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有别的目的，还真的叫何深深挺复杂的。
“来啦。”老头子精神抖擞，笑眯眯的，今天穿的是灰蓝色的真丝睡衣，他正在玩弄茶艺，一手背在身后，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
满室茶香。
何深深闻了一下，“好香啊。”把包放在沙发上，“请我吃什么啊？我还没吃饭呢。”她带上笑意。
“烤肉。”校长欣然回答，他放下近乎是透明的琉璃杯，笑眯眯道，“喜欢韩式的还是日式的？”
“我都可以。”何深深欣赏了会儿校长特意布置的茶桌，“我不挑，您不是知道吗？”何深深说话一惯语气很冷淡，但到这里习惯性会带上一丝暖意。
校长无奈的摇头，他笑起来时脸上会有很深的笑纹，显得慈祥满满。轻轻摸了摸何深深的发顶之后，“你啊你。”语气亦是宠溺。
“选的是日式烤肉，上次看你吃日料还挺好的，应该也会喜欢。”校长按了一下茶桌腿上的按钮，顿时从四周延伸出几条机械手臂，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茶桌，待东西都收拾完毕，这张桌子也基本被改造好了。
烤炉上没一会儿就烧红了，校长招了招手，小小的机器人手托着图盘过来，“坐吧，事先冻了两瓶果酒，你应该喜欢。”
“好。”
“今天就让我来。”校长笑眯眯。
“这猪五花切得可以啊，是您自己动手的吗？”何深深开着玩笑，带笑的问。
“那不然呢？”校长老顽童的虎着脸。
猪五花被放在网状的烤炉上，不一会儿就滋滋作响，油儿冒出后往炉子里掉，肉的表面金灿灿的，夹下来裹上一层酱料，配上一小片泡菜，合着生菜一起塞进嘴巴里，味道特别的美味。
何深深夸赞：“烤肉酱好吃。”
校长哈哈大笑两声，眉眼间满是小孩子气的得意，“那当然，我跟你说啊，这烤肉酱老头子我研究了好些日子了，之前那些失败品你是没见过。”
何深深作势惊讶，夸张道：“无所不能的老爷子也会制造出失败品？”
“咳，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两个人笑成一团，边吃边闲聊，气氛相当和谐。
晚上七点整，餐桌基本被收拾干净，何深深抿了一口果酒，冰凉凉的顺着喉咙滑进腹腔中，带去一丝凉意。
“下雪了，唔。”校长往窗外看着，发出了一声感慨，“今年的雪倒是来的格外早。”
何深深听了这个，往窗边挪去，果然看到片片雪花凋落的场景。
七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纯白的雪花飘落时格外显眼，一片一片摇摇晃晃，像极了喝醉了的小人儿在晃着身子乱走。
何深深拿出手机抓拍了好几张，给陆放发了过去。
校长低低笑出声，“学校给发的男朋友，看来很满意啊。”
何深深轻笑了两下，挑起眉头，“满意啊，那必须要满意。”
“那个姓季的孩子呢？”校长八卦的问。
“他啊……贵妃么。”何深深靠着身子，语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总之不太像多认真的样子。
“贵妃不是可以随时打入冷宫么？”何深深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着，蹲了两秒后，她摆了摆手，“我跟您开玩笑的，这酒有度数吧。”她看了看杯子里紫色的果酒。
“什么话，我还能套你的话不成。”校长笑着笑着。
慢慢转了话题，“上场比赛怎么样，系统大概是对你们那一组特别关照了，你们啊各个实力强悍，比起你姐姐之前参加的两届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校长说罢，抿了口果酒，语气感慨，“她从前就没这个待遇。”
何深深听罢，“那怎么没多给我几个道具，有点不公平。我姐姐是有点欧。”
“是。”校长承认，“她运气一直都很好，主要是人很善良。”
“那我就不善良了吗？”何深深把酒杯放下，语气埋怨。
“你还跟你姐姐比啊？”校长笑纹更深了，似乎带着无限的深意。
“对了，”
“你们比赛时，有两个副本boss跟你们的对话没录进去，当时比赛系统出了点bug，到底它们说了什么？”
来了。
那是bug吗？那根本不是，果然外神主动屏蔽的，校长也没听见。
第57章
何深深摆了摆手,一副别提了的模样,“没听见啊？”她皱了皱眉头,“没听懂什么意思。”她迟疑片刻，才接着道,“有点奇怪，奈亚还可以自行脱离道具状态，他绑定了陆放,我昨晚问了陆放,陆放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至于另一个,好像是叫克苏鲁吧，我们就说了两句话，他就问我缺不缺道具。”何深深想不明白,“所以那些比赛npc为什么会有道具这个概念？”
面对何深深的疑惑,校长笑容不变，他摇了摇头,“一些比较高级的boss肯定会有道具这个概念。”他缓缓开口,“那种高阶boss无法被人为收复,就算是你的姐姐，她手里也并没有高阶道具,能拿得出手的绝对命令，是在某一场比赛时跟队友一起合力灭掉了一个boss掉落出来的道具。”
“所以为了避免长久以来学员无法获取高阶道具的情况,我们给高阶boss适当的灌输了一定的比赛相关信息。”
何深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她有些失望,“我还以为那两个boss有神智了呢,他们说话方式跟正常人特别像。”不过她刚说完，就悻悻然，托着下巴望着远方：“我以前生活在贫民窟那边，基本上见不到这种科技，不敢想象这些竟然只是一串代码，也太神奇了。”
校长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搭话，反而主动安慰，“你现在回到了你家这边，以后能见到的更多。”
何深深把就被放在阳台上，一手扶着阳台的扶手，一边回过头来，“我爷爷很严厉，从没像你这样对我说过话，如果你是我爷爷就好了。”她神情微微冷淡下来，更像平时的她，但眉宇间戴上了一丝浅浅的遗憾和失落。
“我现在不是你爷爷吗？”校长神秘一笑，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何深深的发顶，“乖孙女。”他说这句话时，神情微微恍惚了片刻，看着何深深发顶和侧脸的眼神有几分是虚的，就像是在看透她在注视着谁。
何深深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脸，“说的也是，爷爷。”
校长放在何深深发顶的手略微一顿，接着踏实的按了上去，并揉了两下，“哎。”他应了一声。
“那我能剧透一下下个关卡是什么吗？我可不想在单独过一个奇怪的副本了！”何深深表达了自己的反抗和埋怨之情。
校长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他连着说了好几句好，“爷爷让人把程序调整一下。”
“那谢谢啦。”何深深跟着笑出声。
“其实啊……”校长放下手，另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举办这个英耀比赛，也不全是为了根据学生们的品质去划分班级用的。”
何深深似乎觉得惊讶，“那是为什么？”
校长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手扶着拐杖，一手背在身后，眺望雪夜，“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有个孙女，当年游轮失事，她没能活下来。”
“恩我记得。”何深深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有时候这些事情也没办法控制。”
“我孙女特别喜欢玩游戏，其中她最喜欢的一款跟如今英耀比赛的比赛内容有一点相似，”说着校长笑了一声，“你跟她真的很像，我是说一些特性上。”
“她也特别特别的勇敢，”校长陷入了回忆，“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做一个全息游戏出来让她体验，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体验就不在了。”
“我启动这个计划，也有纪念她的意思在。”
“原来是这样。”何深深点了点头。
“你不用紧张，”校长又笑了，“瞧你的样子有些无措。”他道，“不过更多的是为了区别瑞斯跟别的学校啦。”校长又恢复了那个爱顽皮的老人形象了。
“每次看到比赛关卡中，能用自己的勇敢智慧获得比赛胜利的孩子，我都会比平时更加高兴，更加欣慰。”校长舒坦的笑眯了眼睛。
“您是个好人。”何深深确定的点了点头，“以后这些学生都会感谢您的。”
“诶，夸张了夸张了。”校长忙摆了摆手。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又聊了会儿，何深深就以明天要上课为理离开集城楼，校长没有挽留，离开时，他还换上了皮卡丘的连体睡衣跟何深深卖萌，别说还挺萌的，少有老年人这么可爱。
何深深都没忍住笑出声。
然而，在骑上共享单车回去的路上，她慢慢卸下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别看这一顿饭，和饭后的闲聊，她和校长好像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但本质上还是校长意图套她话，另外给自己强加设定的意思。
孙女的事情，他应该不是骗她的，何深深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出来校长拿她当那个‘已故’孙女的替身，或许他是真的很喜欢她，但是她现在妨碍到他了，他还能继续喜欢她么？
就目前来看，他还在跟她解释，说明还没想对她怎么样。
可是他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生，那么他到底却不确定她会被他骗过去呢？
两个人对着演戏，看起来好像挺和谐和深情的，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陆放就在公寓门口等着，看到何深深之后迈开步子，何深深停好车子慢慢呼出一口气，惊觉竟然能哈出白雾，果然太冷了，她刚才思考太过都忘了这回事。
陆放表情不太好，“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没看到下雪了吗？你还骑着车子，都不怕摔倒？”
地上挺滑的。
何深深这才反应过来，“啊？”她啊了一声，去看地面，果然地面覆这一层细细的雪，她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
“冷吗？”陆放问。
“冷。”何深深打了个冷颤。
陆放白了她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手给我。”
“哦。”
她的手被他的手握着，那股炙热感滚烫着她手背的皮肤，一寸又一寸，熨帖进心间。
何深深抬起眼睛，“进去吧。”说着，她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手臂。
陆放一僵，瞬间不会说话了，“啊，啊，哦，……呃！好，好！”
他都觉得自己的手臂不是自己得了，仿佛是别人的，耳垂迅速涨红，“你，你被欺负了吗？”
“没有。”何深深没有扭头看，一直目视着前方，“陆放。”她这么叫了一声。
“恩？”陆放有些害羞，目光游移，注意力圈在被何深深抱着的手臂上。
“校长可能真的要用那些学生的精神力干什么事情。”何深深慎重的说出这句话。
“啊？？”陆放猛的回神，脑子迅速降温。
半个小时后，何深深洗了个热水澡出来，陆放帮她吹干了头发，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何深深蹙眉半晌，“所以呢？”她在问陆放的意思。
陆放皱着眉，想了会儿开口：“是因为他孙女？比如想复活他孙女之类的。”
“如果是这个，理由会不会太浅显了，他又怎么会轻易把他孙女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容易暴露么？”
何深深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不会这么简单，“你可以查一下校长家人以前的事情吗？他说是因为游轮失事，轮船上的人都没能或者下来，当时不只是他孙女在，他妻子和孩子都在。”
“他就不伤心他其他家人么？”为什么只注重了孙女这个人？
“好。”陆放爽快的答应了，“小问题。”对他来查这些说很简单。
陆放也不爱动脑子，这些非常细微的事情就交给何深深去思考，这么想着，陆放嘀嘀咕咕了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你说什么？”何深深没听清，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我喜欢你。”陆放摇了摇头，嘿嘿笑出声凑过去。
何深深：“……”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刚才抱你一下你都能脸红，现在又为什么能毫无压力的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啊！
就这么奇怪的吗？！！！！
啊！
第58章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
第九场英耀比赛开赛之后，何深深跟陆放一起去往赛厅的路上,陆放对着手机念出了他调查的结果：“季朝的哥哥，本名叫做季望生,比季朝年长三岁,是在入学半年之后跳楼自杀的。”
何深深思索片刻，“入学半年之后……六个月,算起来应该是英耀比赛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各方面的检查报告都没问题,确实没有他杀的痕迹。”陆放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何深深。
何深深接过来,把图片都放大仔细看了看,良久后把手机还给陆放，“我知道了。”
没有他杀的可能性，那只有一种结果了。
季望生自己走到高楼上跳下去的,为什么？卢斯雪说季望生不是会跳楼的性格,那他就是被逼的,又或者是被控制？
不，控制太不切合实际了有点扯淡。
何深深蹙起眉头认真思考，“精神体投放……”她喃喃出声,陆放在一边安静着，没有打扰她,就手牵着她，以免她撞到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