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湛带她去乘电梯，然后打算从商场出去打车。
路上阮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江言湛按下一楼的按键，同时抬眼看着阮软，低声道：“怎么了？”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而且这种关切的语气……搞得好像刚才信息素紊乱的Omega其实是阮软似的。
阮软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江言湛点了点头。
从电梯出去后，他便接过阮软带着的相机，抬手指了指拐角出去的那条路：“我在商场门口等你。”
阮软礼貌地说：“谢谢。”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昏沉，而且总觉得自己身周还有一点甜腻的味道没有散去……
阮软没好意思问江言湛，她总觉得一个Alpha有这种味道有点丢人。
更关键的是，江言湛刚刚跟她一直在一起，就算她身上还有味道，江言湛也不一定能察觉。
如果他早有察觉，应该也会提醒她。
阮软准备进卫生间用冷水洗洗脸，然后再喷一点点抑制香水。
Omega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有时候还会感到不适。
阮软有个Omega的同桌，平常还经常一起玩，所以比较注意这些。
她走到商场门口，抬头看了眼厕所标志，沉默了几秒。
这个社会普遍不太重视男女性别，卫生间也稍有会从门口就把男女区分开的。
商场的卫生间也是，直接分成了Alpha、Beta和Omega三个入口。
估计是进去之后，再有左右隔间分开男女的设计。
阮软还是不太适应，原地尴尬了几秒钟，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她已经走到Alpha入口处了，仍然有些犹豫，甚至想不洗什么脸了回去再说吧——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卫生间里出来了一个人。
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逼人，走出来的时候正在扯自己的领带。
他已经从阮软身边路过，又停下脚步退了回来，看着阮软的侧脸，缓缓道：“……你好？”
阮软抬起头，看见了段司。
她知道自己在厕所门口犹豫四五秒钟这件事情有点丢人，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你好。”
说完她就打算迈步进去了。
段司连忙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在她停下来之后，就礼貌地放开手。
“那个……”他支支吾吾地说，“……这里是Alpha用的。”
阮软仰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是呀。”
段司：“…………你是Alpha？”
阮软眨了眨眼，第二次回答：“是呀。”
段司：“…………”
阮软看见段司的神情有点恍惚。
她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小声问对方：“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吗？”
段司后退半步，哽了哽，低声道：“不能。”
“那就好。”阮软放心了，“谢谢你。”
段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个手环……”
阮软大方地摆摆手：“没关系，不用还，那个是统一发放的。”
还在上学的Alpha和Omega，平常每过一个月都会拿到一个手环。
但手环的使用期限远不止一个月。
按照规定，所有的A和O都需要保证有一个使用中的手环，和两个以上的备用手环。
阮软家里还有五六个，送一个出去也没什么。
而且她相信，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
她跟段司挥了挥手，转身进了Alpha的卫生间。
段司：“……”
……
段司少见地有些狼狈。
他跌跌撞撞从商场出去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江言湛。
有那么一个瞬间，段司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他的这位发小从小就是视线焦点，站在门口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也不是什么怪事。
刚刚见过一位超级无敌可爱的软妹Alpha，再看见这位霸道强势的Omega，段司觉得江言湛像是撒在他伤口上的盐。
刚好江言湛也看见了他。
他对江言湛挥了挥手，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他：“怎么有空来这里玩儿了？”
江言湛面无表情：“来吃饭。你呢？”
“别提了。”段司哭丧着脸，“我妈让我来相亲，我刚跟人家姑娘吃了饭……”
江言湛：“……”
他用力地把脑子里那句“真巧”赶了出去。
段司没发觉他的异样，继续道：“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对一个小妹妹一见钟情了吗？我就跟人家姑娘把这事儿说清楚了……”
江言湛耐着性子“嗯”了声。
段司平常话也没这么多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待会儿阮软就要出来了，段司要是再不走，他要怎么介绍？
他还没想清楚，段司就这么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言湛：“………………”
虽然他从没觉得这位发小是异性。
但到底AO有别，他能不能注意一点？
待会儿阮软误会了怎么办？
段司没心思想那么多了，他单手捂着脸，用一种可以被截图当做猛男落泪的表情包的表情，靠在江言湛的耳边低声道：“我刚刚看到、看到我喜欢的那个小妹妹了……”
江言湛：“？”
段司：“在厕所啊！在Alpha厕所啊！！”
江言湛：“……”
段司收了声，努力挺直腰杆：“为什么？”
江言湛：“……”
“你说我该怎么办？”段司皱着眉头，“我要迎A而上吗？还是知A而退呢？？”
江言湛后退了半步，抱胸看着他：“这取决于你喜欢她什么地方。不是么？”
按照他的人设，是不该理睬这些事情的。
但毕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遇到的又是……这种程度的……巨大打击。
江言湛难得好心地跟他多说了两句。
段司也发觉了好友今天非常耐心，他感动地点了点头：“我喜欢她的脸。”
江言湛：“……”
“真的超级喜欢。”段司说，“想抱回家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江言湛：“哦。”
“哎，算了。”段司拍拍江言湛的肩膀，“我自己一个人再想想吧。”
江言湛：“嗯。”
段司犹豫着嘀咕：“她应该不会比我还大吧？我也算是A里顶尖水准了，她要是比我还大那得多尴尬啊？”
江言湛：“……”
显然段司也没把他当一个Omega，否则不会在他面前开这种腔。
段司突然猛地一惊，看着江言湛：“我不会要为爱做受吧！？”
江言湛：“……”
段司的一见钟情，可能真的很认真。
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恋爱脑的白痴。
第11章
江言湛的态度着实很冷淡。
段司的狐朋狗友还蛮多的，换做任何一个朋友站在这里，都会原地大笑三个小时来表达对他这次不幸的深切同情。
但江言湛不会。
他这种似笑非笑、稍微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已经是他耐着性子在听人说话的证明了。
这种态度反而让段司冷静了很多。
他叹息一声，仍然是愁眉苦脸的模样，却已经好了很多，低声道：“算了，再说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江言湛：“……”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段司的肩膀，真诚地说：“节哀。”
段司：“…………”
这不是还没死吗？
谁做受还不一定呢！
段司唉声叹气地离开了现场。
就在他从商场出去之后，没过几秒，阮软就从卫生间那边出来了。
她洗了把脸，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之前被信息素冲得头脑发昏的感觉也没有了，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江言湛还在想着段司刚刚说的话，抬眼就看见了阮软。
他难得有点迟疑的模样，阮软走到他的身边，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事。”江言湛回过神来，“有个朋友，好像遇上点麻烦事。”
阮软：“啊……麻烦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拿着阮软的相机，垂眼看她，“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没关系啦。”阮软摆摆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她抬眼看着江言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江言湛：“……”
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倒不是说习惯对别人说这种话……
只是在平常，习惯了和其他Alpha一样，下意识站在强势的那方来思考问题。
还是第一次被一个Alpha这样“照顾”。
奇怪的是，如果换成别的Alpha，他可能会有一种自己被人看不起的感觉。再年轻个几岁，没准还会恼羞成怒。
但阮软说这句话，就很中听。
他甚至有点儿享受。
“我可能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江言湛看着她，“去你们学校的路。顺路么？”
阮软想了想，乖乖点头：“顺路的。”
……
他们从商场打车到江焕娱乐公司大楼下面。
江言湛刚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有点儿被她认出来的期待——
结果这回打车到公司楼下，他反而觉得有点羞于启齿。
他确实是有事情要处理，但这种情况下还带着人打车回来，倒是显得有点儿刻意……
结果阮软完全没在意公司大楼的事情。
她的目光都穿过车窗，落在了不远处的咖啡馆大门上。
江言湛：“？”
他们从车子上下来，江言湛疑惑地问阮软：“你在……看什么？”
“那家咖啡店。”阮软说，“他们家的蛋糕特别特别好吃。”
江言湛：“……是吗。”
他在这里工作好多年了，还没去咖啡馆里吃过蛋糕。
“嗯！”阮软用力点头，“你急吗？”
江言湛：“……不急。”
“那我请你吃蛋糕吧。”阮软想了想道，“下次再请你看电影。”
江言湛：“……”
他觉得阮软好像很会。
先是说AA，在他拒绝之后，就开始用“下次我请你”这种办法。
一来二去，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这不就多了吗？
他忍住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甚至显得有些严肃：“好。”
阮软和他一起过了马路，去咖啡馆里买蛋糕。
江言湛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在这边遇见过阮软。
当时她正跟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男o坐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吃蛋糕……还告诉他自己在忙。
江言湛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己要被她渣了的错觉。
“说起来。”点完单后，江言湛漫不经心地开口，“前几天你好像一直很忙。”
阮软：“啊……”
“在忙什么？”江言湛问。
阮软回忆了一下他说的“前几天”是什么时候。
在她慢吞吞开启回忆时，江言湛身边路过几个员工，其中有两个还没忍得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言湛的目光瞥过去。
几个员工战战兢兢：“江江江，江总好……”
江言湛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几个员工拿着咖啡，低着头匆忙走了。
这个时候，阮软才回忆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小幅度地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时候……以为你是阿姨介绍来相亲的。就，想着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嘛。”
江言湛挑眉。
他突然意识到阮软在和他见面之前，并不知道是他。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点绕——总之就是，换做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能骗阮软出来吃顿饭。
江言湛气得挑起的眉毛都放不下来了。
阮软毫无所觉，她正在想今天那顿饭大概要多少钱，扣除她给江言湛垫付的医药费和现在的蛋糕钱以后，她要请江言湛去做什么才好。
蛋糕很快打包好了。
阮软心满意足地拎着小蛋糕，跟江言湛道别。
临走前，在最后的交谈时间里，阮软还是把自己的账号告诉了江言湛。
江言湛没有当场进行搜索，他高冷地点了点头，直到阮软坐上了回家的车……江言湛才拿出手机搜索阮软的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