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静悄悄的,天空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眨眼睛。
陈恺一蜷缩在上铺的木床上,一动不敢动。
他怀里抱着一本《新旧约全书》,然后默默颂念。
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呜呜……”
陈恺一放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下。
陈恺一浑身僵硬,等了一会见其他三人已经熟睡才小心翼翼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手机收到的是一条彩信。
彩信内容是:我知道你生在地狱。
然后下面是一张他趴在地上舔血的照片。
***
成局指着景月给楚辞介绍道:“这位是局里特聘的首席法医景月,法医学博士,你小子可不要看景月年轻,她可是在南都生物研究所有自己的研究项目,法医界新生代的权威。”
南都生物研究所。
楚辞挑眉。
在国内排名第一的生物研究所有自己的研究项目。
真的是很厉害了。
楚辞想。
内心升起一种得意和自豪的情绪,果真不愧是他女神。
楚辞收起脸上的笑容,站直,目光灼灼的看着景月伸出右手,郑重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景教授,我是楚辞。”
景月迎视楚辞的目光,脸上表情不变,伸手同楚辞握上,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景月。”
“你这小子,我差点忘了,景月之前不是还去阳城帮着你们破了713案来着吗,你还给我装不认识。”成局想起来,景月还推荐过楚辞参与这次的案子。
楚辞嬉笑,“这不我现在换了身份,自然要重新认识。”
介绍完整个团队成员成局便让众人离开,单独留下楚辞。
成局指着沙发审视着楚辞问,“你坐着,和我说说,怎么又同意回来了?”
楚辞往沙发上一坐,避开成局的目光,双手摊开靠在沙发背上,“因为我要拿回属于我的荣耀啊。”
楚辞将证书和奖牌交给叶局保管的事他知道,不过他可不信这是楚辞回省队的理由。
成局想给他翻白眼。
“信你小子的屁话。”成局将接好的水放到楚辞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又问:“回来了还走吗?”
楚辞沉默了下,摇头,“不走了。”
“真的?”
楚辞点头。
“那今晚回去看看你妈,你倒是狠心,一走一年多,倒是让家里的人牵肠挂肚,让我平白替你掸罪,天天被你妈念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楚辞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舅舅是白叫的。”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成局挥手,心里松了口气。
他就怕楚辞还过不了心理上那关。
*
楚辞出了成局的办公室便先去了法医部找景月,第二名死者的尸体他还需要看一下。
对比起阳城市简陋的法医室,省队的法医部可谓十分壮观,整个法医部分为军事法证科、鉴证科、化验所和法医科四个部门,每个部门都由部门的科长负责,分工精细明确,人员储备充足。
楚辞到的时候景月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见他来了便又将东西放了回去,也不用他说,换了衣服便带他去冷库看死者范承的尸体。
“景教授晚上有约会?”楚辞跟在景月身后,状似无意的问。
冷库里的尸体都是采用单箱堆集式,每个单箱都有独立的冷冻调控系统。冷库的噪音有些大,景月依着编号取出范承的尸体,她等冷冻箱里被压缩的固态氮气散开些后才想起刚刚楚辞好似在同她说话。
“楚队长刚刚问我什么?”景月提高了声音问。
楚辞走近了些看着范承的尸体,问了另外的话:“死者有可能是被人推下楼,或者是迷晕后丢下楼的可能吗?”
景月摇头,肯定道:“我在死者的体内没有检查到任何与迷药有关的物质,当时警方认定死者为自杀也是因为在案发现场没有搏斗和拉扯的痕迹,且有目击证人看见死者是自己一个人上的顶楼。”
“那心理催眠呢?”
景月沉思了几秒才答:“不排除这个可能,但需要证据证明。”
楚辞点头,“他手腕上的纹身我能看看吗?”
景月将死者的左手拉起,露出他手腕上字母F的纹身。
“从皮肤周围的淤血量可以判断这个纹身应该是在死者死前不久纹上的,纹身周围的血还没有完全散开。”
楚辞默默记下,大脑开始思考一个人在自杀前为什么会去纹身?
这个纹身对死者的意义是什么?
又或者,这个纹身就是凶手替他纹上的?
一团一团的疑问挤满楚辞的大脑,他要一个个的击破才能找到隐藏在其中的真相。
景月将冷冻箱推回去,想了下说道:“死者范承的家属明天会到警局来认领尸体,楚队长或许可以找他们谈一谈。”
“好。”楚辞点头。
“景教授……”
“楚队长……”
景月和楚辞同时道。
楚辞笑了一下,让景月先说。
景月拉开另外一个冷冻箱,里面冷冻着一个身首分离的尸体。
“我想你应该看一下死者赵源的尸体。”景月指着尸体被斩断的脖子说,“你看,脖子上的切口并不整齐,是经过多次重复的砍才切断脖子的,说明砍断脖子的刀具并不锋利,这和现场发现的机器人手里的斧子是吻合的。但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死者必须躺在原地保持不动才能让机器人重复砍头这个动作,但一个人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是很难再极其疼痛时还能保持不动的,所以我在死者的身体内检查出了大量的安眠药。”
“如果是死者自己服用的话,那么现场一定有盛放安眠药的药瓶,但是法证的人在现场并没有找到药瓶。”
楚辞与景月对视,肯定道:“案发时现场还有第二个人,是这个人带走了药瓶。”
景月点头,这也是她的推测。
“那景教授有兴趣和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吗?”楚辞邀请道。
景月刚想点头,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景月皱眉,刚换衣服时忘记把手机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朕忘记1号夹子的事了,订阅不好,所以为了保证千字稍稍好点,今天就只更三千了,明天晚上十一点更两章。OK不OK?
然后仙女竟然说我矫情不好好码字,你们是魔鬼吗,太过分啦!
朕简直成了被恶魔们奴役的小可怜。
~~~~(>_<)~~~~
最后祝小恶魔们新年快乐,貌美如花!
第21章 自杀者之歌 04
夕阳西下, 余晖从车窗照在景月的半边脸颊上,楚辞系好安全带,重新调整了下座椅的位置, 见景月的手机又再次响起,不由问:“景教授如果有事, 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景月看着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皱了眉,她已经同许默白说了自己有工作,今晚的见面取消, 她不知道他为何还一直打电话过来。
景月不胜其烦。
景月看眼手表下午六点半,预算和楚辞去一趟凶案现场后再回来的时间,接起电话,语气冷漠而疏远:“晚上十一点, 我住的楼下见吧。”
“你现在和谁在一起?”电话那头的许默白质问。
“同事。”景月回。
“你说因为工作推辞今晚的见面是吧?”
“是。”
“呵, 景月。”许默白死死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双手紧握成拳, 眼睛通红, 他咬着牙看向街对面越野车里坐着的两人, 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男人揍死,可他忍住了。
许默白不断的深呼吸,他告诉自己忍下来, 忍下来,现在冲上去只会加速景月和他关系的灭亡。
景月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妻子,他没有重新再换一个的打算。
许默白咬紧牙关,看着他们的离开的车说:“好, 十一点,我等你。”
*
名人居位于粤海大道,是一栋有百年历史的西洋花园别墅, 上个世纪曾有好几位大文豪居住过,但比起它的历史文化价值反而是闹鬼的传闻更有名,因此不时有胆大的人半夜来探险。
楚辞拿着手电筒跟在景月身后,道路两边种满了高过人头的蔷薇花墙,零星的几盏路灯立在高大的榕树下,发着稀薄而微弱的绿光,名人居的夜静悄悄的,没有风吹树动的声音,也没有蟋蟀蝉鸣。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脚踩在青石砖上发出的踢踏踢踏的声音。
“景教授听过名人居闹鬼的传闻吧?”楚辞看着景月的背影,有些期待的问。
景月脚步未停,手电筒的光一晃一晃:“听过。”
楚辞:“景教授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身后。”
景月停下,好似没听见楚辞的话一般,指着一扇紧闭的门说:“就是这里。”
说完景月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已经锁上的门,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房间里冲出来。
景月打开墙壁上的灯,黑漆漆的房间顿时变得敞亮起来。
楚辞并没有立即进案发的房间,他先在门外站了会,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房间的两边都连着一到晚上就会落锁的房间,对面是蔷薇花墙,尽头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楚辞走到旁边的房间推了下,门是锁好的,他从裤兜里摸出张公交卡很快将门打开,看了眼房间里的装饰和摆设后就又关上门,然后将挨着发生命案房间两边的屋子都一一打开看一遍。
景月也不催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
楚辞检查完周边所有的房间后才走发生命案的房间。
房间的布置与其他的一模一样,都是上个世纪装修,一个靠着墙壁放的书柜,书柜旁是一张书桌和花梨木的椅子,房间中间是会客用的茶几和桌椅,靠近茶几的地上用粉笔画着两个圈,一个是死者赵源尸体的位置,一个是机器人站立的位置,两个圈的位置还有一大片的血迹。
“报案人是两个大学生,他们说他们当时就是在这个位置醒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拿着滴血的铁斧的机器人和躺在地上身首分离的死者。”景月走进房间,站在离门口不远靠墙的位置说。
“并且目击者说他们确定最初进房间时,房间并没有死人。”
“也就是说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死者死后被人移尸到这间房,一个是两位目击者被人移动到这个房间。”楚辞说。
“从现场的出血量来看,死者死后被人移尸到这里来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目击者因为当晚喝过酒,所以被人移动到这里的可能性更大。”景月接着楚辞的推测说。
“我看了旁边的房间,和这间房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要让目击者在喝醉酒的情况下相信这就是他们最初进来的房间十分容易。”楚辞蹲下身,将房间的地面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发现任何装安眠药的瓶子。
景月点头,这也是她的推测。
如果目击者是被人后面再移动到这间房的,那么死者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不过……
楚辞与景月对视一眼。
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本来可以像跳楼案一样伪装成自杀的,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楚辞走到书桌后的墙壁停下,看着墙壁上用血写的诗沉思。
或许凶手并不想将案子伪装成完美的自杀。
相反,他希望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楚辞想到713案的那场直播,视频里的那个萝莉音似乎也格外渴望获得别人的关注。
楚辞看着景月,缓缓的开口说道:“那两个大学生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目击者,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
……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气温依旧将近三十六度,陈恺一破天荒的没有去自习室,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铁轨漫步,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汗水将他整个人都湿透,他紧紧抓着挎包的带子,看着远远驶来的火车发呆。
他想起昨晚收到的彩信。
“我知道你生在地狱。”
地狱?
他确实生在地狱。
而他周围的全部都是魔鬼。
火车越来越近。
长鸣声震耳发聩。
陈恺一脸色惨白,浑身冷冰冰的,火辣的太阳都没能将他晒暖。
他看着铁轨,生锈的轨道里一条一条规矩而均匀的铁片将两条不想交的线连接起来。
像是命运的交汇。
陈恺一还在发呆。
火车离他只有五十米的距离,眨眼就能驶来。
“喂,那边的小子赶快离开这里。”周玄站在对面的铁轨边大喊。
陈恺一看了周玄一眼,呆愣着没有动。
眼见火车越来越近,周玄一拍大腿,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猛的向陈恺一冲去。
陈恺一只觉得有一阵疾风刮来,然后他硕大的身体便被推离到远离铁轨的地方。
“呜呜——”
火车快速的驶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周玄从地上爬起来,也没顾得上拍自己身上的灰,赶紧把还在地上躺着的青年扶起来。
“你没事吧?”
陈恺一摇头,低着头不敢对视周玄的眼睛:“没……没事。”
确定青年没有受伤后周玄语气也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铁路边是不允许有人行走的。”
陈恺一头垂得更低,他笨拙的道歉:“对不起……对……对不起……”
周玄严厉批评了陈恺一一顿,记下他姓名住址和联系电话后,确定他只是想抄近路回家后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