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知道,是被李弘禹戏耍了。
李弘禹怎么会为这种事紧张啊!
当时传出来说,李弘禹可能是皇子的时候。
李弘禹也什么表情都没有!
见沈莞就要炸毛,李弘禹好笑道:“走吧,带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沈莞假装嗔怒,“又要转移话题,捉弄我了,也不哄哄我。”
李弘禹略一迟疑,不动声色道:“如何哄?爬我肩膀上哭一回?”
沈莞话一说完,羞的满脸通红,强装镇定:“我才不看,丹青的画应该画好了,我去看看!”
沈莞语气还算正常,只是脚步走的飞快,像是逃一样。
只留李弘禹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深思。
第22章
沈丹青的画交上去,虽说过了第一轮初选。
但接下来的匿名游客评选之时,只是反应平平,最后的头名自然跟她的画没有关系。
得到头名的,却出乎众人的意料,竟然是礼部侍郎家的陈小姐,一幅秋日登高图,得了满堂彩。
画的则是一家男女老少携手秋游登高的场面。
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陈小姐本人非常温和,得了头名颇有些激动。
这幅画确实好,就连古板的周祭酒也夸了几句。
可见其画技精湛。
沈丹青看着人前的陈小姐,手指缩紧,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偏生三皇子走到他们身边,冷嘲热讽道:“是谁提前准备了那么久,竟然连第二轮比试都没过,这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去秋游。”
在沈家私塾,三皇子也就刚开始傲气了些,后来不知道为何不再找他们麻烦。
有时候就算沈莞出言讽刺,三皇子装作没听见。
此刻被三皇子嘲讽,沈丹青下意识道:“我为什么连第二轮都过不了,三皇子还不清楚吗?”
这句话说完,沈莞心道不好,刚想开口,被李弘禹拦了一下。
沈维也听见沈丹青的话,并不看沈丹青,只朝三皇子弯腰道:“殿下,是家里的学生无礼,还请见谅,回去后定会好好责罚。”
这已经不是沈莞出面能解决的事情。
大庭广众之下,就连沈莞也需对三皇子客客气气,哪轮的到沈丹青说什么。
“好你个沈丹青,竟然对三皇子这么不客气,拉下去杖责十棍。”
不等三皇子说什么,他身边的太监蒋方立刻道。
蒋方其实这会心里也奇怪,明明沈家人已经把沈丹青的画拿走了,怎么还是没用上?
不过能让三皇子以为,自己差事办成了就行。
沈焱跟李弘禹不说,蒋方自然也不会告诉三皇子真相。
但到底心虚,知道三皇子不爽沈丹青跟沈莞走的近,这才赶紧开口,好让三皇子心里痛快点。
果然,三皇子欣赏的看一眼蒋方,分明是在夸他做的好。
三皇子的近侍一开口,立刻就有高大侍卫前来,衬的沈丹青更加瘦小。
侍卫一来,沈丹青立刻看向沈莞,显然是想让沈莞求情。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莞刚想说话,就赶紧后腰被人掐住。
但凡动一下,那双手力气就大些。
若不是知道自己背后的人是李弘禹,沈莞肯定早就逃走了。
沈莞知道李弘禹的意思,这事不能插手,别说是沈丹青先出言不逊,而且有哥哥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出头。
沈莞只觉得后腰滚烫,似乎要被灼烧一般,幸好李弘禹衣袖宽大,他们站的也靠后些,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腰间还放着一张大手。
这会沈莞哪有功夫想别的,后腰紧绷,就赶紧又痒又烫,若不是脸上了粉脂,恐怕脸上都要滴血了。
沈维开口道:“秋日山居是才子佳人游玩之地,在这打他,怕是扰了众人清静,不如回了沈家再罚。”
这意思是罚他们认了,只是给个面子,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罚。
但这还有什么区别,虽说沈丹青是个小人物,但以后再提起沈丹青,难免会想起来。
这就是被三皇子在秋日山居打了板子的人,丢人的很。
“可是,本来就是。”沈丹青还未说完,被一旁的沈笑垫脚捂住嘴巴,显然不让她再说下去。
三皇子冷笑,此刻有些贵气逼人:“本来就是什么?你的画跟本皇子有什么关系,别说污蔑本皇子,就是污蔑普通人,也要拿出证据。沈丹青,本皇子也是看在一个私塾的份上,才对你网开一面,否则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三皇子说的在理。
毕竟什么证据也没有,空口白牙污告皇子,这算什么事?!
见着沈丹青被拖下去,塞到马车里送出秋日山居。
沈莞才觉得身后的手掌缓缓松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腰间的手指又流连了片刻。
见着沈莞神色恹恹,李弘禹开口道:“在京城,要学会的一条,便是审时度势。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发难。”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当今皇上明面上唯一的儿子。
另一个不过是乡下来借读的旁支子弟。
此刻身份之悬殊,沈丹青但凡为教她养她的沈家考虑一点,就该咽下这口气,蛰伏起来,再给那位致命一击。
秋日山居回去,沈家子弟神情皆是不好。
他们原以为作为沈家子弟,就足以被人重视。
以往去逛街也是颇受重视。
到了秋日山居才知道,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那里的公子小姐,随随便便就是什么尚书,侍郎,翰林的公子小姐。
除却这些,就算官职低些的,也有什么往年的科举状元榜眼。
科举的状元跟榜眼啊!
在他们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但在秋日山居,也只是平平无常罢了。
沈维上了马车,见沈莞没什么精神,忍不住揉揉沈莞的脑袋。
“哥你不是骑马吗?”沈莞小声道,声音带着撒娇。
“来看看你。”沈维坐到沈莞身边,给她剥了个橘子,“你觉得沈丹青是女子的事,都有多少人知道?”
沈莞惊讶的坐起来,这事不是只有祖母,母亲,还有自己两个丫鬟知道吗?
看着妹妹傻愣愣的表情,沈维好笑道:“我都能看出来,你觉得李太傅看不出来?李太傅知道的事,皇上不知道?”
说到这,沈维漫不经心道:“李弘禹会不知道?沈丹青不妨碍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偏生她把大家当傻子。”
沈莞还是不明白,沈丹青怎么把大家当傻子了。
“哥哥,我不明白。”沈莞委屈巴巴,靠在沈维肩膀上。
马车外的李弘禹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酥,抓紧缰绳没再靠前。
但李弘禹跟班善将军练武认真,耳聪目明,隐隐约约听到马车里沈维的话。
沈维声音柔和,安抚着妹妹:“你可知祖母给沈丹青颜料画笔的时候,找过沈丹青说话?”
沈莞自然不知道。
沈维继续道:“送她颜料,并非鼓励她去秋日山居,而是告诉她,已经跟沈丹青家里联系好了,下个月便送她回家。继续在京城,女孩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谁料她非但不听话,还做好准备,只要得了头名,便会公开自己女子的身份。”
听到着,沈莞已经明白过来。
沈丹青想利用才女的名声,强行留在京城。
可沈丹青到底知不知道,她跟男子同吃同住,原本可以瞒下去。
若是公开女子的身份,沈丹青的名声也就罢了。
那是会连累沈家一族所有女子名声啊
第23章
“公主,查到那个大夫的消息了。他确实在治疗您的病症上有所建树,好味居生病的孩子家里也去过人,那孩子竟然康复了大半,除了身体比旁人弱些,竟然也没什么事了。”
嬷嬷语气带着兴奋,她按捺着激动:“没想到沈小姐还真无意中给咱们找了个好大夫。”
明成公主眼神也带着激动,因为她这病,已经拖累了太久。
若是能治好大半,也能少些痛苦。
“人呢?可请过来了?”明成公主问道。
“那大夫回江南了,已经派人去接他来京。”嬷嬷忙答道,语气里都带着喜气,“皇上知道这事,特意带了密旨过去,让大夫速速过来。”
明成公主平复心情,开口道:“此事算本宫欠沈小姐一个人情,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偿还。”
嬷嬷深以为然,只要能治好公主的病,她就算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就行。
“延福宫那位可还老实?”明成公主淡淡道。
“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动作,好像因为老三的成绩很差,发了好大一顿火,逼着老三去学习。”嬷嬷低头回头。
听此,明成公主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枯黄落叶,眼神闪过一道嘲弄:“她定然不会这么老实,老二替我嫁到北疆的事,必定会引来报复。咱们久居终南山,容贵妃手伸不到终南山旧宫,这份怨气迟早要发泄。”
嬷嬷忍不住道:“若不是她故意设了圈套,怎么会让北疆的那些蛮夷,硬要明成公主您去和亲。也幸好皇上心疼您的身体,这才下令让二公主前去。他们什么东西,怎么配跟您比。”
后宫刀光剑影皆是不见血。
四年前,当初北疆战败,如果不和亲,只怕再起战事。
容贵妃四处宣扬天元国明成公主才貌双全,世间无两。
惹的北疆使臣还没来,就指名要明成公主和亲。
当时明成公主不过十四岁,气的旧疾发作,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皇上来探望明成公主,听见小小的孩子窝在床角,似乎在做噩梦,口里喊着母后,还让母后救她。
见到这种场景,皇上又怎么让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再去和亲。
不顾容妃跟容贵妃父亲户部尚书的反对,点名让二公主前往北疆。
二公主和亲不到半月,原本打算在京城长住的明成公主,又带着宫里的旧人去了终南山。
现在过了四年,才又回到京城。
这也是长公主跟嬷嬷权衡之后才做的。
有些东西若是不争,也只能永远在终南山,孤老一生。
况且,她还有一些事要找容贵妃清算。
见公主陷入沉思,嬷嬷叹气:“长公主不要再想了,咱们还是有机会的。先顾好您的身体要紧。”
“恭迎皇上!”门口响起小太监的通传。
明成公主迅速换了笑脸,朝门口走去。
“朕不是说了,不用拘礼,你身体不好,就该多休息的。”皇上神色不见威严,但看着明成公主的相貌,难免想起故去的先皇后。
那是他的发妻,纵然时隔多年,也是他最看重的女人。
明成公主扶着皇上坐下:“一时忘记了,听到通传,就忍不住去看看。”
皇上笑,见明成挂着的香囊十分眼熟,忍不住道:“你这香囊有些旧了,可能让朕瞧瞧?”
等香囊拿到手里,皇上楞了片刻,难得有些迟疑:“这是你母后最喜欢的紫藤香?”
再看几眼,皇上叹气道:“看着做工,也是你娘的手笔。”
听到皇上用娘这个字。
明成柔声道:“是啊,父皇您可还记得,咱们在王爷府的时候,我娘每年都给咱们绣香囊,打络子。”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当年在王爷府,当今皇上并非一帆风顺,还好家里有明成的娘在,根本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那时候明成才两三岁,等他当皇上,先皇后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就这样还张罗着给皇上纳妃娶妾,临走之前还念叨,她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给皇上生个皇子出来。
看着父皇陷入深思,明成嘴角带了丝讽刺。
等皇上看过去,明成又变了神色,神情怀念悲怆:“父皇,您不要难过,若是母后知道,肯定要怪儿臣让您烦恼了。”
“好孩子,父皇没有白疼你。听说寻了个大夫,能治你的病?”皇上喝口茶,关切道。
“是父皇,这还多亏了沈家小姐,说来也巧,当初跟沈家小姐认识,还是因为那包山楂糕。”明成笑着道,亲手给皇上斟茶。
皇上有了兴趣:“就是你给朕买的点心?竟然这般巧。”
“其实还有更巧的,那山楂糕。”说到这,明成微微皱眉。
“说吧,怎么了?”皇上笑着道,让女儿继续说下去。
明成低声道:“儿臣去的那天,山楂糕就剩一包了,伙计还留给了沈家小姐,沈家小姐见儿臣实在想要,便分了一半出来。而沈家小姐的那半份山楂糕,却不是自己吃的,而是给了,给了弘禹。”
“弘禹?”皇上楞了片刻。
明成不顾嬷嬷的眼神,哪能告诉皇上,他吃的东西是别人分出来的,这是大不敬啊。
“儿臣多话了,那时候弘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已经跟父亲吃了同一份点心。儿臣觉得,有缘的很。”明成慢慢道,“也许这就是血脉亲情吧。”
皇上眼神带了复杂,却又有些认真明成说的,血脉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那孩子如此出息,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血脉。
那种环境下都能成长的如此优秀,若是能在宫里长大,定然非同凡响。
“你也见过他几次,觉得他可还好?”皇上还是头一次跟亲人聊这件事。
李弘禹的存在自然不能跟容妃他们聊,也就这个大女儿足够贴心,聊私生子也不会跟自己生气。
这点更像先皇后了。
“儿臣以为,他颇有侠义之心,心思也够敏捷。人贩一案,是他提供的线索。”明成观察皇上脸色,见父皇神色如常,继续道,“儿臣也算见过他两次,个子竟然一次比一次高,听说武学也有些长进。若母后在就好了,她见着了定然欣喜,说不定能早点抱到宫里养呢。”