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是美食家族的小闺女——宝路
时间:2020-08-13 09:05:26

  龚夏雅微低下脸。夏家的长辈都很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主食端上来了,每人一盘牛排,配上华丽的镀金刀叉。
  “这家店我来过一次。”夏雨生回忆着说,“牛排是店主的拿手菜。这牛排应该是直接进口的牛肉,没有用国内的。”
  “他做的西餐,怎么可能用的国内的东西,会被人叫做不正宗。”夏陆生和弟弟拌嘴。
  “我知道,我意思是,如果海外的酒店想做我们的国菜,食材这玩意儿真得全部从国内出口才行。”夏雨生侃侃如流时,眼睛眯成了条缝。
  一群人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没想到他刹然而止,这是怎么了。
  “我第一次发现,有人拿刀叉切牛排比明生还好看的。”夏雨生说。
  被自己二哥点到名字的夏明生,抬头,望到了对面的龚夏雅。
  不知道人家是在说自己的龚夏雅,双手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一副悠然自得,闲情逸致,看用不用看的,盘子里的牛排从她刀尖自然分出了一小块。叉子叉起,刚好放到她嘴巴里是一小口。
  所有人看她这串动作都看傻眼了。
  熊娃子夏实秋简直要把双眼给盯在她脸上。
  她怎么切的牛排?居然刀子尖一点阻力都没有的?!
  他和自己小叔做医生的,拿惯手术刀的,非常清楚切肉不容易。多少这肉吧,中间总会或多或少的一点儿筋络在,不然不能叫原生物的肉了。自然界的物种天生是这样的结构。
  她呢,切起牛肉好像切空气似的。
  “这小姑娘经常拿刀的吗?”夏雨生这语气里是莫名夹杂了一点紧张。
  坐在他身边本来不苟言笑的夏明生,忽然是唇角微弯,薄唇间溢出了低低的笑声。
  听到弟弟笑了,夏雨生无奈地拿叉戳戳牛排。
  “各位,主厨来了。”服务生道。
  系着白色围裙,头戴白色大高帽的男人走了过来。是一个身高非常高大的男性,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了,两鬓微白,下巴一些胡茬子,眼珠子是微绿色的。
  “我叫马丁阿顿,很荣幸今晚能为各位来到这里的宾客服务今晚的晚宴。”男人冲所有人鞠个躬,仪态带着十足的贵气。
  “中法混血儿。”闵太太贴在夏太太耳边介绍。
  “没有中文名吗?”夏太太第一次来真不清楚。
  “有的,叫马丁,小名,阿顿。”
  服气了。夏太太想。
  马丁阿顿看了看顾客们拿的刀叉和面前的牛排,很快把目光锁在了龚夏雅那儿。
  “你看她就对了。”夏雨生抓住机会说,“她切你的牛排好像你的牛排是纸一样。”
  “不,切纸不好听,有声音。”马丁阿顿否决了夏雨生不准确的形容词,冲着龚夏雅再一鞠躬道,“这位小姐,可以评价一下牛排吗?”
  对方如此客气,龚夏雅再仔细地观察牛排,嘴里回味着刚才咬的那一小块牛排说:
  “上等牛肉肯定是要谷饲牛。有别于草饲牛,谷饲牛肥,脂肪多。牛肉一定要脂肪够多,但是这个脂肪不能像五花肉一样一条条,而是像雪花一样点缀在瘦肉中。
  ”这样的肉的好处是,煎起来非常嫩,切起来食客的刀尖都能感觉到嫩的手感。没有吃之前,人们从刀尖的感觉感受到了食物的美味。这是吃牛排的独特之处,食客自己切,自己可以从切工感受舌尖对食欲的滚动。一般自己享受的食物完全比不上切牛排这种淋漓尽致的快感。哪怕是手撕的美食,都不及一刀切下去的快感。
  “所以,无论是牛肉的原料,或是煎烤的工艺,都是最上乘的。最值得赞誉的地方是,世界上没有几个大厨能做到哪怕是做全熟的牛排都能做到如此之嫩。牛排就吃一个嫩字。”
  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静静回味龚夏雅说的话。
  要他们吃,可以。要他们吃完像龚夏雅这样一针见血的点评,饶了他们吧。
  马丁阿顿的绿眼珠里露出了烁烁的光:“你过奖了。”
  “没有,她这人对美食挺有要求的。”这点于她熟悉的夏家人都深有感受。
  别看人家是年纪小的小姑娘,可做起美食家,从不看人脸的。
  “等会儿请各位再品尝三文鱼。”马丁阿顿向各位贵宾再鞠躬,“不打扰各位用餐了。”
  “客气了,主厨。”夏陆生代表众人说。
  马丁阿顿退下去。
  闵太太突然表情有些微妙起来,眼看大家都吃得很好,美食让大家的心情舒畅,应该是时候了。
  “夏太太。”
  夏太太转头:“怎么了,闵太太?”
  “有件事我得实诚和你们说。其实今晚这个晚宴不是我邀请你们的,是有个人他说如果是他自己请,怕你们不来,唯有通过我。我看在他非常诚恳的面上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说在他出现面前,有请你们先看一样东西,再决定是否与他见面。”
  闵太太这番话下来,确实叫所有人吃一惊。
  有人拿着一幅画,从店内走出,把画展现在了夏家人面前。
  是一幅肖像画。
 
 
第45章 
 
  服务员双手戴着白手套, 握紧画框,手中的肖像画为油画,约为35x27, 挺大的一幅画,拿画的人手上较为吃力。
  油画上的女人为半身像, 坐位,头发墨黑笔直梳成一条长辫子,五官清秀略带妩媚,画中的衣服是华丽的蕾丝宫廷裙, 桃红色有点儿妖艳。
  总归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贵妇半身像。
  如果画师没有夸张真人的话,这绝对是一个上流名媛。
  夏家人先是认了半日的感觉, 没认出这油画里的女人是谁, 不觉得自己见过。
  过了一阵,夏太太忽然记起来一件事:“好像有点像沈太太的女儿沈佳媛。”
  这一说,席中曾经见过沈佳媛的人好像都有了些相似的印象。
  沈佳媛是瓜子脸美人,这个画里的女人一样一张瓜子脸。
  “沈佳媛是谁?”不知情况的闵太太问夏太太。
  夏太太说道:“当初,我现在的婆婆通过我, 让我资助其上学的一个女孩子。后来吧,她妈妈带着她到我们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小叔知道后震怒, 断绝了对她的继续资助。”
  “撒谎?”
  “其实吧,如果只是撒谎,可以原谅一次。但是,当时她们的撒谎危及到他人的生命, 小叔没法容忍下她们了。给了她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坦白,她们都不干,继续耍赖为自己辩解。说明人品无法挽救。我们不可能继续资助这样的祸害。”
  听自己太太说起这事的时候, 夏陆生显然不知道有过这事,有些吃惊地听着。
  夏雨生更是前所未闻自己那个继母居然有过资助女童上学的事情,更为惊讶,直接脱口而出:“大嫂,她让你资助这个女学生?”
  “对,我当时想着,她可能想给我们家的基金会出点力。”夏太太不以坏意为目的揣摩他人用意。
  夏陆生批评自己太太了:“我为什么从没有听你说过这事情?”
  “她当时推荐过来,也得符合我们家基金会资助的对象条件。审核项目一般都不经过我们的手。你我反对不反对,没有意义。”夏太太秉持公事公办的精神告诉自己丈夫。
  基金会要公平运转,肯定得请第三方来管理来审核。否则有违公平,有违公平的话绝对是接下来会产生腐败,有腐败的公益事业不能叫做公益了。正因为如此,夏家的助学金基金会,从不需要听从夏家人的主意做定夺。
  “像雅雅和她哥哥,一路想要接受我们的助学资助,有我和小叔推荐都不行的,需要基金会那边派人单独审核她和她哥哥的成绩才能通过相关资金项目。”夏太太又给丈夫举了个例子。
  夏陆生是听明白了,自己太太认为这点事没有必要搞得他情绪不好。夏奶奶反正在这事情上做不了主,做什么妖也不可能。
  只是确实令他们三兄弟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有一天要做公益了。
  夏雨生问弟弟:“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夏明生大声否认道,其实他刚才听自己大嫂提到继母,才知道这事情背后的真相,很是震惊。如果早知道是继母推荐来的人,他早就不管如何都要阻止了。反正,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人。
  “结果你连明生都瞒着。”夏陆生问自己太太。
  “嗯,这事情,只有我一人知道。”夏太太承认,自己儿子都不知道。
  熊娃子夏实秋忽然发现自己母亲深藏不露。夏太太是一个很坚韧的女人,什么事可以自己兜着帮丈夫儿子解决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夏陆生有些对太太生气了:“以后你最好告诉我。还有,为什么你现在愿意说出来了?”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没人问,我也没想起。刚想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早过去了,这不就说出口了。”夏太太解释,“再说,现在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与这幅画有什么关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只有沈佳媛和这幅画里的女人有一张酷似的瓜子脸,其它的,真想不出什么联系了。夏太太是这么想的。
  “真奇怪了。她资助一个和这个女人长相有些酷似的女孩子做什么?”夏雨生手摸着自己下巴颏,一丢丢的百思不得其解。
  席中的众人感觉自己都要化身为福尔摩斯了。
  “谁送来的这幅画给我们看?”夏陆生问回闵太太。
  闵太太显然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声对他们澄清:“他只说拿幅画给你们瞧瞧,其它的没对我说。我以为他是要送你们一幅名画什么的。”
  这肖像画是名画吗?举世闻名的名画?在拍卖会上拍卖价值几百几千万上亿的名画?
  夏家人齐齐再看这幅画的落脚处,没有任何著名画家的印记留下。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夏雨生的手继续揣摩着下巴问。
  夏实秋离画最近,帮长辈们凑近画前面眯着眼瞳仔细寻找画作上的蛛丝马迹,最后做出推测:“我感觉出来了,这幅画里的女人好像得了病。”
  生病的女人?
  “小叔,你看她这个手指甲,明显过白了,好像贫血貌。皮肤相对来说比较蜡黄,虽然画师把这个女人画的很漂亮,但是显然也想尊重某种事实。”
  夏明生听了侄子的话再看这些画中细节,表示赞成侄子的意见。
  一个生病的女人肖像画,越来越让人如坠云雾了。
  “她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夏雨生一边笑一边摇头,表示投降,对闵太太说,“你快让那个送画的人现身吧。”
  到了这个地步,闵太太心里头比夏家人更慌乱,不能把事情搞砸了得罪人。她急忙起身,向店里某处喊:“朱总!”
  朱总!
  一听这个称呼,夏家人的眼里齐齐眼底一暗。
  坐落在店西边的屏风后面,蓝色尽显贵族风范的羊绒大衣露出了片影,是朱钧秀本人没有错。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到夏家人面前,朱钧秀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的复杂。
  “不是,你请我们吃饭,又拿这幅画给我们看是做什么?”夏雨生代替席中一帮人冲着他发难,“朱总,这不像是你风范。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搞这出神神秘秘的戏码?”
  “不,我以为你们看这幅画时会想到的人和我一样。”朱钧秀说。
  “你认为我们会和你一样想到谁?”夏雨生问。
  朱钧秀向某人望过去。
  等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指的是谁后,所有人岂止是吃惊。
  龚夏雅突然变成了现场众目睽睽的对象。对此之前她是一直置身事外的。想着这些富豪说这幅明显是富人之女的画怎么都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她?龚夏雅才奇怪呢。这些人的目光意思是她和画中的女人长得像?
  不可能吧。
  要说像,应该是沈佳媛。
  她脸蛋是鹅蛋脸,沈佳媛才是瓜子脸。
  “你别说,他这一说我真觉得像!”闵太太第一个呼应朱钧秀的话,拍起夏太太的胳膊,“你说的沈佳媛我是没有见过。可是,你说的那个女孩有雅雅这么漂亮的眼睛吗?画里这女人,最漂亮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吧?”
  看来,第一眼她是被所谓的瓜子脸给骗了。夏太太此时心里头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一张鹅蛋脸,一张瓜子脸看起来是不像。问题不要忘记了,画中的女人是病人,病人的话营养不良脸部消瘦,完全可能从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
  夏家人应该是因为和龚夏雅相处久了,看久了龚夏雅这张脸于是一时反而难以抓住龚夏雅脸上最大的特征,反而没有他人看得清楚。
  “是,她们两个的眼睛很像,几乎一样!”夏雨生喊。
  席中所有人怔了。
  夏实秋目光怔怔地望着身边的她:她究竟是谁?不是那个很会做饭的小西施吗?
  对面的夏明生,一双眉宇揪着,质问起朱钧秀:“你把话说清楚了。”
  “我几年前不是见过她吗?看见她后总觉得她的脸在哪儿见过。我回我家去了,翻遍了家里所有的画。因为我觉得是在哪幅画里看过她的影子。”朱钧秀说着这些年的来龙去脉,“找来找去,就是没找着,找了这么多年。”
  “你说没有找到,你这幅画怎么变出来的?”
  “后来吧,我爸发现我找家里的画,又不见我把画拿去卖,有人传言我疯魔了,中诅咒了。我爸妈慌张了,找我去问。我把她的照片给我爸看。我爸说,她的眼睛像我去世的姑姑。”
  “你姑姑?”
  “我姑姑很年轻的时候生病去世了,什么病我爸爸也没说。但是,我姑姑是我爷爷奶奶的唯一掌上明珠,我爷爷奶奶很心疼。我姑姑是我爷爷奶奶第一个失去的孩子,所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我姑姑去世后,有关她的所有东西都被封存在了我爷爷奶奶买的一个地堡地下室里,专人看守着,锁着,不准让人靠近。我是小时候见过我姑姑临死之前让画师给画的肖像画,所以有了这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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