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川上羽
时间:2020-08-13 09:09:58

  而且一点都没说错。
  既然江雪声拆台,这出戏她一个人唱不下去,只好点头承认:“不错,我只是开个玩……”
  “……笑?”
  话音未落,舒凫只觉得光线蓦地一暗,视野陡然翻转,眼前景象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天花板,半截飘逸黑袍,一段白玉似的颈项和锁骨,以及江雪声自带柔光效果的清俊面容。
  他漆黑柔亮的长发拂落下来,如水墨倾洒,堪堪从她脸侧和颈间扫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酥痒。
  “………………”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舒凫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江雪声是将她仰面放平在榻上,然后欺身近前,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天悬星河,如今却不是“满船清梦压星河”,而是“满天星河在压我”。
  “凫儿。”
  江雪声双手撑着床沿,没有进一步动作,眼神和嗓音里都透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几乎是在叹息,“这样的玩笑,可不好随便开。”
  他垂下目光,幽幽凝注她面孔:“你看,我若是当真,你又要怎么办?”
  “啊?真的吗?”
  舒凫半点也不怵他,更兼嘴上没把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哇,那我岂不是赚死了?”
  “……”
  江雪声顿了一顿,方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句也是玩笑?”
  “是。不过,玩笑也不是假话。”
  舒凫索性仰面躺平,抬起眼坦然与他对视,“先生,我虽然和你开玩笑,但我这人玩得起,敢说就不怕你当真。”
  “相比之下……”
  她伸手掬起他一绺垂落的长发,绕在指尖上转了两圈,没所谓地撇了撇嘴,“你这种玩笑,就开得不太厚道。我没当真,所以不跟你较真。万一我当真了,以为你真想对我做点什么,继而想入非非,小野鸭想吃白蛇肉,你又要怎么办?”
  舒凫直来直去惯了,没把江雪声隐晦的暗示放在心上,又有些恼他撩得过火,近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摸,实在憋屈得慌,索性将眼一闭,直起腰朝他脸上贴过去。
  “你看,如果我这么给你来一下,你还不是要躲开?玩不起就不要——”
  江雪声没有躲开。
  于是舒凫这个“来一下”,就结结实实地A了上去。
  A得不太准,正好是上嘴唇磕着他下嘴唇,又因为触碰那一瞬间震撼过头,下意识地龇了个牙,好悬没把他嘴唇啃一块下来。
  “哇?!”
  舒凫就像被热茶烫了嘴似的,倏地睁大双眼,整个人猛然向后弹开,“先生,你倒是躲一躲啊!”
  江雪声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我几时说过,我一定会躲?”眼看舒凫的脊背又要撞上床榻,他连忙一伸手环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揽到近前,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刚才不也没躲,现在紧张什么?”
  “那不一样。”
  舒凫一手抚着胸口平复心情,一本正经地分辩道,“我不躲你,那是因为我乐意,真有什么我也不吃亏。现在你不躲我,难道你也……”
  她突然噎住。
  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向他望去。
  “呃……先生……难道你……”
  “我什么?”
  江雪声此刻既知她有心,句尾都轻飘飘地飞起来,眉梢眼角泛着清亮笑意,眼底灿然有光,越发像个鲜衣怒马、逸兴遄飞的少年郎,“你说。只要你问,我便会答。”
  “问个屁啊!”
  舒凫在他肩头用力捶了一拳,对方若不是江雪声,只怕已经被这一拳捣出一个嗖嗖漏风的透明窟窿,“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搁这儿逗小孩?有意思吗?”
  江雪声目光闪了闪:“怎么,真嫌我老?”
  “那倒没有。”
  舒凫干脆地回答道,“只是你活了这么久,必然已经阅尽千帆,看透世情,什么姹紫嫣红都入不了眼,没必要拿我寻开心。”
  她一边故作哀叹,一边偷眼窥视他神情:“万一我当真,你这就是平白惹我伤心,罪过啊。”
  “……”
  江雪声低垂着眉睫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无奈还是释然,忽而绽出个近乎安详的笑,轻声道:“凫儿,这你就误会我了。”
  “我确实‘活’了很久,见过许多人、事、物,看透了不少东西。但我真正‘体验’过的,其实并不很多。尤其是你,于我而言,更是新鲜得很。”
  “我不是故意戏弄你,只是……”
  ——只是第一次,还不习惯。
  第一次想亲近谁,也是第一次,产生想要主动做些什么的念头。
  同样是第一次,江雪声心有顾虑,故而反复斟酌。
  他不想连累她,却也不想再瞒着她。
  或许,在坦承心境之前,他应该先将关于自己的实情和盘托出,好好为这些年的隐瞒道个歉,说一声“以后改进”。
  如果,她在知晓一切后,仍然愿意有“以后”的话。
  该从何处说起呢……
  ——大概,得追溯到三千年以前吧。
  “什么?”
  舒凫隐约猜到他这话意味深长,又察觉胸口鳞片微微发烫,急切地开口追问道,“你说你‘体验’的不多,那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过的?闭关修炼吗?还是说……”
  啪啪啪!
  “师父!小师妹!我进来了!”
  就在这一刻,房门突然被人一叠声地急促拍响,紧接着吱呀一声打开。
  “师妹,你说得对。”
  司非双手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踏入其中,“关于花童,我还没出魏城,就打听到了一些古怪的传闻…………咦?”
  “师父、师妹,你们在做什么?”
  舒凫:“……”
  江雪声:“……”
  是啊,他们在做什么来着。
  舒凫不动声色地从江雪声臂弯里挣出来,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刚才我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做到最后一个起不来了,先生刚把我拽起来。唉,我这腹肌,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啊。”
  
 
 
第七十二章 龙思故渊
  你这龙不太对劲啊
  “……事情就是这样。师父、师妹, 我觉得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找那户人家问一问。”
  “师父?师妹?你们在听吗?”
  “……”
  “……”
  舒凫犹自沉浸在仰卧起坐的余韵之中,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我在!”
  其实她很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正事在前, 她根深蒂固的事业心不允许自己分神。
  正事, 先说正事。
  江雪声的念头本就飘忽不定, 想一出是一出, 眼下还是不要放在心……艹, 果然还是很在意!
  不行, 先说正事!
  “我也在听。”
  江雪声倒是真的处之泰然,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舒凫确实只是在做仰卧起坐,“你方才说,在城南郊外有一户人家, 性情孤僻古怪,不敬花童, 而且时常危言耸听,声称‘花童从未成仙, 只是被人推上神坛’。在魏城, 的确算得上一桩奇闻。”
  说着他扭头望了舒凫一眼:“我记得, 凫儿也对‘花童’一说嗤之以鼻。这户人家,倒可说是你知音。”
  “啊?”
  舒凫突然被他点名, 心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 强自镇静道, “是啊。我想,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
  司非总觉得一夜之间, 师父和师妹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天真无邪的鲛人宝宝不明就里,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如坠漩涡。虽然他反应灵敏,拥有一副感知水流方向的鱼鳍,却捕捉不了室内流淌的微妙空气。
  为了打破僵硬的氛围,舒凫率先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就往城南看看吧。柳师兄还在追踪萧寒衣,获得消息之后,他自然会联络我们。”
  江雪声点头:“如漪行事稳妥,不必担心。司非,你和邬尧一起留在城中,帮魏城主清理鬼面魔君的眼线。”
  “是,师父。”
  司非乖巧应声,同时又有些迷茫。
  ——此时本来就应该分头行动,师父的安排明明十分合理,毫无问题,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疏远的寂寞感呢?
  ……
  按照司非提供的消息,舒凫一路打听,顺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那户传闻中的古怪人家。
  这家人姓栾,三代同堂,一家五口,上有花甲之年的老太太,下有蹒跚学步的小孙女。因为姓氏罕见,而且屡屡对“花童”出言不逊,坚持供奉古老的龙神,在城南一带可谓家喻户晓。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好在魏城风气开放,居民平均素质高,虽然人人都觉得栾家偏执、荒谬、不合群,但也只是揣在心中,偶尔当怪事议论一两句,不至于因此而排挤欺凌。相较于传说中那座欺侮少年的魏城,反而要文明得多。
  栾家远居郊外,独自守着一亩三分薄田过活,家境并不阔绰,家门口却盖着小小一间庙宇,据说其中就供奉着他们信仰的龙神。
  这座小庙年代古老,久经风霜,墙角斑驳的青苔叠了一层又一层,但看得出一直有人精心修缮,就连瓦片上都没有一个豁口,被一场春雨洗涤得闪闪发亮。
  舒凫摸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捧着一束鲜花,半篮瓜果,一手牵着个梳冲天辫的小姑娘,正要向那小庙里走。两人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大约是一对兄妹。
  仔细看去,兄妹俩都生得白净秀气,雪团一般亮眼,如果不是衣着朴素,说不定会被误解为哪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和公子哥儿。
  “你是……”
  大约是因为少见外人,少年看见舒凫上前,便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这位姐姐,你找我们有事吗?看你的打扮,不像是魏城本地人。”
  “你好啊。我叫舒凫,是来魏城参加花朝节的。”
  舒凫一边自报身份,一边不着痕迹地抬头扫了一眼庙门。
  从她的角度看去,无法辨认庙中景象,只见庙门口悬挂着一幅匾额,上书“龙神庙”三字,字体遒劲有力,似乎刚刷过一遍金灿灿的新漆。因为被人反复擦拭的缘故,这三个字看上去格外鲜亮,半点也不见凄风苦雨的悲凉。
  舒凫心中会意,刚要转向那少年继续询问,忽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仙子?你是,昨天晚上的仙子吗?”
  “咦?”
  舒凫闻声扭头,只听一阵颤巍巍的脚步声响,一道弯腰驼背、华发苍颜的瘦小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夜市上遇见的老妪。
  当时舒凫买了她一套面人儿,回头插在客栈里,人人都忍不住问一句——这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莫非是某种最新型的巫蛊道具?
  如今,这老妪站在明亮的日光底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矮小干瘪,像是一把枯黄的蓬草,被岁月反复碾磨,挤干了每一点鲜活的绿意,风一吹便会纷纷扬扬地四散飞去。
  但是,当她抬头望向舒凫的时候,脸上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就连死气沉沉的双眼中也有了光亮:“仙子,莫非你是……为了参拜龙神,才找到这里来的?”
  那倒不是,舒凫想。
  来此之前我还没想过,“栾家”就是指您,而且您老人家门口真开着个龙神庙。
  这样说来,您老人家上街卖面人儿,那就是在传教啊。
  但她面色如常,只是礼貌客气地笑了一笑:“不错。大娘,这庙……是您家里盖的?”
  老妪连忙摆手:“不敢,不敢。这庙可是个古迹,咱们栾家祖祖辈辈啊,一直都在这里守着。”
  “只是……除了我们,已经有好多年,都没见外人来参拜龙神了。我想,捏造出‘花童’这个神仙之后,人们都已经把龙神忘了吧。”
  老妪将腰背压得更低,深深地叹了口气。
  “忘了龙神,不好吗?”
  舒凫刚要询问花童之事,江雪声忽然从她袖中探头,毫无预兆地开口道,“龙神消失多年,早已无法庇护百姓。既然如此,抛弃这等无用的神明,追求新的信仰,岂非皆大欢喜之事?”
  “那可不行啊。”
  老妪极缓慢、极庄重地摇了摇头,满脸皱纹挤在一处,露出个疲倦而了然的微笑,“花童是假的,龙神却是真的。龙族确实存在过,从魔祸中拯救过这片土地。我相信,龙神之所以消失,也一定是为了世间的芸芸众生。”
  “即使所有人都忘记了,我们也不能忘记这份恩情。”
  说罢,她转向自己的孙子孙女,和颜悦色地嘱咐道:“阿黛,阿清。这位仙子是贵客,你们带她去庙里看看。”
  “好的,奶奶。”
  那少年利落地答应着,一手牵紧自己的小妹,“外面风大,您先回屋里休息吧。”说完又转向舒凫,一板一眼地欠了欠身,“这位姐姐……呃,仙子,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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