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爱浓——君子阿郭
时间:2020-08-19 10:02:26

  还没等她继续补救,恩禾就被宋越川拎着衣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从卧室里丢出去。
  面前的门“砰”的一声响关上,带起一阵风,吹乱恩禾额前的碎发。
  她好心送水果过来,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恩禾气得跺脚,对着门不服气的嘀咕:“看都看了,反正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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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恩禾便去了医院见习。
  第一次临床观摩之后,恩禾终于见到传言中那个不近女色,被称作附属医院的高岭之花。
  白瑜安是恩禾这一组的指导医生,大家来这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八卦,譬如某某女病人切菜不小心切到手,都要来找他包扎,还有某某女星曾经给他送过情书,等等。
  今天开晨会,恩禾终于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白瑜安刚从门诊部过来,接下来还有两台手术,于是他长话短说。
  “你们目前大一,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穿上这件白大褂,就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白瑜安的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干净明朗,如若忽视他身上这件白大褂,倒挺像古代大户人家温润如玉的少爷。
  原来那些传言一点也不夸张。
  恩禾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出宋越川的脸。
  那人的五官偏冷硬,下颚线条干净利落,折角分明,即使是真少爷,也难除一身戾气,看着顶多像个有文化的土匪头子。
  一想到这个比喻,恩禾难得走神,抿唇偷笑。
  晨会结束,果然一大堆同学秒变白医生的迷弟迷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医术,年纪轻轻,就成了外科的主刀医生。
  傍晚见习结束,医院接到紧急通知,溪山区的一家小吃店发生燃气爆炸,事发地点属于联排商铺,周围的其他店铺也受到爆炸波及,伤亡人数目前还没有统计。
  接到120急救电话的第一时间,医院便派出去几辆救护车。
  这是一群学生在医院见习的第五天,大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
  由于事发突然,有一部分同学申请留下来主动帮忙。
  恩禾也没走,这个时候她想出一份力。
  新闻的传播非常迅速,接到120急救电话没多久,溪山区爆炸事件就已经慢慢爬上了热搜。
  事故发生后,公安,消防,卫生等多个部门都展开了救援,受关注度很高。
  恩禾忙了一整天,终于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热搜排行榜上,稳居第一的居然是某个知名企业董事长宣布的联姻消息,而爆炸事件却还艰难地挂在热搜尾巴上,慢慢往上爬。
  恩禾没有过多关注第一,而是飞快划到末尾,关注爆炸事件的最新进展。
  20分钟后,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所有的医护人员早就等在出口,随时接伤势严重的患者赶往抢救室。
  恩禾跟小组的同学一块赶过去,在场的医护人员迅速将患者从救护车上抬下来。
  慌乱的人潮中,恩禾看到担架上鲜血模糊的脸,有的人送来时,衣物破损严重,肢体已经残缺,空气里充斥着让人心惊的血腥味。
  来帮忙的学生不少,有些胆子小的女生,被担架上一张烧伤的脸吓得哆嗦。
  恩禾也害怕,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她忙冲过去,帮几名护士一块将推床上的患者送去抢救室。
  推床上的人瘦瘦小小的一只,浑身上下焦黑,脏污的血迹覆盖,身上的衣服也残缺不全,因为伤势严重,此时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只剩虚弱的呼吸声。
  察觉到推床上的是个小孩时,恩禾鼻子一酸,眼泪忽然间夺眶而出。
  小孩的半边脸应是被重物砸到,此时满是污血,脸部轮廓已经严重变形,恩禾仅能从她扎着的小辫子判断出,是个小女生。
  同行的几个医护人员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使悲怮同情,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恩禾推着车,掌心布满潮湿的冷汗,眼眶酸酸胀胀,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推着小孩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恩禾的手上一热。
  她低头,看到一只瘦骨嶙绚,脏污布满伤痕的小手,动作迟缓地覆上她的手背。
  推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那双圆澄的眸子布满浑浊,眼眶通红。
  女孩神色痛苦,艰难地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恩禾连忙俯下身,凑到她唇畔。
  她听到女孩微弱的声音。
  “姐姐,我想...活着...”
  恩禾微怔,无形中像是有一把重锤,沉沉地敲在她心脏。
  她努力扬起唇角对女孩微笑,很温柔很温柔地对她说:“这里的每一个医生都超厉害。”
  恩禾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动作很轻地蹭掉女孩眉眼间的污血,坚定道:“姐姐保证,你一定会活下去。”
  当晚送到医院的伤患很多,血库不足,急需A型血和B型血。
  带教老师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自发组织还没走的学生一起去献血。
  恩禾刚好是A型血,当银色的细针插入血管的那一瞬,她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却忘了疼。
  她以前最怕打针,输液。
  每次打针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将脑袋埋进宋越川怀里。
  他会嘲笑她没出息,却还是抱着她,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
  只是后来长大了,陪恩禾来医院的人变成了田阿姨。
  原来她也有不怕打针的时候。
  这一刻,恩禾慢慢有点了解,身上这件白大褂的意义。
  和同学一块献完血,天已经完全黑了。
  估摸着宋越川这个时候已经下班,恩禾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等了很长时间,对方都没有接电话。
  晚上回到家,恩禾依然没有看到宋越川。
  发出去的消息也一直没有回。
  想到今天的这场爆炸事故,还有送到医院数不清的伤患,恩禾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出推床上女孩鲜血淋漓的幼小面庞,以及她抓着她的胳膊,近乎哀求的语气:“姐姐,我想活着。”
  这个世上有人想着离开,也有人,明白生命可贵,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
  恩禾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尝试着再次给宋越川发消息,问他睡了没有。
  两分钟后,恩禾接到宋越川打来的电话。
  接通那一刻,传来男人低沉又略显疲惫的声音。
  “怎么还没睡?”
  暗无边际的夜色里,恩禾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将手机贴近耳畔,低声道:“......睡不着。”
  其实在医院的时候,恩禾就很想很想打电话给他,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好。
  似乎只要知道有宋越川在身后,那些恐惧,不安,难过,就可以减少。
  宋越川静了片刻,没再说话。
  恩禾抱着手机,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邓助理的声音,还掺杂着一道熟悉的女声,模糊并不清晰。
  恩禾愣了愣,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她问:“我之前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女孩的声音很小,闷闷的,说不出的沮丧。
  宋越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在忙。”
  他一直都很忙,恩禾抿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他很少这个时候不回家,即使有应酬,也不会超过11点。
  “那你现在在哪?”
  宋越川:“公司。”
  恩禾低低哦了声,忽然有点心疼,不知道他有没有忘记吃晚饭。
  气氛沉默了半晌,恩禾犹豫了一下,跟他说起下午的那起爆炸事故。
  “今天救护车送来很多伤患,还有的小孩很小很小,伤势很严重。”
  恩禾回忆起医院的一幕,眼眶一热,鼻子又开始生理性泛酸。
  听出女孩的难过,宋越川并没有打断她,而是默默听着。
  “那个女孩还那么小,她抓着我的胳膊,说想活下去。”
  那一刻的无力感,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恩禾先是抽抽嗒嗒的小声抹眼泪,到最后,泪水顺着眼眶噼里啪啦砸下来,克制了一整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塌。
  恩禾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声音哽咽。
  “越川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选择学医这条路,恩禾刚开始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帮到宋越川,可今天她才明白,她不仅很没用,而且还很自私。
  宋越川抿唇,压低了嗓子,缓声道:“你还小,只是能力不足。”
  恩禾以后会是一名优秀的医生,未来会面对比今天更严峻的考验。
  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她成长道路上必修的一课,宋越川没办法帮到她。
  电话那头的女孩没再说话,似乎已经熟睡。
  宋越川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旁边邓助理过来,他垂眸看了眼手机,随即挂断。
  邓助理俯身,在宋越川耳边低语了一句,不远处还站着赵家的两个阿姨。
  听到邓助理带来的消息,宋越川把玩着手机,狭长幽深的眼微眯。
  “怎么样?”
  邓助理点头,小心翼翼道:“赵小姐一直不配合,但孙医生找到了她之前用过的验孕棒。”
  “具体还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说完,邓助理毕恭毕敬地看向老板,有些战战兢兢。
  宋越川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眼沉如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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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二天一早, 恩禾比往常更早到医院,没想到示教室已经有同学在了。
  虽然大家昨天已经献了血,但都希望今天还能帮忙, 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从同学们的谈论中恩禾才知道,昨天的爆炸事故一共造成五人死亡, 十人受伤,昨天送来的10名伤患中,其中包括一家四口人。
  昨天伤情最严重的那个女孩,名叫秦贝贝, 今年五岁。
  由于爆炸地点属于联排商铺,事故发生时,秦贝贝和三岁的弟弟就在小餐馆旁边的空地上, 姐弟俩一块逗猫玩。
  爆炸发生后, 周围的商铺也受到波及,老旧的水泥墙体炸裂,玻璃窗也在顷刻间碎片四溅,沉重的石块直接将两个弱小的孩子压在了下面。
  姐弟俩所在的地方塌陷,身体被水泥石块压着, 中间还有一根尖锐的钢筋支撑,只要挪动一处, 钢筋上方的水泥板就会向另一侧倾斜。
  爆炸发生后,夫妻俩躲在桌子下面才逃过一劫,后来拨开碎石去找两个孩子。
  发现姐弟里压在同一处,夫妻俩短暂的犹豫之后, 决定救弟弟。
  丈夫抬起水泥板,妻子将儿子抱出来的那一刻,另一块松动的水泥板直接砸在女孩身上, 那根尖锐的钢筋也刺穿她单薄脆弱的肩胛骨。
  后来,一家四口同时被送进医院,那对夫妻和儿子只受了小伤,女儿却大动脉出血,今早才从手术室出来,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危险期。
  从同学口中知道事情的经过,恩禾也愣在原地,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口处忽然空了一块,明明是夏天,却觉得后脊都发凉。
  “当时情况危急,在两个孩子之间二选一,其实最危难的还是父母。”
  学生们们各个面色凝重,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带教老师虽然也觉得不好受,但还是想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知道,困难的背后是人性的缺口。
  “秦贝贝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ICU的费用高昂,以那对夫妻的经济能力,估计撑不了太久。”
  带教老师顿了顿:“医院将会组织捐款,有意愿的同学可以留意一下群消息。”
  听到有捐款途径,在座的所有人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午饭过后,恩禾跟王慕宁趁休息时间,两人一块去了重症监护区。
  周贝贝的伤口感染十分严重,如今还在昏迷中,今天早上一度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恩禾和王慕宁只能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她。
  病床上的女孩此时换了干净的病号服,但浑身插满管子,脸全部被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病床边是血滤和呼吸机。
  恩禾看着昏迷中的秦贝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寸一寸慢慢收紧。
  王慕宁叹了口气,同情又心疼:“她还那么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是真的扛不住怎么办?”
  小姑娘今年才幼儿园大班,嘴甜又乖巧,人缘很好。
  恩禾很难想象,小姑娘醒来以后,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又会是怎样一种绝望。
  听照看秦贝贝的护士小姐姐说,小姑娘如果能扛过危险期,就很有可能活下来。
  而带教老师并没有告诉大家真实情况。
  秦贝贝从抢救室出来以后,她父母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抢救费用十分高昂,而ICU的费用每天都在一万五以上,这才是第一天,秦贝贝的父亲就已经选择放弃,任由病床上的女儿自生自灭。
  而他的妻子,作为秦贝贝的母亲,居然从头到尾保持沉默。
  即使存活的希望很小,但很多人还是不愿意看着,一个才幼儿园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亲人放弃。
  于是才会有带教老师所说的捐款活动。
  得知这一切时,恩禾只觉得浑身都冰冷,汗毛都竖起来。
  很久以来,恩禾自卑,懦弱,胆怯,她将这些缺点偷偷隐藏起来,躲在宋越川的羽翼之下,像只随时都会亮出爪牙的小猎豹。
  她恨苏维民,甚至怀疑自己跟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在苏家的那些年,她活得小心翼翼,最后却还是被放弃。
  原来世上也有和苏维民一样的父亲,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放弃自己的女儿。
  整个下午,恩禾跟王慕宁都在帮秦贝贝募捐,带教老师还在网上发起了水滴筹。
  快下班的时候,恩禾终于在办公室看到秦贝贝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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