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屿行冥看着自家主公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在傍晚微凉的风中,他忽然说道:
“若是那位大人能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宇髓天元也注视着蝶屋的大门没有回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想要使用逆天而行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是与神明争夺魂灵?
这一念头在脑中闪过后,宇髓天元忽然一惊,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赶到禁地打开阁楼大门时,看见的就是脸色苍白昏倒在楼梯边的女孩。
所以在太阳刚刚落下,蝴蝶香奈惠刚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一个黑发的女孩被送进了蝶屋。
与此同时,在主公与柱们都没有发声之时,关于绘理的传闻在鬼杀队中愈演愈烈到了神化的地步。
最后传入了一个人的耳中。
*
蝴蝶香奈惠是在三天后的清晨醒来的。
这几日一直都在沉睡,虽然中途时有时无的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声响,但是忽然从意识混沌中清醒过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不过在紧盯眼前这熟悉的天花板几秒后,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自己已经回到了鬼杀队。
没想到她还能留着一条命回到鬼杀队。
在那种几乎与是在被鬼单方面戏耍的战斗中还能留下一条命,这不知应该说是上弦鬼的仁慈,还是对她的不屑一顾。
蝴蝶香奈惠艰难的微微侧头看向照入阳光的窗外,一条红线从衣襟中滑出,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上面本该挂着一枚御守的。
蝴蝶香奈惠忽然想到了,在自己陷入昏沉的黑暗后,忽然出现将她轻轻托起的金色流光。
难道……?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的视线下移,落到隔壁病床。
两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睁的滚圆,眨也不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目光火热的像是想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绘理看着呆愣的蝴蝶香奈惠,出声打趣道:“我们的睡美人蝴蝶小姐终于醒来了吗?”
蝴蝶香奈惠被这骤然的惊吓吓的一口气哽在喉间,艰难而痛苦的躬身压抑着咳嗽。
蝴蝶忍瞬间将手中装着药物的托盘甩在床头柜上,撑着病床一翻就轻巧的落在了蝴蝶香奈惠的身边,红着眼眶轻轻的帮姐姐顺气。
差一点就要失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蝴蝶忍这几天心里压抑的快要让自己崩溃。
现在一看见蝴蝶香奈惠醒来了,心里的一块巨石被放下的同时,那被忽略的委屈就翻涌上了心头。
绘理眼睛半眯,微笑的看着这两个眼眶通红相拥的姐妹。
忽然,蝴蝶香奈惠抬头,对上了绘理的眼睛。
女人环着自家妹妹,朝绘理张口,无声地说道:
[谢谢。]
这份恩情,她必定会拼尽一切的去报答。
绘理不禁敛眸,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于是在蝶屋居住的这些时日,绘理与蝴蝶香奈惠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在蝴蝶忍确认蝴蝶香奈惠的伤势已经恢复到了可以出门晒一晒太阳的程度后,绘理不知道从蝶屋的哪里翻出了一把轮椅,兴致勃勃的蹲在蝴蝶香奈惠的病床前,想要推她出去走走。
这段时间的绘理可是因为身体过度虚弱而和蝴蝶香奈惠一起咸鱼在床上的,如今有了可以出去放风的机会,她看着蝴蝶香奈惠的眼睛都亮的可怕。
蝴蝶香奈惠看着绘理眼神实质几乎要发出x光的眼睛,放下了手中关于医学的书籍,无奈的笑道:“那我们就出去一会儿哦。”
绘理像个小孩子一般,用力的点了点头。
蝴蝶忍规定的散步范围就是整个蝶屋,所幸蝶屋的面积宽广,四季也盛开着不少花草树木以及不知其名的药材,倒是不会觉得无聊。
“香奈惠,我们去前面的长椅坐一下吧?”
一阵眩晕感涌上,绘理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等到那阵忽然的眩晕过去后,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向蝴蝶香奈惠提议道。
紫发女子抬头,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紧张的问道:“是不舒服吗?”
绘理也没想要瞒过一位给她检查过身体的鬼杀队的柱,坦然的说道:“刚刚是有些头晕,不过现在就没什么事了。”
她弯腰,以一种不符合她娇小精致模样的力气将蝴蝶香奈惠从轮椅中抱起放在了长椅上。
“绘理。”
纤细的手轻轻的扯了扯绘理垂落的黑发,绘理抬眸,就望进了女人澄澈干净能一眼望到地步的,盈满了担忧情绪的双眼。
“你还没和我说过,你的身体是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在受伤之前,她以为这是绘理先天不足。
但是在自己受伤之后,她也不由得怀疑那些虚弱的来源。
也就是说,在自己之前,还有谁被绘理救过吗?
绘理靠在椅背上,向天空伸出了右手。
苍白纤细的手在阳光下白皙的几乎透明,指尖稍带些粉,是一种不健康的颜色。
“嘛……这只是与历史抗争的代价罢了。”
绘理意味不明的叹息道。
身为一介普通人类,在世界看似宽容的眼神下做错事的代价。
蝴蝶香奈惠不理解的歪头,正想询问,就听见了不属于两人的脚步声。
一位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不,准确来说是绘理的面前。
老者带着面具与斗笠,唯有花白的发丝露在外面,让人得以窥见他的年龄。
蝴蝶香奈惠认出了这人是谁,于是她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看着老者接下来的动作。
“我是麟泷左近次,在多年前,曾有幸见过您一面。”
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他摘下了斗笠与面具,露出了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
“如今前来寻您……是想为我那将要参加最终选拔的弟子,求得一枚御守。”
作者有话要说: 6.12
快乐更新,然后看着还剩下的两张卷子笑着笑着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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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拜访
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是见过绘理的。
在鬼杀队现任主公产屋敷耀哉的继任仪式上, 身着一身洁白和服的女孩神色浅淡的牵着当时年仅十三岁的产屋敷耀哉,一步一步的越过众人,向最上首的位置走去。
在产屋敷耀哉坐上那个位置后,一脸平静的女孩也站到了他的身后。
脊背挺得笔直, 就像是最坚实可靠的后盾, 无论什么都不会使她动摇。
从那时到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还是无人知晓她的身份,还是无人知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么长久的留在鬼杀队中隐居的。
于是自然也无人知晓她那如同神迹的能力。
可如今, 数年未曾被人知晓的秘密被奉为传说,在鬼杀队中流传了开来。
一符可定生死, 一手可遮日月。
就算自己心中明了这种传闻可能已经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麟泷左近次还是亲自来到了鬼杀队,想要请求绘理给予他一枚符咒。
在自己之前培育的那么多孩子都无一生还后,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他都想要为她们争取。
可他不知道绘理会因此付出代价, 蝴蝶香奈惠会不知道吗?
但是还未等她出言阻拦, 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腿, 安抚似的拍了拍。
“请恕我拒绝。”
麟泷左近次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接过,深深的一鞠躬后便想转身离去。
但是绘理躲开了他的动作,叫住了他。
“虽然我不会给予符咒,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登门拜访见一见那孩子。”
这倒是令人捉摸不透了。
麟泷左近次虽然对绘理的做法感到疑惑,但是绘理所说的这句话带着的隐藏含义, 让他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又弯腰鞠了一躬。
这回绘理倒是没有避开了。
在麟泷左近次走后,蝴蝶香奈惠忍不住用责备与看圣母玛利亚的眼神看着绘理。
绘理一转头,就被她的眼神吓了个正着。
“别这样看我。”思绪一转就知道蝴蝶香奈惠在想什么的绘理无奈的伸手捂住了蝴蝶香奈惠的眼睛:“只是看一看, 我还没答应呢。”
蝴蝶香奈惠眉头一挑:“你都要拖着这副还没恢复过来的身体亲自上门了,这还代表不了什么吗?”
她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绘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抵是天底下的医生都会有相同的一副表情吧。
“毕竟是幼……孩子,小孩都是有特权的。”绘理揉了揉眉心:“何况我也有自己的用意。”
绘理倒是没有想要把自己的计划与目的向蝴蝶香奈惠解释。而蝴蝶香奈惠自然也看出了绘理的不愿多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特殊的,与绘理之前去过的千百个世界相比,是最特殊的一个。
因为绘理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异能操纵的,没有异能的干预,也没有世界意识模糊的改变。
不受异能控制的穿越所代表的是暂时离开了[祂]的视线,这也代表着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于是她从历史的守护者变成了破坏者,其他通过各种方式改变历史来寻得那丝微小细弱的微光。
来到这个世界救下产屋敷耀哉是一例,救下蝴蝶香奈惠又是一例。
这些人的身上都拥有[世界]的味道,也就是说,他们就算不是世界之子,那也是参与世界走向的重要人物。
就像是太宰与林太郎,就像是鬼舞辻无惨。
他们并不是世界之子,但是他们身上都裹挟着无尽的世界因果线。
但是只有一人,或者说神明。
祂的身上干干净净,洁白夺目。
天照。
绘理恍然的想到了那双灿金色的双眸。
不管是天照还是身为分灵的玉藻前,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绘理的人。
初见时神明毫不犹豫向绘理倾倒的善意与喜爱,为了她而分裂下界的分灵玉藻前。
神明为她付出的这一切,让绘理不禁想:
神明的意志会被世界所影响吗?
如果不会,那天照对她毫无由来的喜爱与熟稔,到底从何而来呢?
这本应当是初见时就需要思考的问题,却在今日被翻出来细细琢磨。
还有在平安京时,天照对她说的那些话。
[看时间,你已经成为了审神者吗?]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这些话代表着什么,有着什么含义。
绘理不敢想,但是她不得不想。
天照。
在初见之前,或是在很久远很久远的曾经……
我们见过吗?
遥遥的天幕之上,面容明艳凛然的女神长睫轻颤,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一抹几乎看不清的灰色气息萦绕在这双本当是灿烂无暇的眼眸中,慢慢的潜入了眼底。
*
前水柱麟泷左近次在卸任后,成为了一名培育师。
不过,在他手下培育出来,就差一场考核就能成为鬼杀队队员的孩子,都无一例外的死在了最终考核中。
最终考核的伤亡率是极高的,这一点麟泷左近次知晓
在他亲手一个一个的为弟子雕刻面具给予祝福,目送他们踏上前往紫藤山的路,却没有等到一个人回来时,他就比谁都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但是麟泷左近次却不能理解,为何每次死亡的,都是他的弟子。
于是在知晓那位隐世不出的大人出手救下了蝴蝶香奈惠后,他才会这么激动的前来鬼杀队,期盼能得到一枚御守。
虽然结果特殊,但是他仍然带有希望。
“真菰。”
深蓝色头发的娇小少女站在厨房的炉灶前,伸手拿着勺子搅拌着锅中的白粥。
听见麟泷左近次的呼唤,少女抬头看向站在门外逆光看不清神色的自家师父,笑着弯起了那双大而透亮的澄澈双眸:“师父。”
“师父你是饿了吗?粥马上就要好了。”
麟泷左近次的神色仍然看不清,但是真菰敏锐的感觉出来了他气息上有所缓和。他抬手摸了摸真菰的头发:“今天有人要来,算算时间,在过一会儿就要到了。”
真菰没有多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有人要来吗?”
真菰把粥端上餐桌时,随口把这件事告诉了锖兔和富冈义勇。
锖兔把手中的小菜放在了桌上,疑惑的问道:“师父出门前没有告诉你客人的身份吗?”
这是奇怪的一点。
之前如果有客人要上门拜访,自家师父在出门时绝对会细细嘱咐他们客人的身份与避讳,让他们心中有个底,不要犯什么差错。
而向今天这样什么都没说就出门去接人的情况,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或许是老师新收的弟子呢?”
一个面上犹带稚嫩的男孩淡定的坐在桌前,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大萝卜。
还没等他放到嘴里,就被自家师兄师姐的齐齐回头给吓得掉回了碗里。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富冈义勇不知道他随口说的一句话,把师兄师姐们带进了一个多么可怕的误区。
所以当麟泷左近次领着绘理进入小屋后,看见的就是一呆滞两放光的三双眼睛。
绘理:?????
“这是绘理,迹部绘理。”麟泷左近次倒是没有发现自家弟子有哪里不对劲,他忙着嘱咐真菰:“那么就麻烦你们招待她一会儿了,我下山一趟,傍晚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