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带着他的崽跑了(穿书)——Arkin2799
时间:2020-08-13 09:06:41

  无论哪种都是辛苦而又危险的活,谢三郎就是下河清理礁石时,被水卷走的。
  古人迷信,不懂水底下有暗流,只当河伯大人发怒,出来收人了。
  叶黎刚才被谢大婶破口大骂了一顿,心情不是很好。
  边走边吩咐:“准备祭河伯。”
  “祭河伯?”身旁人犹豫道:“可今年已经祭过两次了,再祭岂不是……”
  叶黎也很郁闷:“不然怎么办?明年王上艅艎(音:鱼黄)南下,整条航运只有叶邑段迟迟修不好,我们是要负责任的!”
  边说着,叶黎准备离开,谢大婶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声令人难过。
  叶黎说又要祭河伯,这可把村里人吓坏了,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小公子留步!”
  叶黎被留住:“老村长?”
  时月看他被留住了,问:“那是怎么了?”
  “因为叶黎说要祭河神禳灾!”十六刚从凑热闹的人堆里回来,迫不及待说着他打听到的事。
  禳灾就是消灾,一般以祭祀作为形式,希望神灵宽恕罪行,不要再降下灾祸。
  “你们知道楚国是怎么祭河伯的吗?”
  时月在卫国时,常听李绰斥骂荆楚乃南蛮之地,常以生人做祭,她皱眉道:“不会是祭人吧?”
  “你怎么知道?”十六惊奇:“传说河伯姓冯,浴水而溺,就成了河伯。”
  “楚人认为凡水上有灾,多是河伯发怒。”
  “叶邑祭河伯,是挑一个十二三岁的,阴时阴月生的少女,与村中冯姓男子交.媾后,再将她投入澧水。”
  银杏尖叫:“什么啊,真野蛮!”
  “人祭就算了,还……还要那样折辱她!”
  “为什么是冯姓?”时月不解。
  “听说是因为河神姓冯。”十六说道。
  “加上冯族是祭司,我听他们的意思,这个冯姓人家像是被认为成河伯的族人,在叶邑地位很高。”
  老村长是来求情的,因为村里阴时阴月生的女孩所剩无几,刚好谢家还有两个。
  这两个女孩时月昨晚也见过,正是她们陪着谢大婶跪在灵堂上。
  “这……”时月问十六:“谢家不会死了个三郎,还要出女孩子生祭吧?”
  “这太荒唐了!”
  叶黎听说村里合适的女孩子只剩谢家两个以后,也很犹豫:“当真没有别人了吗?”
  老村长叹气:“这两年澧水灾患频频,仅去年就祭了两次,村中人家多将女孩早早嫁出去了,哪还有别人呐……”
  谢家的两个女孩是二郎的女儿,他前年也死在河工上,两个女孩还在三年孝期,所以没能及时定亲。
  “小公子,谢家遭逢大难,这次选人就不从谢家出了吧?”
  叶黎很犹豫,他挥退老村长:“您让我再想想。”
  他一个人,走着走着就靠近了时家的篱笆。
  时月灵机一动,边用木勺搅动豆浆,边高声唱道:“「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注)
  她清亮的声音传出篱笆墙,传入了叶黎的耳朵里。
  空气里弥漫着豆子的香味,叶黎停下脚步。
  “公子,那是墨先生带来的那户人家。”身旁家仆提醒道。
  “「……百川沸腾,山冢崒崩。哀今之人,胡憯(音:惨)莫惩?」”
  豆浆在釜中翻滚,时月用木勺舀了一些起来放凉。
  银杏边烧火,边配合时月敲打节奏:“笃笃,笃笃。”
  叶黎隔着时家的后院柴门,厉声质问:“哀今之人,胡憯莫惩,你好大的口气!”
  时月抬头望去,拭着额上的汗水:“叶公子?”
  家仆推开时家的门,叶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执政者不能自警?”
  时月哼唧的几句出自《诗经》,大体意思是说现在有天灾**,乃是上位者治政不利,矛头之指叶邑的主人,也难怪叶黎会这么生气。
  时月低头:“若想听此事的解法,就请进来坐坐吧。”
  她盛出了一碗白生生的豆浆:“粗碗陋食,还请叶公子别嫌弃。”
 
 
第80章 080(一更)
  叶黎将信将疑, 步入时家的院子。
  走近了才发现, 她们在熬一锅白色的液体, 时月端给他的正是这个东西。
  “这是豆浆, 菽豆磨成的。”
  “叶公子尝尝?”
  叶黎抬手拒绝∶“还是把话说完吧。”
  “那我想先问叶公子几个问题。”时月请他坐下。
  “今年以来,澧水河是否怪事频发?”
  叶黎脸色一变,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开春时,便死了两个河工。”
  每年开春前, 叶邑都会组织河工清理河道,加固河堤, 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丰水季。
  怪事就是那时候发生的。
  两个河工在清理河道时, 被卷入河底,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叶家派人在下游捞了半个月, 什么都没捞到。
  接着就是长达三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无奈之下, 叶邑只好第一次祭河神。”
  叶黎说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好在河伯仁慈, 很快收走了神通, 叶邑下雨了。”
  时月听他描述的时间, 与其说什么河伯显灵, 不如说当时夏天到了, 受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 叶邑开始大降雨。
  下雨导致澧水水量暴涨, 航运开始通行。每天各地的舸船来来往往, 叶邑码头好不热闹!
  “唉。”叶黎重重叹了口气∶“好景不长, 六月,一艘舸船在叶邑段内,触礁沉没。”
  “沉……没?”
  时月万万没想到,除了丢人,居然还沉船?
  “是啊。”
  说起这个,叶黎真是郁闷至极∶“从那开始,叶邑仿佛受了诅咒一样。”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然沉了大大小小四艘船!”
  “四艘?”十六瞪眼。
  他们来的时候,在澧水边见过运输用的舸船,一艘起码有两丈高(五米左右),在水上航行时,简直是庞然大物!
  这么大的船,居然一下沉了四艘!
  “是啊!”叶黎也死活想不明白。
  “四艘船都是运粮去郢都的,为此祖父被召回国都,王上狠狠斥骂了一顿。”
  叶公德高望重,楚王也就动动嘴皮子,骂一骂过把瘾,顺便给国人交待。
  可是舸船沉没,十几万斤粮食就这么沉进了水里,几百个护送的士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时月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完全没想到,祭河神背后居然有这种事!
  第四次沉船以后,叶邑安排了第二次大祭。
  “然后又平息了一段时间?”时月问。
  “是啊。”叶黎点头。
  “每次祭祀河伯,动辄猪牛羊三牲几十,鸡鸭鹅不计其数,还有美酒、歌舞……劳民伤财。”
  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阴时阴月生的女孩,将她活活沉进水里。
  叶黎每祭一次,都要做半个月噩梦。
  那些女孩如花般的年纪,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留在每一个参与过人祭的人心里。
  “那这次呢?谢三郎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时月追问。
  自秋天开始降雨变少,澧水也迎来了每年长达三个月的枯水季。
  “十几万斤粮食沉进水里,还有那么大的船,那么多人,我们想着能不能趁水少把遗体捞回来。”
  “好让这些可怜人能入土为安。”叶黎道。
  “是啊,谢家三郎擅泅水是远近闻名的,他们一行十个人,入水前我们还在他们腰上捆了三指粗的纤绳!”
  叶家另一个负责人跟了过来∶“在下叶滨,负责叶邑码头事务。”
  “这是家中伯父。”叶黎介绍道。
  时月朝那人福了福∶“叶大人。”
  “那他们下水后呢?”
  “前两次什么都没捞上来。”叶滨老实道。
  枯水季水量下降,河床裸.露,不少地方水深只有两三丈。
  但是找遍了沉船的水域,船只残骸倒是有一些,一只麻袋都找不到,也找不到任何一具尸骸。
  它们入水后,就像……蒸发了一样。
  叶滨说∶“澧水河风高浪急,估计是沉船的时候,被浪卷走了吧。”
  就在谢三郎他们第三次下水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十个人,拴着十根那么粗的绳子,居然一齐不见了。
  “绳结被打开了。”叶滨道,补充了一句∶“是自己打开的,不是刀割或者断裂。”
  从那以后,十个人就没了。
  银杏打了个冷战∶“难道是……有鬼?是水鬼解开了他们的绳子,把他们带走了!”
  时月打断她∶“别瞎说。”
  叶黎也很懊悔,前两次捞不到东西,就不该让他们第三次下水!
  “你啊,就是执着地想找到什么。”叶滨拍了拍侄子的肩。
  “有时候不是所有事都有答案的。”
  叶黎不得不低头∶“或许是吧,唉,不甘心啊!”
  一个家仆急匆匆走进来,对叶家伯侄说∶“冯家人来了。”
  “仙师正在府中见大老爷,请三老爷和小少爷赶紧回去吧。”
  叶滨一听,对叶黎说∶“快走吧,冯仙师定是掐算到了什么,我们不要误了见他的时辰。”
  说罢,叶滨率先起身离开。
  叶黎也站起来∶“我没空听你说了,看在墨先生的份上,你可以来城主府找我。”
  “前提是你说的东西当真有用。”
  “叶公子留步。”时月端起一碗豆浆,塞进叶黎手里。
  “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吧,务必尝尝。”时月望着他,将碗稳稳放进叶黎手里。
  后者皱眉,看向她塞过来的东西。
  随后端起碗,一口干了那碗豆浆。
  没想到入口的饮物豆香浓郁,香甜可口,比他想象的好喝多了!
  叶黎眼中一亮,但碍于还有事,不得不走了∶“告辞。”
  时月目送叶家人离开。
  银杏嘀咕∶“姑娘对他那么好干什么呀。”
  还亲手送上一碗豆浆,这要让别人看见,多容易误会啊!
  时月回头∶“什么啊,你这丫头。”
  她刚才趁着推碗的时候,往叶黎手里塞了个小纸条。
  他收到了,并且收下了。
  时月望着叶邑碧蓝如水洗的天空,心说这地方怪事,还挺多。
  “十六啊,你准备一下。”
  “我们今晚去澧水河。”
  .
  入夜,谢家的丧事还在进行。
  这个时代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一下山,村外就没什么走动的人了,更别提早先死过人的澧水河。
  十六搓着手臂,跟在时月身边∶“月见,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不害怕吗?”
  冬天快到了,冷风呼呼地往人脖子里灌,尤其是这开阔的河岸。
  这黑灯瞎火的,只有微弱月光提供照明,这丫头怎么这样胆大呢?
  时月并不信那些鬼鬼神神的,当然不觉得害怕。
  “怕什么,不是意外就是阴谋,我就是怕,也该怕人心,而不是怕鬼神。”
  “什么意思?”
  十六虽然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尽职尽责护在时月身边,用打草棍探路。
  “你是说,谢三郎的死是阴谋?”
  “何止谢三郎的死,你没听叶黎说啊,十几万斤粮食,沉船后一个麻袋都没找到!”
  “十几万斤呐!”
  时月前几天刚买了几百斤米、麦,一只麻包装一百斤,十几万斤粮食起码有几千只麻袋,怎么会一只都找不到。
  “那个叶家伯父不是说了吗,被水冲走了。”
  时月不同意这个说法。
  “你想呀,哪怕被水冲走了,难道水会冲得干干净净吗?”
  时月原本只是觉得奇怪,正是叶滨笃定的一句「被水冲走了」,才真正引起她的怀疑。
  “别忘了,叶黎说水里是有沉船残骸的。”
  “凭什么河水只带走装着粮食的麻包,而留下了船呀。”
  十六皱眉∶“万一呢?”
  二人已经到了澧水河边,月光下,枯水季的澧水水位很低,露出了大片河床。
  码头边停着几艘规模较小的舸船,有士兵正在来回巡逻。
  “你看,舸船是有粮仓的。”
  “而且粮仓是上锁的。”
  要什么样的浪,才能把粮食从上锁的粮仓里掏出来,然后冲走?
  十六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人来了。”时月一拽十六,二人一齐躲进路边的草里。
  不一会儿,叶家人来了。
  “是叶滨。”十六眼神好,隔着老远看清了来人。
  “还有一个方士打扮的人。”
  叶滨打开了守卫,请冯仙师进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