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沉默的看了眼老囚问：“名人居附近都没找到装安眠药的瓶子吗？”
老囚叹气：“我将周围都搜查了一遍，连垃圾桶要翻查了，确实没有发现。”
“或者凶手根本没有扔，而是带走了呢？”周玄提出猜测。
楚辞点头，“有这个可能。”
“还有，死者范承的纹身，我们调查了周边所有的纹身店，店主都说没有接待过范承这个人，那么范承手腕的上的纹身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是凶手替他纹上的，要么是他自己。范承并没有纹身经验，在他家也没搜查到相关的纹身工具，所以我怀疑是凶手替他纹的可能性更大。”和韩谦一道负责范承跳楼案的燕宇说道。
“如果是凶手替范承纹的身，那么只要搜查康清的家，找到纹身工具，检测上面的血迹就能证明凶手就是康清。”
“万一康清扔了纹身的工具呢？”李灵柠说。
“不会。”楚辞肯定道。
楚辞将周玄从康清家拍到的照片以及黎又死亡现场的照片上传到电脑，用投影仪放出来。
“这几张是康清卧室的照片，最后这一张照片是黎又现场留下的。你们看看，能发现什么”他声音沉沉，似做了某种决定。
康清家的照片是周玄拍的，因此他最先发现了问题：“康清的卧室和死者黎又的现场都有一本《南京大屠杀》。”
“这本书是畅销书，就算在康清家发现了一本一样的也不能证明什么吧！”李灵柠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不过我记得这本书的作者张纯如是死于开枪自杀。”
楚辞继续翻动照片。
“等等，队长。”老囚指着照片上床头墙壁上挂着的黑白剪影画大声叫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康清。”
“康清不就是凶手吗？”李灵柠撇嘴，然后她一下反应过来，所有的死者都是自杀，那么康清将自己当做最后一个受害者来完成整桩案件的谋杀是很有可能的。
“连环杀手为了满足他们心目中的一个固定理想目标，他们的杀人动机、模式以及受害对象一般都是固定不变的。从凶手选择的受害者的类型以及死亡方式、可以看出凶手是着重杀人行为的使命型连环杀手，比起杀人过程对受害者的折磨这类连环杀手更注重的是杀人的行为。凶手自我幻想为救世主，她是在帮助受害者获得解脱，所以她为自己选择的自杀方式也会遵循这个逻辑。”楚辞打开网页，搜索黎又自杀的相关话题。
话题下面的评论几乎全是对上传视频者康清的谩骂和诅咒。
网友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大肆谴责黎又潜规则，骂她“睡星”，这一刻他们又统统失忆为她的死惋惜悲恸，将所有的愤怒转嫁到始作俑者康清身上。
小鹌鹑们没能明白楚辞的意思，纷纷看向楚辞，等待他的解释。
老囚经验足，倒是一下就明白过来:“队长的意思是康清是故意要引起网友的谩骂，让自己处于受害者的位置，最后再开枪自杀？”
楚辞点头:“是的，之前的侧写就说过，凶手是一个自卑，极度渴望关注的人，现在网上的对康清的谩骂声已经远远超过黎又自杀的关注。她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
***
八月十六
易祭祀、沐浴、普渡
中午十二点，康清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打开电视娱乐新闻，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起床开始打扫房间。
新闻里正在报道著名影星黎又自杀的消息，康清连瞥都没瞥一眼，专心将两室一厅的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做完卫生她拿出最近才去商城买的昂贵小礼服换上，一件十分漂亮的白色坎肩连衣裙，她为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摸上口红让起色变得更好，头发用卷发棒卷成波浪披在身后，最后戴上从黎又那里拿的一条项链。
她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照，最后换上一双裸色的羊皮小高跟。
她拿出手机也没看未接来电，直接用相机拍了一张自拍，然后从卧室的黑白剪影画后的保险箱中报出一个铁皮盒子。
她将铁皮盒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打开，盒子里放着一个安眠药的药瓶、一套纹身针、一支掉了漆的钢笔以及一把64手/枪和几颗子弹。
康清拿起手/枪看了会，按照教程将子弹装入弹夹，最后上膛。
新闻正放到黎又的影迷聚集到医院周围送花哭泣，一片抽泣哀嚎之声，康清听着却觉得浑身舒畅。
她拿起掉漆的钢笔开始写遗书。
写什么呢
康清皱眉。
她想了几分钟，觉得心无所憾，一时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这时门铃响了，康清起身去开门，是送外卖的，她定的九十九朵红玫瑰。
玫瑰妖艳欲滴，红得灿烂。
康清把家里的空瓶子都找出来装满水，将玫瑰一枝插进花瓶里。
九十九朵玫瑰，插了六个花瓶，她把花瓶全部移到窗户边随意的摆放，然后走回茶几旁蹲下继续写遗书。
目光触及茶几上放着一本黑皮的《圣经》，康清眉毛一挑，露出笑意，拿起钢笔开始写。
晓谕十诫：
第一条：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
第六条：不可杀人。
……
写完十诫，康清在最后落笔处写了一个K，然后她吐了口气，觉得满足了，她拿起手/枪走到窗户边的椅子坐下，她将窗帘彻底拉开，能清楚的看见楼下聚集的一大堆愤怒的网友。
康清呵呵笑了两声，空气里全是玫瑰的馥郁芬芳。
她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嘭——”房门被一脚踹开。
“砰——”
子弹穿过血肉，手/枪落在地上。
楚辞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康清，目光扫到茶几上的铁盒，语气冷冽：“康清，你被捕了。”
“不——”
康清捂着受伤的手臂大叫，她试图捡起地上的手/枪，刑警早已经冲进屋子，哪里还会再给她机会，韩谦将康清压在地上，他想了下叫住周玄，将为康清戴手铐的事让给了他:“周玄，你来。”
周玄看了眼韩谦，又看了看楚辞，然后接过老囚递来的手铐走上前将康清拷住。
作者有话要说： 同事突然请假回家，朕接管了她的工作，有些忙抽不出时间码字，因为断更朕都不敢看你们的留言，内心愧疚。
加上关注康清的结局比较纠结，朕的这种纠结也体现在了辞哥身上，到底是让康清自己自杀还是用法律的手段来审判她。
当然最后朕选择了后者，不喜欢这个选择的仙女就当做是朕的强烈求生欲吧，哈哈。
这个案子还有2章就结束。下一个开启前会缓冲下，女主会解决掉律师男友，然后开启男女搭配模式。嘻嘻。
25号朕就请假回家过年了，后面更新会稳定些，欠下的更新我数了数，有点多，但朕这么帅，肯定是会补上的。
群么么。
第35章 自杀者之歌 018
从康清住处搜到的安眠药瓶、纹身针以及掉漆的钢笔、项链等物品上分别检验出了受害者赵源、范承、陈恺一和黎又的指纹和DNA, 这起模仿名人自杀的连环谋杀案终于随着康清的落网而告破。
楚辞拿了鉴证科给的化验报告，然后走进审问室。
刑侦一队的人都围在审讯室隔壁的玻璃窗后，等着看这场最后的较量。
康清还穿着被捕时的白色连衣裙, 手臂上的枪/伤已经止了血，她双手带着手铐趴在桌子上, 眼睛不时左右转动，神色轻松。看见楚辞进来她瞬间坐直身体，一脸兴奋的看向楚辞。
“啪——”楚辞将化验报告丢到康清面前, “警方从安眠药瓶上检查到死者赵源的指纹和血迹，而药瓶是在你房间搜查出来的，这一次你抵不了赖了。”
康清用没受伤的手随意扒拉了几下桌面上的化验报告，十分配合的回答：“赵源是我杀的。”
她指着桌面上的死者的照片, “这几个, 是我暗示他们自杀的。”
楚辞背靠着椅背，等着康清继续说。
“黎又本来就有自杀倾向, 警官你看, 在我的帮助下现在全国网友都在同情她, 谁还会在意她未婚生子的事。”康清说得眉飞色舞，“陈恺一那个小可怜就更得感谢我了，没有我的帮助, 学校和社会根本不会关注他受到的霸凌，是我替他讨回了公道，是我拯救了他，让他摆脱了吃人的社会, 他要感谢我，警官！”
楚辞看着神情激动的康清，轻蔑的笑了声：“既然你是在拯救他们, 那你为什么选择自杀，你不是在救人吗？”
康清面色一白，反驳道：“我只是遵从上帝的旨意，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我要回到上帝身边了。”
“呵。”楚辞冷笑。
“你在为自己的自卑怯弱找借口，康清，你只是将在工作上受到的压迫转嫁给了一群心理受到伤害的人，你利用他们的伤痛来塑造自己的伟大，其实你一无是处。小时候父亲抛下你和你母亲消失，你十岁时母亲再嫁不久就生下弟弟，你只是个拖油瓶而已，根本没人关注你。到了大学你更是平凡，长得一般，成绩一般，性格也一般，四年大学同学甚至都叫不出你的名字。毕业了你一心想去做社会新闻记者，可偏偏被调到娱乐版，你不服气，心有不甘，想要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你的才华，但是你实在太平凡了。同事不和你亲近，主编忽略你，在部门里待了好几年还被视为空气。就这样的你，凭什么拯救别人！”
“不，你胡说，我是神之子，是神赋予了我拯救他们的权力，是神让我拯救他们，让他们脱离苦海。”康清激动得大叫起来。
楚辞拿出一张写下J、F、E、C、L、K六个字母的纸放到康清眼下，继续击溃康清的情绪：“别骗自己了，康清，承认你的平凡、普通以及愚蠢吧！你看，就连这起你自以为完美的连环谋杀都是别人帮你想好的不是吗。那个人教你怎么使用心理暗示，怎么自我催眠，怎么和死者沟通，甚至教你在现场留下字母，可是你知道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每一个字母代表的都是对应死者的姓氏首字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我！”康清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凶狠的瞪着楚辞。
“你似乎不想交流下去。”
楚辞收回纸张，起身走到大门将门打开，对着外面的韩谦说：“通知媒体，就说网上的消息都是错误的，上传黎又私生子视频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才是连环自杀案的真凶，康清是作为受害者被警方保护。”
韩谦面不改色的撒谎：“刚好几家媒体向警方要消息，我这就去。”
“不行！我才是上传视频的人，人也都是我杀的，你们凭什么对媒体说谎！”康清大叫大嚷，不顾拷在椅子上的脚拷就要冲出去抓住韩谦。
才走了两步，康清就和椅子一起跌倒在地上，压倒有枪/伤的手臂，顿时伤口迸裂，又开始流血。
康清丝毫不在意现在的形象，她倒在地上仍旧不断的叫嚷让韩谦停下。
楚辞站在门边冷眼看着康清叫嚷，等康清叫累了才走进俯视她：“现在想说了？”
“你要对记者说我才是凶手，是我设计了这起连环自杀。”
楚辞坐回到椅子上，不缓不慢的说：“那要看你准备说什么。”
康清似终于做了决定，“只要你对记者说我才是凶手，我就把我知道的都交待。”
楚辞对着玻璃窗勾了勾手指，立即进来两个刑警将康清扶起来，移到最开始的位置。
审讯室的灯亮晃晃的，投下一深一浅两个影子。
韩谦演完戏立即到审讯室隔壁的玻璃窗后看楚辞审讯，李灵柠一把揪住韩谦的胳膊，“你和队长这是演的哪一出？”
韩谦盯着玻璃窗后已经被打败的康清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伸手戳了下李灵柠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脑子全用来打听八卦了是吧。”
虽然十分嫌弃，韩谦还是耐心的给李灵柠解释起来。
“队长在黎又失踪时就已经知道康清会是这起连环自杀案的最后一个目标，只是队长不确定她会采用哪一种自杀方式，所以他让我严密注意康清的举动，直到在黎又的自杀现场发现了那本《南京大屠杀》，我们已经确定康清会开/枪自杀。康清性格自卑又好强，内心极度渴望获得关注，于是队长就和我一起设了一个局。我故意将黎又在医院自杀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然后引导了一部分舆论指向视频的上传者，让网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康清身上，从而满足康清想要的关注。”
“原来是你把消息透露给媒体的，我就说媒体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李灵柠噘嘴道。
其他人也认真听韩谦的解释。
“康清正满足于自己的获得的关注中，梦还没做完，她怎么会愿意醒来，所以以此为谈判条件，她自然会说出背后帮助她策划这起案件的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康清背后还有一个凶手，那个杀死柳烟的人？”李灵柠皱眉问道。
“一半对一半错。”韩谦说，“康清背后确实还有一个人，但并不是杀死柳烟的凶手。”
“哎呀，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到底有几个凶手算了。”李灵柠摇晃着脑袋，感觉能听见大海的声音了。
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嘘，看里面。”周玄开口道。
康清沉默了几分钟，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说：“警官应该先给我叫个医生止血。”
“你不是要自杀吗，流血而死不正和你意。”楚辞轻瞥了眼，淡淡道，“更何况这点血也死不了。”
康清十分惊愕的看着楚辞，“你是警察，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死活。”
楚辞轻笑着，目光幽幽的扫向康清：“你应该庆幸我是个警察，不然你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