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的笑意淡了。
班长对姜瑶的工作很感兴趣，眼睛闪烁着光彩，问东问西。姜瑶跟他中间只隔着一个温冬茹，说话也方便，正好也避免与林弯弯多说话。
班长兴致勃勃地表示自己暑假想过去实习，增长见识。
姜瑶怔然，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班长突然被一道清冷的嗓音叫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把你那边多余的筷子拿过来。”
“啊，好。”
班长将筷子放在转盘上，手一松，慢悠悠地转到忱琢的方向。
姜瑶下意识地望向忱琢。
他看起来比方才要更不高兴，唇抿得死紧。
身旁的林弯弯也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想暑期找个实习锻炼锻炼自己呢，姜姐，你要不然也收了我吧。”
姜瑶说：“这个我说了不算，需要人事部的同事考核，到时候可以帮你们问一声。”
“我知道了。”她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只是表情怯怯的，像是忽然意识到姜瑶似乎有些疏离。
“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一定要考虑我哦姐姐。”
温冬茹拽住姜瑶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表情是笑着的，语气却是咬牙切齿：“这是个小绿茶吧，张口闭口叫你姐姐，你比她大多少？她挺厉害啊。”
姜瑶嘴唇动了动。
“这里都是他的同学，你可别乱来。等会吃完饭回去再说。”
温冬茹给的保证并不靠谱：“我尽量。”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倒饮料喝，被问及喝果汁还是喝可乐，姜瑶和忱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可乐。”
随即静了静，大家均是望向他们两人。
魏遇坏笑：“你们挺有默契。”
姜瑶一时间有些尴尬。
忱琢喝过几次百事可乐，她下意识地也选择可乐，谁能想到如此异口同声，仿佛事先安排好似的。
林弯弯也挤进话题。
“还有我呢，我也喝可乐。”
她的话一出，把原本多出的一分暧昧氛围霎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
摆上桌的海鲜上有香菜，忱琢拿起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拿着乌木筷，温润得像玉一般。
他三下两下将香菜统统夹起放到碟子里。
魏遇哎了一声：“你怎么把香菜夹掉了。”
忱琢盯着他，面无表情：“不爱吃，有意见么？”
魏遇讪讪然，突然意识到他极度冷飕飕的视线和背后的意味：“没意见，我也不爱吃香菜。你们没人爱吃吧？”
其余人皆是摇摇头。
林弯弯夹了一个螃蟹，有些笨拙地掰腿，螃蟹腿上毛茸茸的刺扎得慌，她下意识地朝忱琢投向可怜又不知所措的目光。
“忱同学……”
林弯弯的侧脸是公认的美丽，五官精致小巧，一双水眸荡漾着波澜，能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
忱琢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正在费劲和螃蟹腿做斗争的姜瑶。
他端起林弯弯的碟子，在对方陡然惊喜的目光中，把她的碟子放在魏遇面前。
紧接着，端起姜瑶的碟子，又朝对面的班长示意。
“不会给剥么？”
这么一说，从私人的帮忙变成了男生的绅士风度。剩下一名男生也照做。
班长恍然大悟，连忙给温冬茹卸螃蟹。
温冬茹原本能一巴掌把螃蟹拍碎的人，看到年轻的小男生帮她掰螃蟹，自然没有拒绝，喜笑颜开地夸他。
姜瑶望着面前消失的盘子，顿时有些愕然。
她顺着那只手望去，只看到忱琢目光沉静地帮她掰开螃蟹腿，清理腮，最后从中掰成两半，露出新鲜诱人的蟹黄。
他认真到像是在对待一件工艺品。
忱琢弄好了螃蟹，对她说道：“换个座位，魏遇好帮你剥虾。”
魏遇听到这样的好事，顿时语气轻快：“好啊好啊，你坐我旁边，今天的壳我包了。”
林弯弯顿时有些语塞。
方才的确是她装作不会弄螃蟹，忱琢的要求理所应当。
她只是看一眼他语气平静，却是冷漠疏离的眸子，就没了勇气，和忱琢交换座位。
忱琢坐在身旁，就像是有了保障，姜瑶身心都安宁下来。
奇怪。
分明只不过是个小五六岁的男生，却总是让人有种镇静的力量。
在姜瑶吃螃蟹的时候，林弯弯忽然认真问道：“姜姐，你有交往的对象吗？”
姜瑶风轻云淡地微笑：“这些都是私人生活哦，我就不方便谈了。”
林弯弯又被噎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姜瑶会拒绝得如此自然而直接，她顿了顿，锲而不舍地柔声说道：“那我猜你肯定不喜欢我们同龄的男生了，太小太幼稚。”
姜瑶沉默。
她很少接话，不代表她是个能随意欺负的善茬。
“人的灵魂和年龄并不是划等号的事情，怎么能说在座的男生都幼稚呢。你还是太小了，等你到我这时候再去想这些问题吧，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的好。”
话里话外，都在劝她好好学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说得对。”林弯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附和一句。
温冬茹倒是神神在在的：“姐弟恋不香吗？现在不都是流行这种搭配？”
姜瑶轻咳一声，示意她别说的太远。
魏遇仿佛接收到来自友军的信号，两人四目相对，收到信号，也拼命点头：“我倒是想谈，没这么个人。有不嫌弃我的大姐姐可以考虑考虑啊。”
话一出，其他几名男生均是笑了。
姜瑶脸颊忽然有些烧红，吃饭的动作慢了，夹了一点菜，安安静静听着他们的聊天。忱琢则是一如既往地吃得少，左手拿着杯子喝饮料。
没有人发现。
她在桌下的手被他突然悄无声息地偷偷握住，不愿松开。
两人表面上都是不显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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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肥皂剧还在叽叽喳喳地争吵, 姜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两人回到家便开始躺尸，这才多大点运动量就不行了。
饭后，他们还要继续班级活动, 尽管被邀请一起去玩，姜瑶还是果断拒绝了。学生的聚会, 她们两人跑过去算是什么事。
再加上过去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姜瑶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混脸熟。
她跟温冬茹吃了饭便回到家中。
“我感觉叫林弯弯的那个小姑娘，你得注意点。”
“注意什么？”
姜瑶懒懒躺在沙发上吃苹果，温冬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正儿八经地跟她研究：“你看她，小心眼可多了，一会儿这个事一会儿那个事, 平时在学校也没少麻烦你的小男友吧。”
“所以呢。”姜瑶看了她一眼, 笑了，“我也不可能挡在人家面前不让人说话吧？”
“你应该经常敲打敲打小男友，免得让他着了道。”
温冬茹摇摇头：“现在不喜欢，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上了呢？那种女孩子简直就是直男斩，你懂吧, 没你漂亮，但是男人就吃那一套。”
姜瑶无奈。
“你想太多了。”
“我不信, 如果他对着别的小姑娘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你会高兴的起来？”
姜瑶：“不高兴我还哭吗？又不是小孩子。”
“嘁，口是心非。”
姜瑶啃着手中的苹果，忽然觉得电视剧有些吵, 抬手换掉聒噪的频道。
晚饭之前，温冬茹忽然接到公司的电话。
她关上房门在房间里说了好一会儿，大概要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姜瑶原本不怎么担心，拿起手机看一眼，深深怀疑温冬茹是不是要被炒了。
她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温冬茹从房间出来。
又是几分钟过去，终于推开门。
姜瑶问：“你没事儿吧？说这么长的时间？”
“有事，还是很严肃的大事。”温冬茹拿着手机，破天荒没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也跟着升起几分紧张。
“怎么了？”
“是这样的。上个月不是一款产品做得不错吗？老板说我有想法，决定派我外出学习一周。我感觉我离升职加薪不远了！”
姜瑶：“所以……”
“姜瑶，你又得过一人生活了。”
温冬茹外出学习，工作出差的机会不多，大概每年最多两三次。姜瑶长出一口气，朝她摆摆手。
“我以为多大点事，去吧去吧。”
温冬茹学习外出，她在家也没什么影响。
无非就是上次温冬茹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一人份外卖吃太多导致体重徒增几斤。
姜瑶问：“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的飞机。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接下来几天要一个人在家里，还有些空荡荡。姜瑶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玩手机，忱琢却突然发来消息。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头像？”
姜瑶：“？”
“卡通动漫吗？可爱的？”
“哦，是呢。”
姜瑶用的头像大多是卡通动画，或者是小萌图。为此还被温冬茹嘲笑，说她是老阿姨重返童心，开始喜欢幼稚的东西。
忱琢安静好一会儿，让她一头雾水。
她只是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回来便看到他发来几十条消息，全部都是各种可爱风格的卡通头像，看着萌萌哒。
唯一要说不同的话，头像都是配套，简而言之，情侣头像。
“……”
忱琢：“想跟你用情侣头像，可以吗？”
他的话太直白，又有些莫名委屈巴巴的。
姜瑶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
情侣头像。
对这种事有记忆，还是学生时代的事情，搞得好像他们两人在低调宣布早恋似的。
正想着如何回复，忱琢忽然打来电话，姜瑶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忱琢：“不喜欢吗？”
姜瑶：“当然不是。”
“那个男人还在跟你聊天吗？我看到你们加微信了。”
忱琢的语气醋劲儿很大，醋味极浓，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瑶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瑶恍然。
原来他只是想用这种微小的事情宣布主权。
她想笑，又怕忱琢更生气，只好温声安抚：“工作上的客户而已，你别想多。”
“我相信你，我不相信他。谁不喜欢你？”他回答的异常自然。
姜瑶扑哧笑出声：“你怎么这么会夸人？”
大概也只有忱琢把她当做一个宝来看待了。
情侣头像这种小事，姜瑶当然没有反驳的理由。她看到两人聊天界面可爱的Q版头像，莫名觉得就像是两个人的卡通脸，竟出奇和谐。
她心里有些甜腻腻地发软。
和忱琢聊了一会儿天，姜瑶看时间不早，别耽误他第二天早晨上课，早早道晚安。
她仰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天花板，脑袋放空。
客厅依稀还有温冬茹小声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动静。
以前说最讨厌出差学习的人，现在变了。
以前说绝不谈姐弟恋的人，现在也变了。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
翌日，温冬茹起的很早，走的时候没有叫姜瑶。
待到她起床，迷迷糊糊像往常一样打哈欠寻找着温冬茹身影的时候，忽然记起她已经出差去了。
分明只是少了个人，偌大的客厅却像是空荡荡的安静。
姜瑶倒水冲黑咖啡。
今天分明是周日啊。
平日里两人并不怎么做饭。一个是，纷纷都会在公司楼下或是食堂解决，另外是两人本就工作忙，没有多余精力做饭洗碗，也不爱做饭。
厨房里的厨具大部分时期都是一个摆设。
姜瑶倚在门框边，突发奇想想吃煮面条。
她的厨艺算不上精湛，也不会什么难度极高的东西，只会煮一些基础的饭菜。
面条很好做，楼下买的现成手工面，鸡蛋，小油菜，调味料。
她用勺子尝了一口，味道不赖。
姜瑶放下勺子，把碗摆在锅的左边，端起锅打算将面倒进去。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她感受到锅柄轻微晃动了一下，转悠着自由而不详的弧度。然而此刻的姜瑶还未曾意识到哪不对，当她想把锅放下去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沉甸甸的锅突然咔吧地一声，和锅柄分家。
洋洋洒洒的一锅面汤，还冒着热气，上演一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人间悲剧。
姜瑶以飞快的速度撒开手，动作还是有些迟了。
烧灼的汤水浇在手背上，腿上，脚背上，在地上漫延开一片。面条滚落的到处都是，最惨的还是姜瑶，被烫的眼泪哗啦哗啦不受控制地掉。
这谁能想到，锅竟然坏了。
她就知道不能买便宜锅！
姜瑶抽着气，痛得脸都白了，心里还想着当初凑满减优惠买的锅，现在要将这优惠双倍收回去。
地上一片狼藉来不及收拾，先一瘸一拐地走到洗手间，打开花洒冲手和脚。
幸好穿着裤子，才不至于腿上也被烫伤，可怜左手左脚天降大祸，被烫到的地方又红又肿，手上隐隐有水泡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