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王爷那样的高位之人,他未必没有本事去斗,只是此事他不能赌,须在掌控之中,万无一失。
温幼蓉恍然大悟,所以像赵齐蒙这样的,反而比怀章王更有戏。
她提出质疑:“你们舒家一样厉害,还是大哥岳家,要是舒六公子欺负芸菡,他还敢上门闹去?”
舒清桐摇头,幽幽道:“且不说我六哥的性子根本
不可能欺负菡菡,就说郑煜堂给我六哥灌输的六字箴言,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了……”
温幼蓉愣愣道:“那是不是,只要靠山足够强大,就没有这种顾忌了?”
舒清桐这才笑了,点点她的下巴:“听你这语气,想让他们窜天不成?”
温幼蓉张口就道:“何必依赖他们,还有我呀!”
舒清桐笑声清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弟那么喜欢你。”
温幼蓉脸蛋一红,又厚颜问道:“为什么?”
舒清桐低笑:“因为谁被你喜欢,谁就被你疼到骨子里。”
温幼蓉顶着红红的脸蛋,重重点头:“对,我就是这么会疼人!”
……
郑煜星离开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到太子那头。
他斜倚在假山石上,仰头看着火辣的日头,抬手晃几下,任由光自于指缝间游走,嗤的一声笑了。
“已经长这么大,都能谈婚论嫁了啊……”
日光晃眼,令他有些恍惚,脑海里有画面浮现。
稚气未脱的少年,练功练到双腿发抖,稍有懈怠放弃之心,便会哼哧哼哧跑到哥哥的院子里,远远看着盘着小腿坐在那里自说自话讲故事的小妹妹;看一会儿,扭头回去继续加练。
直到功夫小有成就时,少年才发现,拳头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面对那一张张美艳而心机的画皮时,打出去的拳头可能会砸在自己身上。只有把那些面皮撕下来,看清后面的丑陋,才能明白危险,从而保护自己。
伴随太子数栽,看尽女人之间最极致的丑恶,少年一笔笔记在脑中的小本本上。听说姑娘家出嫁之前,母亲都会带着她到小屋子里学习知识,少年便想,等小妹妹快出嫁时,虽然没有母亲,但还有他,他会把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
没想到的是,明明昨天她才蒜苗高,眨眼间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懒散的少年,有点急了。
他还没有传授毕生绝学呢。
秦蓁走出园子时,一眼看到倚在假山上晒太阳的男人。
垫首翘腿,很是潇洒不羁。
她面不改色,转道走另一边。
身后有人轻盈落地,带起一阵劲风,懒懒的喊:“秦姑娘。”
秦蓁驻足,回头看他。
郑煜星走过来,
在她面前站定。
男人高大俊朗,自骨子里透出一股痞气,她需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没等她想好开场白,他已经开门见山。
“太子大改马政,你想借机谋权出头,是吗?”
秦蓁眼底掠过一丝亮光,并不明显。
他却笑了:“看来是这么回事。”
秦蓁垂眼,避开他眼神:“郑卫率何出此言?”
郑煜星竖手阻止:“别跟我扯没用的,你要不这么想,我当着你的面把那座假山吃了。”
秦蓁眼底划过几分疑色,于顷刻间想明白了什么,又抬起眼,大方迎上去,玩味笑道:“我想借此谋权,却不知郑大人来找我,是要谋个什么?”
郑煜星心里一跳,面上无半分异色,她似乎很笃定他来这里,绝非太子授意。
她也笑了:“看来是这么回事。”
郑煜星垂眼,秦蓁亦敛眸。
似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锋后,短暂的喘息。
少顷,两人同时抬眼,迎上对方的目光。
一个温婉柔和,一个不羁痞笑。
郑煜星先开口:“我帮你这个忙,作为交换,你也帮我个忙呗。”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大嫂:我们长安股优质有保障!!!!
二哥二嫂:我们并州股蓝筹有潜质!!!!
卫元洲:你因为怕搞不过本王,就忽视本王的男主身份?艹……
太子:孤这辈子都想不到,被拒绝的理由,是因为太过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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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煜星:你想借太子搞事情。
秦蓁:我……
郑煜星:别编,没有女人能在我面前耍心机。
秦蓁:你想撺掇我一起搞事情。
郑煜星:我……
秦蓁:别编,没有男人能在我面前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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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夜色如沉纱笼罩住整个万宝园,莲星湖上的大露台人影窜动。
入园的第一个晚宴就摆在这里。
今晚夜宴,郑芸菡被安排在贵妃身边的位置。贵妃坐席挨着陛下,太子则是挨着皇后,然后便是怀章王。
兰贵妃为她备了一条湖蓝织金线及胸长裙,上襦衣领微微外掀,露出小片后颈与白皙细嫩的脖颈,衣襟贴身入裙里,精致的锁骨半遮半露。
黑亮的长发拧挽软髻,别一支海蓝宝簪花,坠细长耳坠,越发衬的脖颈修长,随着少女举手投足轻轻晃动,似一副被清风撩动的画卷,略过她时,连风都染上了少女的清香。
刚入座,已经有好几双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她投来。
卫元洲原本在于太子闲谈,忽见太子眼神落在一旁,顺势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近来频频入他梦境的小姑娘。
卫元洲从不会留意哪个女子的穿着打扮,可是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宫宴的时候,她穿了一身月白上襦,雪青色长裙。
他甚至记得当日有几个姑娘躲在一旁议论她,说她那裙子挑选的颇为心机,是刻意在夜色里挑浅淡的颜色,灯光一照反而亮眼。
今日,她这身湖蓝色长裙绝对算不上亮眼的“心机”选色,可裙子颜色越深越沉,少女的肌肤便越白越亮。惊艳之余,又令人恍然,裙衫深浅明暗,她都衬得起。
卫元洲看的心动意动,结果眼神一偏,捕捉到好几双偷看她的眼神,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即便恼怒旁人觊觎她,却连一个生气阻拦的立场都没有。
卫元洲,隐隐有些不悦。
太子,他就这么适时的撞了上来。
“郑七姑娘不过进宫陪伴贵妃娘娘一段时日,仿佛出落得更加标志,是我们宫中的水土更养人?还是七姑娘更适合宫里的日子?”
卫元洲捏着酒杯,大概原本是想随意转一转装作漫不经心,结果没把握好力道,将酒水撒了一手。
“王爷……”樊刃在一旁看的真切,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卫元洲以眼神示意他闭嘴,目光幽幽的看了看太子,记了这侄儿一笔,不动声色的将酒水揩干。
郑煜
星的眼神从太子转到怀章王身上,往前挪一步,挡住太子的视线的同时转移话题:“殿下,秦寺卿到了。”
太子这才没再看郑芸菡,注意力都落在先后走来的秦家姐弟身上。
秦蓁没有特意打扮,一如既往的浅色裙衫,灯火映照下,格外亮眼。
太子思虑一阵,低声道:“安排好了?”
郑煜星眼神示意距离很近的那个座位。
那是为秦家姐弟安排的座位。
太子笑笑,不再多问。
太子妃范氏为吏部尚书范阳之女,自东宫选秀之时,便与曹氏不睦,原本曹氏被赶出去,太子终于不再被那聒噪做作的女人纠缠,范氏还轻松了一阵子。
可没轻松多久,家里就传来话——不能放松,殿下身边空了一个位置,极有可能来一个新人。曹氏虽然与她不睦,但做派小家子气,伎俩也可笑得很,与太子相处,多以媚色求,并没有威胁。
万一太子再迎一人,这人手腕出身皆在曹氏之上,对她这个太子妃来说,就非常不好了。
所以,当听到太子夸赞忠烈侯府之女时,范氏的心猛地一颤。
忠烈侯府几位公子在朝中如日中天,大公子是将相之才,二公子低调内敛能力不输于人,三公子更是殿下身边的亲信。若是让郑家的女儿进了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范氏的心因郑家姑娘刚提了一半,就卡在了秦家姐弟过来的当口。她观察着太子落在秦蓁身上的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是委屈。
太子他……到底看上了几个?
不止是范氏,很多人都发现,这秦寺卿的位置,好像太靠前了,哪怕他是太子亲自提拔,近来又因年少出众博了些眼球,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宴席上,距离太子的位置那么近。
偏这秦家姐弟淡定得很,人把他们往哪里引,他们就往哪里坐,坐的端正笔挺,落落大方。
郑芸菡一眼瞧见秦蓁,对方落座后,刚巧看了过来。
她冲秦蓁颔首微笑,秦蓁回她一个笑,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郑煜星,见他立在太子身后,作思考状,眼神不断飘向怀章王,只觉得更好笑。
很快,忠烈侯府和敬安伯府也纷纷抵达露台。
然而,当郑家二公子随夫人落于忠烈侯府对
面的座位时,众人在一阵低声议论中明白过来——这个座次,是按照镇江女侯的身份安排的。
所以,不是郑二公子携妻子入席,而是女侯携侯君入席!
郑煜澄年纪轻轻入了户部,数年来虽无高升,但能稳扎稳打的走过来,办事细致周到,得陛下亲口夸赞,足以招揽一片嫉妒之心。
后来郑煜澄在府中惩治父亲小妾,甚至代掌府中账册一事被人宣扬出来,很多人都笑话他是个专注内宅事务的小男人,更有人说,郑煜澄心里住了个小妇人,注定眼无大局。
没想这个眼无大局的郑煜澄,在并州搞了个大动作。
新一轮的嫉妒还没到,陛下的赐婚先到了。郑煜澄没有高升,只得了厚赏,随后与镇江女侯完婚。
原本因为陛下对二人身份的含糊,没人敢断定是女侯另嫁别府,还是郑煜澄入赘镇江侯府,可今日这座次一安排,还不明了吗?
郑煜澄他就是做了女侯的侯君啊!
堂堂户部侍郎,朝中栋梁贤才,居然入赘为侯君。
真是个笑话!
旁人都看出门道来,太子又岂会看不出。
他皱眉:“这座次是谁安排的?”
郑煜星面不改色:“大抵是下头的宫奴吧,需要臣去查一查吗?”
太子眼神轻动,摇头:“不必。”
隔着好几个座次,卫元洲清楚地看到湖蓝裙衫的小姑娘往自家二哥那头瞅了瞅,又不断看向周围的人,皱起小眉头。
她不用想都知道旁人是怎么议论的。
那眉头皱了片刻,又舒展开来。
圆溜溜的眼里溢出几分狡黠。
这是有坏主意了。
卫元洲发现自己竟也能看懂她的小表情,笑了笑,正欲让人斟酒,又忽然顿住,朝太子身边的方向看去。
郑煜星抱着一把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暗藏凌厉与敌意,仿佛在说:还看?
卫元洲对男女之情的确不拿手,但在其他方面,他格外敏锐。
在并州时,他能感觉到郑煜澄对他亲近芸菡之举并不反感,亦或说,起先是反感的,但在他自己都经历了一段坎坷情路后,心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至于郑煜星……严格来说,他们上一次交手,还是他代妹妹来讨公道。
只因他
在天木庄赛马,欺负了郑芸菡。
当初,恣意轻狂的少年在马场上给了他一个无情的下马威。
而今,抵触依旧。
卫元洲适应良好,甚至亲自斟酒,对着郑煜星遥遥一敬,径自饮下,继续大方欣赏心上人。
郑煜星轻轻磨牙。
很好。
郑煜星随手拉来一人,耳语几句。
宫奴连连点头,小跑去贵妃座次,低声对郑芸菡耳语几句。
郑芸菡点头,起身离席,近乎小跑着回到了忠烈侯府的座次,小小的身影往哥哥嫂嫂们后头一扎,迅速消失。
卫元洲面无表情的看着郑煜星。
郑煜星桃花眼轻轻一番,嘴角轻掀,我让你看。
太子转头发现另一边空了,“郑芸菡人呢?”
范氏心一揪,眉头皱起,太子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女人。
郑煜星眼神扫过范氏,心中暗嘲,面上道:“她在宫中住了好些日子,家嫂有孕在身,她牵挂的紧,自请换席。”
太子笑了一声,也没在意这点事。
不多时,盛武帝携皇后与贵妃临席,众臣起身叩拜。
贵妃坐下时,发现小丫头不见了,问了一句。
候在一旁的宫奴低声道:“姑娘回侯府坐席了,似乎是侯府的少夫人请过去的。”
兰贵妃笑了笑,“她与几位嫂嫂倒是相处融洽。”
秦意给秦蓁倒了一杯酒,低声道:“皇家宴席,果然处处是戏。”
秦蓁借着捏酒杯的动作,轻翘的兰花指漫不经心指向席间两处:“这两人,了解一下。”
秦意顺着姐姐所指分别看过去,是两个年轻男人。
脸颊微泛醺红,身边有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作陪,应是夫妻。但见他们对自家夫人讲话的表情,就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