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理觉得, 按照森鸥外的性格,给他留下的这些时间应该能能让森鸥外很快的镇定下来。
可没想到, 当她把早餐端出厨房时,却收获到了一个已经羞耻到快像一只通红的虾的小孩儿。
绘理敏锐的注意到, 小孩披在肩上的头发与衣领稍微有些凌乱, 这对于平常最注重细节的小孩来说,几乎是难以见到的事情。
难不成是她刚刚看见小孩偷偷去洗床单的事情,被小孩发现了?
绘理将手上拿着的早餐放在一旁的桌上, 顺手帮小孩理了理头发和衣领, 疑惑的问道:“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其实如今的森鸥外不应该被叫做小孩了。
上了国中后森鸥外就进入了生长期, 之前一点一点长高到与绘理持平的身高, 突然就硬生生又窜高了一个头。
现在绘理想要帮森鸥外去整理头发与衣领,都要稍稍的垫起脚尖才能碰到。
森鸥外此时的动作就像个小女生一样,一双手在身前用力的搅来搅去, 嗫嚅着嘴唇,纠结的就是不出声。
绘理也没有继续追问。
小小的一个女孩穿着居家服,身前围着温馨的围裙, 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仰头,温和包容的看着他。
森鸥外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他忽然发现,绘理对他的这份,用棉花包裹的, 温柔而又仔细的爱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他的母亲总是这么细心,沉默的保护着他所敏感的心情。
有些羞于启齿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母亲,我能掌控我的异能了。”森鸥外偏过头,绘理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通红的耳尖:“只不过……异能的名字有点奇怪。”
倒是让绘理感到惊讶了。
在这几年里,森鸥外的异能会时不时的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像是拥有自我意识,却不受森鸥外控制。
绘理在方便与森鸥外拥有相似异能的人的经历后,觉得可能是需要一个契机,森鸥外才能真正的掌握这个的异能。
绘理想了想森鸥外最近的行程,觉得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但是还是要先夸奖一波。
于是绘理并没有紧跟着询问森鸥外口中奇怪的异能名到底是什么,而是高兴的垫起脚尖伸出手。
在绘理伸出手的同时,已经长得比监护人还高的大男孩下意识的弯下了腰,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了监护人的手心底下。
绘理像小时候一般,轻轻的揉了揉森鸥外的发顶。
“林太郎很棒哦。”绘理笑眯眯的夸奖道:“竟然能自己掌握异能了呢。”
女孩的眼睛闪亮亮的,丝毫不让人怀疑她的真诚。
大男孩突然感到有些委屈。
他弯腰将小巧的监护人抱在怀里,声音既羞耻又郁闷:
“可是……它的名字叫[Vita Sexualis]!!!”
性.生活?
想到早上男孩抱着的床单与被套,绘理猛然明白了,她家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掌握异能了。
“咳,林太郎。”绘理强忍笑意,拍了拍男孩逐渐变得宽大的脊背安慰道:“没事的。”
在这种事情上,绘理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大男孩了。
到最后还是森鸥外自己调整了过来,
放开绘理后,他兴奋地召唤出了自己的异能。
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色的人影,森鸥外解释道:“其实现在这个异能还不是完整的形态,她的外貌或者身高体重,都是可以由我改变的。”
绘理眼睛突然一亮。
这不就是很多游戏中的捏脸吗?
森鸥外看着绘理突然变得兴致勃勃的模样,笑着说道:“母亲来给它设定吗?”
绘理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的异能,你不自己来吗?”
森鸥外摇摇头,直接将那个白色的人影推到了绘理面前。
绘理立马将最后一丝犹豫也抛弃了。
“金发,蓝眼睛……不不不不不是浅蓝色,是像蓝宝石一样的那种颜色,对再深一点……完美!”
“然后眼型要这样的……嘴巴在小巧一点……”
从这一点上能够看出,绘理还是蛮有艺术天赋的。
她捏出来的这张脸,放在外面足以被人称赞为美人。
但是到设置身高体重的时候,绘理就开始纠结了。
虽然因为异能力的力量不会因为设定男女而改变。但是绘理觉得,身高一点在保护森鸥外的时候,可能会更容易些。但如果身高与体型都小巧一点,又会更加灵活。
于是绘理将这个选择交给了森鸥外,
森鸥外与绘理也想到了一块去了,想了想,决定最后还是设定的矮一些。
但设定时,他的余光突然瞟到了站在一旁翘首以盼的绘理。
内心原本想好的数据突然被打乱,最后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不管从身高体型还是外貌来看,都能被称为萝莉的金发女孩。
绘理刚刚捏出来的那张脸可以被称为精致美丽,但是变得幼化后就只剩下了可爱。
绘理低头凑近打量着面前闭着眼的金发小女孩,到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嗯……这种身高应该会很灵活吧?”
“而且这种外貌还可以让对手轻敌,看来林太郎想的比我周到……?嗯?林太郎,你怎么脸又这么红?”
森鸥外瞬间将异能收回了自己体内,捂着自己又变得通红滚烫的脸,连早饭都不吃,拽着书包踩着鞋子就冲出了家门:“我要迟到了!!!”
将门用力关上后,森鸥外靠在门上,只觉得刚刚压下去不久的羞耻感又慢慢的爬上来了。
呜……什么想得周到啊……
*
后来森鸥外也慢慢的摸索与熟练了自己的异能。
绘理思考良久,还是把这个消息在黑泽唯我面前瞒了下来,并且假装出森鸥外的异能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黑泽唯我虽然不怎么相信,但是也没有办法逼迫森鸥外展现出他的异能,于是就此作罢。
同时,绘理透露出了她新养了一个小女孩的消息。
黑泽唯我对绘理养了谁养了几个小孩的消息没有什么兴趣,摆了摆手让绘理去做自己的事。
出了首领办公室大门的绘理,悄悄的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年,森鸥外准备考大学了。
绘理打开他房间的门,将一杯热过的牛奶放在森鸥外的书桌上。
她看着森鸥外翻看着学校下发的志愿手册,好奇的问道:“林太郎,你决定考哪里了吗?”
看见他挑眉,绘理率先堵住了他的话:“不许说横滨大学哦。”
原本以森鸥外的身份应该是不必要去考大学的。
但是绘理想了想,回到自家孩子这么多年都读过来了,成绩也名列前茅,没拿个大学文凭也说不过去。
更重要的是,绘理根据国内外的那些军方或者组织的动向,察觉到了一些渐渐开始弥漫的硝烟味。
横滨是日本聚集了异能力者人数最多的城市。
要是真的按照她的想法来,那可能硝烟会第一时间笼罩横滨。
所以她不让森鸥外考横滨大学,而是一定要让他考出去。
但是这些考量,绘理没有让森鸥外知道。
森鸥外叹了口气,将被压在书籍最下方的那一本早稻田大学的介绍手册拿了出来。
“其实大学已经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该学什么。”
森鸥外的身份就代表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读一个好大学与好专业是为了找到好工作。
他可以随心所欲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但是他却茫然了。
最后让森鸥外立下目标的,是绘理的一次意外受伤。
他从来没有见过绘理受过伤。
一个足有两个指头大的洞开在肚子上,鲜血不断从中流出,染红了两人洁白的衬衫,染红了米色的沙发垫,也染红了蓝色的地毯。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听从着绘理的指挥压着伤口止血,从医疗箱中拿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递到绘理手上,然后看着女孩咬着牙自己将嵌入其中的子弹挑了出来。
但是除了这个新鲜的伤口以外,他的母亲白嫩的腹部上竟然有着数不清的凹凸伤痕。
刀伤剑伤枪伤,还有他不认得的新的旧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森鸥外的腹部似乎也跟着痛的痉挛。
他很想开口问绘理痛吗?这么多年为什么要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伤痕?
但是绘理却先行一步捧起了他的手,拿出手帕一点一点地将沾染到的血迹拭去。
“今天受伤是个意外,没想到菊池干部竟然叛变了,一时没有注意到就被他伤着了……没事,不用这个表情。他已经被我打入地牢了。”
绘理脸色苍白絮絮叨叨的说道。
绘理从来没有受过伤。
或者说绘理从来没有让森鸥外看见她受过伤。
港口黑手党有专门的医疗人员,虽然不能马上让伤口愈合消失不见,但也是能稍微加快一些愈合速度的。
所以这么多年只有森鸥外才以为绘理没有受过伤,其他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都知晓,他们的小首领已经是医务室的常客了。
这次菊池请她吃饭,绘理本来以为是菊池干部有什么事情相求,谁知道他求的不是事,而是绘理的命。
一枪击中后,绘理立马撂倒了想要再补两枪的菊池干部,打晕了以后立马让外面的人进来把人带回港黑,并且算了算自己的血液流动速度,还是决定就近回到家里来先处理伤口。
可是好像吓到了她家小孩。
绘理擦拭着森鸥外的双手,力求做到不留一丝血迹。
心里却叹了口气。
小孩猛的挣开了双手,眼睛赤红,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拎着手帕的绘理。
“是我不值得您信任吗?”
“这么多年来,您就一直隐瞒着我?”
小孩的声音沙哑。
他记得小时候绘理答应带他去游乐园,可是他在家里从下午等到夜晚,才等来了穿着一身黑脸色苍白的监护人。
那天绘理陪他玩了一个晚上的游乐园,在结束的时候,他牵着监护人的手,感觉监护人背后的衣服好像在渐渐湿透。
这种事情数不胜数。
森鸥外知道,绘理不把这种事情告诉他是怕他担心。
他很想问绘理原因。
但是伤人的话语却不经大脑的就说了出口。
明明已经是个快成年的少年了。
此时通红蓄满眼泪的眼睛,却和那天在商场里紧紧抱着她的小孩,一模一样。
“不是不信任。”
“就是因为太信任了,知道你会感到害怕,感到难过,所以才一直瞒着不告诉你。”
“我错了,以后不会瞒着你了,好不好?”
绘理弓起身,避过伤口抱住了小孩。
小孩一愣,随即抓住了女孩的衣领,哽咽出声:“您不能这么犯规,您瞒了我这么久,怎么能一笔勾销。”
绘理失笑:“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以后不许受伤。”
“好。”
“受伤了也不能瞒着我。”
“可以。”
“也不许到快好了再告诉我。”
“嗯,答应你。”
“我要学医。”
刚下意识想要点头的绘理呆了一下,就听见小孩倔强的说道:“我要学医,毕业以后就天天跟在你身边,这样你就瞒不了我了。”
这是个傻孩子。
绘理想到。
但她却勾起了嘴角,笑的似乎比阳光还要灿烂。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3.13
小孩长大啦!
上一章说小孩不会捅刀不是说他长大以后就会啦!
小孩永远都不会背叛绘理的。
昨天回复评论区,真的觉得是群除我佬。
给各位大佬递笔(乖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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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红叶
在森鸥外离开横滨前往东京的早稻田大学学医的第一年, 绘理代替了菊池干部的位置,成为了新任干部,并且搬进了属于自己的那栋大楼。
她接手了菊池的所有势力,其中有横滨近一半的声色场所, 一只拷问小队, 一部分武装力量等等。
再加上绘理原本身为小首领掌控的那些东西, 势力竟然庞大到了黑泽唯我都有了一些忌惮。
正是知晓这一点,绘理在成为干部后选择一点一点慢慢蚕食收拢菊池的原势力, 而不是雷厉风行却显眼的立马把所有菊池的人都换下来。
但尽管绘理已经这么小心了,却还是动摇到了某些人的利益链。
如今港口黑手党只剩下三名干部了。
一位干部在执行任务中意外身亡, 另一位驻扎在国外的干部在叛变投靠其他势力, 被首领亲自派人追杀身亡。
于是现在港口黑手党中只剩下绘理,一位驻扎在国外总揽大局的干部,还有一位靠砸钱取得这个位置以求港口黑手党保护的商人, 川原义博。
而这次, 问题就出在这个商人身上。
“嘭。”
川原义博阴沉着脸, 将刚刚属下递上去的绘理的资料以及财务报表全部扫到了地上。
成天沉浸于花天酒地的他有着一个硕大的啤酒肚, 生气时脸上的肥肉都憋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面前瑟缩的下属,寒声问道:“属于我们的人全被下派到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