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生点头。
颜知鸢:“饿的话就去打猎,我看厨房里面没有太多的食物了。”
箱生歪头看着她, 颜知鸢知道, 这是在问她想要吃点什么。
“要几只肉嫩的鸡,烧来吃、烤来吃都很好。”
箱生蹿进屋里, 快得像一道闪电,叼着个篮子出来,很快不见了。
那是专用来放水果的篮子,颜知鸢忽然想起来……山上的草莓该熟了。箱生肯定是记得这茬, 想着顺便带点草莓回来。
比起箱生,还没打完的两位真的糟心。
都没有发现战利品已经被吃掉了吗?
狐母拉颜知鸢到旁边坐下,开口道:“我和蓁蓁都算出箱生渡劫会非常顺利,果然如此。我就说了, 完全不用担心。”
羽衣:“卜算不一定准的,就像你们也有卜不出的事情一样。”
狐母:“……别开嘲讽成不?我都说了, 一会再试试。长生不是泛泛之辈, 要靠你提供的乱七八糟的信息, 卜到他的行踪太难了。”
颜知鸢此时才注意到, 院子里零散的摆放着一些元君卜卦用的物件。
羽衣不会逼着师父和狐母算了三日吧……很有可能!
长乐元君:“要不让阿鸢试一试梦境占卜。”
颜知鸢身上有桃花恶诅, 还不是某个分、身给种下的,恶诅的主人是长生的本体,两人之间的联系很深。
这种情况下,让她进入梦乡,占卜和长生有关的未来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颜知鸢:“那就试一试。”
梦境占卜不是第一次。
几乎是躺在床上的瞬间,她就进入了梦乡。竹楼属于她的小房间,其实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地方。这一张竹床,也是她睡着觉得最舒服的床……毕竟睡了十几年。
身体放松,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镇山河的副司所。
长乐元君提议,查到的关于长生的一切,最好都要让她知道。接触的信息多了,说不准她什么时候灵光一闪,就把长生的计划给看破了。
每日回家之前,她都会到副司所寻凌霄道长。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难不成是先前收集到的信息里,有被她忽略的部分。在梦境占卜的时候,特地带她来回顾?梦境占卜是分过去、现在、未来三种启示的。
此时看到的应该是过去……
颜知鸢从敞开的大门走进去,看到隐藏在阵法中的房间。长生作祟,司长、副司长和四阁的阁主几乎都是歇在镇山河的,需要他们拿主意的事情太多。
这间房,就是凌霄在镇山河的居所,打开旁边阵法的禁制就是他办公用的书房。两人之所以在这里见面,主要是因为教学——凌霄教她吹箫。
这里的法阵可以隔绝声音,让颜知鸢的惨烈萧声影响不到凌霄以外的人。
颜知鸢站在院子里,看到屋内的情景。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道长。他们挨得很近,一个教一个学。
桌上有一碟做成花瓣样子的点心,她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好吃!”
一看就不合凌霄道长的胃口,瞧着精致的模样也不是给男子用的,肯定是给她吃的。
果然,道长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翘起。
颜知鸢注意到,桌上还有三个小木盒子。
……哦,原来梦到的是半个月前的一天。
屋里的两个人好像看不到她,颜知鸢便趴在窗口,认真的观察起来。
屋内,颜知鸢也注意到木盒子。
“这是什么?”
凌霄:“这叫做妖气盒子,里面储存着小妖的术法、妖力。没打开盒子之前,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
颜知鸢:“打开的人不会遇到危险吗?”
凌霄:“小玩具而已,肯定会保证安全。就算是普通人捡到,也绝对不会受伤的。”
颜知鸢:“可真有趣。我能不能打开一个?”
凌霄:“本来就是给你的。”
颜知鸢打开一个,里面冒出一阵粉色的烟雾。她身上多处一股迷人的幽香,不腻却甜。
这是狐狸的魅惑术吧?
颜知鸢兴致勃勃的打开第二个,里面跳出一个小姐模样的面人,在桌上翩翩起舞。变出一朵玫瑰花递给她,行礼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妖怪的能力啊?”
凌霄:“不是妖怪的能力,是器派的术法。”
“怪不得,”她嘟囔一句,又打开第三个盒子。长着翅膀的透明小虫落在指尖,消失不见。
“咦?”
颜知鸢猛地站起来,惊喜的说:“我感觉我能吹出不走调的曲子!”
练曲半个月,几乎没有进展,让她心中已有些烦闷。最后一张显影符里,年老的纸鸢明明能吹得一手好曲。这就证明,她也是能练好萧的。
……可她怎么越吹越难听了。
练好契纹之后,她意识到有萧声配合效果会更好。偏偏就练不好,萧声一响要的是敌我双方的性命。
颜知鸢:“我吹一曲?”
凌霄点头。
乐声悠扬,洋溢着快乐。
“真好听,”凌霄轻笑:“你不是吹不好,只是差了一点感悟。一入门,进步就会很快了。”
颜知鸢:“刚刚的是什么虫?……是乐虫吗?”
传说中,乐虫能令愚钝的人开窍,变得精通乐理。一旦涉及传说的生物,都是不好寻找的……甚至根本就是杜撰的。
若非颜知鸢听的故事多,可能都不知道有乐虫……
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开个盒子能开出她最需要的乐虫。别的不说,卖盒子的人岂不是亏死了。
乐虫是凌霄特地找来的……
“谢谢你……”
凌霄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身旁喜滋滋的姑娘,向来冷凝严肃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噗通、噗通”
站在外面的颜知鸢也注视着凌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股热气往上冲。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她的脸肯定红透了。
怎么回事?
当时,她只觉得凌霄道长是个天大的好人,沉浸在终于开窍的兴奋中,并没有多留意道长的神情。
为什么在梦中会小鹿乱撞?
正当颜知鸢要探究之时,场景出现变化,周围全是迷雾,她不停歇的往前走……走啊走……走啊走……忽然发现地上有字,蹲下来一看,写着:二月二十六,天狗食日。
一抬头就看到日光大盛。
现在的启示呢?
未来的启示呢?
为什么全是一片迷雾?
猛地睁开眼睛,颜知鸢发现自己居然从梦中醒来了。
元君坐在床边,询问她:“你梦到什么了?”
呃,大部分就不太好意思说……
第72章 决战前夕
可也不能不说。
颜知鸢简单的说了在镇山河见到凌霄道长的事情, 没说梦中的怦然心动。长乐元君关注的总重点在“二月二十六,天狗食日”之上,和狐母相继卜算一番。
长乐元君:“二月二十六确实会发生天狗食日……”
狐母:“……也就是后日, 长生会在后日动手?”
即使不确定, 也不能不防。
颜知鸢心里想着:前生已经收集过一遍的原材料, 今生要得到就比较容易……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全部收集完毕。近日, 听道长说,弓箭都已经打造好了。
长生不是妖、不是鬼、不是人、不是异兽, 祛除鬼怪的办法对他没用,克制妖魔的阵法对他的效果不佳。人类修士的手段用来对付他, 好比给猛兽挠痒痒,几乎无法真的伤到他。
要拼妖力,要用真灵打斗, 他融合的妖怪、异兽也不是吃素的。
要对付他,人海战术没什么用。
……而且镇山河的人不一定有他的人多。
这一副弓箭是纸鸢花费一生的时间才寻找到的克制长生的办法, 她用过一次,却因为曾经对大少爷有情而失败。临死之前, 她还觉得凭借着弓箭能杀死长生……颜知鸢相信她。
那一卷羊皮一直藏在陌家祠堂。
最近, 小陌已经取出来,由颜知鸢转交给凌霄。镇山河人才辈出, 一定能研究出其中缺失的部分……或者说是产生故意抹去的部分。
羽衣:“能算出地点吗?”
大、延的国土面积甚广,长生要是在边境弄出点动静来,等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什么都完了。就算能赶过去, 大局已定。
长乐元君蹙着眉头:“我试一试。”
这一卦卜到一半, 她竟然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
颜知鸢扶着她。
元君卜卦, 从来不强求。颜知鸢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要强行占卜一件事,以至于到达吐血的地步。
虽然对卜卦没有天赋,在元君的潜移默化之下,颜知鸢还是知晓很多卜派的常识。
这种占卜时吐血的情况,有可能是强行窥探天机的反噬。也有可能是以占卜以损耗身体为前提,提高占卜准确性。
元君的情况是第二种。
狐母喂她吃了一枚药。
活久了什么都会一点。狐母会医术,山上的妖精有身体不适的都会求她治病。
药丸吃下去,长乐元君很快把气理顺,轻咳一声说:“二月二十六,天狗食日。应天府,出天梯。”
九尾狐和小陌早就不打了。
桀骜不驯的九尾脸上罕见的出现凝重的神色,小陌沉默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雉鸡害怕的发抖,眼里又有火焰在烧。
最沉稳的居然是大竹,同样的姿势蹲着,注视着远方——那是大芹村的方向。
这个时候,箱生叼着篮子回来了。闻到血腥味,转头看了长乐元君一眼。
颜知鸢接过篮子。
“我们得下山了。”
箱生吞掉精心挑选的鸡肉,缩小身体缠在颜知鸢的手腕上。
……
和“长生”有关的任何信息,在镇山河都能得到上层的重视。羽衣先一步离开,去找凌霄。
知道长乐元君的卜算结果,司长立刻请来卜派修士,对天狗食日的时间进行验证。抛开长生的干扰信息,仅是算天像就太简单了。
从午时开始,至申时为止。应天府在白日里是看不见太阳的。
一条条的指令发布下去。
没过多久,镇山河内几乎就要空了。
这几个月以来,寻找散布在各地的汲灵阵之余,修士们也协助阵派在应天府外布下阵法。如今,要进一步的完善阵法。
由灵清领头,带走了一批人。
凌霄需要进宫一趟,修士的事情,在镇山河内部就能有决断。应天府是大、延人口最多的城池,百姓该怎么安置,还需要圣人决断。
最好能在天狗食日发生的时候,让百姓都待在家中……可以在街巷中设防护阵法。
……
镇山河临时修建的大牢之中。
王舒窈和几个修士守在门口。
他们今日领的是留守镇山河,看管牢中大批被寄生者的任务。这个任务好坏参半,执行任务的修士心情大多都很复杂,王舒窈也是如此。
能看一看朋友固然好,可朋友的壳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叫人难受。
“舒窈,你放我出去。我是被寄生没错,可我现在是清醒的……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河里摸鱼的事情吗?我为了救你,差点被淹死。”
“天天被关着,好好的人也憋疯了。”
“王舒窈,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求求你了,让我出去透个风吧!哪怕是在外面待一刻钟也好啊。”
王舒窈实在是受不了,黑着脸瞪他:“公良皓可没有你这么利索的舌头。”
“公良皓”沉默了片刻,又开始喊:“舒舒、窈……我我、难受……好疼疼……”
王舒窈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却发现“公良皓”盘腿坐在地上,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嘴里说:“你你你……以为为、他他……真的回来、来了?”
王舒窈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公良皓”嗤笑:“他已经被我吃掉了!吃得干干净净。”
王舒窈:“俺弄死你!”
旁边的修士拉住她:“别上当!咱们每天都有喂药,能让分、身无法继续吞噬他们的魂魄。”
王舒窈走到门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每次来看守牢房,我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又害怕捂住耳朵。穿白衣服蓄胡子的是我爹,我怕他在自我意识出现的时候,想跟我说几句话,我没听到……”
王舒窈安慰的拍了拍修士的肩膀。
“没事的,只要能杀死罪魁祸首,他们就能恢复过来……就能好起来。”
修士艰难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
颜知鸢来到镇山河的时候,镇山河里静悄悄的。她拿着令牌从器派讲学堂取出弓箭,拉弓试了试,觉得很称手。等放下弓箭的时候,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
心情还是有点紧张……
只要是功德身都可以射箭,并不是非我不可。羊皮卷的秘密,还没有解开,我的前生和长生的纠葛太多,万一又不成呢?
颜知鸢把不安说给长乐元君听,比起孑然一身的纸鸢,她是有长辈可以倾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