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梓苏被迎头暴击，瞪大了眼睛：“你们……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叔叔请我们吃饭。”姜玖“哧溜”一下从凌栉风的怀里下来了，迫不及待地拉着姜梓苏的手往里走去，“今天有大螃蟹，还有南瓜城堡，妈妈快去，不要给然然弟弟抢光了。”
凌栉风快步跟在她身旁，压低声音解释：“对不起，我先斩后奏了，这么多年了，我欠叔叔阿姨一个道歉，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三个人一起出现在包厢里时，姜廷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姜明毓，简直可以用魂不守舍来形容，平常最在意的儿子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她老公哄了几句。
菜上来了，姜廷和李静思从一开始的冲击中恢复了过来，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喜悦。
自从女儿带着孩子回来后，夫妻俩也经常讨论姜梓苏的未来，总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要是有合适的再找一个就好了。
现在看这场景，凌栉风好像对女儿有意思，这不禁让他们喜出望外。
凌栉风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这些年虽然事业腾达，已经高了他们不知道几个档次，却还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络，逢年过节还会送礼探望，说明这孩子不是忘本的人。
要是真的能成，也算是了了他们的心愿了。
除了姜明毓和姜梓苏姐妹俩各有心事，其他的人聊聊工作和娱乐，再加上有姜玖这个开心果在，席间的气氛颇为轻松自在。
眼看着菜吃得差不多了，凌栉风站了起来，让人上了一瓶酒，他亲自给二老斟上，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郑重地站到了他们面前。
李静思乐了：“栉风，你这是干什么？这么隆重，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凌栉风朝着他们鞠了一躬，沉声道：“叔叔阿姨，对不起，你们骂我打我吧，我是球球的亲爸爸。”
“叮铛”一声脆响，姜明毓手里的调羹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房间里鸦雀无声，姜廷和李静思更是呆若木鸡。
“五年钱我不知道梓苏怀了孕，没有承担自己的责任，是我的错，”凌栉风诚恳地道，“前两天我刚刚知道了真相，所以今天特意设宴来恳求你们的谅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姜廷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很好……那个混蛋居然是你……凌栉风你……”
他顺手抄起手边的筷子扔了过去。
凌栉风没躲，筷子砸在了他的额头上，掉落下来滚了两下不动了，额头红了。
虽然一直希望有人打一下坏爸爸的屁股，但是真的看到凌栉风被打了，姜玖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从椅子上跑了下来，抱住了姜廷的腿：“外公，外公你不要打爸爸！打人不是好孩子，要被老师批评的……”
李静思的眼圈红了，拉住了姜廷：“你这是干什么，别动手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你……你给我滚！”姜廷余怒未消，“亏我还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爸，”姜梓苏疾步上前抱起了姜玖，急急地道，“当初的事情，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我也有错。”
“不不，都是我家栉风的错，他是个男人，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门又开了，凌正赟站在门口沉声道，“老姜，我愧对你们夫妻俩。”
“是啊，静思，你们俩只管打他，就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这几年梓苏过得不容易，我们真是太心疼了。”周敏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姜梓苏面前，轻拍着她的肩膀，“梓苏，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包厢里乱糟糟的，姜玖一边抽噎着，一边拽了拽姜廷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外公”。
姜廷“呼哧呼哧”喘了半天，颓然泄气，坐倒在了椅子上。
大家都稍稍平静了一点，服务生上来重新安排了座椅，又上了茶和餐具，凌正赟和周敏落了座。他们俩一直在隔壁的包厢里，就等着事情真相大白来替儿子向好友道歉。
气氛沉闷了片刻，姜廷终于开口，沉声问：“现在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姜梓苏的眉头微蹙：“爸，我们没打算怎么办，现在的状态我挺满意的，如果他想要履行爸爸的责任和义务，我同意球球每周可以去他那里，另外他也用不着有什么负担，更不需要有莫须有的愧疚……”
“不是愧疚，更不是负担，”凌栉风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前天晚上已经和你说过一次了，可能你还不相信，那我现在再当着双方长辈的面再说一次，梓苏，我暗恋你很久了，一直想要对你表白，但却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而退缩，错过了你这么多年。你离开的这五年，我一直没有断过思念，幸好你回来了，我又有了希望。”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姜梓苏的脸上，“梓苏，我爱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地追求你，直到你和球球真心接纳我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叔叔这次干得漂亮，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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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这个表白来得太过突然和意外, 以至于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凝滞了片刻。
姜廷和李静思没想到能扯出一场长达数年的暗恋来，而且，听凌栉风的口气, 是他和姜梓苏之间有误会；而凌正赟和周敏更是没有想到，向来内敛深沉的儿子, 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示爱，坦诚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感情。
“爸爸叔叔。”姜玖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让空气瞬间重新流动了起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小朋友看了过去。
姜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想了想，按下一根, 再按下一根, 变成了一个拳头。
“没有了，可以亲亲了，”她嘟囔了一句，高兴地看向姜梓苏，“妈妈, 爸爸叔叔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 对吗？”
“对对对，”周敏喜出望外，立刻打蛇随棍上，“球球说得对, 知错就改，以后有的是时间弥补梓苏和球球，做个好老公、好爸爸。”
凌正赟暗暗朝姜玖伸了个大拇指：“以后球球监督爸爸, 要是还犯错，告诉爷爷，爷爷揍他屁股。”
……
姜梓苏怔了半晌，猝然站了起来，低声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间装修得古色古香，雕花的窗棂、精致的门帘，就连水龙头把手上都有古代的龙凤图案。
姜梓苏最喜欢这种带有民族风的细节，要是放在平时，她可能会仔细研究一下这里的设计风格，可是今天，她却没有半点心情。
如果说，上一次凌栉风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无法置信，那么今天凌栉风当着所有人的面的表白，终于让她有了真实感。
凌栉风爱她，而且是很多年前就暗恋她了。
曾经的美梦突然成真，她却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
曾经在半夜里辗转反侧、泪湿枕巾，曾经看着俪影成双心酸嫉妒、心痛如绞，曾经心如止水再也不想有情爱的牵扯……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在庸人自扰。
她明明可以得到两情相悦的爱，她明明可以得到圆满幸福的婚姻，但所有的一切，却都因为乱七八糟的误会被延误了这么多年。
到底是为什么呢？谁又是背后的罪魁祸首呢？
答案不言而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定定地朝着镜子里看了过去。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噙泪，看起来脆弱而痛苦。她低下头，用冷水敷了敷脸，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包厢里那么多人呢，还有她的小宝贝，别让人看了笑话，也别吓到姜玖。
“吱呀”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过了半晌，镜子里出现了另一张脸庞，是姜明毓。
明明是姐妹，两个人的五官却没有什么相同，一个精致秀美，而另一个则普普通通。
此时的姜明毓，脸色比姜梓苏的还要难看，目光直勾勾落在镜子里姜梓苏的脸上，带着几分神经质一样的怪异。
“你的本事，可真大啊……”她喃喃地道，“凌栉风居然……居然是你女儿的爸爸……梓苏……你瞒得我好苦……”
姜梓苏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嘲讽地问：“怎么，没能让我身败名裂，被所有的人抛弃，你很失望吗？”
“你什么意思？”姜明毓猛然清醒了过来，挤出了一丝笑容，“梓苏，虽然你现在攀上了高枝，那也用不着对你的姐姐这样恶言相向吧？”
“还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呢？”姜梓苏已经心如明镜，她曾经有多信任这个姐姐，现在就有多恶心厌恶，“很多事情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就能找出破绽。当年你早就猜出我喜欢的是他，几次三番误导我他和章晨颜的关系，给小邱庆生那天，是你故意让我帮忙送东西到门口，刚好看到了凌栉风和章晨颜上了一辆车；凌栉风替章晨颜在娱乐圈里牵线搭桥，是你故作无意告诉我的，你还屡次暗示我，他们俩已经好上了，然后贬低我抬高章晨颜，让我对自己的感情失去信心。”
姜明毓定了定神：“梓苏，你这也太敏感多疑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巧合罢了，你当年又没说你喜欢的人就是凌栉风，谁能看得出你的心思？我顺口说几句他们俩的八卦，难道还能成了拆散你姻缘的证据？这话说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咱们还是好好把这顿饭吃完了，别让别人看了笑话。”
姜梓苏扯了扯嘴角，但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你别装了，这样只会让人更恶心，其实我回家那天就应该明白了，你是故意没有告诉爸妈我联系过你的事情，你存了心不想让我回家，也不告诉我爸妈已经后悔把我赶走了。你装模作样要帮我，其实每一步都在把我从爸妈身旁推开，无论是高三那年我和爸爸因为志愿吵架，还是我五年前因为球球离家出走，只要我和爸妈对一对你当时的言行，就知道你到底是在煽风点火还是在帮我了。”
姜明毓的脸色变了。
“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姜梓苏百思不得其解，“我是你妹妹，我过得好你应该也与有荣焉，我要是倒霉落魄，你脸上也不光彩，为什么你就见不得我好？难道我们什么时候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吗？还是你也喜欢凌栉风，你得不到的，索性也不让我得到？你这样对你的亲妹妹，也太无耻了吧？”
姜明毓沉默了片刻，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又对着镜子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发梢，补了一下妆。
原本苍白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一点，她抬起下巴，一脸傲然地看着镜中的姜梓苏：“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因为我讨厌你。”
“讨厌我？为什么？”姜梓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时候我们俩那么好，怎么长大了你就讨厌我了？”
“我很早开始就讨厌你了，”姜明毓冷冷地道，“爸妈太偏心你了，凭什么你继承了爸妈所有的优点，长得漂亮高挑？我不就是比你大了两岁吗？凭什么我老是要照顾你？我高三学习那么紧张，他们还总是让我管着你，我高考填什么志愿，说是尊重我的选择，你填志愿的时候却非要你学国际贸易，摆明了是想让你继承公司，凭什么？”
“公司是爸创立的，他心里有衡量的标准，你是他的女儿，已经享受了他带给你的财富，你怎么还能这么振振有词？更何况，最后我没有进公司，你为什么还要针对我？”姜梓苏不解地问。
“我不针对你行吗？只要你在一天，所有人的视线都会围着你转，”姜明毓的眼神迷乱了起来，“打从小你就长得比我好看，温奕哲、凌栉风他们都喜欢和你一起玩；后来长大了，追求你的人那么多，一个个都条件那么好。而我呢？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下，连然然他爸都是我费尽心思倒追过来的。上了大学，我还以为你学了设计再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结果你比赛拿了奖……姜梓苏，你天生就是出来克我的，只要你在，我就没有出头之日。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带着你女儿在国外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不能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呢？那样的话，爸妈就是我一个人的爸妈……”
“你疯了吧？”姜梓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是我亲姐吧？事到如今你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脑子里还全是这种恶毒的想法？”
姜明毓的表情顿时一僵。
“行，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叫上爸妈，我们一起找个地方把话说说清楚，”姜梓苏冷静了下来，“至于以后怎么样，看爸妈能不能原谅你吧。”
她快步推门往外走去，没一会儿，姜明毓跟了出来。
“梓苏，我劝你别和爸妈说了，”她慢条斯理地道，“他们养了我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看我们姐妹相残吗？爸身体也不好，这一刺激，说不定就住院了，而且，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吗？”
姜梓苏猛地停下了脚步，又惊又怒：“你……你干什么了？”
“没什么，”姜明毓耸了耸肩，“大家和气生财，以后你做你的凌太太，我打理我的小公司，井水不犯河水——”
“姜明毓！”
一声厉喝传来，两人齐齐往后一看，姜廷、李静思、凌栉风都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姜廷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姜明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我这真的是养了一条白眼狼啊！”
姜明毓的脸色煞白，惶急地叫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爸……我没有……”
李静思几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啪”的一声脆响，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姜明毓捂着脸后退了两步，呆滞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爸妈，亲生女儿来了，就不要抱来的养女了，就算她陪了她们二十多年，就算她在这五年里承欢膝下，也抵不过血肉亲情，对吧？承认吧，你们就是偏心，一直偏心你们小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