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阿哥日常——沉坞
时间:2020-08-15 09:56:13

  墨韵露出了一个笑容,“谢娘娘体恤。”
  修整了一番,墨韵又肃然了起来,讲了魏行雪的事儿:“……奴婢问过花草房的单公公,是她塞了银子,自个举荐的……”
  于嬷嬷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魏行雪是谁,“内务府广储司管领,魏清泰的女儿?”
  墨韵道:“正是。原是承乾宫的三等宫女,那位去了之后,原本要归入慎刑司,还是娘娘向内务府要来了她,下放到圆明园侍弄花草。”
  皇后绣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蹙起了眉,眼神也冷了下来,“她凑到皇上跟前去了?”
  墨韵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闭上眼,似在思索着什么。
  于嬷嬷回忆了半天,扒拉出记忆里的片段,困惑极了,“不应该啊……”
  她见过魏行雪,眼神清正的一个姑娘,本本分分的,不像是意图勾引皇上的人。虽说容貌扎眼了些,但素日里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来。
  “五年前,魏清泰被人冤枉下狱,险些丢了性命,是娘娘下令严查,还了他一个清白。要奴婢记得不错的话,她还亲自给娘娘磕过头。”墨帘道。
  皇后缓缓道:“说的不错。”
  慧贵妃死后,她顾及着前世的恩情,亲自要来了魏氏,让她自己选一个出路。
  果然不出她所料,魏氏盼望着出宫,她说,“奴婢只想着年满二十五,出宫好好孝敬奴婢的爹娘……”
  皇后当即应了,给了她一个清闲的差使,去圆明园侍弄花草。这活儿不必伺候人,多数时候都在偷闲,着实是一个好去处,混混日子就过去了。
  “不必担忧奴才们仗势欺人,本宫会打点好一切的。”皇后柔声道。
  魏行雪感激涕零,连连磕头。
  ……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怎么她突然变了卦,想出人头地,进宫为妃了?
  *
  前世永琏去后,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多数时候也是缠绵病榻。她势力大减,即使知晓永琏落水与承乾宫有关,也提不起心气去对付慧贵妃了。
  慧贵妃高佳氏上门看望,她盈盈含笑,把魏行雪喊到了面前来,“说起来,娘娘倒是对她有恩。这样,您正缺一个洗脚婢,臣妾把魏氏献给您可好?”
  十六七岁的姑娘,脸颊都红肿了,想来是被欺负得不轻。这般的容色,难怪会碍了高佳氏的眼,送上门给自己折辱!
  皇后收下了魏行雪,也没让她当劳什子洗脚婢,而是给了于嬷嬷教导,学成之后当了二等宫女。魏行雪很是感激她,几乎把她当做了活菩萨,话语间总有几分依恋。
  皇后知晓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出宫,也愿意给她一个承诺。
  谁知天意弄人,高佳氏竟算计到如此地步,让皇上认错了人,在偏殿与魏行雪成了事。
  皇后恍然过后便是苦笑,这才叫真正的折辱。
  魏行雪醒来后跪在她跟前,泪流满面,竟是要轻生。
  皇后制止了她,轻轻道:“你既对不起本宫,那便用余生来偿还。作恶的人还活得好好的,你又凭什么死?”
  她给予了魏行雪一切便利,让她极快地从魏贵人成了令嫔。
  令嫔想方设法让皇上看见了高佳氏谋害永琏的证据,皇上震怒,承乾宫也封了宫。
  高佳氏死了不到两年,永琮出痘而死。
  皇后想,永琮死了,活着也没了意思!
  但她死之前,得把一切的一切都安排妥当。
  她用尽一切方法让令妃成了最得宠的那一个,甚至哀求皇上多多去令妃的宫殿。只有令妃会记着旧恩,会照拂她唯一剩下的爱女,固伦和敬公主。
  当然,她也留了许多后手。若令妃做的有失偏颇,单一个富察家,就能把她打入地狱。
  “令”代表了美好,魏行雪此人就如同她的封号一般。虽不知死后如何,但皇后相信,她不会看错了人。
  ……
  得天之幸,她重生了,重生回永琏落水生病的那段时日。待永琏病好,皇后喜悦过后,一步步地设计慧贵妃露了马脚。
  慧贵妃比前世更早地“缠绵病榻”,皇后得以再见魏行雪。
  她年纪还小,目光澄澈透亮,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宫女。
  皇后问:“你想要什么?”
  魏行雪抿唇笑,不好意思道:“奴婢只求安安稳稳地活到出宫那日。”
  于嬷嬷笑了,皇后也笑了。
  皇后想,都重来了一回,她定要让魏行雪顺利出宫,快快活活地过了一生,再也不要陷入宫廷倾轧。于是她就安排魏行雪到了圆明园的花草房,叮嘱几个管事太监好好地照顾,等几年后便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了。
  ……
  从回忆中抽身,皇后揉了揉眉心,轻轻一叹。
  听闻赏花的事,她的内心没有愤怒,只觉怅然。
  她不会看错人的。
  两世以来,魏行雪都是那般的性子,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想着勾引皇上了?
  变了个人……
  皇后眸光微微一凝。她原本不信什么鬼神,但重来一遭,无端地对鬼神之事多了敬畏与感激。
  猜测到底只是猜测,不管如何,这个魏行雪,她都是要见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崽:皇额娘太棒啦。这章没我的戏份~
 
 
第27章 召见
  晚霞降临,圆明园被笼上了一层暮色。天边渐渐飘来紫红的云彩,似绸似缎,照得满池荷花更加娇妍了起来。池边传来声声蛙鸣,乍一看似处在江南烟雨之中,而不是干燥闷热的京城。
  永琮吃饱喝足,拜别了喊着心肝肉的皇太后,小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窝在乾隆的臂弯里。
  太后怜爱地道:“小七这是困了。天色不早,皇帝该回了。”
  说着,眼里透出不舍来。
  弘昼嘻嘻一笑,压低声音:“皇额娘,幸好咱们太子爷不在。从前他可是在您心里排第一的,现在倒好,落到弟弟后头去了!”
  和敬叹了一声,“我呢?从前是皇玛嬷心里的榜眼,现在,连探花都排不上喽。”
  桂嬷嬷都板不住严肃的脸面,太后更是指着和敬笑了好一会儿。
  乾隆不痛不痒地瞪了和敬一眼,笑着和太后道:“皇额娘勿忧,儿子和静姝有空就带上永琮过来……”
  太后极为高兴地哎了一声,她恨不得永琮天天过来才好。
  待皇帝离开,太后眺望着不远处青翠的树,和裕贵太妃念叨:“才走了没多久,哀家这就开始想了。”
  裕贵太妃就笑,“不如打圈麻将?那玩意,得了趣之后就停不下来,足够消磨时间了。”
  眼瞧着弘昼就要溜走,裕贵太妃忙拽住了他,“你这孩子!可不许走。我和太后的私房钱,就指望着你贡献了。”
  弘昼耷拉着眼,哀叹了一声。他打麻将就没赢过几回,运道差的不行!
  想着想着又哀怨了起来,你说永琏这小子,造什么不好,偏要造个麻将出来?
  系在腰间的荷包又要空了!
  *
  乾隆拒了轿辇,一行人慢慢走回了九州清晏。皇后迎了出来,见永琮闭着眼睡得正香,柔和地笑了一笑,“墨书,把七阿哥安置好了。”
  墨书轻声应了,小心地接过永琮的身子,朝内殿行去。
  乾隆握着皇后的手,温声问:“用膳了没有?”
  皇后挽着他,两人慢慢行在碧波荡漾的水池边,“用过了。在园子里,吃什么都香……”
  帝后喁喁私语,吴书来领着宫人们候在远处,不欲打扰大清最尊贵的夫妻。
  乾隆和皇后聊起永琮来,“这孩子,有朕当年的风范。莫说皇额娘了,就是裕额娘,也爱到了心里去……永琮机灵着呢,弘昼说了他一句,就不理人了……”
  皇后含笑聆听,不时点点头。
  乾隆变着法地夸永琮,突然话锋一转,“静姝,那个花草房侍候的宫女,叫魏行雪的……”
  皇后神色一凝,皇上这是看上了?
  面上不动声色地问:“这个魏行雪如何?”
  乾隆顿了一顿,皇后的心都提了起来。她仍旧是温柔的笑容,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蹙,若是皇上执意封她为嫔妃,自己就不好动作了。
  她还没亲自召人,试探魏氏是否还是原来的魏行雪。这般不确定的人物,她怎么放心留在皇上身边?
  ……事实上,她是不愿后宫再添新人的。
  心下有着浅浅的酸涩,皇后就听乾隆道:“把她下放到避暑山庄,圆明园,还是离得近了些。”
  皇后:“……”
  她的神色分外复杂,迟疑了一瞬,“魏氏怎么了?碍着皇上的眼了?”
  乾隆一下子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絮絮叨叨地道;“朕抱着永琮赏花,永琮却半点不看花儿,专顾着魏氏去了。若不是朕让她退下,永琮那小色鬼都要流口水了……”
  皇后噎了一噎,永琮?
  “永琮才几个月大,怎么就成小色鬼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乾隆,话语间有着深深的不赞同。哪有这样说孩子的阿玛?
  被皇后谴责的眼神看着,乾隆摸摸鼻子,是他草木皆兵了?
  “吴书来!”乾隆喊了一声。
  吴书来赶忙小跑过来,躬着身子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乾隆沉声问:“今儿赏花的时候,永琮是不是盯着魏氏看个不停?”
  吴书来不清楚万岁爷和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他思虑了一会,谨慎地答道:“奴才确实看见,七阿哥看魏氏看了许久。或许是衣裳鲜亮……”
  乾隆斥了一句“滑头”,挥挥手就让吴书来退下了。
  皇后哭笑不得,单单凭这个,就认定永琮是个小色鬼了?
  她的宫里也有好多漂亮宫女,怎么就不见永琮格外亲睐?便是于嬷嬷,他也依赖的。
  皇上对永琮,是不是上心过头了?
  “……魏氏从前在承乾宫做事,朕总是不放心。”乾隆掩饰般地说了句。
  话语刚落,皇后的眼眸弯了起来,“皇上说的是,臣妾明儿便着手安排,定会让魏氏离得远远的。”
  乾隆满意颔首。宫里的人事调动向来都是皇后掌管,他只需过目便可;这回他直觉魏氏会影响到他的宝贝儿子,就忍不住和皇后提上一提。
  魏行雪并无大错,皇上既担忧永琮,那她就顺水推舟,遂了皇上的意。
  只是……
  这命令,真有些孩子气的味道。
  皇上倒是越来越像永琮了。皇后憋着笑,抱多了娃娃,自个也成了娃娃了么?
  “皇上莫要在永琮面前说小色鬼三个字。”皇后嗔了乾隆一眼,“到时候,他就真不认您这阿玛了。”
  乾隆心里一酥,揽住皇后的腰,轻吻了她的额头,笑道:“朕只是胡乱说说……”
  “胡乱也不行……”
  *
  永琮穿着薄锦织成的小衣,低着头在榻上玩着布老虎。这老虎制作得极得他意,威风凛凛,是他最近的心头好。
  唉,不是他幼稚,着实是无聊,只好玩布老虎消磨时间啦。
  永琮熟练地吐了个泡泡,吧唧一下就破了。
  再吐泡泡,又吧唧一声……
  皇后一身简单的常服,专顾着他玩耍。她接过墨韵手里精致的瓷碗,拨开盖子,用银勺拌了拌,又试了试温度,方才递到永琮嘴边,笑意盈盈,“永琮最爱的核桃露。”
  永琮动了动鼻尖,迅速地把布老虎拨到一旁,啊呜一口吃掉了,过后抿抿嘴,似在回味,脸蛋鼓了鼓,露出米粒大小的白牙,“咿呀!”
  好吃!
  皇后软和了眉眼,心尖儿被儿子肉肉的双颊颤了颤,轻轻地捏了一捏,宠溺道:“贪吃鬼。”
  说罢,又想到皇上说的“小色鬼”,颇为好笑地摸了摸永琮的小光头,“待你长大些,再去皇阿玛那儿讨个公道。”
  永琮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公道?
  皇后一勺一勺喂着,不时给儿子擦拭肥下巴。
  永琮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他张大嘴打了一个嗝,满足地往榻上一瘫,下午茶进食完毕啦!
  皇后轻声唱着童谣,掖好小被子,永琮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睡得昏天地暗,不知今夕何夕了。
  红色的锦被盖着白嫩嫩的娃娃,像一个圆滚滚的福气团子。
  她瞧着永琮,眼眸柔得能滴出水来。
  于嬷嬷从殿外进来,压低声音,“娘娘,魏行雪带到了。”
  皇后“嗯”了一声,让墨韵扶着走到了外间。魏行雪直直地跪在毯子上,低眉顺目,很是不起眼的样子。五官未变,却没了赏花那日的清媚之感。
  她见到皇后止不住地激动,像是见到旧主一般,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赐座。”
  魏行雪恭恭敬敬地谢恩,垂下眼,紧紧地捏住了袖间的帕子,掩住了眼底的波澜。
  “本宫好久没见你了。”皇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似春日的风,“当差还顺心么?还有五年,你便可出宫去,本宫都记着呢。”
  魏行雪心里一提,出宫……
  她面上神色变幻,咬咬牙又跪了下来,“求娘娘体恤,奴婢不愿出宫了!”
  “哦?”皇后抿了一口凉茶,温和地问:“怎么变了主意?”
  魏行雪磕了一个头,坚定地道:“奴婢想为娘娘尽忠。奴婢不求体面,就是做什么粗使活计,给七阿哥换洗尿布……也是心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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