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被迫仰着头,她被吻住几秒,回过神,拿起旁边的花瓶就往他头上砸。周津塬知道她打人那股子狠劲,立马按住她,两人无声地搏斗了片刻。
周津塬被她一脚踢在腹部,赵想容再要往他要害踢。
“容容!”周津塬警告她,声音半点也放低。
果然,客厅里的涂霆好像听到男人的声响,他远远喊了声:“没事?”
赵想容把周津塬往外面推:“嗯,是我,我正跟人打电话,公放呢。”
周津塬反而笑了,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赵想容被周津塬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她光滑的头发和脊背,低声说:“我回来了。”
赵想容心乱如麻,她把周津塬打发出国,大脑里好像就自动忘记,他还会回来。
前段时间的轻松愉快,已经都没了。她怎么会遇到他这种男人,怎么会?赵想容不禁想,又不敢面对他眼睛。她全身发抖,再次拼命把他往外推。
周津塬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他在她耳边问:“他也在你家?容容,让我去和他说。”
她愣住:“你说什么?”
周津塬语气平淡:“让他离开你。”
赵想容诧异地抬头,她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告诉你,苏昕之前来找我了。她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我在你眼里那么贱?”
周津塬蹙眉:“我跟那女孩子已经断干净。苏昕没怀孕。”他声音很沙哑,面容是寒冷平静的,“我想到一个方法——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
赵想容低声说:“别又给我来这个,滚!”
周津塬低下头,他淡淡地说:“事情发生了,错都在我。但我不会跪着求苏昕原谅,让她恨我吧。”
赵想容双目雪亮,彻底被激怒,她张口就要叫人。周津塬却又把她按住,强行吻她,赵想容被按着,她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纠缠多久,突然听到涂霆喊自己的名字。赵想容从他嘴边拼命挪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周津塬拽到卫生间,他把门反锁上。周津塬低头看着她,赵想容衣着凌乱。
他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之前的白天。她的公寓,他也是在这里压着她。
周津塬抬起眼睛,镜子里映照出赵想容露出的兔子刺青。它那双红色的眼睛讽刺和尖锐地盯着自己。他想理智,可是又越来越失去它。他可以把许晗折叠起来,藏在心里,但是却不愿意对赵想容放手。
赵想容的眼睛涌上泪水,她厌恶地说:“你真的很奇怪。”
“豆豆,你在里面?”涂霆敲了下卫生间的门。他看着门口破碎的花瓶。
也就是几秒,赵想容直接尖叫:“快进来救我!周津塬在里面,我出不去。”
外面沉默几秒。
随后突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外面是撞门声。
周津塬低头盯了赵想容几秒,他松开手:“回你自己的房间。”
他刚把卫生间的门打开,赵想容迅速从门缝里溜出去。
涂霆一愣。
门还虚掩着,他等了几秒,里面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涂霆疑惑地把门一踹。周津塬居然背对着他,先洗手,这是他老毛病。进门必须要洗手。
周津塬湿漉漉着一双手,他甩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背靠着镜子,静静地看着涂霆。
两个男人互相打量了一秒。
涂霆立刻走上来,揪着他领子。周津塬却很镇静,完全不像个疯子,他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周津塬。”
涂霆冷脸说:“哥们儿,是想打架?我女朋友家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不敢在她家打架。”那医生嘴上冷笑着回答,他的眸中没有表情,但很冷,那种冷意逼近阴森。随后,周津塬一把将他推到后面的墙壁,他整理了下刚才被赵想容打乱的领口,关上门走了。
涂霆不假思索地要追出去。
但他刚跨出几步,就被拉住了,赵想容跑到厨房里,双手拿了一把红色刀柄的水果刀。
她眸中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不用你管,我要先杀了他!”
涂霆在一瞬间,突然又想到她在罗马,孤身就敢追着小偷跑。
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其实一直是没变的。
66、chapter.66 ...
赵想容当然不会追出去, 她只是拦住涂霆。
气氛已经被毁了。
赵想容恢复平静后换上了长衣长裤,她抱膝缩在沙发。
如果刚刚是涂霆抢在她之前开的门, 周津塬会伤害他吗。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不知道怎么给涂霆解释。她决定看涂霆怎么问。
涂霆已经戴上墨镜和口罩, 他从夹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我觉得, 你现在应该更想一个人待着。”他漠然地说。
赵想容坐起来。她头痛地解释:“周津塬今天不是因为你来的。他也不是因为我来的,他之前说要复合,我要他出国冷静一段时间……我试着解决这问题,没想到他变成这样。”赵想容深呼吸了一下, “我也觉得, 当初和你交往时太草率, 我应该把自己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只是没想到,离婚这么麻烦。”
涂霆没说话, 他审视了她好一会,才说:“你们女人都这样吗?我就说了一句你更想一个人待着。”
赵想容想问的是,他是不是要分手。
但嘴里的话,在对上涂霆年轻的脸庞和眼睛时, 又消失了。她今天不想分手。
“我想你留下来陪我坐会儿。”她说。
涂霆重新坐在赵想容对面。
涂霆的粉丝都叫他涂帅, 夸他高冷。他不泡吧,不约炮,不轻易和其他人交朋友。他其实是忙,拼命往前走,想趁着年轻,在人头济济的娱乐圈里抢占一个席位。
赵想容身后的烂摊子, 就算凭借她的姿色,也未免要替她收拾太多。林大姨每日在涂霆耳边,说赵想容的坏话,涂霆很少反驳,那些话直接就飘过去。
他骨子里有一种少年的无畏无知。他能了解这世界运行的规则,但理解得又很浅,想法更直接。他之前建议赵想容看心理医生,此刻,他为她提出的建议也很直接。
“不然。你和我订婚?”涂霆冷不丁地问。
赵想容愣了下,现在是不是做梦?那一种离婚后,发现很多男人都爱自己的玛丽苏梦?
随后,她听到涂霆解释:“我大姨离婚后的头两年,她家附近的一些无聊男邻居也觉得,家里没男人,就可以随便欺负她。你可以告诉你前夫,你和我订婚。这样,他就不会纠缠你了。”
赵想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涂霆以为她没听见,他问:“赵想容,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他俩对视着。赵想容微微眯了下眼睛,掩饰内心的惊骇。
订婚这种形式,在中国港澳台很流行。根据当地法律,青年男女在订婚后,会享受部分已婚夫妻的相应财产关系。但是,国内并没有相应的法律条文,订婚只是一种民间的口头形式。
不过,依旧属于大事。
赵想容的脸变得有点热,把长袖外套的拉锁拉下来,漫不经心地用指甲绕着上面的拉锁头。
“订婚这么大事情,你应该先告诉你身边的工作人员,经纪公司,还有……亲戚朋友?”
“那也得在你答应我之后。”涂霆说。
“噢……”赵想容长长发出一声后,她的回应就轻飘飘地俩字,“别闹。”
涂霆僵住。“我的意思是,走走看吧,不管是结婚还是别的……”他嘟囔着,目光看向赵想容,“容容,你现在紧张什么?”
赵想容立刻眼含笑容,她一倾身,半开玩笑地推了他膝盖一下:“我能紧张什么?”
涂霆说:“你还喜欢他?”
赵想容简洁地说:“不。”
此时,涂霆的手机响了。他有工作需要立刻走。
赵想容再次主动把涂霆送下楼。
一路上,她沉默着,担心遇到周津塬,又担心涂霆等着自己要征婚答案。她觉得涂霆的要求很天真,又怕他观察出自己已经慌神。
幸好涂霆走了,她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赵想容独自回到公寓,怎么都不舒服,索性破天荒地回到杂志社加班。
司姐风风火火地去出差,临走前,她把之前自己操办的慈善晚会的照片,做成三台两米多高,高调且精美的相片布景板,正正当当地摆在她们普通办公楼层的楼梯门口。
司姐此举既是纪念,也是示威——想搞她,先自己掂量下分量。
什么情商。情商,是给实力弱的人玩的,司姐很喜欢实力打脸,她没有女性在职场当中畏畏缩缩的作风。
赵想容走出电梯,一个人正背对着她,抱臂凝视照片墙。
看西装裤和皮鞋样式,是Patrol。
赵想容轻手轻脚地从他身后绕路回到办公桌前,她脱了高跟鞋,换了凉拖,打开电脑准备加班。
突然,有人给自己发微信:“猜我是谁?”
孟黄黄的头像,是网络里当红的一只黄猫,贱兮兮的,眯着眼睛。孟黄黄每次见面跃跃欲试想跟她聊天,但孟黄黄还算有分寸,从没有微信骚扰她。
“你是黄黄。”
孟黄黄那方挺惊喜:“你还记得我。”
赵想容顺手在网络里搜了下苏秦的近况,知道他落选。她们编辑经常有厂商和品牌的资源。她以为,孟黄黄今天找自己来,是像那些小艺人的经纪人一样,索要时尚资源。
孟黄黄随后却发来三十多条,每一条都长达60s的语音。将苏昕自残,苏秦去医院大闹,周津塬直接找了孟黄黄摆平,这些事情都罗里吧嗦地说了一遍。
赵想容花了半个多小时,捋清楚这些关系。
她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有人平时最注重面子,苏秦一闹,绝对是恶人有恶人磨,再至于苏昕,赵想容是真的理解不了她,也不想理解。
孟黄黄过了会发来一条:“你真的和涂霆交往,对吗?”
赵想容给她发了个红包,又为孟黄黄推送了一个人,那是另一个视频网站的编导,他们马上也要搞男团的选拔。
“你要是还想捧苏秦,就加他。说你是我朋友。”
等应付完孟黄黄,赵想容再抬头,大格子间剩不下多少人。
很多加班的同事都走了。旁边的桌子下面,依旧凌乱地摆着各种拖鞋,以及快递单和衣架。
赵想容站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腕。
她独自走到走廊,站到之前Patrol站立的位置,也欣赏了一会那三座气势汹汹的布景照片展板。
司姐身为主编,单人和合影照片占据压倒性优势。在照片和PS大法里,司姐,每个明星,每个名媛和企业家儿子,都呈现出最好的状态,连笑容弧度都是一样的,朝气满满地面对镜头。
赵想容一张又一张看下来,直到在某张照片的边角里,看到周津塬。
周津塬那天不知道怎么搞到请帖,来参加晚宴。不过,照片里的周津塬抱着双臂,头略微低下,明显打瞌睡。
他整个人,都和欢腾奢华的会场格格不入。
赵想容弯腰端详那张照片,她和周津塬的婚姻,维持了七年。赵想容花了更久明白,在婚姻里七年都无法改变的东西,就代表永远无法改变。但是离婚后,她伢然发现,在多次两人吵架,周津塬由先行退让的一个,变成一个她几乎认不出来的危险男人。
有人伸出手,在眼前稍微晃动。
她警觉地退后两步。
Patrol正侧头看着她,他俩在狭窄的走廊对望。“你还好吗?”
Patrol目光下移,他从眼镜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张照片。
赵想容不知道Patrol对她了解多少。如果没有司姐,他们也许会超越同事,成为亲密的朋友,能分享彼此的私人生活。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赵想容和Patrol,他们聊得永远是工作,她也知道,这人绝对没有外表那么与世无争。
Patrol和赵想容又聊了几句。他说:“你去巴黎的时候,多照顾一下Sarah。”Sarah是Patrol招来的新编辑,也在上一次的招聘里,司姐为Patrol留下的人选。
赵想容点点头,又有点释怀,自己至少有一份说走就能走的工作。
周津塬一回科室,除了恢复以往高强度工作,被教授和科室主任轮番找去谈话。
他自工作后,就是青年医生的骨干,道德业务双优,脾气温和,长相出众,好像没有任何缺点。经过苏秦一闹,又联系上之前苏昕的事情,各种流言蜚语传得很多。
包括周津塬相亲时的出格言语,被单独拎出来。周津塬最近被医院里很多人指指点点。
他毫不在意,依旧老样子,穿得洗得过分洁白的白大褂,参加医疗设备的培训。
周津塬知道了苏昕自残的信息。
知道归知道,他没有主动见苏昕,甚至没有现身。
这种状况,就像那些因为交不起医疗费而对医生下跪磕头的病人,他表面为难,内心无动于衷,甚至不会在道德层面谴责自己。
苏秦知道周津塬回国,又大摇大摆,在停车场堵了他一次。
周津塬提了他的新车,陆谦打算试驾。两人抽出十分钟,说说笑笑地从苏秦身边走过去,周津塬没认出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