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之后，周辰禹再没有主动约她, 周末她去周家看周鄞轩，他也没有出现。
秦晚早料到了，周辰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拒绝后，他一定会表现得冷漠和疏离。
将近年底这几天, 秦晚几乎每天都是晚上十点之后才离开办公室, 工作上的忙碌让她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事情。
早上，秦晚起得晚了点，没时间做早餐，只好去附近的肠粉店吃，没想到楚昊言也在,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一家肠粉店。
他也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有钱了之后，还保持着淳朴的生活方式的老板。
秦晚点了一份肠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早。”
楚昊言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到她时，眼里有一丝惊喜，“早。”
“看来你对这家店情有独钟。”
楚昊言收起手机，“是这里的肠粉真的很合胃口。”
“这倒是真的。”
楚昊言给她倒了一杯茶，“你这几天好像加班到很晚。”
“这你也知道？”
“我最近每天十点左右离开公司，到停车场还看到你的车。”
秦晚没想到楚昊言是通过这种方式得知她加班到很晚的，她笑了笑，“楚总还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
楚昊言又随口问：“最近好像也没去约会？”
“嗯。”
“闹矛盾了？”
秦晚笑了笑，“没有，一场戏，总有落幕的时候。”
听了这句话，楚昊言内心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只是没有溢于言表，“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怎么会。”
老板娘把两份肠粉端了上来，大份的是楚昊言的，小份的是秦晚的。八卦的老板娘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个了，于是好奇问了句，“你们两是一对吧？”
秦晚道：“不是，我们是上下属，这位先生是我上司。”
老板娘抱歉地笑了笑，“那是我误会了。”
楚昊言并没有开口解释，两人吃了肠粉，一块朝着停车的地方走。
楚昊言边走边问：“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你上司这么简单？”
秦晚想了想，“要是我说我还把你当朋友，会不会有攀关系的嫌疑。”
楚昊言笑了，“不会，甚至特别乐意。”
“那下次，在不认识的人面前，我就说我们是朋友。”
“好。”
——
秦晚再一次见到周辰禹，是在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周家。
那时，周辰禹带着周鄞轩在花园里玩遥控飞机。
秦晚站在大门外看了一会儿，两父子相处的画面还挺舒心的。
周辰禹先发现了门外的秦晚，他有片刻停顿，而后低头对周鄞轩说，“妈妈来了。”
捧着遥控器的周鄞轩听到了妈妈，朝着门外看出去，他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喊：“妈妈！”
秦晚朝着他挥了挥手。
周辰禹先把天上飞着的飞机降落，而后再去开门。
秦晚隔着一趟铁门，微笑着打招呼，“周总，早。”
“早。”周辰禹淡淡应了一声。
门打开后，周鄞轩第一个跑出去抱住秦晚，“妈妈~”
秦晚把人抱了起来，看到他手上的遥控器，“飞机谁买的？”
周鄞轩道：“爸爸买的。”
“那好玩吗？”
“嗯，好玩。”
周辰禹问：“要带他出门么？”
秦晚并没有计划带他出门，这些天周辰禹没跟她联系，她想像他这么骄傲的人被拒绝后一定不想和她再有瓜葛。所以，她带周辰禹出门，也就变得不那么方便。
她问：“方便吗？”
“我去换一身衣服。”周辰禹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他去换衣服，言下之意就是一块出门。
这倒是出乎秦晚的预料，或许那天被拒绝，周辰禹其实也没觉得难堪或者自尊心受损。
要是真是如此，秦晚还挺高兴的，至少没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过了几分钟，周辰禹换了衣服出来，对秦晚道：“把你的车开进来，开我的车去。”
“好。”
两个人都没有提前计划要去哪里，只好临时决定去商场里面逛，顺便让周鄞轩去商场的儿童乐园玩。
周鄞轩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玩的时候还特别害羞，多来几次后已经学会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
秦晚和周辰禹在围栏外面看着他玩，两人中间相隔不过二十公分。
周辰禹偏了偏头，看着秦晚的侧脸，主动挑起话题，“下周三是轩轩三岁生日，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秦晚被他一提才意识到，周鄞轩生日快到了，不过她想周志航和苗玉芳一定已经给自己的宝贝孙子想好了怎么过生日，她就算有计划也没办法实施。
“你们安排吧，到时候我给他准备一份礼物。”
周鄞轩玩累了，跑到了秦晚和周辰禹面前，仰着头道：“妈妈，我肚子饿了。”
“那我们出来，去吃饭。”
周鄞轩从游乐场里面出来，一手牵着秦晚，一手牵着周辰禹，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地，特别高兴。
“秦晚，周总！”
三个女孩迎了上来，是邓海茵和郭巧敏她们几个。
秦晚笑了笑，“这么巧。”
郭巧敏道：“我们几个来看电影的。”
邓海茵看到了周鄞轩，弯下腰来，“哇，这个就是你的儿子吗？长得好像你啊。”
秦晚道：“是吗？”
“对啊，很像，超可爱。”邓海茵感叹说：“果然啊，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就是颜值高。”
周鄞轩被三个大姐姐盯着看，他有些害羞地往秦晚旁边躲了躲，秦晚矮下身教他，“轩轩，叫姐姐。”
周鄞轩软糯糯的声音喊：“姐姐~”
几个年轻女孩心都化了，捧着脸道：“好可爱啊。”
邓海茵看了看时间，“哎呀，我们的电影快开场了，先走了。”
秦晚笑了笑，“嗯，去吧，玩的开心。”
等三个女孩走了，秦晚带着周鄞轩继续往前走，刚刚一直在旁观的周辰禹说：“你和下属的关系不错。”
秦晚说：“在景昊，上下属之间其实没有很明显地等级划分，大家都很随意，所以同事之间更像是朋友。”
周辰禹随口问：“那你觉得智言的等级划分严重么？”
虽说原主在智言待过，但是秦晚并没有，她道：“不予置评。”
周辰禹：“……”
——
元旦过后，距离农历年就剩下二十几天，这二十几天往往是最忙碌的。
秦晚打算忙完这段时间就去度假，她已经申请了去新西兰的签证。
春节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时候，但她不想回去自己家，不想回去面对她的那个吸血的继母。
会捷进入全国一线城市推广后，一切都还算顺利，顺利的背后是团队的辛勤付出，秦晚也忘了自己上一次准时下班是什么时候。
明天有一个投资方年终汇报会议，简单来说就是召集几个投资方总结过去一段时间的成绩与不足，并做明年的计划汇报。
目前会捷一共有三个投资方，一个是主要的投资方智言，另外两个则是后来才加入的风投。
秦晚做好了汇报资料之后，先给楚昊言演示了一遍。
在楚昊言的办公室，秦晚和他面对面地演示了一遍自己准备的资料。
楚昊言听完了秦晚的汇报，非常满意，“很不错，我几乎找不出瑕疵，我想投资方也一定满意。”
秦晚道：“希望如此。”
楚昊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点了，“今天辛苦你了，要不我请你吃宵夜？”
秦晚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不过听到楚昊言说要请客，她问：“吃什么宵夜？”
“烧烤，大排档那种。”
秦晚想起每一次下班的时候路过的一条小吃街，那里聚集了很多家烧烤店，每次在那里等红绿灯，打开车窗的时候香味总会飘进来，她有过几次冲动想要去吃，不过都忍住了。
“行啊，那就去吃烧烤。”
两人说走就走，开车过去十几分钟，两人各开一辆车，楚昊言在前面，秦晚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点的小吃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一排烧烤店过去，几乎座无虚席，有像他们一样加班到这个点的白领，也有一群朋友出来聚餐的。
小吃街的大排档装潢十分随意，甚至可以说简陋。
楚昊言和秦晚找到一家还有空位的大排档坐下，就坐在外面露天的桌子，烧烤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人食欲大增。
一月份的晚上气温只有十二度，但是坐在这里也并不觉得冷。
楚昊言一边用热水给碗筷消毒一边说：“以前刚创业的时候，几乎天天过来吃宵夜。”
秦晚能理解，刚创业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一定很忙碌，正餐不一定有时间吃，到了这个点就特别容易饿，“那有没有变胖？”
楚昊言笑了笑，“你别说，还真的胖了，创业的第二年，我的体重达到了八十五公斤。”
“你这么高，八十五公斤倒也不算太胖。”
“要看照片么？”
“有？”
“嗯，拍过。”楚昊言拿出手机，翻出了以前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许禾深的合照，拍摄背景是当初的公司前台，“这张，应该就是最胖的时候。”
秦晚凑过去看了看，照片上的楚昊言那个时候头发比现在长，留了斜刘海，比现在青涩，身材是有些微胖，她笑了，“后来怎么瘦下来的？”
“在健身房办了卡，每周末都去，后来公司稳定了一点，也没怎么吃宵夜了。”
他们点的东西陆陆续续地上，有生蚝，鸡翅，羊肉串，大虾，茄子等，整整一盘。
秦晚已经很久没吃过烧烤，吃到生蚝的时候，她觉得味蕾都被唤醒了，“不错。”
楚昊言拿了一串大虾给她，“再试试这个。”
“嗯。”
——
将近年尾，周辰禹也开始每天加班，他十点多钟才从公司离开，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路边烧烤店的味道飘了进来，他往外看去，正见路边的烧烤店生意红火，油烟弥漫。
虽说味道很诱人，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想要去吃的冲动，他对这些地方的印象就是卫生不过关，环境差，还嘈杂。
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眸中神色有一丝讶异，在街边小吃店门口，那张靠边的桌子，只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楚昊言，女的正是秦晚。
两人一边吃着桌上的烧烤，一边聊天，脸上都带着笑，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这一幕就像是一根刺刺进了眼睛，周辰禹把视线收了回来，按下了门边的按键，让车窗升了上去。
前方红灯变绿，他浑然不觉，直到后面的车按了喇叭，他才反应过来，局促地挂挡松刹车。
他目视前方，两排路灯的灯光打在车窗上，前面的马路变得迷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他忽然明白了秦晚当初为什么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的求婚。
车子一路开进周家的停车库，他熄了火，并没有下车，在有些昏暗的停车库里坐着，心脏的地方有一种类似疼的感觉。
半个月前，他跟秦晚提出结婚的时候，他当时觉得就算被拒绝或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似乎自己没有那么潇洒。
纵然他不喜欢把情绪显露在脸上，这段时间他还是感觉心里空空地，做什么事都没有办法真正地高兴起来。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会持续多久，还以为时间一长就会淡忘，但看到刚刚那一幕，他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淡忘。
车窗被什么敲了一下，周辰禹回过神，看着车窗外的人，是他的母亲。
苗玉芳看到了周辰禹的车进了大门，往车库的方向去，但却一直没看到他进门，于是好奇来车库看，没想到看到他坐在车里发愣。
周辰禹开门下车，苗玉芳看着他，“怎么了哈？怎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没什么？”周辰禹转身往屋里走。
苗玉芳说：“你最近老是加班，我让崔姨给你炖了汤，养生的，你待会喝了吧。”
周辰禹应了一声。
进了屋，崔姨把还热着的炖汤端了出来，周辰禹端着碗两口把汤喝完。
苗玉芳说：“明天是轩轩的生日，你可不能加班，早点回来陪他过生日。”
“嗯，我知道了。”说完，周辰禹起身上楼，上到二楼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往周鄞轩的房间走。
周鄞轩每天早上九点多钟就要睡觉，此时已经睡熟了，周辰禹轻轻打开了门，屋里开着小灯，灯光把房里照的微亮，周辰禹轻手轻脚地进去，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给他提了提被子，便退了出去。
隔天是周三，周辰禹要去景昊科技参加会议。会议时间定在早上十点，周辰禹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在楚昊言的办公室喝茶。
只是这茶，他喝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公司年会的时间订了吗？”楚昊言问。
周辰禹回过神，回道：“下周五吧。”
“我们周四，刚好跟你们错开了。”
周辰禹听得出楚昊言的嗓子有些沙哑，“楚总嗓子怎么了？”
楚昊言下意识摸了摸喉咙，“昨天烧烤吃多了，估计是有些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