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川上羽
时间:2020-08-13 09:09:58

  不过,她还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遛着身后一长串气急败坏的熊孩子,成功抵达了花家附近的一条小巷。
  孩子们气喘吁吁地紧追其后,还来不及叉腰发表一番“看你往哪里逃!”之类的反派经典台词,就只见舒凫顺手抄起墙边一根竹竿,朝向道旁一棵歪脖子老树枝头一挑——
  ——挑出个砂锅大的马蜂窝来。
  舒凫:“吔我这招横扫千军啦!!!”
  “呜哇啊啊啊啊!!!!”
  长竿横扫过处,马蜂窝在前头几个大孩子头顶炸裂,愤怒的马蜂像一团黑云似的卷了出来,穷凶极恶地向他们脸上蜇去。
  就在他们人仰马翻、哭喊声响彻半条街的时候,舒凫已经利索地翻过围墙,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
  舒凫回到花家的时候,只见家中景象和先前一般,花父、花母相对而坐,愁眉不展,好像背负了平常人半辈子的凄苦辛酸。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花家兄弟中的“弟弟”正站在院落里,若有所思地仰望天空,肩头披着一领破旧的雪青色斗篷。
  舒凫记得这斗篷。
  根据上一次的幻境,花忘愁年幼时发过一次寒症,花母心疼他,东拼西凑缝制了这件斗篷,供他冬日御寒之用。花忘愁不解其意,只是一心一意觉得欢喜,无论寒暑都牢牢捂在身上。
  然而,就连这点小小的欢喜,也成为了旁人嘲笑攻讦的理由。
  他的斗篷被人扯破,被泼上泥浆、踏上脚印,久而久之,也就渐渐地不能穿了。
  隐身幕后的花童冷不丁看见这一幕,一时间有些恍惚:“弟弟……”
  自然,此“弟弟”不是彼弟弟,而是与舒凫一样,被花童送来沉浸式体验幻境的江雪声。
  他与舒凫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旋即心领神会,开口道:“凫……哥哥,你回来啦。”
  按照幻境设定,他们两人必须扮演花家兄弟的角色,不能以真实名姓相称。除此之外,他们的行动很少受到限制。
  或者说,花童本想施加一些限制,但在看见舒凫方才那一通暴力操作之后,他便鬼使神差地住了手,端看他们如何表现。
  “先……弟弟,你没事吧?”
  舒凫走近江雪声身前,双手扳过他肩膀,从头到脚仔细端详。
  江雪声一向都是个站桩输出的老琴爹,冷不丁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豆芽菜,她还真有几分担心。
  幸好,江雪声一张小脸白白净净,衣衫也完好无损,显然并没有挨打。
  江雪声眨了眨灵秀的大眼睛,忽然嘴角一弯,冲舒凫笑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我没事,哥。”
  舒凫:玛德,这到底是什么play。
  花童生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清秀面孔,换了江雪声这个千年狐狸的芯,竟也无端显出几分狡黠,一看便是个古灵精怪的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捧起舒凫一只手,指尖抚过她(因抄砖打人而)泛红的掌心,一脸关切地呵了口气:“哥,疼不疼?”
  舒凫:“……”
  花童:“……”
  不是,这画面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舒凫刚想给江雪声一巴掌让他正常点,忽然只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好几名成年男女气势汹汹地冲来,堵在门口叫骂道:
  “老花,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今日一定得给个说法!”
  花父脸色骤变,霍然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舒凫无心与他争辩,正要转向门外的熊家长快乐输出,江雪声忽然抬手按住她肩膀:“哥,这里交给我。”
  他顿了一顿,抬高嗓音道:“我有个说法,不知各位可愿一听?”
  “……什么?”
  领先一名精壮男子面露狐疑之色,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我儿子被你们打得头破血流,爬都爬不起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果然是魔修的孽种!”
  “莫急,我自有说法。”
  江雪声露出个天真纯洁的笑,薄唇开合,一字一顿清晰道:
  “令郎有娘生,没爹教,好端端的活成个畜生样子,我哥哥实在看不过去,便大发慈悲,替他那早逝的爹管教一二,给他捯饬出一点人形。你说,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你——”
  那男子勃然大怒,一双牛眼瞪得像铜铃,拔腿便要向院内冲来,“小兔崽子,我今日非要你好看不可!!”
  其他人同样被江雪声激怒,紧跟在男子身后迈步上前:“我家孩子也被马蜂蜇了!不能放过他们……”
  一语未毕,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门口地面上骤然爆发开大片火光与硝烟,一瞬间拔地而起,将他们的身影彻底掩埋。
  唯有一连串不成人声的凄厉惨嚎,久久回响在舒凫耳畔。
  舒凫:“……弟啊,你做了什么?”
  江雪声:“是土炸.弹,我做了土炸.弹。”
  他解释道:“我知道城中何处能找到材料,早已做好准备,只等他们送上门来。对于城中每一个细节,我都了如指掌。”
  舒凫:“这么巧,其实我也是。”
  这都二周目了,找个道具实在毫无难度。
  花童:“……”
  他忽然觉得,放这两人入阵体验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花童心念一转,江雪声和舒凫周围的景色再次回归虚无,他们两人也恢复了原本样貌,伫立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
  舒凫率先开口道:“花解忧,你满意了吗?”
  “……”
  花童沉默须臾,闷声道,“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他们都忘了,只记得‘花童’、‘花童’……但那不是我的名字。生前死后,我从来都不是花童。”
  他的语气本已稍有缓和,言及此处,忽然话锋一转道:
  “我不满意。我为何要满意?我明白了一件事,你们都是上天入地的修士,对你们来说,我的绝望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是,你们不是我。你们以我和弟弟的身份,在幻境里扭转了我们的命运,结局就会改变吗?不,什么都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的怨恨也不会消失。”
  唉,这甲方还挺难应付的。
  舒凫忍不住如此感叹,但考虑到花童生前经历,他此刻的偏执实在无可厚非。
  江雪声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方法。”
  “花解忧,你且利用幻境,引出我心中最绝望……不对,我好像从未绝望过……那么,就引出我‘临死之前’的记忆,再看看我的反应,如何?”
  “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花解忧一惊之下,语气陡然变调,“你们修仙之人,最看重自己的身家底细,绝不可能暴露于人前。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倒也没什么,一时兴起,与你讲个故事而已。”
  江雪声神情散漫,状似不经意地道,“而且,人倒霉的时候,看看其他人倒霉的样子,心情总会好一些的。”
  “…………”
  花解忧死死盯着他看了又看,实在看不透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应了声“好”。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们两个的心志究竟有多坚定。”
  舒凫一怔:“等一下,我也要吗?其实我也没绝望过,而且那个,我的记忆吧,可能有点特殊……”
  花解忧没理会她的推辞,二话不说便运转幻境,开始回溯舒凫与江雪声的记忆。
  不回还好,这一回就捅了大篓子——对于舒凫的记忆,他只能用一句话概括: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些方方正正的建筑物是什么?
  大街上飞驰而过的铁盒子是什么?
  为什么人人都打扮得如此古怪?
  那些人手一个的小薄片是什么法器,里面还有人在叽叽咕咕地讲话,是不是器灵?
  ……
  就在花童被现代文明震撼的同时,舒凫透过第三人称视角,看见自己蓄着齐肩黑发,身穿职业套装,蹬着锃亮的小皮鞋,笃笃笃健步如飞地穿过马路。
  作为一名穿越者,她没有跌倒摔破头,也没有被疾驰而过的卡车撞飞。
  只是在马路对面,她看见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正在踢打一个女孩,女孩惊恐地抱着头一味闪躲,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她浑身各处。
  男子双目血红,手中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水果刀来。
  然后,舒凫便看见自己疾步上前,一手扳住男子的胳膊,抬脚狠狠踹向他下.身要害,另一手趁机夺下水果刀,远远掷入了一边的护城河里。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准备充分,竟然在她抛开水果刀的间隙,又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菜刀!
  “……”
  舒凫摊开两手,心态良好地耸了耸肩。
  “所以我就说嘛。我的死法很坑爹,还有点憨,和你没法比啦。”
  不幸中的万幸是,男人一刀得手后心生惧意,转身便跑,女孩侥幸逃过一劫。不远处便有岗亭,他应该很快就会遭到逮捕,不会再有他人受害。
  虽然死于菜刀比较坑爹,但好歹不是白死。
  从此以后,舒凫便领悟了一条真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要想无所畏惧,就必须能用腹肌夹菜刀。
  “不过……”
  她绕着自己倒地不起的身体转了半圈,低头打量着泪流满面的女孩,忽然展颜一笑道,“多亏你,我总算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了。”
  那女孩还是个大学生,除了神色稍显柔弱之外,通身都洋溢着鲜活的青春气。
  她的学生证就落在脚边,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姜若水”三个字。
  如果世上真有因果,一切因缘的起点,大概就在于此了。
  当然,说不定这也只是单纯的巧合,其实两者毫无关系,她只是在倒霉到极点之后交了好运,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谁知道呢?
  不重要了。
  “……”
  花解忧如坠九里云雾之中,压根没搞明白前因后果,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为陌生人而死,不后悔吗?”
  舒凫笑着反问:“你看我现在这熊样,像是后悔的样子吗?一样米养百样人,总会有个把奇葩,大概我就是其中最奇怪的一种吧。”
  “所以,你现在可以相信……如果我与你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即使手无寸铁,即使豁出性命,我也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没能早一些见到你,对不起啊。”
  
 
 
第一百章 龙眠处
  遥想当年,我还是个白龙宝宝
  “……”
  花解忧陷入了沉默。
  诚然, 他在世上徘徊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物分阴阳,人分善恶,并不是人人都像昔日的姚、魏百姓一般。
  但是, 像舒凫这样, 因为路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丢了性命, 事后还毫无怨言的, 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一码归一码, 他不会因此而宽恕姚魏两城, 但千年来浸泡在污浊泥淖之中的心, 仿佛在不经意间, 轻轻地、轻轻地上浮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看不见太阳, 却可以依稀感觉到温暖的热量。
  舒凫掂着分量给他灌鸡汤,也不急于求成,见花解忧沉吟不语, 便适时地换了个话题道:
  “对了,我这边结束很快, 先生那边呢?若是还没结束,不妨让我也一起看看。”
  花解忧有些疑惑:“怎么, 你不知晓他的过去?你们不是道侣吗?”
  “……”
  舒凫被这句童言无忌噎了一下, 有些不大自然地搔着鬓角, “看上去像吗?就现在来说,他还是我师父……”
  “不像吗?”
  花解忧反问道, “除了道侣之外, 像你们这般了解彼此的人, 也只有我和弟弟这样的孪生兄弟了。”
  “咳咳。”
  舒凫难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再与小朋友纠结这个话题, 虽然对方起码做了千八百年的鬼,“总之,你大可以对我施加禁制,让我无法干预幻境内容。我就看看,绝对不碍事。”
  “……”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那一锅温热的老母鸡汤,花解忧冷酷生硬的态度稍有缓和,闷头沉思半晌,慢吞吞地开口道:
  “也罢。这幻境尽在我掌控之中,让你看看也无妨。”
  “对了……因为我和你一样,也很好奇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将他的记忆多回溯了一些。”
  ……
  舒凫眼前的光景再度变幻,当她睁开眼时,险些被周围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正身处一座宽旷宏伟的大殿之中,陈设并不如何华丽,颇有几分清贵典雅之感。
  地砖和墙壁以某种类似汉白玉的石料铺就,打磨得宛如明镜一般,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数根圆柱好似定海神针,支起了高得惊人的天花板,表面镂刻出白龙盘踞的纹样。
  就像古代朝堂一样,大殿尽头可以看见一道青石砌就的台阶,高高托起一张精雕细刻、气派非凡的座椅,似乎是以整块墨玉打造,远看都能感受到气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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