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曦的身体被容衍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榻上,大概是因为从那块还发亮的命牌中得到了力量,容衍此刻的样子显得平静了许多,虽然身上还带着那股凌厉至极的可怕煞气,但至少他的神情并不那么疯狂狰狞了。
他轻手轻脚的挨坐到卫子曦的身边,动作温柔细致的将她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大氅摘下来,露出卫子曦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
她很干净,秀致的脸上没有一点脏污,枕在蜿蜒迤逦的黑色长发上,羽翅般的长睫盖住了她晶莹动人的黑眸,她静静的沉睡着,若非鼻翼之间不见丝毫的收缩,她看上去就是一个恬静安眠的小姑娘。
玉真看着这睡着了的小姑娘,微红的眼禁不住又湿润了几分,艰难的忍住眼眶里的热潮,却忍不住想要上前抚触她的手,但他刚伸出手就被容衍一把扣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大得出奇,速度快得惊人,让玉真既诧异又疑惑,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也不明白他抓着他做什么。
却听容衍像被人侵犯了私有领地的恶狼般,眉目艳丽而锋锐,睁着黑眸厉声低喝:“不许碰她!”
“衍儿,他是你师伯玉真真君,是曦儿的师傅,你冷静点,没有人想要抢走曦儿。”玄阳赶忙上前安抚他,他看出来容衍现在的情形还不太稳定,也许只有等卫子曦真正安全了,他才能恢复正常。
玉真因为刚才到场较晚,没看到容衍发疯的主要场景,只觉得他看上去不太正常,看师弟这模样心里也是猜到了几分……
深深的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哀怜,也不再去摸卫子曦了,这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容衍比较好,“师弟,你赶紧看看曦儿的情况吧。”
一切以曦儿的安危为重,其他事他现在也根本无心追究。
玄阳点头,不过还是事先对容衍说道:“衍儿,为师要为曦儿检查,可以吗?”
“好,师傅帮我救曦儿。”容衍轻柔的拿起卫子曦摆在胸前的一只手,放到玄阳的手上,然后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玄阳接过她的手,在两双炽热的眼睛注视下查看起了卫子曦的情况,疏气导脉半晌之后,他才蹙着眉将卫子曦的手放回了原位。
“师傅,曦儿怎么样了?”
“师弟,曦儿还有救吗?”
容衍玉真两人心急如焚,同时开口问道。
玄阳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卫子曦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差了许多,“放心,曦儿暂时不会有事的,她现在这情况只是假死了。”
“假死?”玉真低喃。
“师兄,曦儿是上古神兽金龙,与人类和普通神兽不同,她的神体会在最危机的时候自动进入假死状态保护她,所以我们人类无法做到的,她却可以。”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卫子曦的一切生命迹象都已经消失了,命牌却还不灭的原因,除非她的肉身彻底毁灭,不然她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玉真又看了看那张恬静安详的睡颜,闻言心中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曦儿暂时不会有事,“原来如此。”
“所以衍儿,你们这一路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先冷静的跟为师说一说。”玄阳转向这时又一动不动专注看着卫子曦的容衍,希望从他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
容衍白玉纤长的手指捻起卫子曦的一根长发,紧紧握起,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卫子曦缓缓的将这一路发生的大部分事娓娓道来,声音低沉毫无起伏。
殿里明亮的光线让他觉得刺眼,容衍看着卫子曦安睡的脸,手若冷玉,心若玄冰,他说着说着只觉得喉咙干哑,咳了一声,感觉嘴角有一股暖流滑落,一滴一滴染上了曦儿苍白的脸,为她失去广场的脸颊抹上一层红霞,朱红色的海棠花,开得真美。
长指轻点着她脸侧的花容,如绽放出一层层的花瓣,容衍低头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灯火勾勒出她美好的线条,他珍宠的磨蹭着她的脸颊,喃喃轻语:“曦儿,你真美。”
容衍其实并不太知晓自己正在说些什么,玄阳他们又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的耳朵里不断有声音传进来,却进不了他的脑海,他彷徨不安,他渴望的声音不再响起,他吻着的人儿再也不会给他回应。
他失去了她的温度。
容衍的异常让玉真师兄弟两个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他们作为师傅却让自己的徒儿遇到这样的危险也是难辞其咎。
想到他方才所说的一切,他们心里也明白了这两人当时是遇到了怎么样的困难,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一重伤一疯狂。
姬无心,就算是玉真,都不敢说自己能对付得了他,而他们俩还只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这样的危机下选择孤注一掷的做法并不令人觉得奇怪。
“师兄,曦儿应该是强行使用了血祭,才能在没有龙骨的情况下短暂化龙。”玄阳涉猎甚广,多少可以猜到卫子曦当时的情形。
玉真虽不懂血祭的含义,但多少也猜得到这肯定不是好东西,“就是那血祭把曦儿害成了这模样?”
“恩,血祭的代价就是寿元和修为,越强大的血祭损耗也就越大,曦儿如今的情况就是寿元已尽。”玄阳叹息一声,冰冷的俊脸上带着遗憾,“但她是金龙,本身的寿命其实根本无法计算,所以才会进入了假死状态。”
“把我的寿命给曦儿,曦儿是不是就能醒过来了?”他们以为根本没在听的容衍此时却突然插话,他的身体紧紧绷直着,眸中水波荡漾,带着希冀与央求。
玄阳凝视着他,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衍儿,寿元并非血液或者修为,可以想办法渡给他人,寿元过于虚无缥缈,根本不是你想给她就能随随便便给的。即使可以,也有可能无法成功,或者……顾此失彼。”
容衍闻言却沉默了,他的神情平静,并没有被否决了的失望,他缓缓的垂下了头,凌乱的长发滑落下来,掩住了他阴晴不明的脸。
殿中的青铜紫漆炉上细细的烟雾衰弱下去,空气中似乎有雨水的薄雾,离境山落霞殿外蒙着一层透明的纱帘,透出的光如柔雾般清冷浅淡。
三个男人同样颀长精瘦的影子随着日落渐渐映在纱帘上,却显得那般的清寂孤独。
“师弟,让曦儿和衍儿血契吧,虽然曦儿现在处于假死状态,但我想你肯定是有办法的。”玉真俊雅出尘的容颜似乎在短短时间苍老了许多,看着曦儿这模样,他的心头有万般的不舍和怜惜,却无能为力。
他始终还是老了,什么也无法替曦儿做了。
玄阳有点惊讶玉真的这个决定,他虽然心中也有这个打算,但他没想到这个决定会由师兄提出来。
所谓血契,即为血之契约,是只存在于人类与灵兽或者神兽之间的契约方式,比起与本命法宝的本命契约和普通的主仆契约,血契则是世间最为霸道的契约方式。
本命契约之下,宿主为主,法宝为辅,法宝作为辅助随同宿主成长,法宝或者宿主若有一方消亡,对方也会受创,但绝不会跟着消亡,而对宿主的影响相对更小,本命契约也可以解除。
而血契之下,双方不仅生命共享,修为共享,甚至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跟着死亡,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即便是神也无法将血契双方的契约解除。
斗霄修真界的血契几乎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在以前神兽还泛滥的年代,血契并不少见,但到了如今已经甚少有人知晓血契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了。
毕竟没有一个人类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与一头灵兽的命挂在一起,并与它分享自己的修为。
卫子曦是神兽,容衍是人,满足血契的条件。
但是血契需要在双方都同意并清醒的状态下才能进行,而卫子曦如今的状态显然并不满足这个条件。
但血契确实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为完美的解决办法,而且就像玉真所说的,卫子曦虽然沉睡了,但玄阳确实有办法。
容衍自然更不会拒绝,别说只是与卫子曦分享他一半的生命,就算全部给她他都愿意,而且能与卫子曦同生共死,这牵绊比之血琅环可要深厚了不止一星半点,那是真真正正的两人一体。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吗?血契,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所以在卫子曦这个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三个男人共同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血契成功的那一天,容衍便将卫子曦抱去了她位于坐忘峰的住所。
容衍没有离开,静静的趿坐在卫子曦沉睡的床榻前,此时她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稳绵长,她白玉一般的肌肤上熏染上了淡淡红晕,师傅说再过几日曦儿就能苏醒了。
伸出自己修长白皙的十指压着她的脸颊两侧,只觉有股火苗从指间渗透进心里,温暖的将他灭顶。
眼前蒙上了一层水色,连轻纱帐顶的刺绣都隐隐妖旎了起来,他起身托起了她的背,她像个柔弱无骨的娃娃一般,整个人落进了他怀里,她温热柔软的气息拂在他耳际,令他神魂颠倒。
他摆正了她的身体,开始细细的,缓慢的吻她的脸,从眉间、到鼻翼,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停留、辗转,从轻柔到激烈,极尽缠绵之能事。
卫子曦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解开,柔腻的白嫩刺红了容衍的眼,让他想要解去她身上所有的束缚,将她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一一膜拜,他想要将自己融入她体内,他想要更多更多……
“曦儿……”浓烈幽艳的凤眸微微开阖,指腹贴着她的曲线滑落在她的腰间,漆黑的睫毛下是湿润妖媚的眼,一个眼波流转就能让人心跳加速,只可惜沉睡的人儿如今无法看到。
腰腹下的疼痛让容衍难耐,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白皙俊美的脸因为激动而潮红,胭脂魅色,倾国倾城,但却不敢有更深入的动作,只能如困守般做着连自己也唾弃的事,却是食髓知味。
“恩……曦儿……”
其实并非没有做过更进一步的事……
在曦儿假死的那段时间,在他变成疯子的那短短几日,他知道,他其实做了更彻底的事,虽然当时混乱的心绪让他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做到了哪一步,他清醒后只隐约记了个大概,却始终不敢去确认,他怕确认了之后,曦儿会恨他。
连呼吸都开始困难,整个人都在发颤,他将毫无知觉的她揉进胸口,甜腻腻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之间,如**薄雾般漫散开来,无法控制的欢喜流至全身,几乎让他失控……
“曦儿……”
听谁的声音在空气里低低咆哮。
有人因情而动时,有人也正因情而堕落。
李元敏偎在一具干瘪的身躯上,她雪白的娇躯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痕,暧昧妖娆,看一眼就能让人猜到这两人方才是在做什么好事。
“师傅。”李元敏觑了一眼身旁矮胖臃肿的男人,长指轻轻的滑过男人的胸膛,一脸柔情蜜意,声音甜美而娇弱,只是那双看不出深浅的黑眸里却蕴藏着只有她自己知晓的暗涌,它们如冰冷的潮汐,埋葬着她深深的厌恶与仇恨。
无虚真人方尽情的采阴补阳了一番,正是逍遥快活吸收天地精华之时,被宝贝徒儿一撩拨,又有点把持不住的迹象,肥大的手忍不住狠狠的捏了捏李元敏的细腰:“怎么了?小妖精,莫不是为师还没满足你?”
自从收下了这个宝贝徒儿,他的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可比以前那些偷偷摸摸的日子要爽快多了,要知道身边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宝贝,纯阴之体,世间最极品的炉鼎。
若不是这小丫头当初自荐枕席,他还真还没这福气享受如今这逍遥日子,他以前虽然喜欢找门内的女弟子们修炼,但对那些上不去台面的外门弟子可没多少兴趣。
谁能想这外门弟子中竟然藏了个如此绝色又如此极品的宝物,真是艳遇来了挡也挡不住。
自从李元敏跟了他,他也没心思去找其他女弟子的麻烦了,要知道就算是一百个金丹期女弟子都没他家小徒儿来得妙啊,连他爹知晓此事后都忍不住天天跑来跟他“借用”徒弟了。
还好李元敏纯阴之体的事除了她本人,还有他和他爹御气阁长老知晓外,其他人并不知晓,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要来跟他抢这宝贝了。
其实他当初连他爹都不想告知的,若非那一日不小心让爹撞见了好事,敏儿这小丫头胆小怕事怕他爹怪她勾引自家师傅,一紧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抖了出来,否则他爹也不会天天来和他抢元敏。
想到此,他握在李元敏腰上的力道禁不住加大了几分。
李元敏皱眉,忍耐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放在枕边的左手指尖狠狠地划过身下的锦缎,精致的缎面绣花锦缎瞬间变成了一段段裂帛,如她绞痛腐烂的心。
她甜笑着,温柔的拍了拍无虚的手:“师傅,你弄痛人家了。”
“啊呀呀,那可是为师的不是,为师给敏儿好好揉揉。”
“师傅,你讨厌啦!”李元敏娇笑着躲开,两人玩闹了一阵,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提起:“敏儿今日听师兄说前日里那出去历练的两位主峰长老的宝贝徒儿都回来了?”
无虚忙着吃豆腐,也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突兀,随意的回道:“你说容衍和卫子曦吧?确实是回来了。”
李元敏心中一跳,有丝紧张又有些兴奋,一边顺从的将身体往无虚身前凑,一边继续问着:“师兄还说那卫师叔似乎不好了?”
“是啊。这事听我爹提起过,那天我爹也跟着掌门去了主殿广场,他亲眼见到卫子曦死了,气息全无,而容衍则因此疯了,据说变得很可怕,跟风狗似得乱咬人。嘿,敏儿你说是不是很搞笑,这才名声鹊起没几天的两个天才居然这么快就败落了,真是比昙花一现还短暂啊。”
无虚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嘲讽与幸灾乐祸,他一贯看不上那些天赋比他好的人,更何况是容衍、卫子曦这种妖孽级别的,原先光听那两人的名字都能让他的心嫉妒出酸海来。
如今这两人一死一疯,他终于开心了。
“师傅你说什么!!你说……你说容衍疯了?”李元敏睁大了美眸,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这几日一直没出门,所以卫子曦和容衍回来的事她也是刚刚才获悉,而师兄又说的不清不楚,所以才会来跟无虚确认,却没想到她最恨的人确实死了,但她最爱的那个,却也因此疯了。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开心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她沦落到如今的境地无一不是败卫子曦所赐,她恨卫子曦毋庸置疑,她恨不得她死无全尸最好,但她却爱容衍,即使爱恨交织,那也不代表她希望听到他为了别的女人疯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