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这个笑容。阳光又温暖,成功的用一个暖男邻家大哥哥形象骗到我的笑容。
我对他回以微笑,摇了摇头。
一碗汤很快就见底。亚当拿出来的锅并不大,盛了四碗后也只留下了浅浅的一层。
我将用完的碗随意的放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
时间已经很晚了。从胃部传来的暖意和摇曳的火光都在使我不由自主的发困。想了想之后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便裹着毯子站起了身,走向对面的亚当。
“喂。大□□子。”
我用脚侧轻轻踢了踢他。见他缓缓将黏在锅上的视线转了过来,落在我脸上,便问道,“我想洗澡睡觉了。洗澡间在哪里。”
亚当面无表情的看了我许久。随即缓缓开口道。
“教堂后面有条河。”
“……”
果然。亚当你还是去死吧。(笑
第十六章
一晚没有洗澡的我第二天清晨便告别了亚当。和阿诺德以及尤里一起骑着马赶向魔窟。
也不是没有问过亚当要不要一起去。毕竟尤里后面还可以坐一个人。但是——
“不用了。你们的速度一定没我快。”
侧坐了一天屁股酸痛的不行的我最终选择了老老实实的正坐。一边双手环着阿诺德的腰以防自己从高速奔跑的马上掉下去,一边转过头,看向站在教堂门口的亚当。
金发的神父一如既往的面瘫着一张脸,挥着手似乎在对我告别。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霸道公主爱上我》???
仅存的那些不舍瞬间化为了死寂。我腾出一只手,缓缓举起,在风中潇洒的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风声呼啸。休息了一天,自己在外吃饱了草睡饱了觉的驿马跑的比昨夜更快。那个金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但我丝毫感觉不到悲伤。
因为我知道他在下一个地方等着我。
……
时至中午。加起来整整跑了一天的我们终于到达了东边的魔窟。
整整十二年养尊处优的身体又酸又痛,昨天的后劲全在今天加倍返还。就连下马,都是靠阿诺德把我举着抱下来的。
没错。就是抱猫的那种姿势。
他大爷没有把我当做一个麻袋直接摔在地上我已经很感激了。而尤里在确认我们两个都没有大碍后便打了声招呼,先一步去找大皇姐去了。
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目送着深蓝色长发的青年远去。他的背挺着笔直,步履既有贵族的优雅亦有军人的坚定,那件蓝白的骑士服就算在同色的圣恩露斯的骑士服中,依旧贵气而夺目。
东边的魔窟两年前便清理完毕,但后续的工作却花了两年才开了一个头。原本的植被被完全翻开,成吨的魔核从十几条连通地下的矿道里不断运出。尘土飞扬的很厉害,连空气都变得有些污浊。大地甚至因为那些不断运作着的大型工业魔导器而颤抖。
明明是在森林中,目之所及却已然不见丝毫绿色,只有褐黄的土和深灰色的水泥围栏。
整个矿场的中心搭了几间简陋的平板房屋,是在圣恩露斯王城中绝对见不到的丝毫没有美感的火柴盒造型。而平板房间还建了些木屋,虽然同样很简陋甚至说得上破败,但在这里的条件下已经是最好的配置了。
穿着蓝白长袍的魔导学者三三两两的落在各自的区域,手里拿着我看不懂的工程图扯着嗓子指挥着工人,时不时还有几个拿着试剂瓶的人从木屋里进进出出。
整个矿场充斥着工业魔导器的轰鸣声和人的嘈杂声,消磨掉了所有自然的声音。
我们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在矿场中巡逻的骑士的注意。那股审视的目光毫不隐晦,如针一般。
“要去找大皇女殿下吗。”
一旁的阿诺德轻轻侧身,将我挡在身后。那股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转到了阿诺德身上,在看见了那身蓝白的骑士服后,便收了回去。
阿诺德难得的护主行为让我心头一暖。圣恩露斯的骑士服也是分等级的,作为皇室近身护卫的阿诺德等级自然不会低,“不用了。我们先自己随便调查一下矿洞吧。”
“好。”
阿诺德应了一声。
自知光凭长相绝对不会被当成公主的我乖巧的退了一步,低眉顺眼站在了阿诺德的身后。阿诺德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脸平静的转回了头。
虽然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懂了。
我跟在阿诺德的身后小步的走着。样貌俊美的美少年无论在哪里都是吸引人注意的存在,一路上我们都是粘着犹如实质的视线走向矿洞的。
当然。没有一个人认出阿诺德身后那个穿着麻衣,低着眉眼,但完全没有遮住样貌的我——是他们圣恩露斯高贵的二公主。
“站住!”
声音中夹带着威吓,站在矿洞旁负责守卫的骑士果不其然的拦住了我们。我往侧边站了些许,借着阿诺德的身高隐在他的身后,小心的从暗处看向守卫。
年轻的守卫没有看向我,紧皱着眉一脸严肃的上下扫视着阿诺德。然后在看到他胸前圣恩露斯的国徽后,神情猛地变为震惊和紧张。
“原来是皇室护卫么。实在是失礼了,大人!”
“没事。”冰色的少年回答的很平静。
“大人。是来视察的吗?”
“嗯。”阿诺德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奉大皇女之命。”
……隐在阿诺德身后的我默默捂脸。我已经想象不出姐姐之后会怎么对我了。想象力限制了我的死法。
“原来如此。”那护卫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怀疑,“那大人身后这位是?”
“我的侍女。”
阿诺德扯谎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似乎我本来就是他的侍女似得。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我他妈的确和他的侍女没什么两样。
“侍女……吗。”
似乎看出了守卫的为难,阿诺德很适时的补充道,“大皇女同意的。”
够了。不要再拿姐姐当挡箭牌了啊混蛋!
“大皇女殿下吗。”
护卫的声音有些惊奇。在他的印象中,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姐姐最反感的应该就是手下工作的时候带着仆人了吧。
“好吧……但是按公办事。两位必须留下照片以作备案。请配合。”
“好。”
“……”
身旁的阿诺德回答的又快又坚定。让我很难过。
但是对面的护卫已经拿出魔导器准备拍照了。这时候再遮遮掩掩的话反而会引起怀疑,我可不想让正在和尤里谈判的姐姐听到警报声冲出来,然后看见她手下的骑士和她的妹妹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
一阵亮光闪过,身旁的阿诺德面无表情的拍完了照。护卫礼貌的说完“谢谢”后,便举着魔导器转向了我。
一瞬间我的脑内闪过了无数的方案,但都因为太暴力了而被我全部舍去。
“请抬头——”
没办法了。
我抬起了头。用一张完全没有遮掩过的真脸对向魔导器。
——亮光闪过。
“谢谢两位的配合。”
圆形的双层魔导回路化为光屑消失。守卫转过身,拿着长得像手机的魔导器用按印章般的动作将我们两个人的头像印在了记录本上,还写上了备注。
嗯。皇室护卫和他的侍女。
原本还一脸紧张的我瞬间放松。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护卫转过身。用和蔼的笑容尊敬的语气,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对阿诺德说道,“可以了大人。请问之后还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不用了。”
冷面少年阿诺德领导般的摆了摆手,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虚寒道,“耽误你的时间了。继续工作吧。”
到现在依旧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护卫一脸虚心,“哪里哪里。”
嘛。不过无所谓了。
我抬起手,怜惜的摸了摸自己青筋暴起的脸。
往好处想。长·的·普·通就说明存·在·感·弱。就算顶着圣恩露斯二皇女的光环在敌国跳舞都不会有人屌自己,可谓安全系数颇高。
然而——
“那个……大人。”
守卫吞吞吐吐的的拦住了我们两个。我回过头,看见他一脸如少女怀春般娇羞的挠着自己的脸颊,脸泛着桃色的红,目光迟迟不敢看向我们。
就在我以为这个守卫其实是个弯的,准备对阿诺德告白的时候,他轻声扭捏的问道。
“听说您被选为了伽德莉切公主的骑士……那个……”
仿佛终于鼓起勇气般的,他颤抖着吼道,“恕我逾矩!请问伽德莉切殿下真的有传说中那么貌美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嗯。很漂亮。”
我的瞳孔猛地紧缩。
“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只耳。”少年的声音很平静,透着莫名的诚恳,“还是个女性。很漂亮。”
我瞬间又恢复成了死鱼眼。
“这、这样的吗。”年轻的护卫显然被阿诺德巧夺天工的比喻震惊到了。但没过多久,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娇羞的模样,“伽德莉切公主从小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连那位王都愿做骑士的公主,一定是美貌而智慧,善良而坚韧。”
“大人。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我面无表情的抓起了阿诺德的手,径直往矿洞内走去。身后护卫少年疑惑的目光我视而不见。
因为我怕我一个回头。就会酿成梦中情人手撕爱慕者的惨剧。
……
漆黑的矿道内深邃而漫长。只有镶嵌在两壁上的魔导器散发着冰色光。
人造的光并不微弱,甚至比我上辈子的LED灯还要明亮。虽然这些灯用魔导器并没有皇宫内那些万分之一的漂亮和艺术。但符文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文字,由符文组成的回路,就算是最简单的圆形,本身也是漂亮的。
矿道很深,内部需要靠矿车来移动。虽然我不会也无法操作矿车,但万能的阿诺德通过简单的魔导学,直接破坏了原有的回路,并且迅速的写了一串新的更高效的回路取而代之。
但在错综复杂的矿道内乱“开车”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虽然速度和矢量回路重新编写了一套,但路线导航回路依旧是原来的。
“这就是……魔核矿脉吗。”
从矿车上走下,我看着面前高达两米的一整条矿脉,这般喃喃着。
没有经过回路调整的矿脉各种颜色参杂其中,甚至不同颜色的魔核互相交接,形成了新的颜色。这些颜色混杂在一起,犹如画师的调色盘般。
但他的色彩远没颜料那般鲜明。大部分魔核都未经过萃化打磨。元素不纯净,也没有宝石般的光泽,是犹如磨砂般的材质。
但这其中却夹杂着些天生结合纯净,因为压力等原因由自然完美的切合成了六面体的魔核。他们在冰色的灯光下,镶嵌于磨砂质感的矿脉中,闪烁着五彩而夺目的光。
整面巨大的矿脉,仿佛是女神点缀着细钻的纱般朦胧而美丽。
缓步上前,我轻轻的将手覆在这些魔核上。
这就是整个大陆魔导器的能源,无法人为合成的神之赐物,整个魔导时代的基础,也是尤里来圣恩露斯的原因。
圣恩露斯之所以能从一百年前的大陆战争中存活下来,就是因为国家盛产冰与水的魔核,通过每年的大量供奉,成为了英兰的附属国。
骑士服蓝白的配色也是遵从了英兰的骑士服设计。
而尤里此番来的目的不为别的。正是听闻了魔窟地下的丰富资源,代表英兰来确认矿脉的真伪,并且监视最近几年有崛起之势的圣恩露斯不要有小动作。
这片美丽的矿脉要割让给英兰多少呢。
望着这片美丽强大又危险的财宝,我不由的这般想到。
第十七章
“量的确很可观。这些全部挖出的话,圣恩露斯整个国家三四年的魔核供应都不用愁了。”
我将视线从写着“第一百三十二区”的木牌上收回,落在面前磨砂质地的,闪着柔和的荧光的矿脉上,“但不知道纯度怎么——”
“纯度很高。”
清冷的少年音在身旁响起。我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右手握着一块魔核,低垂着眼睑,认真的观察着什么。
而我,看着阿诺德手中那一半磨砂一半光滑,形状奇怪的就像直接从矿脉上刚敲下来般的魔核。默默的将视线移到了他低垂着的左手。
果然,那里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剑。
“……阿诺德啊。”
我看着阿诺德身前那以一点为中心,呈放射性碎裂开来断·面·光·滑的一大片磨矿,轻声喃喃道。
“我们这算是。恶意毁坏国家资源吗。”
“不算。还能用。”
收剑入鞘的脆响像极了魔核碎裂的声音。阿诺德的声音很平静,他并没有看向我,只是做不断翻弄着手里的魔核仔细观察着,时不时用出现在掌心的魔导阵对着魔核扫来扫去。
我用如深渊般的目光注视着他,并没有出声阻止。而冷漠的冰色美少年继续着手里的活,时不时一脸深沉的思考着什么。
意识到他还有一段时间要忙活的我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矿脉中心那一·大·块碎裂的地方。该说不愧是“本身即为美”的魔核吗。就算被傻逼骑士直接用剑削了一块,碎的依然很美,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一般。
目光闪烁的瞬间我的脑内已经模拟出了两百种把锅扣在阿诺德脑袋上的方法。到时候必要的话,我伽德莉切愿意以身作则,亲手将阿诺德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