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予我白鹭
时间:2020-08-19 09:53:31

  “我担心已经找不到了。”沈音音无力地趴在桌上。
  蒋乔笑眯眯地拍了拍许玮:“来,小神婆,给我们音音算一卦。”
  许玮直接说:“老规矩。”
  要是有人听见,还以为这不是高中课堂, 而是菜市场门口摆摊算命的神棍骗子。
  这事真的要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许玮那次算准了陆决要回来,不管是不是碰巧, 沈音音现在六神无主, 花钱买个安心也好。
  她给许玮转了五十块,十分肉疼。
  这回花了钱,沈音音在抽三张牌的时候格外谨慎,挑了又挑。
  “又不是买菜,你就选第一眼看中的就行。”许玮说。
  沈音音干脆闭上眼, 摸了三张交给她。
  不到十分钟,许玮解完, 告诉沈音音,“东西有人帮你捡到了,回头去找就行。”
  陶子阳拿着篮球笑嘻嘻地凑过来,“你们在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我要去报告老师!”
  蒋乔气呼呼的把他的篮球拍掉:“要你多管闲事!”, 接着,又搂住沈音音,“放学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窗外阳光正烈, 蝉声恼人。
  沈音音看到蒋乔微黑的皮肤,笑了笑,“我去吧,你待会儿到红房子帮我买块拿破仑蛋糕就行。”
  红房子是间甜品店,在学校旁边一条非常小资的街道上,建筑带着浓郁的殖民地风格,有许多咖啡店和书店,常有摄影爱好者扫街。
  蒋乔欣然同意了。
  放学后,侥幸遇上的是不爱拖堂的物理老师,沈音音一早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物理老师的眼镜都差点被她撞歪了。
  “这小同学,饿成这样啊,下回记得吃早饭啊——”
  沈音音没听到这句谆谆教诲,一眨眼就跑没了。
  她不想耽误时间,直接打车到昨天那条街。
  看到昨天去过的那间公厕,沈音音忙让司机停下。
  付过钱,沈音音下车走到马路对面,现在地上找了一圈,不出意外的,连片落叶都没有。
  沈音音恨不得一屁股再坐地上。
  昨天这条路上是有摄魂怪,她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后头有人喊她。
  “哎,小姑娘,小姑娘!”
  沈音音回过头,看见昨晚上那个女店主,笑得跟看见了大财主似的,跟昨晚那个爱答不理嗑瓜子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没猜错,这条街上果然有摄魂怪!
  “什么事啊?”她走到小店门口。
  女店主很胖,一笑起来,眯眯眼完成一条缝,“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沈音音点点头:“阿姨你有看到一个本子吗,黑色的,大概这么大……”
  她给店主比划。
  “知道知道,是这个吧!”胖阿姨从底下货柜拿出她的小黑本,放在玻璃板上。
  沈音音一眼认出来,喜不自胜,“对,是这个,谢谢阿姨。”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胖阿姨手一缩,展现出与其庞大体型不相称的灵活,语气变了变:“先别慌拿,给我个东西先。”
  沈音音虽然是学生,也不算不谙世事,明白这意思估计是冲她要钱。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阿姨,谢谢您捡到我东西,不过我零花钱不多……”
  怎么着也得讲讲价,再配上这张纯天然的青涩懵懂表情,希望阿姨手下留情。
  阿姨豪爽地一摆手,“不要钱,阿姨不是那种人!”
  沈音音:“……”
  不要钱听上去就更可怕了,历来这种黑店,不是图财,就是害命。
  她的小脑瓜子正在飞速运转,胖阿姨拿出张纸,一只圆珠笔,“来,小姑娘,给我签个收据,证明你拿到本子了就成。”
  这么简单?
  “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得写明白了,不然缺了什么,回头找我扯皮可不好,”阿姨笑着,“字写清楚点。”
  沈音音狐疑地接过纸笔,“怎么写?”
  “就签你名字就成。”
  沈音音用正楷签上名,这才从老板娘那里换回本子。
  失而复得,她心中万分庆幸,急忙翻开看看有没有破损漏页,却在第二页发现不对劲。
  那行字怎么被划掉了?
  那是她进陆家第一天,跟陆决吵架后,诗兴大起,愤而在纸上随性几下两句打油诗,相当解气。
  陆决是个丑娃娃,长大要去偷西瓜。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她的娃娃是丑娃娃!
  可惜沈音音当年还小,词汇量太过贫乏,要是换了现在,她能不带重样地在本上写个三页五页的,说不定还能在广大小学鸡中名扬千古,广为流传。
  她疑惑地指着那行被划得乱七八糟,连字都看不清的地方,问老板娘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孩子随手画的吧。”
  说着,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瓜从老板娘身后冒出来,一个小眼睛的小胖墩,那表情自带三分心虚。
  沈音音也不好说什么,拿着本子走了。
  “妈妈,不是我画的。”小胖子眼神满是幽怨。
  老板娘瞪他一眼,“傻小子,难得碰上这么便宜的事,管它是谁画的。”
  就凭这张字据,就能拿一千块钱,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告诉那小姑娘是谁捡到她的本子。
  现在拾金不昧,还这么人傻钱多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沈音音回到学校,有点晕乎乎的。
  她没想到这件事解决得这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回来了。
  “神婆是真的神。”她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跟蒋乔感慨。
  蒋乔叹服不已:“神婆,帮我算算我这次月考能进步不?”
  许玮摇摇头:“今日份灵气已用光,明天再来。”
  “不过,”她转过头,“我倒是可以推荐我们社团一个大佬给你,她口碑不错。”
  蒋乔一听,连忙加了,又问:“你们社团事多不多?我现在还能进不?”
  “怎么了,你想换社团?”沈音音问。
  “是啊,我们那个社团太事逼了,还让人作词作曲,”蒋乔白眼一翻,“我有那本事,早就出道了好吗?”
  沈音音忍不住笑起来。
  蒋乔瞪她一眼:“你别笑,你那个社团说不定比我的还变态。”
  “你少乌鸦嘴,我们社团闲着呢。”而且社长看上去特佛系一人,估计不会没事找事,让他们写个剧本什么的。
  否则,她第一个退社。
  找到了心爱的小本本,沈音音神清气爽,放学后路过操场,看见翟粤在操场上打球,还对他笑了笑。
  翟粤抱着球跑过来:“小学妹回家吗?”
  “是啊。”
  “怎么一个人?”翟粤一屁股坐在篮球上,笑嘻嘻地逗她,“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去”
  沈音音:“……”
  有点被油到。
  “不用了,司机在门口等我,”她正要走,忽然想到,又问,“陆决怎么没跟你一起?”
  翟粤被拒绝了也不见伤心,无所谓地说:“他啊,晚自习就溜了。”
  “去哪儿了?”
  “这个嘛,就不好告诉你了,”他喝口水,眼神暧昧地打量沈音音,“交个实底,你俩到底啥关系?”
  沈音音答得干脆:“这个嘛,就不好告诉你了。”
  可把翟粤给气的。
  这俩人还真配,气人的本事有一套的。
  晚上回家,郑阿姨在活动室练瑜伽,沈音音拿着摸底考试的成绩单给她签字。
  郑阿姨看了眼名次,淡淡道:“有点退步。”
  “我会尽快追上来的。”沈音音不安地蹭着自己的鞋。
  郑阿姨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要不要给你报个补习班,或者一对一家教?”
  沈音音乖巧地摇头:“学校课程很紧了,我有不懂的可以问同学,和绍修哥哥。”
  “好,那先不报,阿姨尊重你。”郑芷如漂亮干净的柳叶眉间,藏着忧愁。
  沈音音熟悉她这副表情,这代表她有心事了。
  郑芷如并不太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她优雅,开明,给人感觉,她可以搞定所有事情,是沈音音梦想中,长大后想要成为的样子。
  可即便是这样的人,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情。
  郑芷如擦了擦汗,坐在瑜伽垫上,显得很疲累的样子。
  “阿姨?”沈音音有些担心。
  郑芷如笑了笑:“我没事,最近陆决在学校没惹事吧?”
  “没有,他很乖啊。”
  “你在安慰我,”郑阿姨苦笑,“这孩子是我的一块心结。”
  这很明显了。
  沈音音想问,陆决到底和家里发生了什么,这么会长成和陆绍修截然相反的性格。
  那种敌视和冷漠,不会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也不是简单的“青春综合症”、“叛逆”可以解释的。
  话到嘴边,沈音音又问不出口。
  这时候,郑阿姨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连续好几声,可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沈音音感觉怪怪的,帮郑阿姨把手机拿过来:“您电话响了。”
  郑芷如愣了下,“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漏掉电话……”
  她示意沈音音先出去。
  或许是郑阿姨最近太累了吧,沈音音想。
  这天晚上,陆决好像又没有回家,沈音音做完作业,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
  打开通讯录,找到“没事别打”。
  算了,人家都说没事别打了。
  这个点,说不定正在陪他的小女朋友,还是不要打过去煞风景。
  沈音音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关灯!睡觉!
  翌日上午第三节 课是美术课,恰逢洛城美术馆举办亚洲插画艺术节,老师带队,借了第四节课,校车拉过去,看完再把人拉回来。
  广盛向来财大气粗,在这方面很舍得投入,上音乐课包场去听音乐会,体育课组团去看网球比赛,都不在话下。
  蒋乔对画是不感兴趣,但同这个年龄段大部分学生一样,只要屁股不坐在教室里,去哪儿都快活。
  而且美术馆冷气足,还不用晒太阳,棒呆!
  沈音音看得入迷,一间一间展馆看过去,在每一幅欣赏的画作前流连辗转。
  “我都看不懂,”蒋乔小声嘀咕,“对了,你喜欢画画,怎么不读美术生啊?”
  沈音音垂下眼:“也没有特别喜欢。”
  蒋乔歪着头凑到她跟前,眨眨眼:“骗人,明明很喜欢啊。”
  初中的时候,就数沈音音班上的黑板报最漂亮,蒋乔也是看过她,怎么把一片沉闷的黑板,变成生动漂亮的图景。
  刚才听说要来美术馆,开心得眼睛都亮了。
  那种开心,跟蒋乔想要来美术馆偷懒的开心可不一样。
  沈音音拍拍蒋乔肩膀:“要不要去楼下礼品馆?”
  蒋乔马上转移注意力,“好啊好啊,得快点去,不然好的都被挑完了。”
  礼品馆是整间美术馆最受蒋乔欢迎的地方,里面有许多文创周边产品,精致漂亮,她们到得晚了,有些限量发售的产品已经售卖一空。
  喜欢玩手帐的蒋乔,又开始缠着同班同学高价转卖给她。
  校车拉上他们回学校。
  刚出美术馆,蒋乔买到了心爱的国风胶带和手帐本,美滋滋地欣赏了好久,忽然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眼,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
  “音音,二皇子又惹事了。”蒋乔习惯把陆决叫二皇子。
  沈音音正在听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摘下耳机,“谁?”
  “陆决啊。”
  沈音音心里忽然闷了一下,缓了两秒才问:“他怎么了?”
  不是他惹什么事了。
  是他怎么了。
  蒋乔耸耸肩:“说是打架了,跟七中一帮混混。”
  沈音音紧张,嗓子都又些干涩:“是受伤了吗?”
  “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蒋乔打趣她。
  沈音音此时却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思,也不想扯理由骗她,只好摇了摇蒋乔的手,“是你先提起来的。”
  蒋乔哈哈一笑:“音音都学会撒娇了?我跟你说,幸亏我不是个男的,要不然,嘿嘿嘿……”
  ……
  沈音音耐心地等着她嘿嘿完,心里焦躁地恨不得拿起她刚买的胶带封她的嘴,终于进入正题。
  七中那帮混混,就是陆决之前在澄州市揍过的那人,昨天晚上他们在学校附近的街角公园打了一架,这件事今天捅到学校里了。
  “陆决几个人?”
  “好像就他一个吧,我表姐没说。”蒋乔有个表姐在广盛上高三,许多小八卦都是她透露给蒋乔的。
  这时候沈音音反而轻松了些。
  就陆决一个,那捅不出什么大篓子,他也不能把那一群人怎么着,那群人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毕竟陆决看上去也不像是打架会吃亏的。
  蒋乔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沈音音侥幸的想法。
  她没想错,在昨晚那场打斗里,陆决也没怎么着,那帮人也没怎么着,但是中途有个学生路过,不小心被卷了进去,伤得有点重。
  这还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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