外祖家?”
“谈不上喜不喜欢。”她说:“其实曾经舅舅一家对我还是挺好的。”
“若非有舅舅他们在,我在容府定然会比当初更差。”
顿了顿,容悦指尖捏紧了杯壁,厉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又很快地松开,就听见她不咸不淡的声音:“只不过在我嫁入罗府后,就从未有过来往了。”
厉晟状似不解:“这是为何?”
容悦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他一眼,略有些迟疑:“我曾听母亲说,我与舅舅家的表哥,年幼时曾定下婚约。”
她并未想过瞒他,所以虽然有些迟疑,却依旧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厉晟握着她的手一紧,随后就是一松。
虽然心底还有些隐晦的酸意,却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此时能毫无芥蒂地说出来,就代表她并不在意那段婚事了,至少是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容悦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偏了偏头,看着他:“侯爷很在意?”
厉晟想淡定地说不是,可是顶着她的视线,最终还是不自然地点点头。
容悦心底微动,下一刻,仿佛察觉到什么,她眯起眼,抿出一抹轻柔至极的笑:“那日父亲便是同侯爷说了此事?所以侯爷回来之后,就转身就走了?”
厉晟端起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就是不同她对视。
容悦几乎是气笑了,不是对着厉晟,而是因为容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