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憨憨的笑了两声,把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真香啊……嫂子,你手艺太好了,怪不得我哥报春楼都不想去。”
沈谣抬头冲他笑笑,眉眼弯弯:“不知道你来,下次我多包一些。”
顾宴脊背挺的直直的,狭长的眸里亮着光,仿佛有些骄傲的意味。
与此同时,沈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柳小娘跪在沈崇荇面前,声泪俱下,嘶喊道:“主君,你得救救星哥啊,他才十五啊,被打成那样,再不去救他,他该死了啊!”
沈崇荇脸色烦躁,他俯身拉起柳小娘,声音愤懑:“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我看打死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报春楼。
陈三撇嘴:哥,又给嫂子带小零嘴啊?我也想吃。
男主:娘们唧唧的,跟女孩子抢吃的?转头看向沈谣:谣谣乖,奶油酥趁热吃,一块都别给陈三留。
第二天,沈谣捂脸:顾宴,我牙疼……
男主:……
第18章 求
柳小娘哭的喘不上气一听这话,扑倒沈崇荇怀里哀嚎:“我的孩子,你救救我的孩子啊。他可是咱们沈家唯一的根啊。”
一旁盛氏满脸看不上,她嘲讽道:“柳氏,少仗着生了男丁就有恃无恐,星哥只会赌钱败坏家风,这不成器的还不如姑娘来的省心。”
她满脸看不上:“扶不起的阿斗。”
“你!”柳小娘美眸怒睁,她扶着沈崇荇的胳膊,气得身子直颤,她咬唇继续冲沈崇荇哭:“主君,大娘子一直就看不上奴婢生了星哥儿,没养育过男孩自然不能体会其中的辛苦,大娘子她,她这是妒忌啊!”
盛氏指着柳小娘,气得身子起伏:“你这是跟当家主母说话的态度么?你看看这家里,到底谁是星哥的嫡母,你个贱.婢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告状,别说我没生养男孩,就是生养了,也照样比你教的有出息!”
“行了,都闭嘴。”沈崇荇老脸凝重,烦心的很。
刘三是何许人物,刘尚书最小的嫡亲儿子,平日里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自小宠溺长大,汴京城里独一份的纨绔。
星哥被打的只剩半条命,可他毕竟也出千当众戏耍了刘三。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尚书府不知比他沈府高出多少个官阶,他这点薄面,当个鞋垫子都不够。
可星哥毕竟是他的孩子,难道如今真的要他去求顾宴么?
沈崇荇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之前那样对沈谣,顾宴都看在眼里,这事儿怕是不会那么好收场。可这消息他知道了,王府那边必定知道,顾宴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着他主动上门呢。
沈崇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哎,孽子啊……
王府内,顾宴在床边看书,沈谣趴在她那块小菜地里盯着眼前的柿子秧看,表情严肃。
她的柿子都已经长的差不多了,可总是三天两头少几个,起初她以为顾宴吃了,可他不爱吃酸的,自然也不能吃。
沈谣想了半天,想起早上她从厨房出来,院子里飞过几只鸟,应该是那鸟偷吃的。
她垂着个小脑袋叹了口气,拨弄着碧绿的秧苗,有些心疼。
大门没锁,沈崇荇下了轿直接走进院里。
沈谣察觉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顾宴可在转身后小脸霎时白了一片。
她站起身,警戒的看了沈崇荇一眼,随后小步朝屋里跑去。
屋里的顾宴自然也看见这一幕,他走到花厅把沈谣护在身后,低声哄道:“别怕。”
沈崇荇进来时见沈谣一直躲着他,便猜想他这个女儿是不肯原谅他了。她不原谅,顾宴更不会有好脸对他,惴惴不安的心不禁又乱了一分。
顾宴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屈着,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扫视着沈崇荇,颇有意味道:“稀客啊。”
沈崇荇想到沈星还被堵在赌坊里不让送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一般,他声音满是疲惫:“世子,还请您伸以援手救我儿性命。”
顾宴半掀着眼帘,饶有兴致的明知故问:“你儿子怎么了?”
沈崇荇面色一滞,抬手指他:“你!”
他这是故意的,故意等着自己来求他的!
沈崇荇心中怒火燃烧,又不敢蔓延到顾宴,他顿时势头转向沈谣:“沈谣,我也算养你一场,家里替你觅得夫婿难道就是来针对你父亲的么?”
沈谣定定的看着他,心下一片冰凉。
沈崇荇以为她怕了,知错了,腰板顿时硬了不少,他得意洋洋道:“要想还认我这个父亲,你的名字还在我沈家族谱里,就快帮我劝劝世子,把你弟弟救出来,这样大家都好看,你听明白了么?”
沈谣身子微微晃了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冷刺骨。
事到如今,父亲仍然把她当做一枚棋子,可用的时候颐指气使,不可用的时候就推出去挡刀。
沈崇荇见两人都不说话,心里越发有谱了,也不像刚来时心神乱颤,看来他这个女儿还是不禁事啊。
顾宴捏了捏沈谣娇嫩的掌心,语气平静:“你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
沈谣喉咙微动,唇瓣微张了张,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复从前的娇弱,反而掷地有声:“女儿的名字早已进了宗室玉碟,父亲还想要以此挟女儿么?”
她只觉得浑身都凉的彻骨,看向沈崇荇的眼神布满了冷漠:“父亲曾说过,不如让我和小娘一起死了。在父亲心里,沈谣已经死了,那么您今日又来求的是谁呢?”
沈崇荇怒不可遏:“你!”
他见沈谣面色淡漠,显然是伤了心的,便又换了副脸色,赔着笑道:“谣儿,你看爹一把年纪了,眼看着你们都出息了,那不能就让你弟弟一个人过不好啊,是不是?你也是爹的孩子,从前的事儿是爹不对,你就原谅爹好不?”
沈谣不再看他,垂眼低低道:“世子,我不原谅。”
顾宴轻笑,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听见了么,我妻子不原谅。沈星是死是活自己想办法。”
沈崇荇身子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谣。半晌,他悲愤大嚎一声:“你难道非要你亲爹下跪你才肯原谅么?”
沈谣不说话,顾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未加阻拦,似是在考验他,沈崇荇老脸一僵,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了场。半晌,他咬咬牙,竟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悲憾:“求世子救我孩儿一命!”
沈谣以手掩面,惊诧的看着他,心中反而更加悲凉,能为了沈星做到这份上,可能这便是亲生父子吧。
顾宴这回笑了,敲桌子的手一停,眯着眼问:“是诚心的?”
沈崇荇见他终于肯接茬,连连点头。
顾宴“嗯”了声,冲外面吩咐道:“陈三,去趟赌坊,把沈家公子带出来。”
沈崇荇面色大喜。
陈□□问:“哥,那刘家不同意怎么办?”
顾宴稍思索了下,沉声道:“废了沈星一截指骨。”
“什么?”沈崇荇大惊失色的看着顾宴,喃喃道:“世子,不可啊,不可废手指啊。”
顾宴目光凌厉斜过去,沈崇荇顿时闭嘴。
废就废吧,总比人死了强。这样也好,孽子以后不用出去闯祸了。
沈崇荇随着陈三出去,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沈大人,你要知道,你儿子是在替你赎罪。若你肯对我妻子好些,你儿子本不需要断手的。”
沈崇荇喉咙哽塞,艰难的转过身,顾宴就静静的坐在桌前,面带讽意,不可一世的样子跟从前一般无二。
他忘了,顾宴就算是条盘着的龙,那也是龙啊!他本来就是这汴京城里独一份的喜怒无常,暴戾嗜血的人。是他轻视了,错把老虎当病猫。
沈崇荇紧了紧袖下的拳头。
给他等着。
他们走后,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顾宴转头看沈谣,却发现她身子不住颤着,手捂着嘴干呕出声。
顾宴有些后悔,沈谣年纪小,让她经历这些难为她了。
这屋子里还残存着沈崇荇来过的痕迹,顾宴抚了抚她的背,意在转移她注意力,慢悠悠道:“前儿你给我做的衣裳还得再改改,你去趟吧,晚些我去接你,咱们去报春楼吃饭。”
让她散散心应该就好多了。
沈谣手抚着胸脯,顺了顺,点点头:“好。”
沈谣抱着顾宴的衣裳出门,一路上她都在想沈崇荇卑劣的嘴脸,心中不免又犯起了呕吐之意,心神恍惚间,成衣铺子已经到了。
沈谣心思不在这上边,匆匆跟李掌柜交代了下,便坐在外面凳子上等着。可她没看见李记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眼神。
不多时,里间传来李记的声音:“娘子,这衣裳有点问题,你还是进来看下吧。”
此时街上人丁稀薄,铺子里也没有客人。沈谣觉得不妥,她淡淡道:“您看着改吧。”
李记见她不上钩,急得团团转,半晌,他“哎呦”一声:“姑娘,这……这衣裳!”
“衣裳怎么了?”沈谣蹙眉问。
可里边久久没传来动静。
沈谣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走进去看。
里间是李记素日睡觉的寝屋,一个屏风,后边有个木桶,再就是一张床和一个桌子,桌上有个花瓶,色样老旧。
李记拿着顾宴那套墨色的长袍,皱眉道:“娘子,这里的尺寸不对,你再想想你夫君的尺码,我出去拿个尺子咱们再确认下。”
沈谣点头,接过了衣裳。
“轰隆”一声,外头响起了阵阵滚雷,沈谣抬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已经是暮春了,雨水急。她攒眉,看来一会儿得早些去和顾宴汇合。
她正想着,就感觉空气中有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不是很刺鼻,淡淡的,却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李记是个独身男子,屋里怎么会有香味呢?
她想着回头问问,正看见李记那猥琐的国字脸,蹑手蹑脚的靠近她,手里攥着帕子眼看着就要捂到她脸上。
沈谣吓得后退了一步,朝侧面躲去,大声问他:“你做什么?!”
李记痴迷的看着沈谣的小脸,白瓷细腻,那双一张一合的唇瓣让他控制不住的想采撷,他奸笑道:“小美人,还想逃呢?”
他搭理扑过去,强有力的手臂把帕子捂到沈谣脸上。
熟悉的异香传来,沈谣心神恍惚了下,她咬紧牙关闭着气与他推搡,情急之际,她看见桌上那个破旧的花瓶。
沈谣拼尽全力够到花瓶,然后“砰”的一声,砸碎在李记的头上。
第19章 照顾
碎裂的瓷片和着血顺着沈谣手腕就淌下来。
李记被她打的不轻,力气小了许多,沈谣急忙甩下帕子,可迷香已经入体,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沈谣意识朦胧间看见李记朝她奔来,她下意识咬破嘴唇,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沈谣拼命的朝外跑,还好这成衣铺不大,她很快就跑到了门口,正和来人撞个满怀。
她身子不住的抖,疯狂推搡着那人就要继续跑。
顾宴皱眉,大掌攥着她的腕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是我。”
沈谣颤抖的身子一僵,随后缓缓抬头,确定是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孔后,沈谣终于是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顾宴,我怕,有坏人,后边有坏人!”
分不清是眼泪和唇边溢出的血蹭在顾宴月白色的衣襟上,血红一片,顾宴眼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闻到小姑娘身上的异香,再看里间追出来的猥琐男人,心里顿时明白。
顾宴眯着眼,面色如霜,走到门口抄起柜台上的戒尺,屈腕用力,一道凌厉破空声,李记项上突然插上一把尺,霎时血喷三丈,密密麻麻的雪珠子顷刻染红了成衣铺。
李记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宴,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整个身子便轰然砸落。
似是应景,与此同时外面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天幕漏了个窟窿一样,雨势猛烈,浓郁的血腥味转瞬便被淹没。
顾宴轻轻抚着沈谣的后脑勺,柔声安慰着:“别怕,都过去了。”
雨水冲刷两人,沈谣喉咙一阵猩甜,脚踝酸软,整个人头重脚轻,环在顾宴腰间的手再撑不住,垂了下去。
她眼前一黑,再是撑不住,昏在顾宴的怀里。
……
回去后,沈谣开始发烧,浑身烫的厉害。
顾宴烧了一桶热水,开始想把沈谣整个人扔进桶里,后来想想他不可能一直看着她,淹死了就不好了。
他微抿着唇,默了半晌,决定拿热棉巾给她擦身子。
棉巾是拧好了,可擦身子势必要脱衣裳,顾宴盯着沈谣美好恬静的睡颜,忖眉犯起了难。
给她脱衣裳?还是不脱?
沈谣脸颊烫得红扑扑的,被子里的手不老实动了动,轻薄的襟子顿时散开不少,露出白瓷般细腻的肌肤,锁骨处随着呼吸起伏,看的顾宴眼色深了些。
半晌,他挑开了沈谣衣裳的带子。
顾宴搂着她纤细的脖颈,另一手替她拨弄衣裳,豆绿色的兜带子系在脖颈两侧,晃晃悠悠暧昧垂着,看的他喉咙一紧。
他抬着手腕,有些僵硬的拿棉巾替她擦拭着。
沈谣手臂动了动,无意识的环在顾宴腰间,小脸蹭了蹭,似是找到了个暖和的地方。
可她这么一动,身上料子本就轻薄松滑,几乎是一瞬,顾宴瞥见两个雪白可爱,他紧抿着唇,棉巾上的手烫得惊人。
他倒吸了一口气,近乎克制的偏过脸,然后想要替沈谣把被子盖上,手还没动,沈谣翻了个身,一片棉花般的触感擦过他的掌心。
柔嫩细腻,一坨无暇的绵软,那是所有男人都渴望的地方。
顾宴身子顿时炸开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喉咙闷哼一声,再是忍不住,迅速的给沈谣盖上被子,随后抬腿往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