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如何温柔地杀死狂犬——所谓前夜
时间:2020-08-17 09:06:09

  “澄小姐,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说不上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忽然有点放心不下。”她说,“芥川君,现在有养成好好吃饭的习惯吗?”
  “……有的。”芥川回答道,“澄小姐,你……”
  “那就太好了。”对方似乎笑了起来,不经意地打断了芥川的话,“那么,也别忘记好好休息,最重要的是不要太勉强自己。”
  “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次。
  “发生什么了吗?”
  澄那边安静了几秒钟。
  “芥川君,我啊,觉得果然不好好告别一下是不行的,既然太宰那边做不到了,至少在你这里……”
  “澄小姐?!”
  “现在想起来,无论哪一个冬天,好像都过于短暂了,但分别总是无可奈何的事。”
  最后她说。
  “芥川君,再会。”
  澄把手机扔进了水里,她总害怕自己心软,忍不住去查看那些短短几分钟里积压起来的未接来电。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客轮像沉默的鲸鱼,按照预定好的航线无声行驶着,澄吹了一会海风,觉得有点冷,索性就走进了船长室。
  她刚刚坐下来没多久,通讯设备的指示灯忽然亮起,一阵刺耳的噪声过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阿澄——”
  对方的声音被电波扭曲,听起来有点失真,但澄还是露出了微笑。
  “太宰,你还能想到这种办法,真了不起。”
  “阿澄,听我说,你现在立刻乘救生船离开,接应的人马上就从最近的码头出发!!”
  “太宰。”
  她柔声喊了恋人的名字。
  “求求你,澄。”
  他安静了下来。
  “是我让你,变得憎恨我了吗?”
  “大约是我的错吧,到了这时才意识到,我是无法把自己的翅膀给你的。太宰,与你相遇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在说出残酷的话语时,她依然温柔。
  “但我们现在结束了。”
  川崎澄说道。
  “相对地,太宰,你现在自由了,所以……”
  “我本来想杀了你,川崎小姐。”
  森鸥外挥了挥手,爱丽丝收起染血的匕首,回到他身边。
  “但我忽然发现,让你活着才能实现价值最大化——毕竟太宰治他是如此地爱你,只要你还存在一天,他永远会愚蠢至极地把自己困在原地。”
  “啊,森先生,真令人惊奇,我的想法竟然与你相近。”
  她捂住伤口,再放开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只剩下一道暂时无法掩去的伤痕。
  “我会还给他的,他的自由。”
  “我爱你,太宰。”
  “所以,请向光明的世界飞去吧。”
 
 
第21章 四季
  睦月
  在太宰治消失后,芥川龙之介度过了一段非常难熬的日子。他不愿意去相信太宰治真的殒身于任务中,而自己竭力追求的目标就此戛然而止,但若是太宰治确实没死,另一种愤怒更加使他煎熬——他被太宰治舍弃了。
  他就这样,总是沉默,总是怫郁,神经质地去反复思考着夭折的理想或是被否定的可能,给胸腔里的火焰一次次添柴加薪,让怨愤烧得更加热烈。
  这火焰足够炙烫,他几乎没法去想别的事情,直到那年的雪落下来,他才发现冬天已经来了很久了。
  如月
  芥川昨夜做了一个梦,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冬日仍未过去,他莫名地对此感到焦躁,甚至偶尔,芥川龙之介会产生落雪的声音太喧哗,让他无法专注于思考,这样荒谬的想法。
  遗憾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摧毁季节更替的秩序,其中自然包括他,于是芥川只能耐着性子跟随着缓慢流淌的光阴,在它身后亦步亦趋。
  但是太慢了,这实在是太慢了,曾经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的怒火终于开始一点点褪去,最后那些不甘与愤懑被烧成结晶,像是永远通红滚烫,却始终与心脏熔炼在一起的锡块。
  虽然疼痛仍有余温,但那些他一直试图去忽略的事物还是不可避免地从旧的灰烬里露出一角。
  芥川龙之介又做了同样的梦。
  这次遗忘不能再成为他的借口了。
  弥生
  醒来的时候是夜里,雪早已不下了,芥川像是被梦魇驱使着,猛地掀开了藏在在衣柜深处的箱子,白色织物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它还是温暖而柔软,仿佛对芥川的刻意冷落毫无怨言。
  有那么一秒,他忽然觉得无法忍受,于是他离开了那里,撞进静谧的午夜。
  芥川想自己大约是想要逃跑,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不再去她住过的公寓,不再吃甜的东西,试着把与她的一切都隔离出自己的生命,但他忘了正是因为太过清楚与无法忘怀,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一一回避。
  梦里那个人温柔而忧愁的声音还在耳畔。
  “芥川君,或许你也会经历迷茫和彷徨……”
  然后,她的笑容逐渐明朗起来。
  “不过,即使是那样,也不要停下脚步——就把往日丢在往日,继续向前走吧。”
  他眼里的冬日到处都是她的痕迹,然而当他走进这冬季的深处,才发现哪里都空无一人。
  除了他自己。
  在无法加速的同时,时间也是无法为人的意志所停留的。
  芥川龙之介的冬天已经将要从指缝间流尽了。
  接着,春天降临。
  卯月
  太宰治收到了澄在这年春天寄给他的明信片。
  在寄出的时候,她也无法得知在对应的时节,太宰会在哪里,于是她将第一张留在了两人共同的家中,此后每一张的收件地址和时间都附于上一张明信片的结尾,现在太宰手中的这一份,已经是第五张了。
  这张明信片的背面绘着八重樱和雏祭之景,太宰盯着看了一会,才翻到另一面。
  澄先做了季节寒暄,谈论气温和雨水,然后她说起一些琐碎而有趣的事情,她聊起这些从未令人感到乏味,大约是因为谁都能感受得到,她是真心喜爱和珍惜这一切的。
  澄不曾提起任何晦暗,冷酷或者悲伤的事物,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离别,她真的是在樱花盛放的时节写下这张明信片,并从远方的春风里将它寄出。
  最后,她在结尾说道。
  “太宰,我期待在夏日来临时与你相见。”
  太宰治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夏天啊,接下来就是夏天了……”
  不仅是夏天,她还说过,或许会在秋天,冬天与春天与他再会。
  尽管太宰治比谁都清楚,她已经永远地沉睡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皋月
  太宰治偶尔会在人群中发现与她相似的背影,每当这种时刻袭来,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任何事,去追赶那个背影。
  每次他都追到了,只不过每次在追到以后,太宰才发现,这个背影其实哪里都不像她。
  他依然随身携带完全自杀手册,依然一时兴起地自杀,同时,他也没能戒掉在人群中寻找她的坏习惯。
  希望——遑急——失望,太宰治反复地经历着这个过程,一次次地鼓起勇气,再一次次地受伤。
  仿佛忘了他过去是如何懦弱地试图回避伤痛。
  水无月
  这个夏天的明信片,是风铃和烟火大会的图案。
  太宰治没有急着读它,而是拿起笔在背面的空白处写起了字。
  “一直都不回信也不像话吧,阿澄,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的地址,姑且就先写在这里吧。”
  “我啊,后来离开了港口黑手党,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流浪……不过,现在我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地方,叫武装侦探社。”
  太宰笔尖微顿,然后才继续写道。
  “这是否,离你的期望又近了一步呢?”
  写完后,太宰治总算读起了明信片。
  这次也是一样的季节问候,一样的琐事……但是,有一点是从未发生过的,在这张明信片里,澄第一次提起了离别。
  “太宰,当你读到这里,想必我们已经分开了吧。或许我们作为恋人的缘分不得不告一段落,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依然会思念你。”
  她说。
  “可我仍有必须告知你的事情。”
  “即使我的躯壳已然前往彼岸,我的灵魂仍在不断旅行,可能,我是指可能,终有一日,我将再次回到你所在的地方。”
  “届时,哪怕姿容改变,也请你试着再次认出我。”
  “愿我们在下个秋季相会。”
 
 
第22章 崭新的月曜日
  月曜日的清晨,任何人都难免不自觉地留恋周末的散漫,哪怕是澄。当她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以及微凉的空气,挟着喧闹声灌进室内时,澄才彻底脱离了昨夜的幻梦,想起现在自己身在何方。
  她猜过或许这一次也不是她旅途的终点,最后事实的确如她所想,证据就是她此刻仍存在于这里。
  在这个由于其本身的独特性而显得格外有活力的世界。
  澄有时也会思考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终究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最优解的,在成百上千种假设中,澄最终选取了她最喜欢的那种。
  她想,宇宙或许是一个类似魔方的多面体,大多数人们在某一位面生活着,直到死去。而自己则有一点点不同,因为当自己在某一处的生命迎来终结时,灵魂便跳跃到宇宙的另一侧,而在她抵达之后,另一侧作为“澄”而按照设定活动着的ai便注入了生命,成为完整的澄——比如此刻的她。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对死亡敏感,大约这是来自另一侧,牵引着她的隐秘力量所传达的信号。
  总之,不论真相如何,澄始终认为自己和任何一个在自己的位置上为生活忙碌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至少在为生活忙碌这一点上,没什么不同。不管宇宙的形态究竟如何,澄也不能忽视今天是工作日这一点呀。
  还记得今天是工作日的澄很快处理好了清晨的个人事务,她简单地束着头发,将写着所属研究机构和姓名的身份牌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包里放着超薄便携电脑,备忘录和钢笔。以这在多处细节中昭示了工作性质的打扮走出门的澄,险些踩到了地上的睡袋。
  关于公寓走廊上为什么会有睡袋这一点,澄也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再轻易为此惊慌失措了。
  “相泽老师,相泽老师??”
  她蹲下来戳了戳把自己裹得像个蛹的黑发男子,对方在被她的手指戳到之前,就异常警觉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后,又迅速颓了下去。
  “啊,是川崎啊。”相泽消太慢腾腾地把自己从睡袋里剥出来,“现在几点了?”
  “唔。”澄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八点钟了,看样子,今天是你的英雄活动日吧……说起来相泽老师昨天又忘了带钥匙吗?”
  “差不多吧,走廊真是又硬又冷。”
  相泽消太把睡袋卷起来,嘟囔了一句。
  “下次没带钥匙,可以找我求助哦。”
  相泽的动作滞了一下。
  “川崎,随便在单身女性的房间过夜,哪怕是我也不想给英雄履历染上这种污点……”
  “我没有这个意思。”澄眨了一下眼睛,走到自家隔壁,相泽的公寓单间门口,取下了发卡,“看好了,相泽老师。”
  “咔”的一声轻响,朝相泽消太横眉冷对了一整夜的锁在澄的手下乖乖地弹开了。
  “……”
  “我觉得这是每一位消除系男子都应该掌握的技能噢。”
  “不,我觉得更进一步就是犯罪了。”相泽心情复杂地说道,“还有,你在哪里认识了除了我以外的消除系啊?”
  “说笑而已。”澄轻巧地岔开了话题,“倒是相泽老师,再不出发没问题吗?”
  “你还有余力担心我吗,川崎……看打扮今天也要出外勤吧,那个凝山国中似乎也不怎么近。”
  “凝山国中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次是折寺中学。”
  澄取出备忘录,上面整整齐齐地记录着学生姓名和各自对应的个性,更详细的档案收录在了系统里,但就算只是这些粗略的信息,也已经写满了大半本备忘录。
  她翻到最新的一页,顶端用略大的字号标注出“折寺中学”的标题行,接着是按学号排序的学生名单。
  “虽然有点舍不得凝山的孩子们,但先前就约定好了每轮合作实践教学的周期是六个月嘛。”
  “那还真是辛苦……”
  除了英雄活动,同样从事教育业的相泽消太感同身受地感慨道。
  “相泽老师也加油吧。”她说,“月底有机会再去小酌一杯怎么样?”
  这是什么社畜的彼此取暖吗?
  虽然在心里吐槽道,最终相泽消太也只是挥了挥手。
  “有机会就去吧。”
  在这个人口的绝大部分都具有名为“个性”的超能力的独特社会中,人们天然地更容易接受与众不同,澄很喜欢这一点,这也是什么她在结束了学业后选择成为一名研究人员,并且主动接下了外派课题。
  她所工作的研究机构致力于对个性多样性的研究,而该外派课题从两年前开始,在政府的支持与教育机构的配合下逐步开展起来——这是一个由研究所派遣专业人员到国中开展以六个月为周期的实践教育,引导青少年深入了解与控制自身个性,同时研究所这方获得对应的追踪数据的合作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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