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七阿哥日常——沉坞
时间:2020-08-15 09:56:13

  他从枕下摸出做工精致的怀表,打开一看,凌晨一点钟。
  肌肉还有些酸痛,这还是小时候练骑射才有的症状……
  永琮长长呼了口气,抽搐着嘴角,疲惫地一摸脸,重新躺了下去,拉好棉被,麻木地闭上了眼。
  **
  永琮摩拳擦掌地要坑别人,结果坑了自己,一脚摔进去之后,再也没爬起来。
  下地勘探的这几天,他与灵嘉甜甜蜜蜜的时光大大减少,从半天的时间,消减到两个时辰,一个时辰……
  乾隆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他乐见其成了几日,又心疼起来,叮嘱太子说,不要把永琮练得太狠了。
  太子信誓旦旦地应了,转过头,该怎么练,还是怎么练。
  太后得知以后,立马不乐意了,还是灵嘉软软地劝说了几句,老太太这才打消了找乾隆的念头。
  小两口没那么多时间见面,那灵嘉岂不是很孤独?
  太后思来想去,这样可不行。
  恰逢和嘉公主前来请安,温柔地问了问灵嘉的事儿,太后眼睛一亮,忙让人唤来灵嘉,像她介绍道:“这是和嘉,永琮的四姐姐,也是你的四姐姐。”
  灵嘉脸蛋一红,呐若蚊蝇地叫了句:“……四姐姐。”
  和嘉公主一眼就喜欢上了眼神清澈干净的灵嘉,温声应了。
  七弟的未来福晋,居然还有那么可爱的小酒窝。
  “说来也巧,你俩都带了个‘嘉’字,都是哀家的心肝儿。”太后笑呵呵地道,“和嘉啊,永琮的媳妇就交给你了。”
  这是让她和灵嘉交朋友的意思。
  和嘉想起了额娘的叮嘱,加上自己对小姑娘的好感,求之不得,当即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带你去景仁宫玩儿。”
  两个小姑娘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和嘉不在意公主的名号,也不是仗势欺人的性子,一直让灵嘉喊她“四姐姐”,灵嘉拗不过,很快就习惯起来。
  都是心地善良的姑娘,还有未来的亲缘关系在,差不多七八日之后,两人便无话不谈,和嘉也终于能够问起七弟的感情之路,她好奇许久了。
  “他十一岁的时候,我十岁,我们俩在江南见过一面。”除了东珠,灵嘉还没告诉过别人,谈起的时候,双颊总会泛起红晕,哪像永琮那般,恨不得闹得全天下皆知。
  和嘉喝着热茶,不时地露出惊叹之色,听到了“买点心”那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和永琮,可真是天定的姻缘。”
  这是她难得说出的俏皮话,灵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听完了整个故事,和嘉喃喃道:“真好。”
  话语中,止不住的神往和憧憬,还有一些淡淡的苦涩。
  灵嘉可以鼓起勇气和长辈们喊出自己的心上人,她却不能。她的身份是荣耀,也是束缚,她想着,自己有着朦胧好感的那个少年,向来骄傲,定是不愿尚公主的。
  开国百余年以来,额驸数不胜数,也不乏嫁给满洲才俊,留住京城的公主。
  和嘉心思剔透,早已摸透了他们的想法,想着荣耀家族,也想着仕途顺遂。
  只是,额驸依存公主,是公主的附庸,是大家公认的事儿。额驸本身的光芒和才能,会掩盖在额驸这个名头之下,久而久之,不乏怨偶出现……
  故而皇阿玛和皇额娘给和敬姐姐选了从小养育在宫中,做二哥伴读的色布腾巴勒珠尔。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他不在意什么尊严,只一心一意对和敬姐姐好,这么多年了,夫妇俩依旧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她的归宿又在哪里?
  和嘉想着想着,入了神,心中越发苦涩。
  偶尔她想自私一把,想为自己争取一把日后的幸福,差一点点,就要和额娘说出他的名字。
  最后她忍住了。
  他不会喜欢胆小又敏感的姑娘,也不会喜欢当她的附庸。
  ……
  灵嘉的呼唤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四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和嘉动了动唇,轻声道:“没有。”
  灵嘉欲言又止。
  她分外细心地察觉了和嘉的挣扎,留了个心眼,待两人告别之后,她准备去问问永琮,皇上定下四姐姐的婚事了没有。
  “不说这个了。”和嘉缓过神来,恢复了笑意,问她,“永琮人呢?近几天,我都没见过他。这小子,连媳妇也不顾了,真是该打!”
  灵嘉叹了一口气,托腮:“他辛苦着,在种田呢。”
  和嘉:“??”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不种不是中国人。
  永琮: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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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巧合
  傍晚, 下地归来、一脸疲惫的永琮拖着重若千钧的脚步,来到寿康宫,见了灵嘉, 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腰也不疼了, 手也不抖了,露出一个俊气的笑容。
  太后乐呵呵地遣散偏殿的宫人,意图让小两口单独相处,还让小厨房送了些点心来, 摸了摸永琮的脑袋,心疼道:“哀家的小七哟,才几天, 就瘦了那么多。这些吃食都是你的, 啊?”
  永琮惊喜道:“谢皇玛嬷。”
  片刻后,灵嘉托着腮,看永琮狼吞虎咽地塞点心,不时小声地提醒:“慢一些,慢一些, 等会就要用膳了……”
  永琮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我晓得的。你不知道, 农田里劳作的时候,最多只有一碗水,还有野菜做成的菜肴,好吃是好吃, 可它有点心香吗?没有。”
  说罢,他咽了下去,擦了擦嘴唇, 气怒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我前脚刚塞进荷包,二哥后脚就给我收缴了,绝不给我留一分一毫。”
  灵嘉扑哧一笑,眼眸亮晶晶的,“太子殿下在旁,你小心着些,回宫再吃,最是稳妥……我这儿都给你留着。”
  说着,她的面庞飞上红霞,小酒窝若隐若现的,让永琮怔了一怔,内心甜甜的,软软的,像在蜜水里浸泡过,塞点心的速度慢了下去,傻傻地笑了起来。
  “媳妇真好。”永琮小小声地嘀咕道。
  虽然他胆子大,在长辈面前,还有小伙伴面前都称灵嘉为媳妇,甚至请假条上也是这么写的,但还真没有当着灵嘉的面这么说。
  她的脸皮薄,自己怕是要挨打。
  灵嘉没听清楚,凑过脸来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永琮心念一动,忍住了亲她一口的想法,咳了一声,放大音量:“媳妇真好!”
  ……
  灵嘉脸色爆红,好不容易平静一些,见永琮还要开口,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称呼来,连忙转移话题:“别说了。对了……”
  灵光一闪,她压低声音道:“四姐姐的额驸人选,有着落了吗?”
  永琮唔了一声,若有所思,“依我看,还没呢。怎么突然问了这个?”
  “我今儿和她聊了聊,问她额驸的事儿,四姐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灵嘉小声说了自己的猜测,“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永琮不是多嘴的人,向来能保守秘密,从前两人还是朋友的时候,灵嘉什么话都与他说。
  听完这些,永琮摩挲了一番下巴,忽然觉得有必要和四姐姐旁敲侧击地问一问,福隆安那小子能不能行。
  上回福隆安在酒楼里经历了一番“爱的教育”之后,醍醐灌顶,脚步飘忽地回了府,回府之前,还给他发了张金光闪闪的好人卡:“表哥,谢谢你,你真好。”
  永琮:“……”
  我好在哪儿,你倒是说啊!
  他的胃口被高高地吊着,被二哥坑去种田之前,天天都在琢磨,福隆安开没开窍,想不想翻身做主当他的姐夫……
  结果,他每天准时点卯,认真当差,不慌不忙的,像是成竹在胸,除此之外,半点行动都没有。
  他沉得住气,永琮可沉不住气。
  永琮差点就要去忠勇公府逮人了!
  听了灵嘉的话,永琮忽然有些心虚,这几天他忙得像陀螺似的,几乎把福隆安的好人卡抛到脑后去了……
  重新琢磨了起来,他恍然,尚公主的事,可不是一方有意就能成的。
  皇阿玛只剩四姐姐一个未嫁的女儿,自然疼宠,皇额娘也极喜欢她,没道理不过问她的意见。
  若四姐姐心里有了别人,也是高门俊杰,那福隆安铁定没戏;若她情窦未开,凭待选额驸的门第、才能,还有家族获得的圣眷来看,福隆安胜出的几率极大极大。
  富察家家风清正,皇阿玛最是了解了!
  说到底,还是得探探四姐姐的口风。
  他是男子,不便过问,也不敢过问,重任最好交由灵嘉去完成。想明白之后,永琮茅塞顿开,招招手,让灵嘉附耳过来。
  灵嘉犹疑了一瞬,红着脸,搬着小板凳坐近了些,永琮心里蠢蠢欲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附耳悄声道:“帮我问一问……”
  说到一半,灵嘉猛然睁大眼,捂住嘴,半晌之后,重重地点头。
  *
  这日,忠勇公夫人瓜尔佳氏递牌子进宫,于嬷嬷亲自带人迎接。
  瓜尔佳氏乃傅恒的元配妻子,与之琴瑟和鸣,膝下有四子二女,皆是嫡出,不知是多少夫人们艳羡的对象。
  选秀之时,她便有满洲第一美人之誉,过了二十多年,风姿依旧,卓然耀眼。加上利落爽快、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极受皇后喜欢,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极有名望。
  很快就来到了长春门前,瓜尔佳氏笑着问:“娘娘近来可好?”
  于嬷嬷笑得眼尾都起了褶皱:“娘娘一切安好,就等着夫人您呢。”
  当年选秀的时候,盼望被撂牌子、嫁给傅恒的贵女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皇后一眼相中了瓜尔佳氏,招来一看,越看越是喜欢,当即和乾隆说了弟妹的人选。选秀过后,皇帝圣旨赐婚,成就了一对佳偶。
  婚后数十年,瓜尔佳氏过得舒心不已,心中对皇后充满了感激,不用傅恒提醒,得了空便会进宫,与皇后拉一番家常。这么多年,说是姐妹也没什么两样了。
  ……
  “今儿怎么得空进宫来了?”皇后拍了拍暖炕,温声道,“上来坐,别冻着自己才好。”
  瓜尔佳氏赶忙谢恩,坐下之后舒服地叹了口气,作了一副羡慕的表情:“还是娘娘的长春宫暖和,怪不得福康安那小子和我撒泼打滚,极想住在这儿。”
  满屋子的宫人都笑了起来。
  “你就贫嘴吧!”皇后点了点她,乐道,“福康安的声名,都被你这个额娘坏了去。不久前他还跟我抱怨呢,说额娘还把他当孩子看,殊不知,他都想着成亲了!”
  瓜尔佳氏笑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娘娘万万不要信他的胡言乱语。哥哥都没成亲呢,他倒是想得美。”
  皇后颔首,笑道:“这倒也是。弟弟总不能越过了哥哥去……弟妹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思及纯贵妃与她的对话,皇后眸光动了动。
  说起这个,瓜尔佳氏便来了劲,凤眼闪过光彩:“不瞒您说,我这次来,便是为了福隆安的婚事。”
  忆起前几日受到的惊吓,瓜尔佳氏满肚子感慨:“福隆安那臭小子,性子不随他阿玛,也不随我,几棍子敲不出个所以然来,正经得不行,这么大了,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有同僚请他喝花酒去,他说不行,并把人家训了一顿,说,时时刻刻都得练武,不能懈怠。”瓜尔佳氏摇摇头,“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请他出门了。”
  皇后:“……”
  这孩子,倒是非同一般。
  于嬷嬷抖了抖肩,憋着笑,低下了头去。
  瓜尔佳氏越说越气:“现下轮到他娶亲,他阿玛愁,我也愁。他还是八风不动的模样,我就说,他根本没这根筋……等开了窍,早已打了一辈子光棍,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
  皇后摇摇头,忍笑道:“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他可是纯贵妃心目中绝佳的女婿人选。皇上同样在考虑,瞧着有些意动的模样……怎么就打一辈子光棍了?
  瓜尔佳氏哎呀一声:“可严重了!您不知道,我都绝望了,甚至想让您随便指一个,只要是适龄的姑娘便好。谁知峰回路转……”
  她一个大喘气,眉眼飞扬起来,“就在前几天,他一反常态地去正院找我,哼哧半晌,我以为他发了病,谁知他说,他有想娶的人了。”
  “……”皇后坐直了身子,讶然道,“真的?”
  按弟妹说的,他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比真金还真!”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惜。
  既有了心上人,那就不用提起尚公主这回事了。转念一想,福隆安与和嘉到底无缘,也不必强求。
  “是哪家的姑娘?”皇后柔声问。
  瓜尔佳氏迟疑了一瞬,难得有些吞吐,目光躲闪,不敢看向皇后。
  皇后笑着点了点她,越发好奇起来:“这就怪了。天底下,还有你汀岚不敢说的话?”
  “福隆安那臭小子说,”瓜尔佳氏压低了声音,“他想……尚公主。”
  宫里唯一未嫁的公主,便是和嘉公主了。
  这位,说是主子们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如白日里降下天雷,她下意识地觉得福隆安在诓她,哪敢即刻进宫,与皇后娘娘说尚公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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