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娇女——一笑笙箫
时间:2020-08-19 10:03:06

  “怕什么?”舒清桐挑眉看她:“怕她恃宠行凶,恶意报复?我说……”
  “说够了?”男人的声音自书架后传来,冷冷打断舒清桐的话。
  另一边的主仆二人俱是一愣。
  舒清桐追寻声音来源,看见几层书架后隐约露出的靛青衣衫。
  忽的,靛青衣衫动了,舒清桐放下手里的书,一并移步走出,在过道上站定看清对方时,她心头一惊。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古人诚不欺我,这是什么见鬼的缘分。
  “郑大人,好巧。”舒清桐绽出笑来与他见礼。
  郑煜堂没应,朝她走来。
  他今日一身靛青长衫,将周身气息衬的沉甸甸的,迈步走来时,似有冷意遮天蔽日的盖下来。
  郑煜堂在两步之外站定,声线冷清:“无意窃听姑娘的私话,但事关舍妹,郑某顾不得讲道理,多少要荒唐的驳一驳姑娘。”
  他竟是拿婢子刚才那番话怼了回来。
  舒清桐察觉他语气不悦,和气赔笑:“大人无需多说,方才是清桐失言,在此向郑大人与令妹赔个不是。我欺瞒令妹在先,愿相助寻画以作补偿。”
  这番道歉显然没有打动郑煜堂,他错开目光不再看她:“一幅图而已,寻得到是圆满,寻不到是无缘。即便知道姑娘故意欺骗,舍妹绝不至于对姑娘做什么下三滥的报复,郑某再怎么护短,这一点还是能保证的。既然事情明了,舒姑娘不必再四处打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告辞。”
  他将手里挑好的几本书扔到一旁的架子上,大步离去。
  “郑大人且慢!”舒清桐追赶上来拦住他:“郑大人,小女冒昧,有一事相求。”
  郑煜堂驻足,看着她。
  舒清桐抿唇,试探道:“郑大人是否能为此事保密?”
  郑煜堂险些以为自己听错:“我为你保守秘密,帮你一起骗我妹妹?”
  舒清桐:“我愿继续打听,上天下地,也为她寻到这幅画。”
  郑煜堂轻轻摇头,转身就走:“不可理喻。”
  舒清桐再次追上:“此事纯属个人因由,只为息事宁人,大人……”
  “息事宁人”似四枚钢钉,将郑煜堂的步子死死钉住。他骤然停下,舒清桐险些撞到他身上,幸得婢女搀扶才稳住。
  郑煜堂默了一瞬,语气变得玩味,似在调侃这四个字:“息哪件事,宁什么人?”
  舒清桐不答。
  郑煜堂旨在堵她的话,见她果然被问住,低笑一声,越过她大步离开,这次舒清桐没有再拦。
  婢女不安道:“姑娘,怎么办啊……”
  舒清桐看着郑煜堂的背影,没听到婢女的话,兀自感慨道:“讲不讲道理另论,护短倒是真的……”
  ……
  郑煜堂一回府就去了嘉柔居。
  郑芸菡正在看请帖。
  他走过去坐下,径自添茶:“哪家的?”
  她抿着笑,将帖子转向他,漂亮的手指点了点落款。
  曹家的。
  郑煜堂眼底浮起讥笑:“嚯。”
  郑芸菡将帖子放在一旁,捧起茶盏轻抿:“听闻父亲寿宴之后,曹曼彤病了几日,如今借着病愈的由头,请我去凑个热闹。”
  听到她要出门,郑煜堂想到正事,问:“你这几日还在琢磨画的事情?”
  郑芸菡知他不赞同继续纠缠,扯衣带玩头发,顾左右而言他。
  郑煜堂垂眸,手指在杯盏边沿轻滑:“不必费心了。舒清桐由始至终都在骗你,她手里根本没有图。”
  郑芸菡惊讶看他:“为、为什么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郑煜堂从容掩盖自己去书社的真正理由,只说自己巧遇舒清桐,又意外听到了她们主仆的对话。
  末了,他语重心长的劝:“事实既明,别再为了她折腾耗神。”
  郑芸菡疑惑:“她为什么拿着个骗我?”
  郑煜堂想到了那句“息事宁人”,面不改色放下喝干的茶盏:“我怎么知道。”
  他起身要走,刚走两步又转回来,语气迟疑:“你——生气吗?”气到非报复打击不可泄愤那种……
  郑芸菡下意识反问:“那你生气吗?”
  郑煜堂很认真的思考,然后笃定道:“我还好。”
  郑芸菡跟着点头:“我也还好。”
  郑煜堂松了口气,腰挺得更直了:“那就好。”
  待郑煜堂离去后,真儿气呼呼抱不平:“怎么能不生气!枉费姑娘这些日子为了投其所好煞费苦心,结果竟叫她摆了一道。”
  郑芸菡心虚的笑笑,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如释重负。
  一来,虽说舒清桐骗她一事不太厚道,但她为了解舒清桐,跟二哥借人去探析一个姑娘家的私生活也不光彩。一人一回,且算抵了。
  二来,若画真的在舒清桐手里,她求画一举恐怕是个艰苦卓绝的持久战,眼下等于局面归零,又给了她新的希望。
  善儿安抚真儿,好奇道:“可若舒姑娘手里根本没有画,她又是怎么跟姑娘撞了衣衫的呢?”
  这一问正中关键。
  “对喔。”郑芸菡恍然:“她手中无画,就不知画中女仙什么样,何以与我撞了衣衫呢?”
  这个舒清桐,真是个迷呢。
  ……
  因郑煜堂无情揭穿,画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郑芸菡想邀池晗双同去曹府花宴,池晗双一听曹家姐妹的名字就嚷着头疼,她只好自己去。
  今日,善儿为她挑了一套半臂花间裙。
  郑芸菡貌美雪白,肤质极佳,若单穿一身净白行在日头下时,能白到发光,格外抢眼,她不喜这般张扬,衣裳多半都是最常见的款式与颜色。
  上身的白色窄袖上襦与艾绿半臂衬出淡雅脱俗,黄白花间裙的剪裁几乎是裹着腰身一路往下开摆,细长裙带游走细腰,余出一臂长柔柔垂下,行走间如枝头迎春随风摆弄,伴着佩玉珠链叮咚作响,俏皮灵动。
  乍看,是最平常的春日搭配,再看,是移不开眼的盛景。
  刚出院门,撞见堂兄郑煜风,郑芸菡向他见礼,郑煜风匆忙一眼并未留心,待擦肩而过,又后知后觉回头,直至郑芸菡走远才收回目光,喃喃道:“打扮的这么好看,莫不是要会哪家郎君?”
  上了马车,善儿迟疑道:“侯府寿宴时,那曹家姑娘在咱们这吃了亏,也不晓得这回会不会摆姑娘一道。”
  郑芸菡:“她若铁了心想摆我一道,是我逃过一次就能安然无忧的事情吗?有误会就解,就旧怨就化,还能怕的连自己的日子都不过了?今日天气好,适合出门走走。”
  其实,郑芸菡不是没想过曹家设宴相邀的目的。
  侯府寿宴,曹曼彤失言、太子不悦,大家有目共睹,然曹曼仪的侧妃之位并未受影响,所以曹家可能是想借这次机会叫外人看明白,太子并未因任何事情迁怒曹家,顺道为曹曼仪入东宫一事牵线搭桥,往后也好有施展拳脚的人脉。
  至于曹家姐妹会不会趁机寻私仇,且行且看。
  马车抵达曹府大门,郑芸菡被婢女搀扶下车,刚站稳,一道热情的声音就自门内呼出:“郑姑娘。”
  曹曼仪快步而来,站定时轻放裙摆:“我还怕你今日不来呢。”
  郑芸菡笑:“曹姐姐的贴子,哪有不来的道理。芸菡在此先恭喜曹姐姐好事将近。”
  曹曼仪笑的脸颊通红,真有些待嫁姑娘的羞赧喜悦,“快别笑我了,先时舍妹无礼,扰了侯府宴席,我已罚了她,今日你是客,怎么尽兴怎么来,莫要拘束。”
  郑芸菡笑着客气几句,由她领着进门。
  曹曼仪是真热情,不仅将她领到了后园里赏花位置最佳处,还引了自己的小姐妹帮忙陪客,不过片刻,郑芸菡就被曹式热情包围了。
  郑芸菡对不熟之人,一向将气质这块收的死死地,初见她只会觉得秀气爱笑,温柔少言。
  陪着她的几个小姑娘正卖力的没话找话。
  “郑姑娘好福气,听曹姐姐说,令兄只因怕你失望,竟一掷千金购下大批极品紫檀木送给你,有这样一个体贴温柔的兄长,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年轻姑娘郑芸菡颇眼生,想来是条件不符,没有被她的花名册录取。
  又有人接话,“极品紫檀木可不是白叫的,普通的床与它打的相比,同样是睡觉,一个是将时间睡过去,一个是将时间睡回去,起先听曹姐姐说,我还不信,今日观郑姑娘气色精神,我算是信了,恐怕姑娘用的家什都是这金贵玩意儿打的,世上哪里找这样的哥哥呀。”
  这一次,郑芸菡没有心情去打量说话的人是什么模样,心中警钟已然鸣响。
  侯府寿宴时因紫檀木的事情,曹家姐妹在太子面前坏了印象,她若是曹家的,就该将这件事情彻底盖过去,谁提跟谁急。
  现如今,她们不仅宣传此事,甚至刻意强调郑煜堂对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
  郑芸菡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前方桃花警告。
  一点废话——
  1,群像文挺难的,我扑过一篇,那时候写的确实欠缺火候,现在想再挑战一下。很怕重蹈覆辙,所以这一次写的更谨慎。偶然看到一句评论“目前出场的人物都挺可爱的”,心里会有种热乎乎的成就感。
  2.我功力有限,也爱说废话,写完一章休息会再来看,能删掉一半废话,再继续写继续改,不敢说这样写出来就多么多么精彩,但至少我自己不会有言之无物,浑浑噩噩又一章的感觉。不得不说我体验到了隔日更甚至隔两日更的快乐,写作姿态前所未有的从容,头发都掉的少了。
  3,存稿和存款一样让我心安,现在慢慢写慢慢改慢慢更,存稿更容易,超绝快乐。
  ps:大哥的媳妇计划十万字帮他娶到,立fg为证。
  总之,很感谢你们会喜欢这篇文,留言冒泡隔会三差五发个红包,钱不多,一点小心意。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收藏一个,慢慢养也好~啾咪。
  最后是今日重点:下次更新是3.07周六晚八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鲜
 
 
第20章 阴曹
  曹家的花宴并无特别,郑芸菡与身边几位姑娘实在无话可说,应付片刻已生退意,直到园子里忽然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郑芸菡起身探望,身边几个姑娘怕她跑了似的围过来,她警惕更深。
  随着热闹声近,一个华贵女子在众人簇拥下步入园内。
  赫赤闪金的华丽衣裙,右髻簪一支单凤流苏钗,以金丝穿珍珠搓成根根凤羽将凤尾一路扬高,髻顶一朵与裙子同色的牡丹绢花,张扬外放,赚足目光。
  郑芸菡头皮一紧,怎么是她?
  盛武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安华长公主曾和亲远嫁,后为家国大义自刎于北厥,只留一个孤女一路拼荆斩棘送到盛武帝手中。
  盛武帝感恩胞姐,为外甥女改回皇室宗姓,赐名檀,封为安阴公主,后因盛武帝不遗余力的宠爱,将她养的无法无天。
  五年前,安阴前往与北厥一河相隔的五原郡长居,传言她犯下滔天大错,被“流放”了。
  结果没两天,盛武帝再下旨,划五原郡为安阴公主封地,并入原有的,她的食邑不减反增,又赐下诸多奴仆珍宝,犯错受罚一说不攻自破。
  无论真相如何,至少长安城的贵女多因她离开,集体参拜诸天神佛,感恩庇佑。
  郑芸菡这几日没出门,心思都在舒清桐身上,不知道安阴回了长安,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安阴一路入园,被曹曼仪请到郑芸菡所在的位置。
  众女纷纷参拜,郑芸菡随大流动作,极尽低调。
  安阴凤眼扫过众人,单停在郑芸菡一人身上,“这位……”
  曹曼仪见风使舵:“禀公主,这位是忠烈侯府的郑七姑娘。”又加了一句:“就是右相门生、弘文馆郑大人的胞妹……”
  “郑芸菡。”安阴朱唇轻吐,直接道出她的名字来。
  郑芸菡淡定再拜:“参见安阴公主。”
  安阴周身的傲气忽然淡去,亲和笑道:“我听说过你。”
  曹曼仪招呼众人入座,饶是郑芸菡有心避让,还是被安排在了公主的身边。
  安阴见她落座,忽然拉住她的手,尽显亲昵:“早闻长安有才学过人者,十六岁便在首届采取誉录之制的科举中拔得头筹,得圣人钦点入弘文馆为官,这人就是侯府大公子,郑姑娘的兄长吧。”
  郑芸菡觉得被握住的手针扎一般,“公主谬赞,家兄当不得这般称赞。”
  安阴轻笑:“往年科举不掩身份,弄虚作假者诸多,当年右相提出采取誊抄阅卷,抹去考生名字身份,逼退多少贵族子弟?令兄文采学识实至名归,本公主说他当得,他就当得。”
  郑芸菡笑容略生硬。
  大抵郑芸菡表现的不太热情,安阴松了她的手,转而对众人道:“本公主虽久离长安,但亲人皆在此地,时常会关注长安大小事宜,今日赶上热闹,不知近来有什么趣事?”
  曹曼仪的小姐妹很上道,就因安阴刚提了郑煜堂,便立刻讲了忠烈侯府大公子一掷千金宠妹妹的故事。
  “疼爱家人”、“一掷千金”、“温厚体贴”、“年轻有为”,一句句形容落到郑煜堂身上,安阴眼里满含兴趣。
  “想不到长安发生了这么多的趣事。”安阴眼波流转看向郑芸菡,似是在等什么回应。
  郑芸菡垂眼避开。
  安阴笑意微敛,叹息里夹着惆怅:“当年陛下为本公主赐名,取的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檀木,其实本公主一直想购置一块极品紫檀木供于母亲灵位前,如今长安城最好的料子都在侯府,不知郑姑娘可愿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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