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毕竟是神君，卫子曦这招神龙甩尾虽淬不及防，但也绝无可能轻松得手。
“轰隆”一声巨响，明月身后的华丽座椅轰然碎裂，瞬间化成了齑粉。
“兽主！你莫要欺人太甚！”
“别说本尊无错，便是错了又能如何？你今日不把我的容衍还来，我与你只有不死不休一个可能。”
“别以为本神女真的怕了你！”明月已然怒极，终于忍耐不下去，长袖一甩，飞身往卫子曦攻了过去。
一龙一神须臾便交缠在了一处，灵力如刃漫天延展开来，只闻殿中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瓷器玉器碎了满地。
文铮和武炼见此相视一眼，有些不知这时候该不该动手，又不知该帮哪一方为好。
一方是相交多年的故交，一方是神界消失万年的兽主，似乎帮任何一方都在情理之中，但如今这两方斗了起来，倒为难了他们。
不过文铮倒不觉为难，他与明月的情义早在多年前就已不复存在，更何况此事涉及他未曾谋面的儿子，听兽主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她应与他儿有所渊源，极有可能是他儿道侣。
这般一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心中已有计较，不过此时尚不宜出手，看看情况再说。
文铮和武炼兀自思考之时，明月和卫子曦的已经交手数百招，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仙皇，一个神君，修为差距可谓天差地别，但看情形竟是势均力敌，文铮两人倒是惊奇，他们这时自然也看出了卫子曦的修为深浅。
“不愧是兽主，天生体魄果然非寻常仙神可比，哪怕修为远不如明月，也并未让明月讨到一丝好处。”武炼虽早已耳闻兽主之威，但没想到修长相差如此之距，竟单凭着身躯强悍就能和明月不分上下。
这要是等她真正成年，怕是这神域众生皆不是她的对手，包括他们三大神君。
怪不得当年金龙王能镇压魔主，果然非凡。
文铮自也听到了武炼神君这番喃喃之语，不过他的神色并未放松，眉峰微蹙，仿若有些凝重。
“她似乎有伤在身，恐怕这种局面撑不了多久。”
第251章 献灵
如文铮神君和武炼神君所想, 别看此时卫子曦跟明月打得不分上下、一点不落下风的样子，其实她的情况并不好，在之前魔族自爆时她就已经受了伤。
再缠斗下去她必然不是明月的对手, 这一点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 她之所以一直维持着龙身也是因为这种状态下能最大的程度地发挥她的实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支撑不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风雷动，龙抬头，一片潇潇花飞雨。
灵气在大殿中疯狂翻涌, 如云涛雾海, 内里却藏着无尽杀机，谁也无法知晓会在哪时哪刻就会万劫不复。
自然明月应对得也不轻松, 哪怕修为有所差距，但金龙作为兽主的威压多多少少也影响到了她，这就是神威的力量。
“想凭区区神威就打败本神女？自视甚高！”明月挥舞长袖, 曼妙身姿如在花间蹁跹, 妖娆动人。
她的法宝便是一尺水袖白练，名为舞清晖，挥舞起来愈发衬得明月整个人仙气飘飘, 高不可攀。
说话间她手里的白练片刻间已缠上了卫子曦的龙尾，一层层包裹，越缠越紧。
她的水袖白练虽只是上品仙器, 攻击力虽不如一般神器，但坚硬度却是天下地下独一份的，一旦被缠上便是神主再世都难逃它的束缚。
卫子曦能感觉到尾巴里的紧束感越来越重, 像是要突破她坚硬的鳞片，勒断她的身体一般。
“嗷！”
她仰起龙头，龙吟声啸得愈发悠长, 震耳欲聋。
只见硕大金龙在空中翻腾咆哮，一声声声势骇人的龙鸣不断回荡在大殿之中，龙威涤荡，震得殿中的空气都似乎在疯狂，高墙摇晃，琼宇震荡，弥漫起层层灰雾。
卫子曦此番是不遗余力了，哪怕不能剥明月一层皮，她也要将这明月圣宫捣得片瓦不留。
“咔咔！”
墙壁碎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好似狂风一般灌入众人的耳中，如此清晰。
“不好，这圣宫要塌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乎同时，碎裂声变成了轰鸣声，金壁迅速褪去它原本的瑰丽色彩，穹顶上美丽精致的雕刻瞬间化为碎屑，片片掉落，好似进入了时空隧道，眼见着繁花似锦，眼见着岁月凋零，眼见着零落成泥……
“放肆！尔敢毁我圣宫，本神女要你赔命！”
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圣宫即将毁于一旦，明月简直目眦欲裂，之前她还在忌惮兽主的身份，此时此刻却已经把卫子曦恨到了骨子里。
但她此时再怒又能如何，依然阻止不了圣宫大殿的坍塌。
“轰隆隆！”
砖瓦汇成的瓢泼大雨，好似在哀鸣大殿的毁灭。
武炼和文铮等人已经纵身往外飞去，唯有明月与被舞清晖缠住的卫子曦仍留在殿中。
尾巴上的白练越来越紧，若换成脖颈，怕早已窒息。
这舞清晖确实坚韧，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想摆脱本神女的舞清晖？你做梦！”
明月阴骘的声音如淬了剧毒，浑身灵力尽出，手里的舞清晖闪烁着莹白的光辉，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神君？”羿凡落在文铮身后，一脸忧心地看着下方的情形。
文铮自是知晓他在担心谁，他的神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眼睛一瞬不离下方的卫子曦。
至于武炼落在另一边，他倒是一脸轻松，手指摩挲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对他来说，谁胜谁败都无所谓，两败俱伤更好，自然是越看越乐呵。
圣宫大殿闹成这般，明月圣宫里的其他仙兵仙将仙娥仙女再是玩忽职守眼瞎耳聋也注意到了这方的动静，故而只见漫天仙人齐聚而来，声势浩大。
只听时不时三两句怒喝：“哪来的杂碎竟敢毁我们圣宫？”
文铮冷眼望去，眉眼渐染一层浅浅霜雪，微微抬手，五指一弹，只见万千灵剑挥袖而出，朝着四面而来的众仙人而去，竟然分毫不差地停在了每个人的丹田之处，再进一分必然丹毁人亡。
“谁敢再进一步，就休怪本君翻脸无情！”
冰冷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进众人耳中，让人齐齐震在了当场，不敢再动半分。
“文铮神君，您这是在作甚？难道这是要与我们明月圣宫为敌不成？”明月座下一名仙皇皱着眉沉声发问，脸上的不满与愤怒毫不掩藏。
文铮只是凉凉地斜睨了他一眼，神情凉薄如冰，通身威压尽数往那方压迫过去：“本君需要和你解释？”
那仙皇一窒，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文铮如此明显的震慑，谁还能看不出来？
那些修士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人再敢上前，因为哪怕他们所有人一起出手，也不一定是文铮一人的对手。
而此时大殿已经彻底坍塌，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至于卫子曦和明月一人一龙已然升至高空，舞清晖仍紧紧缠绕在卫子曦的龙尾上，只不过并没能伤到她半分。
舞清晖确实是罕见的法宝，其韧性非一般法宝比拟，但兽主金龙之身又岂是普通肉体凡胎，论肉身强悍程度，她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明月，交出容衍！否则本尊今日便毁你圣宫！”
神龙摆尾，呼啸的狂风席卷，竟似无视了缠缚在身的舞清晖，将另一端的明月扯了个踉跄。
明月黑着脸狼狈站稳，袖一扬，卷在卫子曦身上的舞清晖终于被她收回，“猖狂！”
她突然往空中抛出了一壶酒坛，同时一段水袖飞出击打在酒坛上，酒水散开，而这时柔软的轻纱也铺天盖地而去，仿佛漫天都是白色的软绸，如雪如雾，而在白练即将逼近卫子曦那刻，漫天铺成开的轻纱在瞬间化作了一朵朵白莲，在水雾中朵朵绽放，好似转生莲台的缩影。
白莲飞速旋转，每瓣花瓣都变得如刀刃般锋利。
卫子曦顿感不妙，天空中的这些小白莲花一看就不会是普通凡莲，特别是之前明月抛出去的那坛酒显然不会是简单的一坛酒，里面肯定暗藏玄机。
“不好！那是献灵酒！”文铮也在明月抛出酒坛时意识到事情不好。
羿凡显然并没听过献灵酒，一听他这情绪就觉紧张，忙问：“神君，献灵酒是什么酒？兽主会不会有危险？”
第252章 财大气粗无用武之地
献灵酒究竟是什么文铮并未来得及告知羿凡, 因为没有时间。
羿凡话音未落，文铮的身形就已经如箭矢般冲了出去，只是连他都不确定自己这番出手究竟来不来得及。
漫漫莲影在天际纷纷扬扬, 如一树巨大的树经了微雨的滋润匆匆盛放, 凝了天地的辰光霞彩，越发美轮美奂，莲瓣儿似乎在发着光，圣洁得引人膜拜。
然这般美景下却蕴藏着无穷杀机。
压压花重影, 凄凄木葳蕤。
层层叠叠地莲花之间, 金色巨龙在其中翻腾，宛如金焰在白色海洋里升起, 美得霸道，却又隐约透露着一天一地的凄艳决绝。
“主人，千万不要让那些莲花碰触到你的身体！”月流月吟也已经察觉到了献灵酒, 月吟正在月流吟急吼, 声音里满是焦虑紧张。
卫子曦即便没意识到献灵酒的可怕之处，听到月吟这火急火燎的尖叫声也知道明月这是下狠招了。
其实所谓的献灵酒，乃是魔渊深域中唯一一颗万年鬼木的汁液为主酿制而成, 虽名为酒，但其实它并不能喝。
一旦饮下主神都可能神魂俱灭。
献灵酒最初是魔族用来凌辱被他们捉住的仙人的，只需取一杯献灵酒, 再在酒中以灵力或魔力种上一株灵花魔花，让仙人吞服那朵花，那花就会在其体内快速盛放, 待花朵开始出现凋零就是那仙人的死期。
逃不开，更无解。
仙人的仙灵会被花朵彻底吸收掉，直至天上人间再无这个人为止, 唯留下盛放的灵花一朵，它将再次归于魔渊深域，成为万年鬼木的养分，灵魂永世不宁。
所谓献灵，即是献祭灵魂的意思。
如今日的明月一般，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时魔族曾大规模使用过献灵酒，故而三大神君和月流月吟都知晓，这种杀伤力惊人的东西他们可是印象深刻，哪怕过去万年都不曾忘记。
虽然献灵花不种进体内危害并没有那么大，但蚀肉溶骨却是轻而易举的，而且多少会伤到灵体，何况明月不惜一切洒了那么多，弄个不好还真有可能毁了神魂。
哪怕卫子曦是兽主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且一旦沾染气息就逃不开花朵的范围。
在白莲绽放之时，就晚了。
“明月果然与魔族有染！”落在远远的武炼看到这一幕，虽然没有动，但他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献灵酒酿制极其不易，只有魔域才有少量珍藏，明月若没接触过魔族，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大一坛献灵酒。
只是须臾，朵朵白莲已经渐渐有颓败之势，仿若盛极的火焰徒然间被淋了一场春雨，妖红遇见了霜莹，平淡了它极致的美艳。
圣洁，一步走向了阴霾。
“笨蛋主人，你的龙身太大了，被花碰到的面积太多，赶紧变回人身啊！”月流焦躁地跳脚，小小脸上同样紧张无比。
若非三位神君都在场，他们不能毫无防备的暴露月流吟的存在，不然他早就让她躲进空间了。
卫子曦闻言也不敢怠慢，忙恢复了人身状态，同一时间抛出了大量防御法宝。
此时此刻也不必心疼了，保住小命要紧。
明月一边维持着灵力输出，一边注意着卫子曦的动静，见金龙乍然消失，又凭空多出一名红衣女修，哪还不知这女修便是之前的兽主。
她微皱秀眉，倒是没料到这嚣张兽主人身的姿色竟是不逊她这神域第一美人。
先金龙王长相狂放不羁，放在当时的神界委实不出挑，竟生了个相貌如此精雕玉琢的女儿，真真是碍眼至极。
明月红唇傲慢勾起，神色越发阴郁，冷声道：“没想到新任兽主竟只是个骨龄尚不足两百岁的黄毛小丫头！啧啧，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然你出生再金贵又如何，可惜德不配位，实力太差……”
她眼神阴寒，笑盈盈的从卫子曦身上掠过，意思不言而喻。
卫子曦无暇理会她的冷嘲，配合着月流月吟不间断地扔出法宝。
“这臭丫头莫不是洗劫了哪家神君的宝库，怎么会有这么多防御法宝？难道是先时金龙王留给她的？”
卫子曦这番豪气举动看得明月都眼红了，她发现她抛出来的居然还有低阶神器！
真想冲上去抢了她。
她要是知晓月流吟里更高阶的神器都有，且不止一两件，估计这会儿会舍不得卫子曦死了。
“滋！飒！”
明月尚凝神观察着卫子曦的动作，身畔一道暗影斜斜朝她飞来，诛邪雷霆之光毫不留情擦过她的左肩，若非她闪避及时，此刻她的半边肩膀必然已经焦黑。
“文铮!你竟然对我动手！”她愤怒地转头看向飞纵而来的俊美男子，美目中的怒意勃发，曾经对自己百般包容的爱慕者今日竟对她下毒手，一贯自傲的她自尊心十分受创。
哪怕文铮对她的爱慕早就是镜花水月，虚妄得捕捉不到，但在她心里始终认定他只是在跟她欲擒故纵而已。
但显然郎心如铁，只见文铮右手雷光猎猎，沉凝的眉眼哪里有什么爱慕怜惜。
他冷声道：“明月，速速收回你的舞清晖，否则就别怪本君不顾念多年情谊！”
此时若明月收回舞清晖，白莲就会消散，献灵酒失去依托自是无用武之地，也就不会对卫子曦造成伤害。
“你休想！”明月怒极反笑，也不再去管正在衰败的白莲了，回身又招出一尺红菱，挥舞着反攻向文铮。
文铮担心卫子曦安危，也不留手，准备速战速决。
然明月毕竟实力与他相当，哪怕他稍稍棋高一着，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了她，所以陷入白莲花海中的卫子曦除了自救之外毫无办法。
时间分秒而逝，漫天白莲花似染上狰狞恶毒，周围萦绕着层层黑雾，顷刻间妖异非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