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抓星星:……没和你在一起前你也没有这么忙啊?!]
[沈忱:不说了,经理瞪我了]
路之遥看了眼手机,仍然没有新的消息。
这人是没发现她不开心了,一整天都没有发信息过来再问问她?
年纪小的男孩就是不懂事!
路之遥生着闷气。
她将手机扔到阳台边上,鼓着嘴吧转身去洗澡了。
浴室里传来了阵阵袅袅的雾气和淅淅沥沥的水声,洗漱台角落的手机震动了下,一条信息出现了在了锁屏界面。
[沈忱:晚安。]
[沈忱: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沈忱拍了拍你]
*
“这都快圣诞节了,你能把海报颜色做得再鲜艳一点,喜庆一点吗?”
“好的好的,我调节一下给您发过去您再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路之遥面带微笑,挂了电话后嘴角瞬间垂下去了。
人间最难当乙方。
她呼出一口气,打开ps重新开始调色,顺便p了一个小小的驯鹿进去。
路之遥调整完后,看来一眼海报角落的小驯鹿,有些发呆。
都快圣诞节了啊。
路之遥摇头不再想,继续p海报,p完过后再发过去又得到了一堆新的意见。
她认命地又重新做了四版图,终于让甲方满意了。
路之遥松了口气,关了电脑下班。
“路——”坐在对面的李哥连忙起身,话音顿了顿,“遥遥,你今天有约吗?”
但是现在
她走出剧院时天色已经黑了,周遭的街景霓虹闪烁着,许多店铺已经在门口立好了圣诞树,喜庆的圣诞歌开始播放了起来。
路之遥在这一片欣喜的海洋中踱步走向地铁站。
“路之遥?”
一辆车停靠在路之遥身边。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李哥的手搭在车窗上,探出头对她笑,“圣诞节快乐啊,你准备回学校还是去约会啊?我送你吧。”
李哥话说得轻巧,但眼神有些闪烁,试探意味浓重极了。
路之遥当然是不会学校,她正准备去沈忱工作的店里堵沈忱逼他约会,然后成为一对在圣诞节约会且自拍九宫格的恶臭情侣。
但听李哥这么一问,路之遥突然心气儿上来了。
每次都是我找他,他很牛吗?放下他的身段吧!
路之遥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脸上露了个疏离的笑,“男朋友今天加班,我回学校,谢谢李哥啊。”
说罢,她坐上了李哥的后座。
李哥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后视镜,“你——”
他结巴了几秒,最终只是低头握着方向盘,应了一声,“哦哦,这样啊,没见你在办公室提起过,我还以为你……”
李哥又不说话了。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车载电台里男女主持人用标准普通话抖出来的标准无聊包袱,尴尬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路之遥系好安全带,不言不语地直视前方。
她本就不喜欢和没有兴趣的人保持暧昧的气氛,趁着这次说清楚正好,毕竟李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早点了解对他也好。
一路沉默无言,刚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李哥似乎便情绪不对似的攥紧了方向盘。
路之遥注意到了,刚想询问,却见李哥猛地刹车停在了一个便利店门口。
周边人来人往,差点被辆横冲直撞的车吓到,不少人隔着车窗对车内的人翻起了白眼。
路之遥下意识握住安全带,转头看过去,“李哥你——”
话音未落,李哥便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嘴巴有些踌躇,“我癫痫犯了,药——”
李哥身体僵直痉挛了几下,整个人倒在里车里。
路之遥的手颤抖了几下才解开安全带,连忙凑过去拍了拍李哥,一手拿出手机开始叫救护车。
“喂是120吗?首城米源区绿水接道——”
路之遥抿了下发干的嘴唇看了看车窗外的超市,继续道:“家乐福超市门口的车里,有病人癫痫犯了,我不会开车,请你们迅速派车救治!”
得到医护人员的回答后,路之遥这才挂掉电话,她看着趴在方向盘一动不动微微抽搐的李哥,只觉得惊恐极了。
路之遥深呼几口气,握住把手想要下车透气缓解此时的恐惧心情。可是晃动了一下,车门纹丝不动。
中控锁锁住了。
路之遥看向驾驶座上的一堆按钮,不敢随便尝试,只得放弃。
算了,先等救护车过来吧。
路之遥向车门处挪了挪,眼睛不敢看驾驶座的李哥,放在膝盖上的手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车内的暖气使得她周身暖洋洋的,但似乎温度过高了些,没多久她便觉得热得有些窒息。
或许是紧张过度,也或许是她太饥饿,她逐渐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路之遥强忍着突然起来的疲乏,拿起手机给沈忱打了个电话。
沈忱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背景音一片嘈杂,唯有他的话音带着戏谑的话音清朗极了,“姐姐,想我了?”
路之遥急促地呼吸着,话音有气无力,“我在李哥车上,他癫痫犯了,我刚刚打了120。但我现在有点怕,好难受啊。”
“你声音不太对,你怎么了?”
沈忱的话音迅速低沉了起来,“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之遥报了个地点,又小声嘟嘟囔囔道:“我没怎么啊,可能是在车里声音闷吧,但我出不去,车门锁了。”
“操。”
沈忱骂了声便迅速挂了电话。
咋还骂人呢?
路之遥迷迷糊糊地想,可惜没几分钟,她便连想的空暇都没了。
她只觉得眼皮忍不住打架,困倦的感觉越来越浓。
好像有点不对。
路之遥在意识半昏迷时,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咬着发酸的牙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却坚持不住几秒又开始混沌。她不断地重复咬牙,又不断地被困倦感打败,周而复始。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之遥隐约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又似乎没有。
路之遥有气无力地靠着车门。
或许是很久以后,或许是几分钟以后。
意识昏昏沉沉地路之遥突然听见一道席位的声响从另一侧车窗传来。
路之遥强睁着眼睛看过去不,只见车窗玻璃突然呈现一种龟裂的花纹。
没几秒,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撞击着车窗。
她愣愣地看了几秒。
“啪——”
车窗猛然破裂。
微冷却新鲜的空气夹杂着路灯的光芒蜂拥进车内。
路之遥抬眼,沈忱站在车外,一只手被一件外套包得臃肿且滑稽,另一只手却在解开外套。
他薄唇抿成一条细线,站姿如松,黑眸垂着,却露出一种凶态来。
像你妈做梦一样。
路之遥懵懵懂懂地想着。
他先转身狠狠地抖动了一下棒球衣外套,甩出一堆玻璃渣,棒球外套后写着硕大的 Hermès,又走近车边探着身子。
“过来。”
沈忱声音嘶哑。
爱马仕的外套当拳套,难怪他心疼呢。
路之遥精神恍惚地挪身过去,却还不忘在心里调侃他。
她刚凑近一点,沈忱却丝毫不顾车窗残余的碎玻璃,探身进到车内。
他展开外套,一把套到路之遥的头上和手上,两手紧紧固定着外套。
路之遥眼前一片混黑。
黑暗中,她只感到一只手狠狠禁锢着她的腰部,一手护着她的头,将她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从车窗内“抱”了出来。
救护人员从碎车窗内爬入打开中控锁,急急忙忙地将李哥搬上救护车,围观群众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手机录视频,场景一片混乱。
新鲜的空气大片大片地冲进路之遥的鼻腔。
此刻,她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但是却也终于支持不住了,软在了沈忱怀里。
“先生,现在先给您包扎一下吗?还是去到医院?”
一名医护看着沈忱小心地问道。
沈忱摇摇头,额头的血迹缓缓蔓延,浸染了眉毛和睫毛。
他眼睛发红,紧紧抱着怀中头上裹着外套的路之遥,像是后怕似的一下又一下地隔着外套亲吻着她的额头。
第74章
路之遥眼睛紧紧闭着, 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但是梦中的内容混沌极了,这使得她颇有几分头晕脑胀
没几秒, 她身体动了下, 意识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起来。接着弄弄的消毒水味开始被她所感知到, 嘈杂的声音逐渐清晰喧哗, 所有感官的知觉突然回归。
路之遥睁开了眼睛, 一片略微发黄的白闯入她的视线里。
她恍惚了一下,视线逐渐清晰。
“路小姐,您醒了?”
“啊?”
路之遥有些费力地撑着床起身, 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什么?”
一旁穿着护士服的护士小姐扶着路之遥起身,温声细语地道:“一氧化碳中毒后是会有些恍惚的,您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一氧化碳中毒?”
路之遥脸上出现了一些费解,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
护士习以为常,解释道:“是这样的, 当时车内环境封闭没有循环, 车内本身产生的一氧化碳大量聚集,您也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后才住院治疗的。”
车内, 封闭,一氧化碳。
路之遥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一些记忆片段陆陆续续地浮现。
“咯吱咯吱咯吱——”
护士推着护理车离开的声音拉回了路之遥的思绪。
所以,那天晚上她感到头晕脑胀不是错觉,见到沈忱也不是幻觉, 是他救了自己?
难怪,他听到自己在车里就挂了电话。
路之遥晃了下脑袋,低着头还在回忆, 却突然听见门突然被打开,她下意识答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声音很低。
是沈忱!
路之遥一抬头,面上的笑还未露出来便一下僵住了。
面前的沈忱眼下青黑,白净漂亮的脸上有着细碎的胡茬,右手缠着极其厚重的绷带挂在脖子上,就连左眼下也粘着一大片纱布,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路之遥皱着眉头,想要起身下去,“你没事吧?”
没想到沈忱却扯了下嘴角,伸出左手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语气里满是少年气的得意,“姐姐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自己差点在车里闷死了都不知道。”
路之遥撇了下嘴巴,掀开被子,面向沈忱,“让我看看。”
沈忱皱着眉头,移开目光,“不需要。”
路之遥直接起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凑了过去。
沈忱看了下路之遥,眼睛闪烁了下,声音也轻了些,“你干什么?”
路之遥一言不发,贴近他的脸,手轻轻摩挲了以下他眼角的绷带,声音很轻,“我摸到凸起了。”
“怎么了。”
沈忱话音带点漫不经心。
“你是不是,缝针了?”
路之遥突然这么问。
沈忱嗤笑了一下,摆手,“瞎想什么,里面就是普通的纱布。”
路之遥两手按住他的脸,凑得越发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以及温热的呼吸。
沈忱伸手握住路之遥的手腕,语气有些不耐,“姐姐,你可不要折腾我了,我现在给你去买点吃的。”
路之遥的手没动。
沈忱握紧了些,垂着眸,表情并不好看,“祖宗姐姐,松手啊,你不饿我饿着呢!都说了我没事,就手受了点伤。”
“让我看看!”
路之遥突然执着了起来。
沈忱下意识想要握着路之遥的手想将她甩开,却又在瞬间停住动作,僵着身体。
他长长的“唉”了声,受不了了似的松了手,微微低头,不动弹了,
沈忱声音无奈极了,道:“行,你看吧。”
不知为何,路之遥见他如此,想拆开他眼下绷带的手却抖了下,指甲险些戳到他的眼尾。
沈忱倒吸一口冷气,苦笑道:“姐姐,稍微温柔一点OK?”
路之遥没有理睬他的戏谑,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地微微揭开了纱布的一个小角。
伤口角落露出了一点黑色。
路之遥不敢再揭,手无力的垂下。
对于一个戏曲表演的人来说,脸上留下了一道疤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漫长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仿佛摩西分海,一下子将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长。
路之遥道:“对不——”
沈忱:“不要道歉。”
他打断路之遥。
沈忱道:“你应该想,你可没有让我救你,是我自己非要自己来的,也是我自己没有做好防护措施的,懂了吗?”
路之遥抿着嘴吧,她嘴唇张合,一出口就是哽咽,“可是,可是——”
沈忱抱住路之遥,语气中带着些逗弄,“行了行了,不就一道疤痕,等我们有钱了直接去整容。”
路之遥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半晌,才哽咽地抬头道:“可是我们不是没钱嘛。”
沈忱笑出声,伸手揉她的脑袋,声音低低的,“嗯,是啊。”
路之遥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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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床位向来紧张,路之遥住到第二天,就因为已经康复大半被医生催着办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