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她很认真，出乎他意料的认真。不仅每天跟着他学习到十二点，她回到房间后还另外有在学习，好几次深夜两三点，他就看到她房里的灯还亮着，认真到令人有点心疼。
今天下了场雨，走廊上湿湿的，稍微有点滑。
看她边走边打哈欠，眼睛似乎都快要睁不开，走路也摇摇晃晃，商珏不得不拉着她书包，防止她不小心摔倒。
冯笑转头看了眼书包上的手笑道：“商珏哥哥，你真好。”
她把他的手从她的书包上拉开，商珏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突然有点不高兴。
“还是我拉着你的书包吧。”冯笑说。
然后她就不再自己走，而是要商珏拖着她前进。
太幼稚了！
商珏冷着脸想，任劳任怨的半拖着她这个大包袱前进。
一群学生跟着数学老师从二班出来，刚好看到商珏拖着冯笑前进，他们表情各异，蒋美婕眼神像是想把冯笑挽着商珏的那只手砍下来。
周应真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看着两人背影，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抹温柔笑意：“那是商同学跟笑笑同学吧？他们两个感情真好，我还从来没见过商同学如此亲近别人。”
蒋美婕双手紧握，再忍多两天，很快冯笑就会丢尽脸面，商珏也会认清楚，冯笑这种空有容貌的花瓶是配不上他的。
周应真视线扫过蒋美婕，嘴角勾了勾。
他叫住两人。
“老师好。”冯笑松开商珏的书包，商珏看了她一眼。
一群人边说边走，商珏大半心神依然放在冯笑身上，见她身形不稳，他便立即伸出手拉住她。
周应真含笑看着这一切，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商同学如此贴心。”
蒋美婕咬紧后槽牙，她期待着商珏能够反驳，然而他没出声，她眼睛转了转，说：“明天就是第一次月考，冯笑同学你不紧张吗？”
冯笑心里切了声，这么多人里偏偏问她，看似关心，实际上是在提醒别人，她之前是个学渣这件事。
其他人看冯笑的眼神果然就意味深长起来。
冯笑转头，模仿着蒋美婕刚刚的表情和语气问：“明天就是第一次月考了，商珏同学你不紧张吗？”
蒋美婕表情一僵。
商珏有点想笑，平时都是他被冯笑气到胸闷，如今被气的人变成别人，他觉得挺有意思的，难怪徐诗涵和方墨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他配合着她：“你这问题没意义也没营养，我拒绝回答。”
冯笑眨眨眼，对商珏笑笑表示对回答十分满意，这才转头向脸色难看的蒋美婕，把商珏的话复制粘贴了一遍：“蒋同学，你这问题没意义也没营养，我拒绝回答。”
周应真差点笑出来，明明商珏的话蒋美婕已经听到，冯笑还认真重复一遍，让蒋美婕更加难堪，真是太会膈应人了。
蒋美婕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心里却满是愤怒和不甘。
二班其他学生目光在三人身上转悠，体会到一种现场吃瓜的乐趣。
周应真道：“月考虽然重要，蒋同学你也不用太紧张，平常心就好。”
他转向冯笑：“笑笑同学你就更不用紧张，只要你不发挥失常，考试难不住你。”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冯笑都很诧异。
自从她之前成绩被爆出来后，大部分老师都有意无意的在忽视她。
他们从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也不管她在他们课堂上做什么，简直就是把她当透明人对待。
冯笑也理解他们，他们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干脆就放任自流。或许他们都在等待期末考试的到来，重新分班把她这个不合格的学生剔除出去。
而这些老师中，这个数学老师是唯一没有对她区别对待的，冯笑甚至觉得，这个老师对她有些格外关注。
“老师这么相信我？”冯笑问。
“当然。”周应真避开她的视线，微笑着补充道，“你们都是老师的学生，老师相信你们所有人。”
“老师你真是个好人。”冯笑笑意满满看着周应真。
周应真：“……”好人？
“老师，我们先走了。”商珏突然握住冯笑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冯笑只来得及向后摆手。
看着商珏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周应真笑的意味深长。
————
考试时所有人座位都是随机打乱的，冯笑跟商珏被分在不同教室，两人先到冯笑教室，商珏帮她找到她的座位，最后检查一遍她的东西，对她叮嘱：“别紧张，平常心做题就行，不会的别空着，尽量写点东西。”
“商珏哥哥，我觉得你比较紧张哦。”冯笑笑嘻嘻。
“认真看好题目，有些老师喜欢在题目上坑人，少看一个字，要求就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所以不要大意。”商珏继续叮嘱。
见冯笑看着他不说话，他问：“听明白了吗？”
“商珏哥哥，你高冷人设快崩了。”她示意他看旁边座位的学生们。
果然旁边几个人都一脸幻灭的表情，说好的商珏学霸不大喜欢说话呢，说好的学霸对别人都很冷淡的呢？眼前这个细细叮嘱的是谁？这个仔细帮别人查看东西的又是谁？
这种送女儿上考场的父亲既视感，真的是传说中的学霸商珏吗？
商珏咳嗽一声，觉得脸上有点热，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紧张的，但这是她拼命学习一个月后第一次考试，亲眼见证她每一天的进步，他自然就有些紧张。
理智告诉他，她考前一百名是没问题的，情感又不停的问，如果她紧张了呢？如果她看错题了呢？如果她就是运气不好遇到不会的题呢？
考试前紧张，他以前从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今天他深刻体会到了。
诸多情绪，最终化为一句简单的话：“好好考试，我在外面等你。”
第12章
或许是冥冥中的孽缘，蒋美婕跟冯笑在同一个教室考试，而且她就坐在冯笑斜后方。
这就导致蒋美婕机场考试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自己应该专心考试，暂时不要去管冯笑的。
但她就是忍不住，她想看到她惊慌，焦急，茫然的表情……
于是她每隔几分钟就会忍不住抬头看向冯笑那边。
然而无论她看了几次，冯笑都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都在认真答题。
蒋美婕很不解，这次考试难度不低，作为一个学渣，冯笑能看懂几道题？她又能解出来几道题？为什么她还在写？
直到监考老师警告她，蒋美婕才心头一凛，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她的进度却落后许多，她连忙收起杂念，专心考试。
女监考老师摇摇头，现在的学生啊！考试都能开小差。
最后一场考试，教室里大部分人还在埋头苦写，像之前一样，冯笑写完检查一遍就交上试卷，拿着东西便从教室里出去。
商珏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两人无言的往外走。
冯笑偷瞄商珏一眼，便叹了口气：“我感觉好些地方都没有发挥好，如果我只考到一百名开外怎么办？”
“一次月考而已，这次考差了，下个月继续努力就是。”见她低垂着头，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她头顶安抚性拍了拍，“不用怕，我会帮你的。”
冯笑还是低垂着头没说话，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的商珏一筹莫展，左思右想过后，他只能问：“要不，我给你对答案？”
本来就是在装低落的冯笑，闻言笑出来：“商珏哥哥，对答案是什么奇葩安慰人方式哦？”
因为他从来没安慰过别人。
他定定看着她，良久后转身往外面走。
冯笑跟上去：“咦，你又生气啦？”
“没有。”
“你肯定又生气了。”
“没有。”
“没有生气那你给我笑一个。”
商珏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僵硬而又虚假的笑。
冯笑满脸嫌弃：“太丑了。”
她上前一步，慢慢伸出双手，把商珏两边嘴角往上推，商珏那俊美的脸就变得搞笑起来。
商珏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她作践他那张脸。
“哈哈哈……”
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她，商珏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初秋的傍晚，温柔浅笑的少年与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相对而立，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成长长的一条线，融为一体。
————
刚一回到商家，冯笑就直奔自己卧室：“跟红玉阿姨说一声，晚上不用叫我吃饭，我要一觉睡到明天中午。”
商珏伸出手想说什么，却听砰的一声，冯笑房门已经被关上，他收回手，轻声说：“我爸妈今天临时去S市了。”接下来两天都不在。
他摇摇头。
王嫂从厨房里出来，搓着手里的抹布，表情有点为难。
商珏一想便知道她在为难什么。
王嫂家在隔壁市，平时住在商家，但每月这几天是她休息的日子，她都会回自己家跟她女儿团聚。
但现在他爸妈临时不在家，想必他们是想让她这几天不要休息。
“王嫂，这几天是你休息的时间？”商珏主动问。
“对对。”王嫂点头，商家夫妇中午出门的时候前跟她说过，说接下来他们要临时出差几天，希望她暂时不要休息，在商家照顾两个孩子。
可是她女儿每月也就这几天能回家，错过便要等一整个月了，更何况上个月她跟女儿说好要一起去海边玩，她实在是不想让女儿失望。
“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但家里就只有你跟笑笑……”
“没关系，爸妈那边我去说。”
王嫂没多久便高高兴兴拿着东西离开。
一时间，商家便彻底安静下来。
王嫂离开前做好了两人的晚饭，但现在只有商珏一个人吃，他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便放下。
他关掉一楼的所有灯走上楼梯，刚打开书房的门，他向后看了一眼，后面一片漆黑，所有光源都来自他的小书房。
不知道冯笑半夜会不会起来？
他回到一楼，打开好几道灯，这样就不用担心冯笑半夜起来会摔倒了。
他打开新买的题卷，勉强刷了一页，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套题太简单，书房里太安静，今天的气息也不大好闻，他觉得有点闷得慌。
他打开小书房的门，面朝着门口坐着，感觉却没有丝毫好转。
以前有段时间他爸妈公司非常忙，两人满世界到处飞，动不动就要出差好几天，那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吃饭，他也早就习惯。
却没想到，如今重获久违的安静，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
月考结束后的两天是老师改卷时间，学生们放假。
商珏一大早就起来，关掉楼上楼下所有的灯。
冰箱里的东西都没有少，可见冯笑昨晚没有起来。
他煮好粥，又弄了几个清淡小菜，便去敲冯笑的门。
里面没人应，但冯笑的门并没有锁。
商珏心跳不由自主有些加速，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挺乱的，书桌上，椅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乱扔的书和草稿纸以及一些小物件……
商珏叹息，从门口一路收拾进去，又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这才朝大床走去。
冯笑的床是一个圆形梦幻风公主床，床非常大，在上面滚好几圈都不用担心摔下来那种。此时床中央鼓起一小块，被子连头都盖住，只有几缕黑发从空调被里延伸出来。
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商珏却觉得心跳在一点点加快。
“起来吃早饭。”他拍拍床尾。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商珏一点点挪过去，走到床头的位置，他再次重复一遍，然而床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冯笑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再不吃东西对肠胃不好，商珏决心要叫她起来，于是他伸出手，拎起空调被一角，微颤的手把被子一点点往下拉。
有点像在揭开礼盒。
冯笑那张白皙细腻的脸一点点出现在他眼前，她闭着眼睛，脸颊红润，嘴唇更是红嘟嘟的，商珏觉得心跳更快了。
他微微弯下腰，一点点靠近她的脸，在二十多厘米处停下来。
不能再靠近了，他想。
“我知道你在装睡，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把被子全掀开了。”他炸她。
一分钟后，床上的人依然安静躺着，他终究是真的掀开她被子，郁闷看了她几秒，便打算离开。
然而他刚松开被子，被子里便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右手用力一拉……
天旋地转后，商珏发现自己仰躺在床上，身上压了一个人，又香又软，肌肤还有点滚烫。
冯笑双手撑在商珏两边，上半身慢慢往下压。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商珏那震惊呆愣的表情，他仿佛傻了，红色在他脸上蔓延开来，很快就占据整张脸，就连脖子都是红的。
真让人想直接撕开衣服，看清楚衣服下面，是不是跟这脸和脖子一样，也是红的？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商珏下意识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直到嘴唇非常接近零距离的时候，她停下来。
她含笑看着他，脸上满是恶作剧的意味。
“你心跳好大声，都吵到我了。”她嘲笑道，右手往他胸口轻轻一按，便打算下床。
商珏却反扣住她腰际，在她微楞的瞬间，他搂着她翻身，两人位置直接变换，变成他压着她。
轻柔的触感从嘴唇上闪过，商珏呼吸有些急促，表情却很镇定：“别随便招惹男人，你惹不起。”说完他便翻身下床，头也不回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