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去解决一下。
……
晚间,沈谣烧退了,她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她回家了?
记着她拼命的跑然后撞到一个人,是顾宴,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记得雨很大,很凉,但是他的怀抱很令人安心。
沈谣蹙起了眉,顾宴是不是把人杀了,这样做会不会连累他呀。
想到这儿,沈谣心惶,赶紧下床,出门却看见顾宴在院子里。
背影清隽,玉带束腰,坐的笔直,名贵的袍子就那么自然的垂在地上。他坐着个小马扎,手里不知从哪找的扇子,好像在煮着什么,看着像给她煎药。
沈谣手扶门框站在那,心里顿时柔软了一分。
她没有对他的生活改变什么,反而还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要给她煎药,要救她,打雷的时候要陪她睡觉,相处这段日子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脑海李,沈谣觉得好愧疚,眼眶有一些湿润。
顾宴听到身后有声响,转过身,淡漠的眉眼挑了挑:“醒了?”
沈谣点头,她走到顾宴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子,我来吧,多亏你救了我,这药我自己煎就行。”
顾宴戏谑的看了她眼,手下不疾不缓的扇扇子,丝毫没有让的意思:“这东西你可扇不得,腥气的很。”
沈谣有些不解。
“说了你也不懂,这是大补,只有男人能喝。”顾宴抬手指了指小厨房:“你的药在那呢,自己煎吧。”
沈谣这才听明白,是她会错了意,脸颊顿时红的像个虾子一般。
顾宴哪里是在给她煎药,分明是在……沈谣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凉快下来,碎步朝厨房走。
晚饭是陈三送来报春楼的饭菜,用过后顾宴临走前问了句:“明天是威北王生母荣贵太妃的生辰,我要进宫赴宴,你去么?”
沈谣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舌头舔了舔唇边的米饭,身体一激灵。
威北王?那个谋逆后被射杀的王爷?
在她那个梦里,这个王爷好像很喜欢她,还把她强娶了回去,虽然如今在现实里她已经是顾宴的妻子,可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少见为好。
可是顾宴难得会问她,若她不去,宫里那些人会不会拿夫妻感情不睦理由揶揄他呢?
思索片刻,沈谣觉得做人要知恩图报。
她笑的有些僵硬:“好。”
顾宴点点头,回屋了。
其实带不带沈谣去无所谓,但是他进宫势必会见到他那个皇叔,王府没有守卫,不安全,他怕皇叔会针对沈谣。
思来想去,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好。
陈三说这次宫里请了民间艺人,还会表演“火树银花”,小姑娘应该会喜欢吧。
顾宴褪去外衣,静静的坐在窗边,漆黑的眸里光华流转。
过去了这么久,有些事儿他也该问问清楚了。
翌日,两个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沈谣醒来洗漱完就在衣柜前选衣裳,她眼眸光华流转,最后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曳地襦裙,头发梳了弯月髻,又给自己戴了一对漂亮的宝石耳环,看着精致了不少。
顾宴在东厢看她颇为精心打扮了一番,眸里神色不明,抬腿朝外走:“走吧。”
沈谣拎着裙摆,跟着他上了马车。
王府离皇宫很近,马车行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晨午门前。沈谣撩开车帘,见宫门前排了好长的队,各色华美精致的马车罗列在此,刻着不同名字的徽记。
沈谣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顾宴,他斜倚着,如墨的长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纤长的睫毛仿佛比她的还要长,一身墨色暗金纹的锦袍衬托的整个人耀眼夺目,仿佛画上的神仙。
沈谣托着腮,盯着顾宴那张极盛的颜,思索着是不是该叫醒他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阿宴,别来无恙啊。”
沈谣想着应该是在唤顾宴,可他睡着,思来想去沈谣掀开帘子想看看是谁在说话,这一掀就对上了一道深邃的蓝眸。
沈谣瞬间觉得浑身冰凉,那人一袭紫色华服,头束墨冠,相貌英武不凡,尤其是一双蓝色的眼睛,直教她掌心都出了薄汗。
她下意识喃喃道:“威北王。”
顾显朝颇为深意的看着沈谣,是他那日在二楼看见的美人,果然,他们见面了。
他手拄着窗框,抿唇微笑,那双幽深的蓝眸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沈谣:“美人儿,你认得本王?”
沈谣怕极了他那道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急忙放下帘子,手不住的轻抚着胸脯。
“你认识他?”身侧的顾宴突然开口。
沈谣惊诧的看着他,紧张的说话有些结巴:“没,没有。”
顾宴收回眼光,淡淡道:“没有最好,他可不是个善茬。”
她自然知道。
沈谣垂着眼,轻声道:“是。”
很快,马车便行进了宫门,有专门的管事太监负责看管所有的马车,顾宴和沈谣下了车。
顾宴没失宠前常来皇宫,对这里的一切熟悉的很。沈谣也是在梦里见过一次,那是她成为王妃后陪威北王进宫拜见官家。
皇宫内楼阁交错,高大巍峨的假山上流着一截白瀑,透过日光来看,竟有点点彩虹。
穿过长长的宫道,视野陡然开朗,雕栏画栋间种植着奇花异草,旖旎绚丽,宛若置身仙境般,处处都藏着浑然天成的庄严与贵气。
顾宴长身玉立,容貌出众,身后的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顿时纷纷议论。
“他怎么来了?一个被官家厌弃的人,真是晦气。”
“嘘!小心别被听见,官家并没有剥了他世子身份,他现在也不算庶人。”
“我怕啥,你还当他是那个名动京城,谁都不敢惹的顾宴呢?笑话,老王爷已死,官家厌弃,如今还有谁能替他撑腰?”
“福宁长公主啊,长公主无儿无女,自小最疼爱顾宴了。你快小点声,千万别让他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顾哥晚上到底……了几次,哈哈哈还需要大补……咳咳
第20章 入宫
议论声连绵不绝,沈谣听在耳里,她挡在顾宴身前,小心翼翼的揪着顾宴的袖子,担心的看着他:“世子。”
顾宴看着沈谣维护的小动作,眼里平静,他淡淡道:“放心,我没事。”
沈谣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想跟他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就看见一个太监朝他们走过来。
太监一扫浮尘,恭敬的行礼:“世子,世子妃娘娘。”
顾宴颔首。
太监瞥了身后那群人,故意抬高声调,尖锐的声音顿时蔓延开来:“长公主殿下很想念世子,邀您去月梧宫一聚。”
顾宴点头,转身冲沈谣道:“随我去见见姑姑吧。”
太监看了一眼沈谣,顿时摇头:“殿下只说让世子您一个人去。”
沈谣见状,冲顾宴笑了笑:“世子去吧,我在这儿转转等你。”
顾宴吩咐太监:“着人跟着世子妃,看护好她。”
太监点头,即可招手唤来两个小太监:“跟好世子妃娘娘。”
小太监们应声答是。
他们走后,沈谣一个人朝御花园方向走,小太监们在后边远远的跟着。
微风拂过,空气满是清甜的香味,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正走着,后边突然传来一道娇纵的喝声:“站住。”
沈谣脚步顿了顿,莹润的眼眸转了转,皇宫里她谁也不认识,应该不是叫她的。
她继续走便觉察到后边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谣迅速转身,便看见一个锦衫华裙,打扮贵气的黄衣女子冲她奔来。
二八的年岁,青丝被鎏金彩蝶钗弯成双月髻,腰间别着一条精致的小红鞭,一双美艳眸子傲慢娇嗔,下巴扬着,即使不开口也掩饰不出浑身的娇纵。
嘉阳县主,纯妃母家越国公府的小女儿,得官家疼爱破格封了县主。
她家出身不高,全家能位列公爵全凭着纯妃在后宫深得圣心,可不是菩萨,终究穿不上圣衣,即使越国公府全家显赫,可平行才干和正统的世家大族女儿相差甚远。
“本县主让你站住听不见?”嘉阳眼皮半掀着,露出高傲之态,傲慢问道。
沈谣对这位县主略有耳闻,她之所以有这么大敌意,无非是因为她先前和顾宴要订婚了。
顾宴还没失势时,官家有意将嘉阳许配给他,明着暗着摆了多少次宫宴撮合,双方家长也都见过,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须臾之间,嘉阳便错过了世子妃之位。
沈谣不愿理会儿,淡淡的行了个礼:“我不认识郡主,并不知道郡主喊的是谁,不站也是情理之中。”
俯首间,细腰袅娜,如弱柳扶风般轻盈美好。
嘉阳眯起了眼,她不愿承认,眼前的女人美的让她惊艳,让她嫉妒。
这般狐媚,怎可留在宴哥哥身边。
她冷笑,抽出了腰间的小红鞭,甩到地面上的青石板上,“哗啦”一声响,她眼眸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你叫什么名字?”
沈谣静静的看着她,乌黑的眼眸不卑不亢:“县主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只需要知道我是平亲王府的世子妃。”
“放肆。”嘉阳冷哼,死死的瞪着她,一旁跟着的侍女顿时抓着沈谣的隔壁将她抓了起来。
隔壁草丛顿时冲出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斥责:“放开我们世子妃娘娘!”
嘉阳眼眉一诧,这是从哪窜出来两个没跟的东西。她使了个眼色,身后家仆顿时把小太监们拿住。
太监撑着脖子喊:“大胆,这里是皇宫,区区臣子奴仆竟然敢对宫人动手,来人啊!”
嘉阳怒斥:“还不赌住他的嘴。”
家仆一个手刀,小太监昏了过去。
嘉阳绕着沈谣慢悠悠走两步,似是很享受她被人桎梏的感觉,这才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她冷笑道:“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爬上宴哥哥的床,就以为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本县主都没眼看。”
沈谣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心思恶毒的女子,和嘉阳比起来,她那个妹妹沈兰仿佛不值一提。
可这里到底是皇宫,沈谣并不怕。
沈谣淡淡笑:“我与世子是合法夫妻,县主一口一个水性杨花说的可是谁?而且世子也并没有跟我说他有纳侧妃之意,县主这样操心我们家的事儿难道是有意做妾么?”
话到最后,沈谣也隐隐不悦,丝毫不留情面。
顾宴说过,不能平白给人欺负了去,她不能永远躲在顾宴的羽翼下生活。顾宴不在的时候,她要勇敢一点。
嘉阳似是没想到沈谣敢这么说,一时间竟有些瞠目结舌。
她姑姑可是宫里最得宠的纯妃娘娘,爵位封荫这种事儿都能说提就提,别人巴结着都来不及,她一个小庶女竟然敢嘲讽她?真觉得有了顾宴哥哥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呸!
反应过来后,嘉阳的脸色紫一块青一块,变化的厉害,她美眸就欲喷出火,抬手指着沈谣,命令道:“珠翠,给我狠狠的掌这个贱婢的嘴!”
沈谣陡然看向她,立刻打断:“你敢?这里是皇宫,我是命妇,你岂敢动我。”
嘉阳“噗嗤”轻笑了下,走进了几步,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勾着沈谣的下巴,骄傲道:“命妇又如何,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皇宫里的公道。”
珠翠抡圆了胳膊,抬手便要扇下去,沈谣情急之下狠狠踩了她一脚,随后反手扇了珠翠一个耳光。
另一个侍女珠光顿时反应过来,手掐着沈谣的腕子,抬手就是一掌。
“住手!”
慌乱中不知是哪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沈谣来不及躲,紧紧的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一道凉风涌过,紧接着就能闻见淡淡的龙涎香。
沈谣睁开眼睛,她的面前横着一截手臂,上好的紫色衣料,袖口处的盘龙纹尊贵惹眼,视线上头是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孔。
是威北王。
顾显朝手腕稍一用力,珠光的手臂顿时费了,她撕心裂肺的嚎叫,衬得嘉阳娇艳的面容越发黯然失色。
嘉阳轻启薄唇,喃喃道:“王爷。”
顾显朝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紫色华服,衬得整个人端肃持重。
他护在沈谣前边,高耸的眉下,一双锐利的眼幽深泓远,冷着声音问:“小县主是不是过于放肆了?”
明明是很平淡的声音,可嘉阳竟然感觉周身空气都冷了许多,像是在三月里一样。
她牙齿打颤,盯着眼前的男子。
顾显朝,先帝荣贵妃的独子,是那一朝最先有了封号的王爷,自小从战功赫赫,虽然最后没有登上皇位,可位分尊贵,连官家也一直对其礼敬有加。
嘉阳心知,凭她如何能与顾显朝对抗,今日沈谣算是捡着了,竟有这样的贵人相护。可她不甘心,沈谣嫁给顾宴哥哥,又怎么会认识顾显朝,定是不甘寂寞,到处勾搭。这样的女人怕是顾宴哥哥还不知道她的嘴脸。
嘉阳又急又气,可奈何顾显朝就在面前,她换上了一抹柔柔的笑:“王爷,嘉阳只是和沈谣姐姐开玩笑,是误会,误会了。”
顾显朝问:“那现在,沈谣可以走了么?”
嘉阳讪讪答:“当,当然可以。”
顾显朝转过身,一向古井无澜的鹰眼闪过一抹惊艳,微眯了起来。
眼前的女子妍色娇润,低垂的睫毛遮住了那双灵毓的眼眸,娇软的唇瓣失了血色,氤氲着淡淡的粉色,耳畔鸽子血红的宝石衬托着肌肤积雪一般白皙。
他愣了半晌后,温声问:“吓到了么?本王可以给你请太医。”
沈谣错愕的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