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阳没有在周津塬身上看到这点。当周津塬得知赵想容失踪,他首先做得是澄清自己。
车停到公墓。
负责人说大门早就关了。不过,赵奉阳自然有办法进去,轮椅推到墓园区域就停止。他费力地往前走,看着手里的墓碑号码。
远远地,在手机照射下,赵奉阳看到有粉红色的人影正跪在墓碑前。
他无声地走过去,却看到是两捧巨大的菊花花束。
周津塬在上次扫墓时,他给许晗和许晗祖母带来的花束,早就已经干枯,只剩下外面淡粉色的玻璃纸被风刮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整个山间无比地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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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来到了明月敬老院。
他走出医院的时候,先回到自己家,确定赵奉阳没有再派人盯着他。但是,向来毒蛇般隐藏的赵奉阳有点慌神了,很快照着周津塬的误解思维,奔向公墓。
周津塬冷笑两声。
赵想容会在哪里散心?他第一个就排除了公墓。粉红豹就不是那种能对着许晗墓碑痛哭或痛哭的风格。她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她的风格,可能跳上飞机奔出国血拼购物。但是,赵想容估计还没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涂霆完全不至于。
周津塬给明月敬老院打电话,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有个女人坐在许晗祖母原先的房间,发着呆。
他快步地走过去,赵想容已经又不在房间。周津塬走进来,他看到桌面,有赵想容经常故意忘记戴的外置仪器。
周津塬把仪器拿起来,他走到外面。
有人正独自坐在疗养院后面的木椅里,微微弯着腰。灯光下,夜晚的潮气里,她的脸,白皙、冷漠又美艳,她拾起一根枯树的枝条,抽打着松软的地面,直到有浅浅的坑。
赵想容的脸,一直滚烫发热着,像是高烧般。
当看到自己的照片下面被评论为“聋子”,她的脸就变得很热。心里很愤怒,却也像是无所谓。她有种受了伤害后的恐惧愤怒,却又讪讪无语。赵想容每次试着想,她的人生被赵奉阳毁了。可是,当初她和二哥满嘴“瘸子”“瘸子”的折磨赵奉阳,这就做对了吗?
她眨了眨眼,把心中的各种情绪压下去。
赵想容玩着木枝和泥土,足足十五分钟。最后,她将它插进地里,结果略微用力,干燥的木枝就折断了。
她冷哼一声,转头想捡起别的,却看到周津塬正沉静地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低头玩着手机。
他抬起头看她,眸子里神色不明。屏幕的荧光从下面照上来,男人的下巴像白面狐狸,眼尾却微扬,有点老谋深算的样子。
赵想容吓了一跳。
她蹙眉,左右望了望,确定就他一个人来了。但是,周津塬怎么来了?
周津塬把手机塞进裤兜,简短地说了什么。
她明明什么也没听到,却假装听见了。赵想容眼珠一转,红唇一弯,就说:“滚开,别烦我。”
周津塬看了看她,自己刚刚只是动了下嘴型,什么话都没说。
赵想容转头要往外走,他却用手指抓住她手腕,周津塬把她拉回来,强行帮她把仪器戴上。
两人坐在木凳上。
这一次,换成周津塬俯身捡起地面上干枯的木枝。他捡了七八根略粗的木枝,学着赵想容刚才的举动,把那些木枝都插在柔软的泥土里。木枝全部笔直朝天竖立着,像监狱外墙的栅栏。
他用这些木枝做了个圆圈,把赵想容包围起来,然后说:“你现在安全了。”
赵想容呆呆地看着他。
过了会,她嫣然一笑:“啧啧,你当初也是这么勾搭许晗,也是这么勾搭苏昕吗?”她眼睛很冷。
周津塬耸肩。
赵想容继续冷冷地追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周津塬伸长腿,他插兜坐在她旁边,皱皱眉:“你为什么要没话找话说?”顿了顿,说,“你今晚不想回家,可以住在这里一晚,敬老院是少爷我开的。”
赵想容微惊讶,不过,不是因为周津塬有这个隐形产业。她讽刺地说:“您都多大岁数,还觉得自己是个少爷,要脸吗?”
“我爷爷还健在,我父母身体健康,我还没有孩子,我在自己老婆面前说一句是少爷,这也不丢人。”
赵想容纠正他,是前妻。
周津塬没说话,赵想容侧头看着他的侧颜。她想,如果涂霆在周津塬这个岁数也那么帅,她就真的赚到了。
毫无逻辑地,她说:“你知道吗?涂霆跳舞很好看。”
周津塬面色不变,但手背青筋一闪,黑眸里有什么直接沉下去。
赵想容浑然不觉。她喜欢涂霆,就像喜欢那些艺术家和设计师。他们有一技之长,在难受的时候,可以跳跳舞,弹弹琴,而不是那么恶俗的买买买。
周津塬站起身:“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周津塬带着她,两人走到地下一层的房间。
里面是张收拾得雪白的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旁边还有书桌和台灯。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地下室没有窗子,非常阴凉。
赵想容站在门口,立刻改口:“我回家睡吧。”
周津塬也就把门带上,他说:“这里是给护工睡的房间。确实还有其他空房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里是养老院,都住着老人,其他房间可能都死过人。”他平静地说。
赵想容还是在这里睡下了。
她确实不想回城。
她有时候是真的想当个聋子。就是那一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管世界去死的聋子。但是,许晗非把自己拉出来。甚至于,许晗和她绝交时还警告她,不要再迷恋想象中的人物。信里的人不存在,都是假的。
可是,赵想容不服气地想,周津塬明明就是现实中的人物。
他伤害了她,涂霆也是。她知道,如果今晚回家,肯定忍不住打开微博,看那些现实中的人怎么评论自己。
门不疾不徐地敲了下,她打开门,是周津塬。
62、chapter.62 ...
桌面摊着赵想容的小坤包。随身带着牙线, 口红,卸妆的湿巾, 纸巾和棉签,两个手机都已经关机了。
周津塬按照她的嘱咐, 送来部分洗漱用品。赵想容将这小房间巡逻一遍, 她穿着条很娇贵的浅色伞裙,下面的小腿瘦得像白色剪影,很不耐烦地用鞋尖踢着挡道的椅子腿。
“……居然说我是聋子。”赵想容嘴里的话和她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扬着下巴, 皮笑肉不笑, “我明天一定会想个很漂亮的反驳,打他们的脸。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他们也配?”
同时, 赵想容隐约觉得这地下室不太舒服。她有点不安,但想不出原因。
“这地方很黑吧?”她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又对周津塬说,“我休息时必须开着灯。这地方太小了, 也不透气。我还是要睡楼上的房间, 不然,你就把我送回城里去。”
周津塬退到门口,他很高,知道如果自己站在里面,这房间就显得更小了。
“住在别的房间,你不怕死人?”他问。
“死人不会恶心我。”她冷冷地说, “我害怕的时候想想你和苏昕呗,就什么都不害怕。”
赵想容的话,像抽在周津塬脸上的巴掌——以往,她提起许晗,周津塬的一颗心脏像被细线捆住,被她拿捏着。他以往恼火地想,可能是这一根线的问题。但现在,他想,也许是眼前女人的问题。
粉红豹一定会给任何男人洗脑,让他们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太好了,他也觉得,不是任何女人都配得上自己。
周津塬走了。
赵想容其实也没非要换房间,她就是想找茬。
她坐在床上安静地卸妆,直到湿纸巾抹不下任何东西。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关上门。
一推,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
恐惧,突如其来,就像灵魂从头颅的缝隙里迸发出来,一下子就脱离了赵想容的全部控制。房间还开着灯,但是它化成一个火柴盒,四面的墙壁逼仄压着她神经。
她突然想到,被关进花园木棚里的记忆。
尖叫声从赵想容的身体深处发出,她双手拽着门把手,拼命地拍打着。“有人吗?有人在吗?我被关在里面了,周津塬,我还在里面,快放我出去!”
她不停地发出尖叫,用肩膀不停地撞门。
直到门打开,周津塬看到赵想容的脸因为紧张已经变得通红,她就像兔子样迅速从他身边逃走,往楼上冲,谁也拦不住。
等赵想容跑到刚刚外面的木凳处,双膝发抖,又喘又怕。
很久后,她恢复平静。
“你为什么关门?”她愤怒地质问周津塬。
周津塬还在她身后,又在懒洋洋地玩着手机。“都快四十的女人,发什么疯?”他平静地说,“大惊小怪,把其他老人吓到了。这样吧,你打电话给赵奉阳,让他来接你回家。”
赵想容咬着唇,不停地摇着头。内心深处最痛苦的回忆被勾起来,她怎么可能再去找赵奉阳?
赵想容浑身大汗,只顾得上自己,她没看到,周津塬正在黑暗里望着自己。
男人面容依旧如寒冬,嘴角露出一点点的微笑。但目光里凝聚的黑暗,比赵奉阳曾经凝视他妹妹的欲望更深更阴森一点。他也只会更耐心。
赵想容又被安在一个二楼的卧室。
这次,房间有窗户,有床,有窗帘,有沙发,房间的面积也更大。
赵想容是奢侈惯了的人物,以往根本看不上这种陋室。但是,她在被网络世界里骂聋子,见识过地下室,以及被周津塬这么一吓,赵想容如今对这房间非常惊喜。
她此刻对周津塬的态度都柔软了。
“谢谢你,津塬。”顿了顿,她抬高下颌,说,“我们以后可以成为朋友。”
周津塬和她对视半晌,他说:“其实我爱你,赵想容。”
赵想容撇撇嘴,她不信,而且已经没力气相信,她有恶毒的十万句为什么可以反驳回去,可是现在,她拧着眉毛冷笑,至少没吭声。
她要休息了。
周津塬坐在床旁边,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打着肩膀。也不知道从哪里,他找了个眼罩,让她戴上,说今晚整夜都不会关灯。
赵想容任他照顾她,她昏昏沉沉地要睡了。
就在这时,她却感觉有人正在轻吻着自己。
熟悉的男人味道,却是不熟悉的吻。不同于涂霆那种男孩轻盈的吻,舌头微微地用力,温柔激越的力量,并不着急撬开她牙关。
赵想容立刻摘开眼罩,周津塬一看她睁眼,规矩地把这偷吻停了,眸色清浅。
她皱皱眉,用手抵在周津塬的肩头:“出去。”
周津塬垂下眸子,仿佛思考几秒。随后,他抬高她下巴,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两腮,再用中指扳着,再次俯身吻上来。
赵想容四肢立刻挣扎,从被子里伸出脚踢他,但是,她今天已经被他特意泄了几次火,早没力气,到了别人收蜘蛛网的时候。他握住她光滑的脚踝,一路摸到她的臀,拉下她的裙子和内裤。赵想容跟炸了似的张嘴要喊,但她的嘴唇被含着,被吻得肺部都在回缩。
房间里没空调,她仰着脖子,两人流了不少的汗,最后周津塬抓住她的双手,用她柔软的羊皮皮带,娴熟地打了个结,越过她的头,固定住。
赵想容浑身紧绷,仇恨地盯着他。但看了他一眼,她立刻移开眸子。
明亮的灯光下,周津塬的脸庞有一种不动声色的郁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角有了浅浅的细纹。
赵想容的心,向很深很冷的一个地方沉下去。她迟疑片刻,软了态度:“津塬,你别伤害我。我们先谈一谈,好吗?先说会话,我今天真的很累。”
周津塬和她对视半晌,什么也没说,只是压上来。赵想容身体抖得如筛糠,他却忍着那股吸食罂粟般地欲望,迂缓摩擦了好半晌,逐渐让两人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