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你来了。”简方桦百忙中看到简方云,赶紧跑了出来。“快进来,位置我还替你留着,你那两个同窗来了吗?咦,李公子你也来了?”
简方桦看到简方云左边的人惊讶了一下。
“方云哥,你认识李九?他就是我的同窗之一。”简方云解释道。
“认识,当然认识了,我还卖过东西给李公子,没想到他是你的同窗,真巧。”简方桦笑着跟李九打招呼。
“是啊,可真巧。”旁边的李九也笑着跟简方桦打招呼。
听到简方桦这么一说,简秋栩看了那个叫李九的书生一眼。正巧,他抬头也朝她笑着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很有神采,跟他弱不禁风的身体有些不搭。
简秋栩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叫李九的书生虽然身体羸弱,精神意志却是不错的。
“快进来。方云,这位就是你另一个同窗吧?”简方桦侧身引着简方云几人,看着他右手边的人问道。
简方云右手边的公子一身贵气,简方桦有些不太确定。
“是的,方桦哥。他是颍川郡林家林锦平,是我的好友。”简方云把林锦平介绍给简方桦。
颍川郡林家林锦平,原来是她前未婚夫啊。梦中他好像那时候已经是上州刺史了,难怪罗志绮一重生回来就要把婚事改过来,林锦平这样的外貌气质和能力,她不抢回来才怪。
虽然林锦平是简秋栩这具身体前世的夫婿,现在被罗志绮抢了她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与前世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与前世有关的人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关系。
林锦平朝简方桦行了个书生礼。简方桦夸赞道,“方云,你的同窗和好友真不错,快随我进来,鉴赏活动快开始了。”
简方桦对林锦平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心里却赞叹起来。这样的翩翩公子,也不知道方云怎么认识的。他挤开人群,把他们三人往大堂里带。
林锦平跟着简方桦进去之前,转头看了简秋栩一眼。却见她已带着简小弟和覃小芮转身离开,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恒之,你认识我族妹?”落座后,简方云忍不住问道。刚刚林锦平打量简秋栩的时候他看到了。他虽然跟林锦平认识不久,却知道他一贯克己守礼,不会做出刚刚那种无礼的举动来。他今天偷瞄简秋栩的这一行为,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有。”林锦平转过头。
简方云皱了下眉,不是很相信他的话。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林锦平给他一种违和感。
林锦平是他两个月前在一场诗画活动上认识的。那时林锦平刚入京,却凭借自身气质和才气很快在京城书生中有了名气。初见林锦平,他的那一身气度让简方云认定他是哪个大家族的世家子弟。
他和林锦平的家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本以为林锦平不会搭理他们这些穷书生的。没想到林锦平并不在意任何与他交流学识之人的身份,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了。
后来才知道林锦平来自颍川郡林家,林家也不过是个小家族,发家不过两代,却能培养出具有这样气质的林锦平,着实让简方云觉得不可思议。
简方云很是钦佩林锦平的才华与气度,他总觉得跟他交往,会让他受益匪浅。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林锦平有些变了。虽然他依旧贵气,但他的贵气中好像渐渐没了钟鼎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培养出来的气质。那些气质就好像是附着在他身上的另一道影子,慢慢地被剥离了,慢慢地变让他变回了一个小家族子弟所应该有的模样。虽然这样的林锦平依然不差,但简方云无法理解,心里疑惑又失望。
林锦平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可即使遇到再大的事,多年培养出来的气质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的,一个人的行为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简方云心里的疑惑加深,却找不出答案。
一旁的李九看了他一眼,笑着敲了敲桌子,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快开始了,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可真让人好奇呢。”
正北的高台上,两个伙计抬着一块蒙着红布的东西放到了正中央。
“二姐,要开始了!”简小弟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活动,有些好奇地趴在窗边看着。
覃小芮原本也是好奇的,不过林锦平的出现,让她好奇激动的心熄了火。
“姑娘,那人就是林锦平,他长这么好看,原本是姑娘的未婚夫的。”覃小芮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林锦平好看的人。她心里想着,林锦平若还是她姑娘的未婚夫婿多好,跟她姑娘真般配。
“可别乱说话,人家从头到尾都不是你家姑娘我的未婚夫。”
“我知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罗志绮那样的人,凭什么有这么好看的未婚夫?”覃小芮很讨厌罗志绮,巴不得她嫁一个丑八怪。
“凭她是广安伯府嫡女啊。好了,有啥不舒服的,谁是谁的未婚夫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呐,赶紧坐过来吃糕点看好戏。”简秋栩把一盘红豆糕推到她面前,学着简小弟模样,趴在窗户边看起来。
覃小芮见简秋栩一点都不在意林锦平,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在意林锦平,于是狠狠咬了一口红豆糕,也趴到了窗边。
她家姑娘以后的夫婿肯定比林锦平更好看更厉害!
高台上,李诚站了上去说着场面话,台下的人催着他揭布。
“姐,红布这么大,底下的画不是你画的那个吧?”简小弟眼利,一早就看出了差异。
“李掌柜找人做了一副。”她的画技毕竟普通,粗看还行,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出瑕疵。李诚想着用树脂金鱼的画法把泰丰楼的名声往上推,对画技要求高,想要万无一失,重新找人画一副是再正常不过了。
此刻简秋栩也跟酒楼里的人一样好奇红布后面的画是怎样的。
“李掌柜,我们是来看画的,不是来听你说客套话的,快把布揭开!”
“揭开!”
大堂里的客人有些迫不及待地催着。
李诚见众人心急,知道不能再钓着他们的好奇心了,笑容满面地说道。“现在请大家鉴赏,我泰丰楼这幅画,算不算得上不可多得的极品画作。”
说完,一把揭开红布。
“鱼!”在红布揭开的一瞬间,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下意识地往前一跳,都朝同一个方位伸出了手。
然而他们以为要跳出来的鱼没有跳出来,而是活灵活现地依旧在他们面前摇曳着,那鱼是一副画中的鱼!
一副画卷般的树脂金鱼展现在众人面前。
是画卷,又不是一般的画卷,它有十厘米厚,整副画卷是用树脂制作而成。
奔流的瀑布下面是一弯莲池,一条艳丽的鲤鱼从瀑布一跃而下,带起了晶莹的水珠。盛开的红莲下面游荡着锦鲤群,它们摇着尾巴,仿佛抬头看着那条跳跃的鲤鱼。每一条鱼,每一朵莲花,每一滴水都像真的。
真实又有意境。
简秋栩没想到李掌柜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做出这么一副树脂金鱼,一副不是固定在碗盆里,而是像普通画一样的树脂金鱼。
她很佩服做出这样画作的人,她看了这幅画都觉得震撼不已,更别说那些第一次见到树脂金鱼的人。
“天!”一阵寂静之后,轰然响起惊呼声。
“鱼活了?鱼真的活了!”
“这鱼真的是画的吗?太神奇了!”
震惊着,那些人都跑到了台上,他们要一探究竟,怎么能把鱼画成真的模样。
贵宾室里的王春林在红布揭开的一刹那,双眼大睁。
“这样的鱼……”这样画的鱼他前所未见,真的有人把鱼画的跟活的一样,这样的鱼,画的真的比他好。他也不怕人笑话,跑下楼,挤上了高台。
李元景看到画,也震惊不已,心中很是好奇它的画法。
与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围着李诚,想要画法。
看着被众人围堵到头发丝都见不到的李掌柜,简秋栩知道他的愿望实现了。在众人没有学会树脂金鱼画法之前,他和泰丰楼都会是这些文人墨客的焦点。
“没想到李诚真的得到了这么一副画,这下泰丰楼可真出名了。”和乐楼的郑掌柜看到众人追逐着李诚,心里很是不爽。
“一幅画而已,大家也不过图个新鲜,等过阵子大家画法学到了,之前该怎么样,之后就该怎么样。”太平楼的田掌柜不是很担心。
“万一他又想到了留住客源的法子呢?”郑掌柜还是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查查?”
“法子?他能有什么好法子?真有法子,泰丰楼能留得住?”对于这一点,田掌柜是很有信心的。
太平楼,和乐楼和中和楼三足鼎立这么多年,别的酒楼不是不想挤进来。他们的法子倒也挺多,最后不都失败了。
在京城,想要开一家上等酒楼,靠的还是人脉。不然你的法子也只能是别人的法子。
泰丰楼的主家李家也不过是个四品下的少府少监,泰丰楼真有什么好法子,李家也护不住。
正是明白这一点,田掌柜才不担心,安心地坐在一旁喝着茶。
郑掌柜见他说的这么确信,心中一想,确实如此。于是一副不屑地模样看着台上被众人围堵的李诚。
就让你得意几天,等过几天你就知道找来再奇特的画都没用。
“二姐,都看不到李掌柜了。为什么那些人这么激动?不就是一幅画吗?”简小弟很是不懂,为什么因为一幅画,这些文质彬彬的文人墨客变得这么疯狂。他小小的脸上对李掌柜流露出了同情。
“对于新鲜事物,有好奇心是正常的。这些人都是爱画之人,看到从来没有见过的画法,自然激动。”周边的人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问着,李诚估计一时半会是答不过来了。简秋栩总算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文人对新鲜画法的疯狂程度。
“好了,吵什么吵!”蹲在一旁认真观摩画的王春林生气地喊了一句。他也不怕别人觉得这幅画的鱼比自己画的好了,此刻他只想要研究出这幅画的画法。他看着这幅画,心中有些感悟,被这些人一吵,那点感悟消散了,他很是恼怒。
王春林虽然对自己的画画造诣自视甚高,人也比较高傲,但他很善于吸收新鲜事物。“想要知道画法,你们不会自己研究?急什么急,泰丰楼难道还会把画法藏着!”
“对,王大家说的对。这个画法,我们泰丰楼会告诉大家的。不过,在告诉各位之前,各位可以先猜猜这幅画的画法。猜中了或者答案接近了,我们泰丰楼会送一份独特的奖品。”
李诚原本想今天一起把香皂推出来的,不过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画上,香皂就先缓缓,等把画法公布后再把香皂以奖品的形式推出,到时候肯定会让他们再次震惊。
众人听李诚这么一说,也感觉到自己心急了,有辱斯文。于是都安静下来,专注于树脂金鱼,想要把它的画法先人一步找出来。至于李诚说的奖品,他们不是很在意。
众人都在交流着,现场很是热烈,那副树脂金鱼每个角落都在被细细地打量着。
李诚见大家都沉迷于树脂金鱼,心里很是兴奋。今天起,他泰丰楼肯定会在这些人心中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李掌柜,恭喜啊!泰丰楼这幅画真让田某人大开眼界。看来以后我们那些客人心里都有了泰丰楼这一名头了,我们和乐楼得加把劲了,免得客人都被你泰丰楼给抢咯。”
“田掌柜真爱说笑,我们泰丰楼哪能比得上您的和乐楼。”李诚笑呵呵道。
“知道就好,不就一幅画嘛,瞧你这得意样!”郑掌柜不爽地撇了李诚一眼。“田掌柜,我们出来够久了,酒楼事物多,我们就不必在这浪费时间了。”
田掌柜放下手中的茶杯,“确实。李掌柜,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啊!”李诚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眯着眼看了他们几眼,田郑两人什么心态他还不知道。
李诚搓搓手,转身上楼,把简秋栩那副树脂金鱼拿了出来,走进了李元景的包厢。
等香皂推出来,和乐楼那几家酒楼肯定想着夺香皂的法子。李家主家虽然只是少府少监,但还是有一些其他关系的,不然他李诚也不会这么急着把树脂金鱼和香皂推出来。
和乐楼那几家想抢泰丰楼的法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如果李太师王大家这两人能常来泰丰楼就更好了。
“走,我们下去吧。”简秋栩看楼下的众人都沉迷于画法,没有什么新鲜可看了,打算下去找简方桦。
“姐,我们回去了?”简小弟知道树脂金鱼的画法,所以他也不是很好奇。
“还没,我们去找家做牌匾的店,先把店的牌匾做了。”她手头上都没有玩具,店一时半会是做不好的了,不过可以先把店名做出出来。
她哥熟悉京城,肯定知道哪里有做牌匾的地方。
简方桦上次从家里过来就已经帮她打听好做牌匾的地方了,原本要带她一起去,但酒楼忙,他走不开。
简秋栩把小隔间简单的修缮图交给他,让他闲下来的时候帮忙找小木作,便带着简小弟和覃小芮两人往西市那边去。
今天天很冷,她们刚从泰丰楼出门不久,就下起了小雨,风冷嗖嗖的,吹的几个人的鼻子红彤彤的。
简秋栩赶紧带着他们进店买了两把伞,店家听她说要去做牌匾的店,给他们指了条近道。
近道是一条小窄巷,两边都围着高墙,没了风,倒没有那么冷了。
几个人挡着雨,快步而走,没走几步,突然从左边墙跳下一道灰色身影,带血的长刀晃了一道光,他肩膀上染了一大片血。
简秋栩迅速把简小弟和覃小芮扯到身后,伞刚挡出去,又从墙头跳下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有一把刀还带着血迹。
五人迅速围成一圈,把简秋栩他们连同那名受伤的灰衣人都围住了。
糟糕,他们成池鱼了!就不该抄什么近道,那些人没打算放过他们。
简秋栩眼神一寒。
“二姐!”
“姑娘!”
简小弟和覃小芮两人明显被吓到了,声音有些抖。不过还没等简秋栩回应,那五个人已经抄起刀挥了过来。
“躲到后面去!”受伤的那名灰衣人大喝一声,一把把他们推到了后面,挥刀就朝那五名蒙面黑衣人砍去。
简秋栩赶紧让简小弟和覃小芮两人躲到伞后面,警惕地看着前面。
寡不敌众,加上已经受伤,灰衣人根本就不是那五名蒙面黑衣人的对手,没过几下,他的身上又被划了几刀,被逼地往简秋栩他们方向倒退。
五名蒙面黑衣人见他势弱,齐齐挥刀砍了过来。
简秋栩见势,左手用伞挡住灰衣人的脸,右手掏出带在身上的烧碱,猛的朝那五名蒙面黑衣人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