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理收回了目光,转眼向站在身旁的药研藤四郎低声询问道:“吞楚呢?还没有找到他在哪里吗?”
药研藤四郎一脸凝重的摇头。
在这个时候失踪,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绘理也来不及亲自去找吞楚了。
因为在药研藤四郎话音刚落的下一刻,尖锐嘶吼声骤然响起。
有人一拳轰碎了墙,让所有守候在外的鬼一股劲的全部冲了进来。
“主公!”
宇髄天元抬手握住刀,瞬间看向产屋敷耀哉。
“母亲会在这里守着我,我这里不需要留人,你们全部去前边应敌。”
产屋敷耀哉当机立断的说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现在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绘理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之前能够一个人斩杀上弦二就能代表一切了。
可是这几天绘理坐在轮椅上的虚弱模样也过于深入人心,柱们对视了一眼,最终只有不死川实弥还站在原地。
“实弥。”
产屋敷耀哉严厉的唤到。
男人拿着刀,单膝跪在了产屋敷耀哉的面前。
看着不死川实弥憋着一股劲的模样,绘理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绘理沉默地向身旁伸出了手。
黑发少年郎的身影瞬间在光芒中化为一把短刀,在被少女握在手中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席卷而上,渲染的四周都铺满了一层金色的流光。
从始至终一直压抑着的气势在此刻被放了开来。
盛大而又灿烂澄澈的灿金色的火焰亲昵的围绕在少女的身边,墨色的双眸被绚烂的赤金火色光华盈满。
如同这世界都寻不到的璀璨宝石,如同天上被晨曦围绕着的那一轮烈阳。
平日里总是满含的笑意与温柔在此刻消失殆尽,只留下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挺直脊背的平静与凌厉。
怔然看着面前这副场景的不死川实弥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日轮刀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尽管刀刃被刀鞘收容在其中,但是从内而外放出的光华清晰可见。
制作日轮刀的材料是什么呢?
不死川实弥忽然想到。
是能够吸收阳光的猩猩绯砂铁与猩猩绯矿石。
再加上前几日在审判会议上知晓的绘理的身份。
这股力量的来源想都不用想。
不死川实弥利落的给面前的两人行了个礼,提着刀直接从院墙翻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绘理与产屋敷耀哉两个人了。
产屋敷耀哉一脸平静的坐在回廊上,就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于院子外震天的喊杀声,双手平稳的烹饪着茶水。
“母亲。”他问道:“您已经准备要离开了,是吗?”
绘理并不意外产屋敷耀哉能够在她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这么快的就猜测到她的意图。
都说慧极必伤,她养大的这个孩子比谁都聪慧,可是身体却比一般的八岁小孩的身体都要更加的虚弱。
这时就不由得感叹上天的公平。
绘理没有看他,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望着天边:“……没错。”
“这一切,也该有个结束了。”
产屋敷耀哉慢慢的握紧了茶杯。
然后像是若无其事般,将茶杯递到了唇边。
其实在小时候,他的父亲领着绘理到他面前,指着绘理说今后她就是你的养母时,产屋敷耀哉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会有这一天了。
因为那握着刀将他抱起的少女,通身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绝代风华。
他产屋敷耀哉没有能够将她留下来的羁绊。
不能留,不想留。
也不愿留。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将想要将人拘束在自己身边。
他的母亲,应当要回到那些比他更爱她的身边。
不急不躁的敲门声在耳边响起。
“乱!”绘理低声喝到:“把他带进去。”
下一刻,产屋敷耀哉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就被名字叫做乱藤四郎的短刀给带到了里间,门还被小男孩细心的锁上了。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只有门旁的窗户还有一条缝隙洒下了温柔的金光。
而门外,院门被人缓缓打开。
鬼舞辻无惨身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和服,银纹金线织就的华丽花纹在衣摆上铺就了开来,手拿一柄不知何物作为扇骨的纸扇,就这么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孤单一人站在院中的绘理。
这身衣服真的是熟悉极了。
当年的绘理天天坐在上书房,抬头望见推门进来的,就是身着这袭衣裳的鬼舞辻无惨。
“母亲。”
少年模样的鬼舞辻无惨微微躬身,向绘理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参见礼。
绘理无动于衷的冷眼看他。
下一刻,寒光瞬间出鞘。
作者有话要说: 7.20
还有几章正文便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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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世界
闪着寒芒的刀刃与漆黑尖锐的指甲不可思议的擦出了火花。
就在这一击之后, 绘理的心猛地一沉。
她如今只是普通的人类身躯,并不是之前还在现世时的英灵状态。而且还因为时空的局限性,所有在别的平行世界学到的,就像是太空之炎一般的技能全被封印了不能动用。
如今她能使用的, 并且能和鬼舞辻无惨对抗的, 就只有天照给予的眷顾。
但毕竟天照给予的眷顾是属于神明的力量, 不能长久使用。单靠□□的力量战斗的话……胜算极尽渺茫。
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在这场战斗中胜利。
尽管这些思绪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鬼舞辻无惨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绘理在这一瞬间动摇的神情。
他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的避开了绘理的攻击。
“母亲, 你是赢不了现在的我的。”
他柔和下了面庞,温声细语般说道:“当初你死去之后, 是天照复活您的吧?”
能复活一次就可以复活第二次, 神明的偏爱总是这么的理所应当。
——也总是让人嫉妒。
绘理沉默不语,火焰在刀尖燃起,点燃了将将要缠绕到她身上的黑色荆棘。
鬼舞辻无惨叹了口气。
“鸣女。”
话音未落, 铿锵的三弦声响起。
绘理脚下的土地瞬间变成了一扇大开的大门, 向里望去可以看见十分诡异层层叠叠在一起的和氏房屋。
她反应极快的将刀插进木门上稳住自己的身形, 一用力就翻了上去。
啧。
灿金色如同熠熠烈阳的火焰瞬间爆发将绘理包裹进去, 在无人能看清的热浪深处,那双乌黑的眼眸渐渐变得浅淡,随后染上了与火焰相同色彩的绚烂光华。
下一刻, 随着一声划破空气的爆响,绘理以看不清身影的速度,握着刀冲向来不及反应的鬼舞辻无惨。
心中警铃大作的鬼舞辻无惨只来得及侧了侧身, 下一瞬,他整条手臂被短刀斩落掉在地上,瞬间被火焰袭卷烧了个一干二净。
尽管这条手臂在下一个瞬间就恢复了原样,但是鬼舞辻无惨还是稍有后怕。
而绘理并没有停下脚步, 快到只见一线寒芒的居合斩一闪而过,直逼鬼舞辻无惨的面门!
数扇巨大门板平地拔起,绘理脚步稍作停歇,旋身直接对着门板轰了过去!
几乎有三人宽的木门被这一击轰的骤然碎裂。
鬼舞辻无惨惊骇的从鸣女开在另一侧的大门中走出。
为什么?
为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通身的气势从一开始的虚弱,如今拔高到了现在令人凛然的地步。
那漠然望过来的眼神真的是该死的熟悉。
一如当年他只剩下一颗眼珠子时,躲在草丛中望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抱着他亲爱的母亲,面上带着属于神明的冷漠诅咒他。
于是从那天之后,太阳厌弃了他。
他只能成为卑微活在黑夜里的生物,永远都走不到白日之下。
但是神明可能再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母亲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还给他带来了能够在白日下行走的希望。
若不是被逼到了极致,谁会想要伤害自己深爱的母亲呢?
这次他所求,所为了的,只不过就是他母亲所拥有的那一朵青色彼岸花。
他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又何尝不了解他母亲呢?
鬼舞辻无惨垂眸,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血鬼术·黑血枳棘!
原本服贴在手臂上的黑色和服瞬间被猛然膨胀的手臂给撑爆,无数的黑色荆棘根部缠绕在手臂上,成包围状的向绘理袭去!
绘理屈膝往天上一跃,短刀瞬间将这些在空中挥舞的荆棘切成一小段一小段。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踩着剩余没有被她斩断的荆棘飞速奔跑,猛烈而强悍的斩击瞬间向鬼舞辻无惨的脖颈斩去。
可是脚底下踩着的荆棘忽然分化出数条同样牢固的枝蔓,缠绕住了绘理的脚踝。
下一瞬间,没有来得及被烧断的荆棘将绘理高高的扬起砸在了地上。
可是鬼舞辻无惨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真的是每一击都是杀招呢。”
他看着站起身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的绘理,眼神又轻飘飘的晃过绘理身后护着的那间屋子,状似有些失落的垂眉说道:“明明我也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母亲只保护着他,而让我独自承受着永不见阳光的痛苦呢?”
绘理几乎是冷笑出声:“凭什么?凭耀哉没有杀过我,也没有生生的将我心脏刨出来吞食过。”
“鬼舞辻无惨,你再怎么故作无辜再怎么冠冕堂皇,你也洗刷不去你弑母的事实。”
这是绘理隐藏在心底的心结,同样也是鬼舞辻无惨不想触碰的逆鳞。
少年的脸几乎是瞬间黑了下去,失落的模样瞬间不见,皱着眉头的面容显得分外阴沉。
对,这是事实没错。
是他鬼舞辻无惨亲手杀死了养大自己的天皇,他的养母。
但是他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也是被人蛊惑的啊!
邪神有多么会鼓动人心,他那副病弱的身躯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与暗中讥笑,这些他那高高在上的母亲懂得吗?!
他的母亲是一国的君主,被无数百姓爱戴,被无数臣子尊敬,甚至连端坐于高天原的天照大神都为他的母亲来到了人间,为母亲缔造了一个清平盛世。
他所经历的那些黑暗与困苦,他那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中的母亲怎么会知晓呢?
若是鬼舞辻无惨的这些想法被绘理所知道了,绘理可能会被气的笑出声来。
不只是现在,她一直都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会一时心软,而把那个躲在天照神社中的小孩放在自己身边抚养。
甚至一直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宠溺小孩,以至于养出了一个不懂感恩不知回报的白眼狼。
鬼舞辻无惨勉强平复了自己激荡的心绪,想着得到了青色彼岸花的未来,笑意慢慢的爬上了脸庞。
“母亲,我并不想要伤害您。”少年整理了一番自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袖口,像是胸有成竹般的说道:“您也知道我的来意,我只是想取得青色彼岸花。”
那本该在千年前就治愈他身体的青色彼岸花。
他本就不是个圣明的人,所以什么卑鄙的手段,他鬼舞辻无惨都能使得出来。
“您知道就在我与您交战的这些时间内,外面已经死了多少鬼杀队的剑士了吗?”
鬼舞辻无惨轻柔的说道。
“您猜猜我看见了什么?那个女人是叫蝴蝶香奈惠对吧?您就算以重伤的代价,也要从我曾经的上弦二童磨手中保下的那个女人。”
没有音调的三弦声再次响起,这回的大门是在半空中打开,从里掉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绘理的身体轻微的一颤。
鬼舞辻无惨低下身,遗憾的提着尸体的衣领把她的脸朝向绘理。
“不过可惜了。在实力被废后,连我手下的一个小小下弦都打不过。”
被鬼舞辻无惨提在手中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尸体,赫然就是蝴蝶香奈惠!
绘理紧握着短刀的指尖用力到了发白的地步,后槽牙紧紧的咬住,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
她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鬼舞辻无惨仍然没有停下。
“还有她的妹妹,那个和她穿着同样羽织的女孩。”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看些什么:“是个技巧很好的孩子呢,可惜就是力气不大,内脏直接被猗窝座给打了个粉碎,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母亲,若是您早些就将青色彼岸花交给我……可能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他恶劣的笑了开来。
“您觉得呢?”
回应他的是裹挟着怒火直接被掷出的短刀。
鬼舞辻无惨任由刀穿透胸膛,留下了一个无法愈合的巨坑,嘴角仍然挂着诡异的微笑。
“您不如……看看您的身后。”
绘理身体一僵,骤然转身。
黑发血眸的鹤拿着刀,横在了产屋敷耀哉的脖颈上。
细细看去,还能见到产屋敷耀哉脖颈上反射的细碎光线的三弦。
“挟天子以令诸侯……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教你的这些东西竟然会被你在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这个时候绘理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转过眼神不去看身后的两人,而是紧紧的盯着鬼舞辻无惨的双眸。
绘理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在有些事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可以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