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是上辈子捡来的[末世]——大袖晚风
时间:2020-08-15 09:53:26

  只有不识生活艰苦的几个垂髫偶尔会在巷间嬉笑打闹,一不小心撞倒了物品,没得惹来了父母长辈的责骂,挨完了骂,一个个又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这天真犹存的嬉笑声,是这里唯一的存在生气的色彩。
  他们身上穿着现代的服装,和这里格格不入,过往的人却没有对此产生好奇的。
  今朝牵着阮软轻车熟路地往巷子深处走,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们越往里走,周围的环境越差,连人都逐渐变少了。
  突然一个顽童横冲直撞地跑来,眼见着就要撞到阮软身上,今朝忙把她拉进怀里躲开。
  而那个顽童在跑到她旁边时突然一个跌跤,径直摔了一个狗啃泥,小孩抬起头,一颗乳牙嗑了出来,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的哭声引来了大人,他的母亲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屋里跑出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满脸慈爱和焦急的询问自己孩子伤势。
  小孩捂着嗑掉的门牙,控诉地指向站在旁边的今朝和阮软,一把鼻涕一把泪口齿不清地述说着,竟是污蔑成了是他们推倒的他。
  妇人爱子心切,不辩是非黑白,径直冲着他们就大骂出口,难听的词汇,辱秽粗俗的言语,没有缘由地劈头盖脸而来。
  阮软听得心里一阵难受,想要辩驳回去,今朝却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那妇人一通臭骂之后,仍然还不解恨,她看见旁边一根木棍,伸手捡了起来,手臂扬起,似乎是要朝他们挥打过来。
  阮软下意识回身抱住今朝,似乎是想要为他挨打。
  今朝一手握住了妇人挥来的棍子,牢牢接住,随之一扯,棍子就到了他手中,然后挥手一甩,棍子飞舞出去,砸向地面,两指粗的棍子断成了两截。
  妇人一愣,猛地抬头看向今朝,登时对上了他阴冷的眼神,盘踞着狰狞刀疤的侧脸凶悍十足,浑身外溢着渗人的匪气。
  妇人原本以为大体不过是同巷子的那些人,哪曾想会是这般长相的外来人,一时被吓得怔住了。
  直到她怀里小孩突然更大声的哭起来,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抱起孩子慌慌张张离开了。
  这一处巷角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阮软抱着今朝,感受到心中逐渐升起的难受和难言的痛苦,这不是她的情感,是来自今朝内心深处的共鸣。
  “你怎么了?”
  阮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他。
  今朝猛地闭上眼。
  记忆深处的一幕幕走马观花地从脑海中掠过,激起他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恐惧。
  曾经,在他还只是一个四五岁孩提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发生过同样的事件。
  那时他急着回家,小孩横冲直撞而来,将他撞倒在地,嗑断了门牙,哭喊声叫来了妇人,小孩将过错推到他身上,
  妇人用尽恶言恶语辱骂他,最后拾起地上木棍,狠狠地在他身上抽了几十下,直到木棍被抽断,妇人带着小孩走了,而他浑身淤青红肿,肋骨差点被打断,疼得一动不能动,蜷缩着在地上躺了一夜……
  那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会直接死掉。
  那是他幼时记忆中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记忆之一。
  幼年的阴影,伴随他半生,没有因为他长大而遗忘掉,如今重回那时的场景,他仿佛又忆起了那晚折磨他一夜的疼痛,恐惧不断在心头放大,额头不住地冒起冷汗。
  “今朝!今朝!”
  阮软急切的声音响起在耳畔,那如影随形的疼痛俶尔远离,他缓缓睁开眼睛,挣脱了幻境给他制造的二重幻境。
  “我没事。”他哑声回道。
  阮软蹙眉,担忧地问:“你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嗯,想起了特别不好的事。”
  他没有隐瞒。
  五感共享后,连说谎都会更容易被对方察觉到,所以没必要说谎。
  阮软回手抱紧他的腰,哄小孩一样拍着他后背,声音软软糯糯的:“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有我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是十分糟糕且痛苦的经历。
  画风有点逆转,难得被软软安慰了一次,今朝心中好笑不已,不过也认真承了她的好意。
  他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小巷深处走,随着眼前的场景越发熟悉,他知道,这场幻境真正的较量来了。
  眼前是一座孤零零的破房子,一路下来,没有比这间房子还要破旧的。
  家徒四壁不过如此。
  今朝停在屋前,迟迟没有其他动作,阮软疑惑地抬头去看他,他面色依旧沉静,眼睛却覆上了复杂之意。
  阮软低头按住比方才还要复杂和悲痛的心口,没有再说话。
  这里大概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他们在外面站了好久,直到幻境中的日暮西沉,凉风渐起,安静的房子里传出了响动,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门口,伴随一声长过一声迟暮老人的喘息……
  “朝儿……朝儿回来了吗?”
  破木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躬身驼背的老婆婆从里面摸索着走了出来,她走得很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好长一声,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事物,耳朵也不再灵光,出气多进气少,已到了快油尽灯枯的时候。
  老婆婆扶着门板,努力睁着眼睛辨认起站在屋前的他们,她缓缓发问:“侬看见我的孙子了吗?五岁,只有这么高,小小的,他叫今朝,他已经出去一天啦……”
  阮软震惊地抬头看向今朝。
  也叫今朝!
  是他吗?
  今朝直直看着眼前这个迟暮老人,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自嘲来,一滴泪却从他眼角缓缓滴落。
  他喉间哽塞,很想开口叫她一声婆婆,可是他不能。
  他的婆婆,在前世,在他五岁的那年,在他被人打得动弹不得躺在地上不能回家的那晚,站在门口等她孙子回家的时候就在夜里彻底离开人世了。
  他是被人抛弃在山里的弃婴,是婆婆砍柴时把他捡回了家。
  那年大国倾覆,昭阳刚自立国门,连年战火,百姓生活困苦,婆婆先死了丈夫后死了儿子儿媳,连年幼的孙子也夭折了。
  所有人都说这么小的婴儿在山里冻了一天,救不活了,婆婆却坚持救他,变卖了家里的所有物品,只余一间破房子可容身,换来半碗羊奶,喂他喝下。
  小儿命硬,愣是救活了过来,他慢慢长大,同婆婆相依为命,转眼数年,婆婆花了眼背了耳,一次病倒之后就再没恢复过来。
  四岁小儿东奔西走,用稚嫩的肩膀抗下生活的重担,他试图赚钱给婆婆治病,拼了命地努力做活,却还是在一年后失去了他没有血缘却养育了他的唯一亲人……
  等他缓了一夜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回家时,家里只有婆婆僵硬冰冷的身躯了……
  年仅五岁的他,承受了别人的恶意,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至此独自承担了烽火动荡年间所有的苦与难。
  无尽的悲伤漫上心头,今朝的心境通过共感传达给了阮软,她没忍住,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她回身再次紧紧地抱住了他。
  好难过啊……
  他的大手落在阮软的头顶,无声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婆婆没有等来他们的回答,只好站在门口,伸长脖子,一直看着她孙儿回家会经过的巷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挂,寒风起,老婆婆依旧颤巍巍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她未归的孙子。
  终于,老婆婆倒了下去,失去知觉陷入了昏迷。
  阮软心中一惊,想要过去扶起她,只是被今朝紧紧扣在怀里,也锁住了他自己的步伐。
  “不要去。”
  他哑着声,声音中悲痛和决绝交织在一起。
  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些都是幻境呈现给他看的,那无尽的恐惧之情依旧会缠绕着他,而他又不得不咬着牙,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不得干涉。
  如果他动摇了,大概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了。
  阮软也意识到他们还在幻境里,这一切都只是对今朝的考验罢了,他们只能看着忍着受着生生煎熬着……
  她默默靠着他胸口,和他一起看着老婆婆逐渐失去气息,失去温度,躯体僵硬,按照既定的事实发展着。
  待天边露出一片鱼肚白,艰难的一夜终于尘埃落定,他们动了动站得僵硬麻木的手脚,周边的场景开始逐渐崩坏,幻境结束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回家。”
  曾经我的家在这个小巷里,后来我的家在有你的地方。
  幻境留不住我,因为我心中有更重要的你。
  ……
  一夜的暴雨雷鸣之后,西子镇陷入了一片狼藉中,窗外小雨不断,地上一片积水,屋顶下水管道流淌下未排完积水……
  床上对立而坐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眼,他们无言地对视,须臾,阮软扑到今朝怀里,眼睛蹭着他的衣服,蹭掉了眼泪。
  今朝无声叹气,一点点抱紧这傻姑娘。
  ……
  “妈耶,昨晚那么大的雷声,差点吓死老子。”
  胖子打着哈欠,和包子走在积水的路面上,小雨淅沥,他们头顶都顶着一个草帽。
  “嗯。”
  包子淡淡地回应。
  “你最近啷个啦?怎么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差?”
  “没什么,没睡好。”
  “哟,想女朋友想的吧?”
  包子只是笑笑不说话。
  胖子得了个没趣,嘴里继续嘟囔着小心淌过宛如水漫金山的街道:“哎哟,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的合脚的阿迪,就给老子整没了。”
  “后天就要出发去海市了,也不知道老大他们要怎么安排。”
  他们现在是要去充当了会议室的体育馆集合,听从后天的动员安排。
  “不知道。”包子依旧淡淡地。
  “我发现,你最近是真的有点冷淡,都快冻到了我。”
  胖子假装害怕地抱了抱胖胖的自己。
  包子闻言嘴角一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改字抓虫!】
  来了,伪装的二更……
  你们不是很喜欢看回忆,我之前也在评论里说了暂时不写的,可是还是没忍住写了(搓脸)
  不知道放在幻境里出现这种情景你们还成不……实在不成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直接一笔带过了(笑哭)
  哎,控止不住我寄己……
  之前撒糖多了,今天发点小刀片吧,让软软心疼疼朝哥(狗头)
  明天大概就要写我最不擅长的大场面了,可能会写崩,所以可能也会来不及更了,修文比码字累抽烟
  【小剧场】
  软软:抱抱,就不难受了~
  今朝:亲一下会更好。
  二袖:滚,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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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误入海市
  阴雨连绵, 天空是压抑的暗沉。
  不久前入住西子镇的大批人马重整出发了, 他们浩浩荡荡的车队陆续离开了小镇, 朝着海市而去。
  阮软抱膝坐在高楼的楼顶,远远看着长龙一样的车队。
  今朝站在她身旁撑着伞, 风卷起细雨, 斜飘进伞中, 他伸手接住一缕。
  他说:“起风了, 我们走吧。”
  “好。”
  阮软站起来, 顺手把垫在下面的防潮坐垫收进空间中。
  并肩站在伞下,她拉起今朝的手,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车队,不期然地和一双眼睛对上了,对方原本清清冷冷的表情在看到她时微微笑了笑。
  阮软收回视线, 带着今朝消失在了楼顶。
  ……
  自选住处那天之后,他们和住在对楼的那群人就默认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由于她和今朝几乎不出门,入住小镇的其他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而对楼的人显然也没有暴露他们的存在。
  大约在一个小时前, 一个女人突然来找他们。
  阮软记得这个人,曾经在小县城时就是她伤了今朝, 叫薛沐,是他们小队的副队长,对这点阮软至今记忆犹新。
  她们站在楼顶,细雨蒙蒙, 阮软手里撑着伞,而薛沐没有遮挡,雨水打湿了衣服也毫不在意。
  “你有事吗?”阮软语气不太好,就连脸上的防备和冷意都毫不掩饰。
  薛沐并没有介意,反而单刀直入地询问:“我可以跟他说两句吗?”
  “他没空,有事说,我会转告他。”
  阮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薛沐没有坚持,对阮软说:“今天我们就要走了,也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遇见,走之前我还是想来跟你们说一声抱歉,之前的事,我欠他一句对不起,还有晶核的事,对不起。”
  薛沐向来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她冷静清醒,倔强且要强,从来没有向别人低过头,这声抱歉,她在心里纠结了很多天才在今天说了出来。
  她没有为之前自己的行为解释,也没有为自己队伍的行为辩解什么,只是直白地道个歉。
  抢夺食物和晶核的事在末世已经屡见不鲜,放在如今的大局面上他们队伍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声道歉仅代表她个人。
  她仅对个人行为道歉,但若下次还遇见这样的情况,当队伍利益和个人道德发生冲突时,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队伍利益。
  “行,我知道了。”
  阮软朝她点头,神情依旧冷冷淡淡。
  她知道了,但是她不接受。
  不接受她的道歉,就如她尽管道歉了也不会因此改变曾经的决定一样。
  只是相互告知了一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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