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林一脸难为,摊手,“妈,你消停点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和周阿姨都不好,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得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你去不去?!”
“去!我去,我去就是了,怕了你了。”
秦雪是顾长盈叫来的,秦雪这俩天在顾长森那边没得到任何优待,正好网上爆出齐颜参加红粉会一事,她趁机添了把火,让人捅破齐颜的身份。
病房里,顾震躺在病床上,脸色铁青,廖敏气咻咻地发着牢骚。
“周秀芳不是个东西,不仅埋汰我们,还倒打一耙欺负小雪,简直可恶。”
秦雪连忙轻拍廖敏的背,“廖阿姨,您千万别生气,我没事的,那个阿姨误会我了,我不要紧。”
廖敏一听这话,对秦雪更加喜欢,本就存着撮合长森和她旧情重燃,如今更是借着这话头引起话题。
“对不住了,小雪,今晚让你看了笑话,长森媳妇捅出那么大篓子,这次我肯定要逼他们离婚,我们顾家绝不会要这种不知羞耻的儿媳,哎,我的长森命苦,感情这块没遇到良人,当初他爷爷逼他娶齐颜,长森孝顺,说娶就娶。”
顾长森替周秀芳叫了车,他随后又返回到顾震所在的病房,见到秦雪还在,亲妈对秦雪一副热络巴结的模样,本就一团糟的心情更加添堵。
他语气不善地质问,“秦雪,我爸生病住院突然发生,你这么巧找过来?”
眸光有意在顾长盈脸上扫过。
顾长盈眼神一闪,硬着头皮当不知道。
秦雪愣在当场,有些难堪。
她今天故意没化妆,只抹了唇膏,有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一些。顾长森此刻的心情,她能理解,任谁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开心不起来。
她放低姿态地解释,“我正好陪我二嫂来检查身体,她今晚胎动异常,医生让她办理住院,我在楼下缴费大厅遇到长盈,才知道伯父生病住院。”
如此解释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毛病。
顾长森抬手捏了捏太阳穴,迂回提醒秦雪,“谢过秦小姐好意,家父需要休息静养,我先送秦小姐出去。”
“长森?小雪刚到,还没聊多久,你就急着撵她回去?这大晚上的,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回家?你爸这里有我和你妹呢,你亲自送小雪回家。”
廖敏仗着身份与辈份,向大儿子施压。
顾长森不想在秦雪面前和他妈吵,他不为所动,“我打电话叫车,公司和齐颜那边还有急事等我处理。”
“长森!你爸生病住院呢!齐颜重要还是你爸重要?”
“廖阿姨,不要紧,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家,现在网约车很方便。”
秦雪碰钉子也不气馁,来日方长,就冲现在齐颜的名声,俩家母亲殴打谩骂,这桩婚姻早晚要离,倒省得她找机会勾引顾长森。
“那不行,网约车不安全,前段时间好多不好的新闻,想想就让人心有余悸。”
顾长森沉着脸,不理会廖敏带着谴责的目光,就是不松口。
秦雪有眼力见,主动提出告辞。
待人走后,廖敏直接甩脸拍桌子,“顾长森,我告诉你,你这次不和齐颜离婚,你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顾长森神色越发难堪,腹背受敌的滋味不过如此。
顾长盈幸灾乐祸,顾震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参与这个话题。
千里之外的南岛。
陈瑜被周琦打发回去,陪着齐颜坐在阳台躺椅上眺望夜空。
周琦不知道齐颜在等什么,但她有种感觉,颜姐等的人或者事情一定很重要,颜姐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绝不可能被网暴轻易打倒。
须臾,齐颜手机振动,周琦跟着精神一振,比齐颜还紧张,“颜姐,谁的电话?”
齐颜有两张手机卡,一张私人手机卡,一张对外联络卡,她的工作号被有心人曝光,开机后电话差点被打爆,微信添加请求人九十九,她懒得看,直接拆掉那张卡。
网暴事件升级,有网友扒出她是南山市长森集团大儿媳,谣言她婆媳不和、不尊敬公婆、夫妻感情不和才跑去混娱乐圈。不明真相网友被带节奏,跑到她微博底下叫嚣谩骂,恶言恶语。
周琦替她抱不平,想要组织粉丝控评反黑,齐颜没让周琦出手,声称时机还未到。
“没事,我妈的电话。”齐颜离开阳台,返回房间接听。
五分钟后,她听完周秀芳的告状,心态罕见地平和,还柔声安抚周秀芳,“妈,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算你不帮我怼他们,廖敏也容不下我,我和顾长森会离婚,你做好心里准备。”
电话那头,周秀芳听到闺女要离婚,一开始还想劝闺女冷静,随后想到今晚廖敏那副两面派的嘴脸,心一横,下定决心支持闺女的决定。
“好,妈妈支持你!那胤宝——”
“你先帮我照顾好胤宝,最迟明晚我会回南山,到时候和你说。”
“好好,颜颜你放心,胤宝有我和你大姨照看呢,我傍晚接到廖敏电话,没敢带胤宝回家,多亏你大姨……”
母女俩后来又聊了几分钟才结束通话。
齐颜说话声音不大,但阳台外面的周琦该听的还是听到了。
什么狗屁公婆?!竟然不相信他们的儿媳还逼着离婚?!人间极品!
周琦推门进来,非常担心齐颜的心里状态,“颜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的,你愿不愿意签到我爸公司?让团队替你处理这些事?”
周青山其实还没答应周琦的提议,周琦不怕她爸不答应,反正她还有她妈这张王牌。
齐颜怔住,周青山名下的凤凰影视公司?
凤凰影视公司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成立,公司旗下拥有一众老牌戏骨,多如牛毛的影帝影后,推出来的作品百分之八十是正剧,基本上都会上星播出。
后来适应时代发展,分出一个子公司专签有潜力的新人演员,注重流量与演技双向发展,每年出一部现象级爆款电视剧,捧红多少主角配角。
如果能得到周青山抛出来的橄榄枝,齐颜被网暴的风向会立即转变,圈子里好多人都想搭周青山的东风,奈何周青山最近五年,一直没签新人。
导演圈有个说法,刘东喜欢用新人演员,周青山只用老戏骨。这俩位导演扛起电视剧、电影界两座大旗帜,让许多新人导演望其项背。
“琦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不需要。”不是她愿不愿意,即使她愿意,周青山凭什么要签她?
她现在‘丑闻’缠身,人人避之不及,没人愿意来趟混水。
同一时间,西南某座大山。
今晚剧组没有夜戏,但明天一早有几场重要镜头,剧组一行人继续扎在帐篷里。
周青山捧着枸杞菊花茶时不时啜饮几口,坐在折叠椅子上听收音机,□□十年代朗朗上口的金曲,表情享受,丝毫没有被网上热搜波及到。
外边的演员找借口一会儿进来一个,谁也没能从周青山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他身边的男人似乎比他还平静,悠然自得地在下五子棋。
最后周青山先憋不住,抬眼看向祁宴,“你倒是很淡定,之前不是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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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祁宴那天请周青山出面签齐颜, 周青山一直在考虑中,并未直接答应。
科班出身的演员想要入周青山的眼,必须要有实打实的本事, 要么演技过硬,要么眼神有戏。
恕他眼拙, 他暂未从齐颜身上看到可签约的点。
有能力自保固然是值得加分的好事,但周青山在齐颜身上只看到这一点,仅此一点。
说句难听的,电影学院从小习武的学生也有, 这些人去拍戏,总不能只拍武打动作戏,得需要其他更多的技能, 所谓技多不压身。
再者, 影视圈娱乐圈不缺长得漂亮的女演员女明星,周青山不是刘东,他不是不给新人机会,他曾经也是从新人过来的。只是当今社会,人们太过浮躁, 做什么都是速食化,否则短视频不会如此火爆。
能够沉下心来琢磨演技的新人几乎凤毛麟角, 一部剧红了就常年跑综艺,忘了演员的根本是演戏。
周青山这人不爱上网刷微博,除非他拍的剧要宣传,否则难得路面一次。
齐颜被网暴的事, 他都听说了,剧组工作人员私下里都在讨论她,有人同情她, 有人相信那些事是真的,看法不一。
人的劣根性是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
一件事情呈现出来的表象,谁能敢一口断定这件事的本质是好还是坏?
上帝视角只存在马路上的监控摄像头,当然,监控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也不能完全代表最终的法律审判。
周青山不喜欢登录微博的原因就是讨厌那里太乌烟脏气,什么人都有,拿着白菜工资操心别人的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网友们有八卦的时间不如多学点本事,努力提高自身的生活水平,不香吗?
哪怕闺女周琦搬出自己老婆苏玉璋迫使他答应,他都没理会。
“此一时彼一时。”祁宴落下一粒黑子,五子连成线,他赢了。
对面的导演助理早就习惯被他摧残,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傻笑地摇了摇头,继续清理棋盘。
周青山故意挑刺,“哦,你很信任她。”
帐篷里,晕黄的光线下,祁宴眉目如画,侧颜能够抗住死亡光线,令普通人羡慕嫉妒恨的神仙颜值。
祁宴不上周青山的当,把问题抛回去,“不是我信任与否的问题,是她能否禁得住您的考核。”
周青山闻言,呵呵一笑,拍了拍椅子扶手,就知道瞒不住祁宴,“你这臭小子,敢算计我。”
祁宴示意小助理先落子,小助理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迅速落下一粒白子。
“红衣角色悬而未决,最近整个剧组一半人向您推荐各种人选,您都闭口不提,显然是不满意他们推荐的人选。”
“您不想签齐颜,不过您却想让她来试戏,电影里红衣遭受所有同事的诛心质疑,恰巧与齐颜此刻遭遇的境地相同,您在等她的反应,或者她的回击。”
“哈哈哈哈——”周青山忍不住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拍戏期间他不沾酒,却有懂他心声的祁宴,让此次西南恶劣的拍摄环境有了一丝丝鲜活色彩。
“臭小子,你大姐说得对,你进娱乐圈拍戏最适合,真要去了生意场上,比那些资本家还吃人不吐骨头。”
祁宴自谦一笑,“周导,我权当您在夸我聪明。”
周青山笑骂,起身关掉收音机,走过去踢了踢祁宴坐着的椅子腿,“滚蛋,别杵我面前下棋,见好就收。”
祁宴目的到达,笑着起身,下了一个小时五子棋,确实坐累了。
等回到他的房车,经纪人财哥暂停正在玩的单机空当接龙游戏,问他,“老费那边被我按着不让他发,齐颜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祁宴,你给我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看上齐颜,想娶她进门,我就让老费出面保她,你如果单纯只是想签她给公司赚钱,我劝你别趟浑水。”
祁宴不仅签了《寻龙》综艺常驻嘉宾,还幕后投资这部综艺,对嘉宾选择有最终决定权。
费振强早在全网黑齐颜之际就向他们打来电话,问要不要公开素人神秘嘉宾,帮齐颜一把。
张生财和祁宴说话直接,当然一开始张生财还讲究委婉迂回,后来暗地里吃了好几次亏,逐渐摸透祁宴的性格,立马转变说话方式。
祁宴走到窗户边的沙发上坐下,眼皮子都懒得抬,“财哥,两种都不好说,人的想法随时随刻都在变。”
张生财:“……”这家伙说了等于没说!
张生财好想网上发帖问,艺人比带他的经纪人还聪明算计怎么办?
被噎了半晌,张生财准备继续去玩游戏,祁宴忽然又来了一句,“齐颜不是浑水,你们都小瞧了她。”
张生财赶紧捏了捏人中,生怕被祁宴气过去,熊孩子这么了解齐颜,难不成是齐颜肚子里的蛔虫?
这一夜,有人在彻夜狂欢,有人在碾转难眠,有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敲击着键盘,有人在享受肆意放纵后的空虚感。
网上一夜风波没停,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齐颜被网暴的事态更加严重,她的官方微博底下清一色有组织的恶评——【齐颜去死】、【齐颜滚出娱乐圈】。
粗体加黑大字,触目惊心。
甚至有网友P出齐颜的黑白照片,照片背后承载的戾气令人毛骨悚然。
《超级爱豆》节目组官微下也惨遭沦陷,总导演徐光一夜未合眼,愁容满面,白头发都冒出好几根。
早上七点半,酒店大门被狗仔和其他娱乐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齐颜被勒令待在房间里不准出门,其余训练生照常去练习室训练。
齐颜心态很稳,不能出去跑步,她就在室内蹲马步、倒立。
周琦经过一夜熏陶,态度也变得佛系起来,不过她没闲着,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上网收集所有网暴喷子的证据。
为了不影响齐颜的心情,周琦看到网上那要人命的黑白图,气得对着手里的怪兽解压球捏来捏去,无声默念怼人的话。
齐颜眼角余光瞥到小姑娘快要吃人的表情,笑了,“琦琦,你别看了,心情会添堵,你这个年级多看点爱情偶像剧不好吗?”
“我才不看那些谈情说爱误会来误会去的狗血电视剧!我爱看烧脑的破案剧,最喜欢法医子类的电视剧。”
周琦放下手里的解压球,跳下床,跟着齐颜蹲马步。
齐颜失笑,小姑娘口味有点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