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年代开挂生活——词酒
时间:2020-08-19 10:00:50

  谢迎春手里捏着两种饼干的配方,工资比孙军书记的都要高一点,同那些普通工人更是没有可比性,她的名字赫然就排在工资发放表的最前面。
  在青山食品厂里做了好几个月工的工人都已经习惯谢迎春领那样高的工资了,可新来的人不服气,凭什么谢迎春每天都宅在办公室里,连门都不出,工资却比谁都高?
  青山食品厂厂长的工资都比她低二十块呢!
  从未有什么事会比领工资更具有号召力,平时干点什么事儿,员工都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需要工会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催、一遍又一遍地请,唯独领工资这事儿用不着工会的人催,大家都相当自觉主动。
  谢迎春想着那工资放在那儿又不会飞走,等快下班的时候再去领就行了,那会儿领工资的人少了,还省得排队。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等她卡着下班的点儿去了财务时,发现自己签字的那一栏被签了名字,她看向第一列,发现那名字也已经被人给改了。
  谢迎春眉头蹙起,脸色垮了下来,“小陈,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我的工资给改了?”
  陈会计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儿,“迎春姐,是这样的,这是现在在工会做主席的杜主席让改的,她说原先你做工会主席的时候这个工资,现在都不是工会主席了,肯定不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你现在就是一个生产线上的工人,理应当拿工人的标准工资。你签字的地方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我给你新补上了。”
  谢迎春翻到了最后一页,被气笑了,她原先的工资是一百多,现在直接砍到了二十多,八十块的工资凭空消失。
  她把那账本合上,问陈会计,“孙书记知道这事儿么?”
  “还没和孙书记说呢,只是杜主席让该的,杜主席说明天上班之后她和孙书记说。”陈会计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谢迎春笑了一声,“我这才刚从工会上下来没几天,青山食品厂的规矩就变了?工资变动、人员变动,都需要工会主席、厂长还有厂里的书记签字,三个字都签了才能批准,现在工会主席说一声,你就敢给我改工资?”
  “既然她杜菁有能耐抢了我的工会主席的位置,有能耐降了我的工资,你明天就同她杜菁说一声,配方我给你了,技术岗我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干!我的配方能扶起一个青山食品厂,就能扶起红山食品厂、黄山食品厂、绿山食品厂来!”
  谢迎春把那账本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陈会计觉得天都要塌了,赶紧拿起账本来再后面喊,“迎春姐,你消消气,这个月的工资你还没签呢!可别和钱过不去啊……”
  谢迎春顿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犯得着和钱过不去么?
  于是乎,谢迎春又杀气腾腾地回了会计处,装模作样地写了个连笔字,等陈会计把她的工资拿出来放到桌上后,她最后一笔直接横划了过来,笔尖来回几次,留给她签字的那一行就被划去了。
  陈会计傻眼,“迎春姐,你这是做什么?”
  谢迎春把钱收进帆布包里,冷笑连连,“工资直接给抹了八十多块钱,这个字我签的恶心。反正之后我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工资发放表你们留着自个儿爱怎么排就怎么排去!”
  谢迎春又回了一趟技术办公室,把于泽送给她的那些书都装进兜里,虽然沉了点,但还是能拎得动的,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青山食品厂。
  陈会计都快吓疯了。
  作为青山食品厂建厂之初就在会计处工作的老人,陈会计对厂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厂子里的原材料配方都是三天一配的,因为配方不会精确到毫厘,所以每次配方调整好后,谢迎春都会亲自烤一炉饼干去试验火候,以此来确保接下来三天里烤出来的饼干味道最好。
  上一次调配原材料是前天,昨天算第二天,今天算第三天,明儿一大早就得配原材料并且烤第一炉定火候了,结果谢迎春在这个关键点上撂挑子不干了!
  陈会计完全可以想到,她要是把这个消息说给厂长和孙军书记听,这两位能急成什么样。
  青山食品厂的口碑越做越好,规模越做越大,积压的订单必须每天都处理一批,否则就会被催着进货的人打电话骂……青山食品厂根本停不起!
  陈会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会计处又等了十来分钟,确定不会再有人来领工资后,她赶紧锁了会计处的门,着急忙慌地往孙军书记家跑。
  孙军书记哪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被新来的关系户给直接逼走了,他原本正在家里听着录音机里的二人转喝稀粥呢,听到陈会计的话,他直接把一口稀粥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媳妇就跟着遭了秧,被喷了满满一身的大米粒。
  “啥?你说啥?明天还要调配原材料呢,谢迎春说她不干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姑奶奶之前都答应我了啊,怎么好端端就变卦了?”
  孙军书记没有理会自家婆娘已经黑透的脸,他暴跳如雷,“陈会计,你赶紧同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陈会计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敢嫌脏,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与唾沫星子,道,“是新来的工会主席杜菁这么要求的,杜菁的关系那么硬,我哪敢说个不?但我没想到谢迎春的脾气那么火爆啊,根本不带和我们商量的,直接就辞职不干了,明天我们厂子里还要配料呢,她要是不干了,那该咋办?”
  “该咋办?肯定是把人给找回来啊!”
  孙军书记赶紧穿了个坎肩,蹬上自行车就往黑脸婶子家的方向跑,砰砰砰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黑脸婶子才从对面院子里探出个头来,问,“孙军书记,敲我家门干啥?我家院子里没人在,我在翠花家拉呱唠嗑呢!”
  “谢知青呢?谢知青不在家吗?”
  黑脸婶子把手里的最后几粒瓜子嗑完,然后才指了一眼去县城的路,说,“泽子带着人去油田了。不是说你们食品厂太欺负人,工资说扣就扣,险些给扣没了?谢知青说不在食品厂干了,刚好泽子说油田那边后厨上缺一个面点师傅,谢知青就过去报名了。油田那边和咱们生产队不一样,人家只要看看谢知青的本事,知道谢知青面点手艺过硬,肯定就收了,直接打一份报道交到省城去,能直接把人给划过去,孙书记你着急啥?又不用让你签什么字儿!”
  孙军:“……”就是不用让他签字儿,他才慌啊!
  要是谢迎春打算调去学校等地方,那都得他们厂放人,要是谢迎春打算调去其它生产队或者是其它公社,那还得她给写个介绍信,但油田是由石油工业部直属的,走的是另外一套行政系统,根本不用他签字,想把人调走就调走了。
  青山食品厂明天还等着配料呢,结果唯一一个懂配料懂火候的人辞职了,而且还是那种一辞职就到了需要人翻山越岭骑百里路才能到达的油田,这不是搞事么?
  孙军书记看了看天空,如果不是天已经擦了黑,他根本没办法从油田上打个来回,他都有骑车去油田走一遭的打算。
  明天可该咋办?
  谢迎春因不满工资被下调而辞职事儿很快就闹得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不少人都来找黑脸婶子打听情况,得知谢迎春是真的去油田了之后,那些人都挤眉弄眼地问黑脸婶子,“是不是你侄子出力了?你侄子可真有本事。”
  黑脸婶子就喜欢听别人吹她侄子能耐,这会儿别人一吹,她的心态立马就飘了,“那是,我家泽子可有能耐了。”
  刚刚还在吹捧于泽的那个婆娘脸立马就变了,“好哇你个于黑子,之前我说让你侄子给我家闺女说一说,能不能去油田上谋个缺的时候,你说你侄子也就是一个跑腿儿的,没那么大的能耐,这会儿给谢知青说,你侄子就有了通天能耐?”
  黑脸婶子一点都没吝啬自己的吐槽,“你也不瞅瞅你闺女的长相,砢碜得像只猴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三更结束啦~感谢在2020-07-01 07:53:12~2020-07-01 14:3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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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谢喇叭?
  坐在于泽的自行车后架上, 因为路太颠的缘故,谢迎春紧紧揪着车座,生怕在自己一不小心就撞到于泽的背上, 搞一个尴尬接触。
  抱一下猛男揩油固然是梦想,但她本人的脸皮还是薄的, 这种无耻的事情只敢在梦里想想。
  于泽所在的油田名字叫庆云油田,属于松原油田下面的一个小油田,由石油工业部直接管理,产量还不错, 所有的员工能享受到的福利也跟着水涨船高,是周边地区人人都羡慕的工作,谁家的孩子要是能进庆云油田工作, 那绝对有面子。
  谢迎春左思右想, 都没想明白自个儿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怎么于泽一说庆云油田的后厨缺一个会做面点的,她就屁颠屁颠跟着跑来了?
  庆云油田的厨子就算再能赚钱,又能赚多少?
  关键是,她下午那么一闹, 傍晚这么一走,估计青山食品厂那边就已经急疯了, 事情也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她该怎么办?
  是真的不打算再回青山公社了?
  谢迎春坐在车后架上想了一路,等快到庆云油田的时候,于泽指着远方旷野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同她说, “你看,那就是油田,那个最亮的灯就是油田上的磕头机!磕头机每磕一个头, 就有很多的石油从地下抽上来,别看石油那东西脏了吧唧的,粘在人身上费很大的力气都不一定能洗掉,但那东西可值钱的很!”
  谢迎春在上学的时候听过‘石油’这个名字,这会儿被于泽引了一下思路,她才回神,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赞叹了一句,“挺美的。”
  于泽听出了谢迎春的心不在焉,没有再出声。
  距离庆云油田越来越近,谢迎春总算把脑子里的思路给捋顺了,既然已经没有回头之路,别人也未曾给她留任何的余地,那就索性不要回头。
  从小长大的地方都能迫不及待地逃离,只是短暂生活过一阵子的青山公社又有什么离不开的?
  从她踏上离开津市的那趟绿皮火车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来路只剩居无定所与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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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云油田距离青山公社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青山公社搞出一个远近闻名的青山食品厂这件事还是能传过来的。
  再加上庆云油田本来并不缺厨子,是于泽同那打出好说歹说自磨硬泡才给谢迎春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谢迎春有哪些手艺,于泽不得提前和庆云油田的大厨说道说道?
  等到于泽把人带去的时候,庆云油田的厨子们都已经拉了灶,聚在一块儿打起纸牌了,见于泽领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大家谁都没往‘面点师’这个身份上想,而是打起了于泽的趣,“哟,于泽,这是你媳妇儿?长得可怪漂亮的哈!”
  于泽被这玩笑吓得一阵紧张,赶紧扭头去看谢迎春的反应,见谢迎春笑眯眯的,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里绷紧的那根弦这才稍稍放松,同打趣他的那人说,“老孙,这是李师傅让我给他找来的面点师,做面点很有一套,你个孙子就乱说吧,当心之后做了面点不让你吃!”
  “没事,咱不怕!做了面点不让吃,那不就是等着我多喊几声弟妹么?喊着喊着人熟了、关系近了,想吃啥吃不上?”
  一个年纪约莫有五十多岁,两鬓已经发白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谢迎春几眼,同谢迎春说,“是叫谢喇叭对吧,于泽和我说过你,说你的名字好,就和田地里长得那喇叭花一样俏,见了真人才知道,喇叭花没你长得俏。不过啊,我们后厨上的这些人,看得是手艺,不是脸,你和于泽都跟我到后厨,别的不说,先做一道你的拿手面点看看。”
  “为了能让你到油田工作,于泽帮你说了不少好话,所以于泽也留下吧。万一你带来的人过不了我这关,我也能好好同你掰扯掰扯,她是为什么过不了我这关,你别到时候怪我老李头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当面答应了你,做事的时候却给你搞黄。”
  谢迎春一脸假笑,“李师傅,我的名儿是叫谢迎春,迎春花的迎春,不是喇叭花的喇叭,也不叫谢喇叭。”
  于泽一个没绷住,当场乐出了声,见谢迎春扭过头来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他,他又赶紧把脸上的笑给憋了回去。
  谢迎春打量了一下这厨房里的东西,对照着有的材料从自己脑子里选了选,最终挑选了一个名叫‘碧玉生煎’的美食。
  找到面粉,兑适量水和好,把面放在一旁让醒着,她找到开水把粉丝给烫了三分钟,待粉丝烫到软而不烂的时候,切成小段备用。
  再取来鸡蛋煎成约莫有半公分厚的蛋饼,切成小丁,再将韭菜洗好切丁,三者拌匀,加入盐和一勺猪油,再加了一点点酱油与十三香。
  谢迎春从桌上找到一些花生碎,索性放在炒锅里翻炒了一遍,炒到味道最香的时候,将花生碎与拌好的馅儿混匀。
  面已经醒好,切成小块,用小擀面杖擀成小孩巴掌大小的饺子皮,将馅儿包到饺子里面去,全部码放到锅里去,加水加到小包子一半高的时候,用大火煮,等水快要干的时候,再加入油来完全煎熟,煎到小包子出现一层薄薄的硬壳,最后洒上一些葱花与芝麻。
  谢迎春将出锅的‘碧玉生煎’端给李师傅,说,“您尝尝这味儿怎么样?”
  实际上,从看到谢迎春和面的那时候开始,李师傅就已经认可了谢迎春的面点手艺。能将饺子皮擀成那么薄,包成小包子后还不烂,这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大多数人包包子不都得用厚厚一层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包子给包得破肚了?
  取来筷子,加了一个碧玉生煎放到嘴里尝了尝,李师傅突然对于泽说,“有这么一个手艺好的对象,你小子真是有口福了。”
  谢迎春:“……”
  于泽:“……”他小心看了一下谢迎春的反应,见谢迎春正戏谑地看着他,脸刹那间便臊红了,赶紧解释,“李师傅,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我和谢迎春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您是不是在油田上给闷坏了,看啥都像处对象的?”
  李师傅把手里挟着的那个包子吃完,笑道:“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俩要是没那层关系,你犯得着一遍又一遍地找我来说,同我死磨硬泡半个月?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你会说一句话就看着姑娘一眼?要是你俩真没什么关系,那你小子也绝对是存了贼心,我是过来人,看这方面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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