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本是笑着的,听到瑞吉喊莺莺的称呼脚步一停,淡了情绪问:“你喊她什么?”
“夫人,顾、顾夫人?”瑞吉答完才反应过来,眼看着自家主子情绪渐差,他一时都不敢说是莺莺要求他这么喊的。
“莺莺是李丞相的外孙女,婚约都未有,如何担得夫人一说?”
既然莺莺来了南音,燕宁是铁了心将她在北域的痕迹抹去。好似莺莺当真是南音李丞相家的外孙女,他不容拒绝的下着命令:“以后唤姑娘。”
到底都只是演戏,莺莺心里只有钦容一人,是真怕燕宁姑娘姑娘听惯了强娶了自己,她之所以让瑞吉唤她夫人有一层原因就是为了时刻提醒着燕宁,莺莺没忍住插了句话:“……说的就我好像不是北域的皇后了似的。”
不管真假演戏与否,北域那边都还在找着她,为了不让燕宁起疑心,钦容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渗透南音,大面积搜寻莺莺的‘下落’。
真当钦容是吃素的、任由别人把她半路娶走吗?
燕宁眼也不眨回道:“很快就不是了。”
他要让莺莺只做他南音的王后。
第138章 囚一三八天
“……”
燕宁虽然给莺莺安排了新身份, 但没打算让她住在李府, 等晚宴席结束, 就找借口让莺莺住进皇宫, 住的还是太子东宫,与燕宁的寝宫相临。
距离如此之近便于行事,这正和莺莺之意。
亲自将人送回房间, 燕宁站在门前并未马上离开, 莺莺怀抱着包袱紧跟着停下脚步, 她抬眸看向燕宁,眸中的防备清晰可见。
“天色太晚, 我就送你到这儿吧。”微微笑着, 燕宁把持着适当的度, 并不准备这么快就把小姑娘吓跑。
大概是初到陌生的国家没有安全感, 所以除了宴席之上,莺莺一直裹着那身黑厚披衣。
宽松的衣服将她的身形完全包裹,在兜帽的遮掩下,莺莺的大半面容隐在黑暗中,又娇小又乖看着还怯生生的,让人格外有保护欲。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莺莺这么合他心意呢?
就只是这般看着莺莺,燕宁就心痒难耐想要把人往怀里抱。莺莺敏感察觉到燕宁的目光不对劲儿,她紧绷着小身板强装淡定, 小声打断燕宁的思绪:“……我累了。”
夜风吹得兜帽轻晃, 似恨不能将莺莺整张小脸都藏住。燕宁真担心她看不清路摔倒, 抬手好心想将她的兜帽拉下, 然而手还没贴近,就见人吓得往后缩,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进去吧。”顿在空中的手缓慢收回,燕宁面上保持着平静,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急切不得。
莺莺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生怕再说多错多,所以她点了点头很快进了屋。
砰——
伴随着房门闭阖,燕宁在屋外等了片刻才转身离去,莺莺背抵在房门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系统告诉她人走远了,她才反手插上门栓,坐在桌边喝了几口水压惊。
“你说这是不是一报还一报,前世我做了那么多孽四处占人家便宜,所以现在轮到我来受罚了。”自从得知燕宁喜欢她后,莺莺总害怕燕宁对自己做些什么。
不太放心,她站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栓,接着又仔细查看着窗门上锁,末了还将一把椅子抵在了房门前。
【你至于吗?】系统忍不住说了句。
莺莺回了句至于。
不是她多心把燕宁想的太坏,而是燕宁刚刚看她的眼神莺莺太过熟悉,那种侵略感十足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感觉,前世莺莺在钦容身上看到过无数次。
就这样,莺莺心惊胆战度过了一晚,躺在陌生的榻上做了一晚上噩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任由燕宁派来的宫婢将她浑身上下捯饬了一番,莺莺托着脸颊坐在饭桌前,手捏着筷箸心不在焉想着事情。
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尽快同燕宁摊牌,说清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正想着出神,身侧立着的一排宫婢忽然有了动静,只听一声齐齐的‘太子殿下’,莺莺抬眼看到燕宁走了进来。
一身的雍容华贵,男人身上全然没了身为北域质子时的淡雅柔和,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挑眉问:“饭菜不合胃口?”
莺莺心知太子燕宁与质子燕宁是两个人,没办法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不同的两个人,她捏紧筷箸勉强笑了笑道:“还好。”
北域国与南音国并没有太大的文化差异,生活习性与北域也相差不多。
随意往口中塞了勺甜粥,莺莺扭头看向守在身侧的一排宫婢,试探着问:“殿下可以让她们先出去吗?”
此时正是摊牌的好机会。
燕宁看出莺莺有话要说,微点下颚命所有的宫人出去,他坐在莺莺对面拿了双干净的筷箸,夹了块玫瑰糕点放入莺莺饭碟中道:“听说你喜甜,尝尝这个。”
莺莺敷衍咬了口,甜腻腻的味道在口齿蔓延,但因为心中藏着事情,并没细品出什么特别之处。
“燕宁殿下,莺莺有事想同你说。”见燕宁还在往她碟子中夹吃食,莺莺索性放下筷箸。
燕宁见状也跟着放下筷箸,他挑眉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手支着下巴问:“何事?”
莺莺道:“我想同殿下谈一笔交易。”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莺莺之所以愿意逃离北域来到燕宁所在的南音,是因为受不了钦容那让人窒息的爱,而钦容太强大了,如今还没有任何一国能与他抗衡。
“钦容你应该也了解,我既然逃出来了,就不能再被他抓回去。”
莺莺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顿了顿才继续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定在四处寻找我的踪迹,等到他查到南音,不仅仅是我被抓回去这么简单,你,连同南音他也不会放过。”
这就是钦容,但凡有一丝威胁到他的事物存在,平日清贵温雅的男人就会化身修罗,自私冷漠视人命如草莽,其实这些不用莺莺来说,燕宁比她还要清楚。
“所以呢?”
想起前世的事情,燕宁唇边的笑意泛了几分凉,他紧盯着莺莺的面容问:“你想说什么?”
莺莺回答的简单直接:“我想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燕宁殿下,就算现在所有人都要害你,你要相信,莺莺一定是那个想让你好、不会背叛的人。”
眼下唯一能与钦容抗衡的就只有燕宁了,若是他倒下了,那么莺莺就真的是孤立无援,燕宁就是看穿了这一切,才自信莺莺来了他身边就不会轻易离开。
本以为是朵娇弱的珍花来他身边寻求庇护,不曾想这朵珍花一次次刷新他对她的认识,珍花不只是一朵易碎无害的花,她还想长成参天大树护人食人。
听出莺莺是在投诚表忠心,燕宁勾唇饶有兴味问:“莺莺打算怎么对我好?”
“第一步,帮你扳倒敌对董王爷。”
‘董王爷’名号一出,燕宁唇边笑意瞬间僵住。同莺莺说了这么久,其实他一直没把人小姑娘放在眼里,都是在哄她开心。如今认认真真看了莺莺一眼,他缓慢咀嚼着‘董王爷’这三个字。
“你久居北域又被困于金殿,是如何得知的董王爷。”
金殿二字成功让莺莺脸色一白,咬了下唇瓣,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说话说一半藏一半,“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指的就是系统。
既然燕宁体内也有系统,自然知道系统的厉害。莺莺没将话挑明,目的也是在试探燕宁体内系统的厉害程度。
果然,燕宁很轻易明白了莺莺的意思。
相同的秘密只会让燕宁更加信赖莺莺,他后仰身体吐了口浊气,似笑非笑道:“莺莺口气很大。既然那人告诉了你董王爷,那有没有告诉你其他信息?”
“自然。”有系统和钦容的帮助,莺莺知道的并不比燕宁少。
南音国君昏庸无能,近年来沉迷于炼药成仙不理国事,几乎将大半的权利都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董王爷。
董王爷姓董,从姓氏就可以知晓,他并非真正的南音皇室。
几十年前,董王爷的父亲为先帝出生入死,多次救先帝于危难又不离不弃,最后还为了先帝送了命。因此,先帝将年幼的董王爷接入宫中,封为异姓王亲自抚养,宠爱有加。
不知是不是太小没了生父,总之董王爷的为人处世与性子都与董父不同,若说董父追随先帝是忠愚之臣,那么董王爷就是奸坏之臣,如今的南音国君之所以沉迷于炼药就是出自他手,他要的不仅仅是把持朝政,还要篡权坐上南音的皇位。
“董王爷年幼时曾跟随先帝出征,因聪慧有勇有谋,深受军营爱戴,身边有数名忠心耿耿的武将。”
莺莺字字清晰道出系统提供给她的信息:“董王爷手中不只有兵权,之所以能在朝堂站稳脚,还因有右丞相张治海的扶持。”
“而右丞相之所以大力扶持董王爷,只因董王爷娶了他的唯一的女儿,张宝珠。”
要说这董王爷也是个狠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迎娶张宝珠也只是为了在朝堂站稳脚根,并非出于真爱。
之所以说他狠,说的是他对自己狠,因为这张宝珠仗着自己爹爹是权倾朝野的右丞相,从小就胡作非为名声极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性子更是暴躁任性。
乍这么一听,这张宝珠很像是前世的莺莺,只是二人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莺莺的坏只是单纯的利已,是有底线和人管教的,而张宝珠是脏坏。
在没嫁给董王爷前,她就有淫.乱之名,喜爱去南风馆与多名男妓厮混,兴致好时还总爱把人打的遍体鳞伤,是个十足的变态。
据说她还染了什么脏病,就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之人,董王爷竟然眼也不眨的娶回了家,之后还日日睡在一张榻上,着实让人佩服。
“不只是有右丞相的帮助,董王爷身边还有一能占星算卦的能人,他喜爱炼制各类丹药,听命于董王爷潜伏在南音国君身边,很多大臣背后都称他为妖道。”
燕宁有手段有谋略,若董王爷身边只是有右丞相和兵权,他多的是手段挑拨夺权,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听命于董王爷的大臣都受了妖道的诅.咒,一旦有叛变的举动,就会暴.毙身亡死相极惨。
“殿下信所谓的诅.咒之言吗?”莺莺说到这里问了句。
燕宁嗤笑一声,极为不屑道:“我从不信这些妖魔鬼怪之言。”
严格来讲莺莺也算是半个鬼,她觉得自己被燕宁内涵到了,她事实上她同燕宁一样,同样也不信所谓的诅.咒。
“若诅.咒真的灵验,那妖道最先诅.咒的人不应该是南音国君和殿下你吗?”
毕竟,他们才是董王爷最大的敌人。
莺莺的话一击戳中传言的漏洞,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还有钦容的帮助。
被关在金殿的那几日,莺莺同钦容并不是只做那种事,二人仔细分析了南音朝中乱局,已经制定出了完全的计划。
“想必殿下也知道,从董王爷手中夺权最好的办法,就是瓦解他身边的亲信,而目前我们不应该将重心放在右丞相身上,应当先破解这诅.咒的秘密。”
就是因为不在乎这所谓的诅.咒,先前燕宁从未将目光放在这上面,他皱了皱眉道:“这诅.咒有什么好查的,无非就是隐蔽的暗杀。”
燕宁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沉雪,沉雪掌暗杀组织赤风楼,对这档子事最为清楚。
只是如今他并不能将这些告知莺莺,所以没办法为自己更好的辩解,莺莺极为坚持道:“就算是暗杀,咱们也必须知道,这董王爷是何如派人在封闭的房间暗杀武将,这说不定是我们瓦解董王爷一派的关键。”
燕宁听莺莺劝了几句倒真上了心,他思索了番点头同意,“我马上派人去查。”
话说到这里,两人的互助关系差不多就确认了。只是莺莺听不到具体的答案并不放心,她又多问了燕宁一句:“殿下,您这是信我了吗?”
莺莺同燕宁说了这么多,是想参与到燕宁的夺位计划中。
燕宁越来越喜欢莺莺了,但他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在同莺莺说了这么多后,他只是轻飘飘回了句:“我一直很信任你。”
的确是信任,但他并不觉得莺莺能帮到她太多。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万事开头难,好在一切进展都还顺利。等燕宁离开后,莺莺摊倒在榻上滚了两圈,她抱着枕头喃声道:“我想三哥哥了。”
系统知道这个任务有多艰难,它鼓励道:【等任务完成,你就能见到他了。】
“可那还有好久。”
“……好久好久。”
久到她现在一眼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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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王爷做事隐蔽,若诅.咒的秘密轻易就能查出,燕宁也不至于这么久来都没发现破绽。
连着五天过去了,燕宁还未查到丝毫的蛛丝马迹,这日他寻来南音名吃,送给莺莺时随口说了句:“说不定,这其中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暗杀而已。
燕宁一直将重心放在右丞相身上,自从他坐上太子之位,都是这右丞相带领一群朝臣同他作对,燕宁贵为太子就只有表面风光,手中真正有的实权并没有多少,所以比起董王爷,他现在最想扳倒的是右丞相。
莺莺险些就被燕宁说动了,但钦容先前告诉过她,所谓的诅.咒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要解开这个秘密燕宁定当得益。
“我该怎么办才好……”
燕宁寻来的名吃莺莺一口没动,她疲惫趴在圆桌上,不知该如何劝说燕宁继续查下去。
在燕宁的心里,她就只是顾莺莺啊。
就算如今表现的聪明了些,都只是一朵漂亮用来装饰的花儿,并不能与那些可以握在手中保命的兵器相比较。想要要燕宁听她的话,她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有用之处,而她先前设计表现自己的法子,就是这诅.咒之术。
很快,莺莺想到自己在离开时,钦容赠予了她一支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