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意思没说完,目光含着急切望向长懿。
长懿心知去年宫里传来皇帝遇刺的消息,她心里有猜到的人,大概知道谁的手笔,想到皇帝必然也清楚。
长懿想着凡月身手不凡,跟在女儿身边保护,也防止那人会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点头,“好,我让凡月和暖玉贴身伺候你。”
昔昔听到母亲答应,心里也松口气,她也不敢告诉长懿发生了什么事,怕长懿会千方百计和皇帝过不去,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娘亲,她只当被狗咬一口罢了,只要像以前那样躲着走。
风嬷嬷来催,“郡主,快走吧,怕是太皇太后等不及了。”
昔昔随即让人简单收拾,上了马车,到了寿安宫里。
太皇太后等不及打量少女,笑道,“长了不少,先陪外祖母用膳,再去洗漱休息一番。”
用完膳后,昔昔沐浴完毕,也感觉累极,在婢女服侍下,就直接沉沉睡去。
烛光照的暖阁昏黄一片,地上映出了一个身影,海螺钿细镂空海棠花屏风后面,有一个身材修长,身着赭红团龙纱袍,发束玉冠,长眉凤眸,眉宇间有着凛然尊贵气势的男人,正幽幽看向床榻上的姣色佳人。
丽色小巧精致的脸埋在软枕上,乌丝铺满软枕,露出一小截玉白的脖颈,娇软可人,粉色樱唇微动,挂着笑意,小梨涡浮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睡得这般香甜。
男人悄悄逼近床榻,弯下腰来,微挑的凤眸暗藏笑意,修长如玉雕的手指轻轻放在少女的粉唇上,轻点一下,少女似有感觉,眉心一蹙,脑袋一偏,男人的手指落空。
男人眸子有了一丝怒意,索性一只手轻轻钳制起少女小巧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动弹不得,好生看了半晌,头轻轻低下,薄唇轻触了女孩的雪白的脖颈,齿轻轻啃啮,少女感觉脖间微痛,皱着眉心。
感觉到女孩脸色略显不适,男人将唇松开,又将头埋进女孩发丝,嗅口她独有的气息,感觉鼻间清香脾人,让人迷醉不可自拔。
耳边听到慢慢有脚步声逼近,身影微动,男子就不见了踪影。
第4章 第四章
翌日,兰姑姑带侍女轻手轻脚进入暖阁,伺候静南郡主梳洗。
兰姑姑将少女唤醒,看着小郡主迷迷糊糊睁开带着水光的眸子,示意暖玉上前伺候。
梳妆打扮好一阵,昔昔带着侍女陪外祖母用早膳。
太皇太后看着身穿雪锻银丝莲花纹上衣,腰系柠黄宫纱长裙的少女。
束腰得知昔昔一向有个习惯,常用绣花纹彩的软纱系腰封,望一眼昔昔上下,太皇太后眉眼慈意浓浓,笑意颔首。
兰姑姑细细交待宫娥传膳,吩咐人去把郡主的药汤温好,备好甜口的蜜饯。宫娥听闻点头明了,一一去照办。
一干内侍宫娥麻溜的将膳食摆在案,立在旁边听候吩咐。
膳罢,昔昔正服药之时,门外有小内监行礼进来,“参见太皇太后,小郡主,陛下来请安了,御撵快到门外了。”
昔昔伸向蜜饯的手微顿,眨了眨眼,掩下眸子的无措,轻叹口气,“外祖母,这蜜饯不合口味,我想去随姑姑再去看看其他的。”
太皇太后心知肚明,想至爱女对皇帝的态度,知道长懿一直都在让外孙女避着皇帝,吩咐道,“盼兰,带郡主去进暖阁。不要出来了。”
又看了一眼门外,“如今都要及笄了,男女有别,快进去吧。”
昔昔随着兰姑姑离开,少女步子迈的快的很,带飞了裙摆,不敢停留耽误丝毫。
殿门外轿撵落地,安公公连忙去扶下轿的主子,男人将像象牙雕刻一样的手扶在安续仁手上,绣金龙黑靴落地,修长的身子站起,凤眸暗藏着难以捉摸的玄机,抬头望着寿安宫。
如丹的薄唇一弯,悠然的负手迈着步子,进了寿安宫门。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龙章凤姿,轮廓俊美绝伦,凤眸微挑,全身无意流出的帝王气势迫人,穿着月色缂丝常服,头发用白玉簪挽一半,有翩翩浊世公子之态,那风采依然,暗叹画师都画不出其五分神采。
“给皇祖母请安,朕来晚了,还望祖母海涵,不要见怪。”荀澈行礼请安。
太皇太后知道皇帝人时不时来请安一次,知道皇帝孙儿政务繁忙,但也不忘孝顺自己,怎么会怪罪。
“盼芳,给澈儿扶起来,让澈儿快坐下,”太皇太后吩咐,“给陛下奉茶。”
荀澈端过盼芳手中茶盏,浅尝了一口,笑道,“朕还是极爱祖母这里的茶水,姑姑手艺一绝。”
太皇太后听到夸赞,点头附和笑道,“也是你姑母有孝心,才把盼芳给了哀家,才会有这个口服。”
太皇太后人老了,就是喜欢点稀奇东西,好看点美人,好点吃喝,荀澈当然也清楚。
………………
他今天请安,自然也是万事俱备才来的。
帝王眸子看向手中的茶盏,好像在欣赏上面的青花,说了自己的目地,“孙儿在外寻来一名女医,她乃是塞外的神医,特意让人请来,想给祖母把把脉,调养身体。”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不免有些老人毛病,听闻皇帝那么惦记自己的身体,哪里能不高兴,连连笑道,“好好,那唤让她进来吧。”
停顿一下,又想到外孙女的身子,思绪一转,问道,“不知道皇帝能不能让这女医留宫中几日,哀家另有用处,一日也行。”
荀澈无奈一笑,手抚了抚额头,“祖母,不是孙儿不肯,那女医本是孙儿用了些手段才肯来的,恐怕她也不会听朕的。朕也是爱莫能助。”
太皇太后为难了,稍顿思绪,想到罢了罢了,“哀家也想让这女医给郡主调养一番,宣她进来吧。”
想到机会难得,也不顾皇帝在不在这里,抬手示意风嬷嬷喊来静南郡主。
帝王薄唇微弯不语,不停转着手上玉扳指,眼神有意无意看着暖阁,好像等着什么。
安总管脊背窜出点凉气,抖了抖肥硕的身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不知道自己主子下面想玩什么把戏。
一片静谧,小内侍带了一个柳眉粉面,面容有些冷戾的妇人,那妇人站着不动,也不行礼,只说,“要给哪位把脉,贵人快说,我还等着出宫。”
太皇太后也知荀澈能请来这样的奇人,想可能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不计较那个妇人的无礼。
荀澈抬了手,安续仁走到妇人面前,附耳小语一番,妇人点头。
妇人拿着小内侍递来的药箱,给太皇太后把了脉,要来纸笔,刷刷写下几张方子,抬首问道,“另一位呢。”
话落,看着一个少女从暖阁款款迤逦而来,盼芳在昔昔耳旁耳语,昔昔点了点头,面色露出几分不安,实在不想看到那人,心知不太好躲过去了。
女孩将眼光移开,却特意看墙上的麻姑仙女贺寿图,不去看座上那抹月白锦袍正在品茶的男人。
昔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如葱管的玉指细细把玩束腰的软纱系带,实则心里不安的很,缓缓移步到女医旁边坐下。
少女袅袅娜让人觉得不堪一折的纤腰,以及手指把玩缠绕的束腰封纱带,姣美动人的侧脸,和让他日思夜想的滋味好极的浅色菱形唇瓣,。
映在男人的眼中,长指动了两下,眸子微深,略过意味不明的光,看着局促不安的少女不敢抬头,随即闭上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闭目养神。
第5章 第五章
妇人把着少女洁白的腕子,细细诊断,昔昔坐在椅子上,偷偷摸摸的瞟了一眼,看到荀澈闭眸养神,心里稍微安定下来。
昔昔提起的心神刚刚松懈下来,可是男人的眸子慢慢张开了,昔昔感觉男人的目光往自己的背后撇过来,身子渐渐僵硬起来,秀气的眉紧紧蹙起,不敢轻易动一下。
男人像优雅的豹子围猎一样,慢悠悠看着自己的猎物,挑选哪个地方下口最为美味。
昔昔脸色发白,背后那人隐藏的目光,像一头捕猎者,不想给猎物逃跑的机会,慢慢悠悠的玩弄,直到你筋疲力尽。
妇人看着少女脸色不好,眉间轻蹙,以为自己的手劲大了,安抚少女,“贵人忍忍,我给你要施两针。”
妇人将银针顺即扎上玉腕,片刻,取下针来,刷刷写下方子,交给旁边的兰姑姑,嘱咐,“这药贵人要好好用,万不能耽误。”
太皇太后示意让人赏赐,那妇人接过,就出了寿安宫大门,安公公看了一眼帝王,猫着腰也溜溜出去了。
昔昔感觉身后那人不再打量,用帕子擦擦吓得黏湿的手心,连忙起身站起,语气露出几分焦意,她现在只想赶紧走开,“外祖母,陛下,我先告退了。”
“郡主且慢,刚才出来朕记得还未给朕见礼呢?”男人的声音带着撩人的懒意,出声阻拦住了女孩,声音听的旁边的小宫娥脸都带着微粉。
昔昔身子一僵,不情愿的转过身子,低头依然看着脚下,弯膝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看到此情此景,真以为皇帝有意为难,圆场道,“陛下何必那么计较。”
帝王不语,手拨了拨玉扳指,凤眸幽沉将少女纤丽的身姿打量一下,看向女孩上衣的曲宛撑起的莲花纹路,到女孩细细的腰下婉丽拖地的宫纱裙幅,意味沉沉说了一句,“郡主倒是长了不少。”
荀澈说完,薄唇别有深意的一笑,凤眸还是漫漫的打量着少女,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暗处只有他自己理解的惊涛骇浪。
太皇太后以为皇帝说昔昔的个子,附和着说,“哀家也看这孩子长的快,高了不少,就是身子骨不长肉。太过清瘦了。”
昔昔身子气的轻颤,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男人眸中带着掠夺之意,目光越来越放肆,女孩转身向太皇太后,“外祖母,我身体不适………”
…………………
寿安宫里突然“啪”的一声碎响,荀澈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直接打断了昔昔未说完的话。
帝王略带歉意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朕没想到一失手就…”挑眉又看向昔昔,语气没有一点诚意,“郡主吓到了吗?”
昔昔一下子抬头,心里不知道荀澈到底想干什么,清澈的水眸已经溢出丝丝雾气,显然怒极,盯着帝王,语气带着冷意,“陛下。”
女孩的眸子极美,纯净清澈,眸子含着雾气,这会气的眼角微丹,语气听着冷意,实际上她声音婉转轻灵,尾调拉长,听着倒像撒娇一般,一点也吓不到人。
帝王恶意朝昔昔笑了一下,看着玉颊带粉,眸子含泪,气的说不出话的佳人,悠然自得的开口,一点好像看不到女孩生气的意思一般,“朕都说了是无意的。”
昔昔怕自己再待下去,想把瓷盏砸男人的脸上,脸色越发难看。
这边荀澈嘶了一声,捂住一处手指,已经流血,众人看到帝王手上一处细小瓷片扎了上去,乱成一团。
“陛下受伤了,快去传御医!”
风嬷嬷喊来内侍,让人赶紧去传御医。
太皇太后喊人,“这怎么伤了,还不赶快去拿药来。”
寿安殿众人都被吓住了,龙体有损事情非同小可。
兰姑姑看着昔昔,以为郡主被吓住了,才会眼含泪意,慌忙扶住,将人扶着坐到椅子上,安抚,“小郡主,用杯茶压压惊。没事。”
昔昔接过茶盏,猛灌了好几口,不顾仪态的样子,把兰姑姑吓得不请,替女孩拍拍背,“郡主,慢些,小心莫要呛住。”
昔昔平喘住气,清凌凌的眸子看着造成殿中慌乱一团的男人。
荀澈笑意得逞看着昔昔,女孩唇瓣的沾着水渍,越发显得唇瓣粉润,让男人不禁喉结微动。
太皇太后看小内侍请来御医,老御医气喘吁吁跑过来,开好药箱,拿着帕子,轻轻为帝王取下瓷片,又包扎好伤口。
太皇太后走到近前,刚好看到帝王手腕上露出一处蜿蜒的疤痕,惊到,“这年前先帝忌辰,刺客伤的到现在还没消,这可得了,你们太医院怎么办事的。龙体都不好好照看。”
太医跪下请罪,“太皇太后息怒,这伤口微臣配制了好药,呈给了陛下,可是这…这竟然还有疤痕,这…这微臣实在……实在……没有法子了。”
太医心里奇怪,自己当时包扎伤口,明明这伤口不深,一个月疤痕就愈合了,怎么看着这帝王好像没有好好上药一般,他心里不明所以,只能按住疑惑,也不敢开口问呀。
可是旁边听着的昔昔吓白了脸,无措将瓷盏放在小案上,惊慌失措的看着男人,目光和他正对在一起。
帝王凤眸望着吓呆的少女,薄唇轻抿,动了唇形,无声的说,“昔昔,还没完,这才开始。”
昔昔把脑袋当即撇向一边。
荀澈移开目光,看向太皇太后,“不怪他们,怕是伤口太深,难以愈合,孙儿觉得无碍。”
太皇太后听到皇帝这样说,自己也不好追究到底,“罢了,皇帝回去养伤吧。”
看到昔昔吓坏一样,脸色苍白,心疼道,“盼兰,快带郡主去休息,去让人熬完安神汤,给昔昔服下。”
荀澈看向吓坏的昔昔,心道今日是有些过火,不过男人心里没有丝毫悔意。
看着女孩的身影离开视线,荀澈站起身子,“祖母,孙儿回宫了,您休息,孙儿今日添麻烦了。”
太皇太后叹到,想到今日的乱七八糟,不由揉了揉额头,“陛下快回去吧。”
盼兰扶着少女回到暖阁,让人端来安神汤,看着女孩困意慢慢浮上,给郡主安置好,留人伺候,自己守到门外。
荀澈坐上御撵,凤眸神采飞扬,摄人心魄,看的安续仁直心里暗叹,这静南郡主怎么给陛下盯上了。
也不知长懿大长公主那里会怎样,松不松口。
至于太皇太后哪里,一边是心头肉亲闺女,一边是隔了一辈的亲孙子,那边倒不用说,安大总管砸摸一下,长懿大长公主可是对元景帝防狼一样的。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过去了几日,春日天时越来越暖。
寿安宫暖阁中,昔昔看着兰姑姑端上来的新药汤,闻到苦腥无比的气味,昔昔不禁觉得嘴里直泛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