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爱浓——君子阿郭
时间:2020-08-19 10:02:26

  恩禾抿唇,微垂着眼帘,视线无焦距地看着锅里翻滚的开水,说:“可能是吧。”
  闻言,唐慕不禁想到一个人,果然两人是难兄难弟。
  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唐慕又问:“那你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恩禾也想过,那年坐在回B市的大巴车上,恩禾看到那张便利贴,其实早就对宋越川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长大了一点才明白,宋越川放弃爱情选择利益,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两人只不过都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后来他说,他爱她。
  以前她心心念念,最奢求的回应,如今反而并没有那么在乎了。
  恩禾看着锅里的水煮沸,面饼慢慢化开,缓声道:“唐慕姐,我不确定对他还有没有感情。”
  电话那头的女孩顿了顿,“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闻言,唐慕静了半晌,大概明白了恩禾的想法,轻笑道:“只要你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
  夜晚的附属医院。
  贺子羡吃完饭赶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偌大冷清的输液室里,角落里坐着个男人,挺括的脊背微弓,冷白刺目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似是凝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整个人静得宛如一尊雕塑,沉寂又孤桀。
  “不是我说,哥,你这身板怎么比林黛玉还脆弱?”贺子羡手指勾着车钥匙,径直走过去,坐在宋越川旁边。
  听到调侃,宋越川头都没抬,黑黢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号码。
  贺子羡一眼便瞧出这是恩禾的联系方式,还是他前些天给的。
  贺子羡:“哥,你该不会还没见着恩禾的面吧?”
  这个号码宋越川只打过一次,但没等对方接通,他便挂了,有紧张不安,更多的是胆怯。
  好不容易有了她的联系方式,不能那么快被拉黑。
  沉默了会,宋越川想到今晚恩禾对他说的话,随即开口:“她跟林予杨在一起了。”
  贺子羡:“???”
  “那个消防员?”
  他怎么没听说啊?
  宋越川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漆黑深邃的瞳仁里情绪复杂,脑子里的阴暗念头却一点一点在最晦暗的角落恣意生长。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让他亲眼看着恩禾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永远都做不到。
  最坏的打算,无外乎横刀夺爱,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牢牢地将恩禾困在身边,两人互相折磨一辈子也好。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像生了根的藤蔓,不断在心底最深处生长壮大。
  贺子羡歪着脑袋,察觉到宋越川的情绪变化,隐隐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哥,你该不会想从别的男人手里抢恩禾吧?!”
  宋越川抬眸,苍白无血色的薄唇轻扯,噙着抹寡淡的笑意:“有什么问题?”
  面前的人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张俊美的脸五官立体,轮廓深刻,下颚线利落冷然,就是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手段光明磊落或卑劣,宋越川这样的人,的确说到做到。
  贺子羡眉心微拧,正色道:“她会恨死你。”
  宋越川垂眸,平静低缓的语气透着无所谓的漫不经心:“恨也比不爱强。”
  恨也是种情绪,无论好坏,他都可以住在她心里一辈子,多好。
  贺子羡无奈摇头,这人真是疯了。
  他拍拍哥们的肩膀,如实坦白:“我还是告诉你吧,恩禾这几年一直都单身,跟那个消防员只是朋友,听清楚了吗?”
  闻言,身旁的男人身体一震,幽暗狭长的眼微微睁大,有种死灰复燃的征兆:“你听谁说的?”
  贺子羡眨巴眼,抓了抓后脑勺:“恩禾的闺蜜。”
  那天的追尾事故之后,贺子羡也认出了王慕宁,于是两人说开,误会解除,贺子羡顺便跟人一块吃了顿饭,一方便是想帮兄弟打探情况,另一方是自己的原因。
  恩禾这几年一直都单身,这个信息无疑让宋越川在汪洋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贺子羡故作老成,语重心长道:“所以你别做傻事,如果让恩禾恨你,你俩这辈子真就不可能了。”
  沉默许久,宋越川忽然抬眸,黑眸凉凉地睨着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年,宋越川从B市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让私家侦探打探恩禾的消息。
  他真正放恩禾自由,却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情。
  贺子羡无辜地耸肩:“想看你被虐。”
  宋越川:“......”
  -
  周一一大早,恩禾到医院,经过护士台的时候,跟几个护士笑眯眯的打招呼,其中一个忽然叫住她,说:“对了苏医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恩禾停下来,回头,便看到小护士从桌子上抱起一捧包装精致的玫瑰,散发着清恬雅致的芳香,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大捧花递到她面前,数不清有多少朵,但足以将小护士的上半身完全挡住。
  “苏医生,这应该是你的追求者送的!”小护士语气有些激动。
  恩禾有些懵,尴尬地笑了笑,见护士抱得有些吃力,她连忙伸手接过来。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她问。
  护士说:“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戴眼镜。”
  “好,谢谢。”
  恩禾拿着一大捧玫瑰走向办公室,眼睑低垂,目光扫过花簇中的一张卡片。
  笔锋劲瘦的一个字:宋。
  知道送花的人是谁,恩禾正欲推门的手忽然停住,随即将手中的一大捧玫瑰干脆利落地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花挺好看的,就是送花的人挺让人讨厌的。
  恩禾两手空空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再也没有出来,那捧玫瑰孤零零的躺在垃圾桶里,经过的病人或医护人员时不时还会扭头看一眼。
  拐角处的邓助理做贼似的目睹眼前一幕,向老板报告实情。
  收到消息,宋越川正在开会,但他几乎秒点开了对话框。
  “苏小姐把花丢进了垃圾桶。”
  宋越川抿唇,俊脸平静淡然,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继续开会。
  下午恩禾从门诊室出来,准时下班。
  还是今天早上的那个护士,这会又叫住她,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递给她,眨巴着星星眼:“苏医生,这个也是给你的。”
  看到蛋糕盒上的字样,是以前她最喜欢吃的一家西点店。
  恩禾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抿唇笑笑,“还是今天早上那个人?”
  护士笑眯眯地点点头。
  这一次恩禾连看都没看,说:“我不太喜欢吃甜的,留给你们吧。”
  “哇!谢谢苏医生!”
  乘的电梯到了四楼停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男人脱掉身上的白大褂,简单的白衬衫搭配西服裤,整个人的气场少了分清冷疏淡,多了分斯文儒雅的书卷气息。
  正常的下班时间难得看到白瑜安,恩禾眼睛一亮,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白医生好久不见!”
  白瑜安的表情没什么大的起伏,但眼底也浮出笑意,“恩禾,好久不见。”
  白瑜安知道恩禾回来的事,但两人也仅在微信上聊过几次,白天因为工作太忙,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
  听闻恩禾要回家,白瑜安提出送她。
  望着那两道熟悉的背影走出医院大楼,女孩只背着一个小巧的斜挎包,手里什么也没拿。
  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里坐着的人微眯着眼,眼窝深邃,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慢攥紧了方向盘。
  目睹一男一女上车,宋越川舌尖抵了抵嘴角,俊美沉寂的面庞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紧跟着踩下油门,不急不缓得跟上。
  那个男人宋越川一直记得,恩禾以前见习的时候,他也曾送恩禾回家。
  即使没有林予杨,围绕在恩禾身边的,还有其他异性。
  这些人的存在,宋越川像是抱着那根救命的浮木,在一望无际的汪洋里没有着落地漂泊。
  他终于亲身体会到多年前恩禾的那种不安全感了。
  他如今经历的,不就是他当年给予她的吗?比这更甚。
  送恩禾回去的路上,白瑜安自然注意到自己的车后面一直跟着的那辆黑色奥迪A8,而身旁的女孩似乎也早就注意到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车里的两个人以前是导师和学生的关系,现在是同事,聊起这几年的过往,白瑜安惊讶地从恩禾口中听到冯建明的名字。
  他说:“你的师傅是B市人民医院的冯建明?”
  恩禾眨巴着眼,笑眯眯地点点头:“我是冯老师的关门弟子。”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白瑜安目视着前方的路况,语气温和道:“那你可要叫我一声师兄了。”
  闻言,恩禾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惊喜道:“你就是冯老师收的第一个徒弟。”
  白瑜安轻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哇,这也太巧了吧。
  冯医生时常在恩禾面前夸他的大徒弟如何优秀,如何帅气,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白瑜安。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到了恩禾住处楼下。
  就在恩禾推开车门正欲下车的时候,白瑜安缓声开口:“恩禾,我要结婚了。”
  闻言,恩禾回头,眉眼弯弯,一脸惊喜:“白医生,恭喜!”
  眼前这位附属医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居然要结婚了。
  白瑜安轻笑,想到未婚妻,他的眉眼都变成难得一见的温柔:“师妹,到时候希望你可以来。”
  恩禾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恩禾下车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奥迪。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也同样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恩禾很快收回目光,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上楼。
  女孩冷冷淡淡地一瞥,让宋越川隐忍克制的情绪有种轰然倒塌的迹象。
  恩禾回到家,脱了鞋挂好包,从冰箱里拿了杯酸奶出来。
  这些天王慕宁似乎很忙,每天下班也也不见回家。
  恩禾一个人坐在沙发发了会呆,耳边忽然传来门铃的声音,她以为是王慕宁,忙趿拉着拖鞋,哒哒哒跑过去。
  门“咔哒”一声打开,眼前多出一道颀长瘦高的身影,男人黑色衬衫,银灰色的领带,熨帖工整的西服裤包裹住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
  看到宋越川的第一时间,恩禾几乎想都没想就要关门,门口的男人上前一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门框,拦住恩禾关门的动作,喉间溢出的声音磁沉沙哑,“我们谈谈。”
  宋越川整个人逆着光,眼窝深邃,五官轮廓立体分明,除却眉眼间的浓郁阴霾,单看这张脸,其实还挺赏心悦目。
  恩禾抬头,很快恢复镇定:“宋先生有事找我?”
  她还以为这人又会像以前那样,在她楼下待一整晚再走,今天居然直接找上门了。
  面前的女孩微仰着脑袋抿唇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宋越川低垂着脑袋,黑黢黢的眼沉默无声地看她几秒,喉结滑动,开口说:“今天的蛋糕收到了吗?”
  原来是说这个?
  恩禾点头,神色淡然:“我替同事说声谢谢,她们说味道不错。”
  宋越川心里一梗,声音沉沉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逼人,堵在门口宛如一堵墙。
  恩禾眼睫微垂,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如果宋先生是来找我说这些的,您还是请回吧。”
  女孩仍然油盐不进,宋越川的眸色深了几分,声音磁沉微哑:“我来还想问你,三年前的那张便签。”
  他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两人重新开始。
  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宋越川现在只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三年前的事,恩禾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失神。
  沉默的这几秒,宋越川的视线牢牢锁着她,呼吸都变轻,像是一个罪人每分每秒都在等待宣判。
  恩禾看着他,鹿眼清澈,粉唇一张一合:“宋越川。”
  她语气平静地说出他的全名,不再是冷漠又疏离的宋总,宋先生。
  “五年前,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女孩轻描淡写一句话,一字一语缓慢而清晰,揭开那些他曾不经意间留下的伤口。
  宋越川喉咙沙哑,心口深埋的那根刺忽然扎得越深。
  恩禾看着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继续开口:“但是你一次都没有珍惜。”
  现在他求她给他一个机会,可她哪有那么多的勇气,再重新开始?
  宋越川眸色深沉,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声音苦涩:“我错了。”
  面前的女孩纤瘦单薄,带着凉意的过堂风涌过来,吹起她的清凌凌的裙摆,也吹得男人的衬衫领口啪嗒作响。
  宋越川指腹摩挲着,只想抱抱她,他倾身的那一刻,恩禾像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黝黑的眼底无波无澜,声音软绵绵的,却极具杀伤力。
  她说:“我不敢给你机会了。”
  曾经她也有一颗真心,满怀希望地送到他面前,他弃之如履。
  如今她放下过去,只想保护好自己,不想再像从前一样那么累了。
  女孩三言两语,一个字一个字直往他心口上戳,她小心翼翼设了一道防线,将自己保护起来,而第一个防备对象就是他。
  宋越川静默半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女声。
  “你是谁!”
  听着很陌生,还没等宋越川转身,王慕宁拎着一大袋零食,“嗖”的一下直接冲到了恩禾面前,将人护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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