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看清楚了,我/他/妈不是谢离鸾,我不做谁的替身!”
“又见面了。”高瘦的男人忽然闪现在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病态,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放开我!”水离抬脚就是要踹上去。
但这男人太玄乎了,踹了跟没踹一样。
“终于,等到你了。”
谢承颐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好不容易等到月圆之夜。
水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把推开他,手却没挣脱桎梏,“你少吓我!有什么话快点讲,什么破地方啊,我还要回去!”
“这里是我的识海。”谢承颐双眸黝黑,身形比之前更羸弱清瘦。
识海是什么东西?
水离没听懂就听到他说:“回去?回凤宿那里?”
“知道还问!”她没好气道。
男人总是阴晴难定,这时候松开了她,语气温和了些许:“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想问的,是阿离。”
“喂,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谢离鸾都死了。”水离没打算和他委婉。
谢承颐:“你是替阿离的最好人选。”
水离没听懂这话:“你讲清楚,别吓唬人!是我代替她,还是她代替我?”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谢承颐忽然转到她身后,诡谲难测。
水离:“你要做什么,啊喂?!”
后来,她只能依稀看到他说话的口型。
“以后只有我的阿离。”
双更合一
第36章
水离已然沉睡, 看不到谢承颐目光的渺远。
一切都不重要,就连把谁变成傀儡都不重要,只要他的阿离回来了就好。
他将悉心保存好的那一缕的残念取出, 小小的残念属于谢离鸾,在他的识海之中反应激烈。
“阿离, 皇兄来接你了。”
谢承颐面色苍白,却有了笑容。在他心口的位置,逐渐渗出鲜红的血。
那缕残念在吸收到他的心头血后变得平静,按着他的指示, 落在了沉睡的水离身上。
梦魇中的水离在深渊前停步,魂魄像是被生生剥离,她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明明……上辈子死在坍塌的废墟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苦过, 现在她竟然有了弥留之际的预感。
想要侵入她的那缕神识在一股外力的控制下成功注入她的体内, 强行与她附在一起……
她该怎么做?
要是连魂魄都能被夺走,那么她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穿书后的所有记忆一下就被唤起,宛如汹涌的浪潮,浪起浪退,有人在消散她的记忆。
可她分明能感觉到那缕残念并非自愿, 是被逼的,被谢承颐逼的。
谢承颐他就是个混蛋!
谢离鸾她都已经身魂双死了, 为什么还要逼她……
彼时,谢承颐正在面前这副魂魄源源不断地注入灵力,好让她能承受住同时承载两个人的神识。
鲜血从嘴角溢出,他渐渐地有些支架不住。
这比他预计的更消耗自身灵力、心脉。
趁着还未完全消耗完, 他以更快的速度为她注入灵力。
当他快要倒下的时候,“水离”睁开了眼睛
“阿离……”
谢承颐仿佛能透过灵魂,看见谢离鸾,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但还未来得及高兴,那抹魂魄就离开了他的识海。
谢承颐立刻睁眼,再也看不到他的阿离。
他看不见魂魄。
醒来的“水离”有着一双冰冷的眼眸,干脆地离开,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转身,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别怕。
水离被“抢”走了魂魄,暂时不能说话,不过还是能给谢离鸾传递意识。
“你在说什么?”
与她对话的“水离”极其冷漠。
——你现在用的是我的魂魄,我想你一定很害怕。现在,你快回凤宿那儿去。
水离继续与谢离鸾交流。
“水离”没有回答她,但也朝着营地的方向走了。时不时回头,由走变成跑。
最担心的是没有发生,顺利回到凤宿的帐篷。只不过凤宿还没回来。
——我有点累,接下来可能要靠你自己了。
水离感觉意识开始模糊了,打算再多交代几句。
“你别走,我不许你走!”
“水离”说话强硬,除此之外,她显得有些忐忑。
——谢离鸾是吗?我还没好好和你交流过,之前占用你的魂魄很长时间,我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现在你占用我的魂魄了,你我勉勉强强算是两清了?
——你千万要小心谢承颐,他的手段太变/态了,明明看不见我,还能把我抓去那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总之,我俩现在共用一个魂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要是落在他手上,我就更惨了。
——我好像快不行了,走之前我得告诉你凤宿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见我的人。虽然我这几天和他闹了脾气……
属于水离的意识突然断了。
“喂!你还在不在?”
表现得极其冷淡的“水离”的声音逐渐颤抖,隐约带了哭腔。
真的只剩她自己了。
偌大的帐篷是她所不熟悉的,她……她应该按那人说的,好好待在这里。
这里没有其他人,皇兄也看不见她,她不用那么害怕的。
可是,未知的感觉让她恐惧,她蜷缩到了一个小角落,尽可能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好像时间过得很慢,不知等了多久,有人走近了营帐。
“水离”不敢看那人长什么样,始终害怕地低着头,脸抵着膝盖。
凤宿和之前一样,回来后继续处理手上各种杂事。表面上在忙,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他与水离这两日没太多交流,她有意在躲闪他。
有时他会尝试和她多说两句,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粮草已经顺利分下去了,单山旋也醒了,还很虚弱。”
他主动和她讲刚才的事情,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在他看向水离的时候,发现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埋着头,拒绝与他有任何交流。
“莫先不见了。”他故意这么说,想吊起她的胃口,“他就是单山旋那个手下。虽说死在了敌营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作为比较有记忆点的人物,许多将士都说去了敌营后没怎么看到他,嫌疑很大。明歌和宣修已经着手在查了,碍于单山旋的身体情况,准备晚点问他。”
奸细的事一直是水离关心的,未曾想,他说完也没见水离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心头一紧。
走上前,竟才发现她在小声地啜泣。
他不是没见过水离哭,只是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
她在害怕,他靠近以后她开始发抖。
凤宿想开口,一时没想到很好的措辞,于是坐到她身侧,正要说什么,就被赶了。
“你别过来!!”
“水离”惊惧地连连往回退,十分抗拒他的接近。
她的不安与惊惧不加掩饰的全表现在脸上。
凤宿看到后,所有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翻遍了所有记忆,之前他们是冷战了,但尚未到这个程度。水离变成这样……定是他出去议事的几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不再靠近,一直往后退,退到不再让她浑身发抖的距离。
他轻声细语地问:“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水离”看着这张分外好看的脸,想去信任,潜意识又让她产生抗拒的心理。
她选择不停地摇头:“我不知道……”
“好,好,你先不要紧张,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当凤宿说这话的时候,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她当作了一个容易受惊的小孩来看待。
他给了她一点时间慢慢平复心情。
帐篷内又恢复了安静。
这段时间,凤宿不停地观察揣摩,有多少次想问她话,就有多少次在她的眼泪下选择了噤声。
“水离”的思绪一片混乱,脑海中只剩下那个人告诉她凤宿是一个很好的人,那这个能看见她的人便是凤宿吗?
她有些不确定,怯着胆子小声说:“凤宿……”
凤宿心一沉。她喊他的语调与之前全然不同。
但他还是做出了让人心安的回应:“我在这。”说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水离”小心翼翼地接过。
她的身体能架住这身衣服,可气质完全与之不符,说不出的别扭,像极了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当凤宿递过去第二杯热茶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个推断。
只是这个推断,他难以接受。
“主子,主子。”
黎渊匆忙前来,刚要掀开帘子进来,就被“扔”了出去。
面前的姑娘听到来人了,犹如惊弓之鸟,凤宿厉声对黎渊道:“有什么事在外面说!”
黎渊被这突如起来的严肃给弄得有点懵,挠挠头,老老实实禀报:“单山旋那边,大家都在,宣副将军让属下来喊主子过去。”
凤宿:“知道了,退下吧!”
黎渊小声犯嘀咕,主子的脾气怎么说暴就暴??以前不这样啊。
哪知里面的主子又给他下命令了。
“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准进来!”
黎渊完全摸不着头脑,乖乖接令:“属下遵命。”
营帐内,凤宿蹲下身,轻声和面前挂着泪珠的姑娘说:“我有些事要出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毕竟,把她单独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话出,“水离”连连摇头,可那双眼睛却是黏在他身上。
他是那个人说的很好的人,所以她只信任他。
凤宿:“那这样吧,我把千霄千重喊过来守在外面。”
“我……”她伸出手,突然攥住他的衣袂,“我、我要和你一起走。”
其余的人,她谁也不信任。
“那好,”凤宿不大意外,找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把眼泪擦一擦。”
“水离”一手攥着他的衣袂,一手拿着帕子,紧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就这么带了一个小尾巴,凤宿没多说什么,一路上若有所思。
而当他一走进单山旋的营帐,床上虚弱的单山旋说什么也不要大夫给他继续医治。
看到凤宿来了,单山旋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扑通”一声跪在凤宿面前。
“恩人,多谢恩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是谁冲过来救了他。
单山旋不停地为自己以前看不起这位救命恩人的行径道歉,说自己蠢钝,狭隘。
营帐外听到单副帅的话的将士们也在心虚。
被道歉的那位却蹙着眉。
藏在他身后的姑娘有些害怕地想要握紧他的手,被他拍掉了。
“水离”的手被打得很疼,低头捂着手。离他远了些,害怕再被他打手心。
见凤宿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想什么,明歌与宣修一齐出声:“凤兄?”
凤宿上前一步,余光刚好能看到后侧方的“水离”,这才对着单山旋冷言道:“你与我道歉有何用。”
闻言,单山旋身形一震,跪的方向往主帅偏了些。
“主帅,是我鬼迷了心窍,被莫先利用,听信他的谗言!”
他身体如此虚弱还一个劲地磕头认错道歉,在场的许多人虽有所动容,但是看到两位副将军迟迟未发话,他们做属下的也不好多嘴。
“主帅,主帅……”见自己等不到宣修的答复,单山旋看了看边上那根柱子,两腿打颤,咬咬牙,撞了上去。
见状,旁人赶忙阻拦:“副帅!副帅!”
如此一来,单山旋也只不过磕破了额头一角。边上的同僚都在劝他了,说他命都不要了。
单山旋不吱声,暗暗观察他们三人的反应。
他没想到的是凤宿冷笑了一声,道:“单山旋,现在,生比死难,你的命轮不到你自己安排。”
“你什么意思?”单山旋还被几个将士拥着呢,听到以后一下就急了眼。
凤宿:“是我救你回来的,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明白么?”
话出,不仅仅是单山旋,其余人也惊了一惊。谁都没想到一向温和谦逊的他会说出这种争锋相对的话。
“主帅……”单山旋把目光投向了宣修。
“凤兄说得没错,若不是他,你已经死了。而且,他救的人,不止是你,还有无数将士。”
宣修的话无疑奠定了凤宿在大家心中的地位。
这是事实,他们不得不服。
凤宿没想到宣修拎得这么清明,不过这样更好。
单山旋:“主帅说的是!属下无颜面对您,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将士们!”
“我站在这里,是让你认罪的,不是看你畏罪自//杀。”凤宿打断了他。
话落,在场的所有旁观者都不再出声了。看来,事情的真相远非他们能想象的。
单山旋已经吓得跪地不起:“我认罪,已经认罪了!因为我喜好大功,又急于立功,所以才贸然夜袭,听了莫先那个贱/人的话,放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